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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二章 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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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眼睛瞎了,他是心盲了。”

想起這如夢一場的種種,白成歡心頭還是不免浮起惆悵來,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從前那個在她心裏英明神武的皇帝,已經成了一個剛愎自用,只相信自己所聽所看的人。

“娘親,從前我讀史書,看到隋煬帝楊廣登基之後性情大變,最後變成臭名昭著的暴君,我曾覺得匪夷所思,如今看來,人心易變原本就是再尋常不過的事。”

“可是娘親對你的心,可是一輩子都不會變呢……”威北侯夫人憐惜地看著女兒:“以後,他就與咱們家再無幹系了。”

不多時,威北侯和徐成霖也一起過來了。

“這個安竹林,有問題。”

威北侯坐下來,語氣沈重。

威北侯夫人神色冷淡:“自然是有問題的,侯府上下一直沒有人與安竹林接觸過,為何她對我們的私密事如此了解?甚至連那棵美人蕉也知道……她可是從來沒有來過威北侯府的,若是沒有人同她說起,她又哪裏來的消息?”

想起兒子從前對安竹林的癡迷,威北侯夫人就轉向了徐成霖,眼中盡是懷疑:“可是你曾跟她說過些什麽?”

徐成霖沒想到這事兒還能扯到他身上來,不由苦笑。

不過這家裏也的確就是他跟安竹林的淵源最深,即使在退婚以前,他們從來都沒見過面。

徐成霖拱手,很認真地為自己辯解:

“孩兒從前雖然思慕於她,可這樣的糊塗事是萬萬不敢的,也一直謹守禮節,從未同她私下說過話。”

威北侯夫人對自己兒子還算了解,知道他不是那樣的糊塗人,不過還是訓誡了幾句:“既然如今婚都退了,以後就是徹底斷了,你與她這輩子都再無可能,她的所作所為你也一清二楚,以後千萬不要對她念著什麽舊情,給咱們侯府招禍!”

早知道如今這樣,當年她就是拼著讓兒子去怨恨他,都不能定了這門親!

“兒子記住了。”雖然也不曾有過什麽舊情,可是事到如今,事事應著娘親會比較好。

一家人合計了許久,也不知道安竹林這份古怪到底從何而來。

最終只能先遣人打探一番。

徐成霖臨出門的時候卻又折了回來,向威北侯夫人問起了一件事:

“母親,聽說曾經伺候過祖母的那位林嬤嬤,如今病重,不省人事了是嗎?”

“是有這麽一回事兒,好端端的,你怎麽操心起這種內宅事來?”

威北侯夫人怕兒子養成婦人之仁的性子,所以一向不讓他沾染內宅事,這件事,除了老耿是賬房管事,交給威北侯處置以外,都算是內宅事,也不知道是誰這樣嘴快到兒子面前去說。

徐成霖點頭,看來小廝說的也是真的。

“兒子是聽咱們侯府常用的張大夫來往於莊子上,隨口問了一句,才聽說的。母親,兒子聽聞那林嬤嬤年紀也大了,聽張大夫的意思,即使救過來,人也什麽都不知道了,與活死人無異了……”

“你到底是想說什麽?有話就痛快說,何時學的這般婆婆媽媽!”

一看兒子這幅樣子,威北侯夫人哪裏還不明白他是有話要說。

徐成霖斟酌了一下用詞,回道:“人的生老病死自有天意,林嬤嬤與其被這般吊著性命受苦,兒子以為,不如順其自然。”

威北侯夫人眼神冷厲:“你這意思,就是我不要再命人去醫治她,讓她聽天由命了?”

“兒子,的確是覺得人到了這個地步,白白受這些苦楚是做什麽呢?”

徐成霖低著頭,神色間似乎對那林嬤嬤多有不忍。

威北侯夫人一口就否決了。

“成霖,有些事情你不懂。這到底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她服侍了你祖母一輩子,侯府有這個能力去醫治她,斷然是不能看著她就這麽喪命,再來,這其中有些事情,母親還要親自問問這林嬤嬤,她絕對不能就這麽死了!”

徐成霖驀然擡起頭:“母親,您還有什麽事情要問林嬤嬤?她年事已高,這次又病成這樣,您就算問她,她也不一定記得清楚……”

“你知道我要問她何事?”威北侯夫人截斷了徐成霖的話。

兒子今天說話行事非常奇怪,威北侯夫人心中不由得狐疑起來。

“兒子不知。”

徐成霖趕忙低下頭去,不敢讓母親看見他眼底一閃而過的驚慌。

母親是不是知道了什麽?她是不是要問成歡的事情?

如今這個世上,林嬤嬤恐怕是除了他以外,唯一知道這件事的人。

林嬤嬤活著一日,就總是個大麻煩!

威北侯夫人想起朱姨娘鬧事牽扯出來的這些事,不由得嘆氣:“不知道,你就讓我不要問了?如今有人盯上了侯府,這件事情,若是不問清楚,始終是根橫在這裏的刺。”

威北侯夫人就把這件事情詳詳細細說了一遍。

“……原本也是不想跟你說的,不想讓你知道後宅的這些陰私手段,可這會兒想想,還是要跟你說一說。不然你將來若是娶了個能幹的媳婦兒還好,若是娶了個不能當家理事的,你再不知道這裏面的彎彎繞繞,那侯府可就徹底亂了套了。”

徐成霖聽母親將話講完,才暫時松了一口氣。

只要不是他擔心的那件事情,那就先留著林嬤嬤的性命也無妨。

若是林嬤嬤能醒的過來,到時候若是胡亂說話,他就絕不會再留著她!

徐成霖又聽了母親一通教誨,一再答應將來一定要娶一個精明能幹的人。

順著侯府綠蔭遮蔽的小道,徐成霖慢慢地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成歡這件事情是萬萬不能讓父母知道的。那是他們知道他們寵愛了這麽多年的女兒,其實他們沒有絲毫的關系,而他們親生的孩兒早已經在十六年前就已經夭亡,他們必然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

而成歡,到時候又該如何自處呢?

她已經夠悲慘了,徐成林霖實在是不希望自己的妹妹,今生再受到任何的傷害。

皇宮中,蕭紹昀雖然看著安竹林的目光改變了不少,可心底深處總覺得哪些地方不太一樣。

罷了,左右只有成歡一半的魂魄,自然是不能夠一模一樣的。

安竹林依然被皇帝安置在了淑太妃的慈寧宮中,並沒有入住昭陽殿。

安竹林不由得十分失望。

威北侯府都已經承認她了,為什麽皇帝就是不能完全相信呢?

可進了慈寧宮,一看見徐成意,她立刻就換了副驕矜的神色。

“安竹林,你好不要臉,居然跑去侯府逼著我父親承認你是徐成歡,你自己捫心自問,你到底是不是徐成歡!對於徐成歡來說,你給她提鞋都不配!”

徐成意聽說皇帝親自陪著安竹林去了威北侯府,心肺都要氣炸了。一見到安竹林就連珠炮一般指責了起來。

若是平日裏,安竹林還想要裝一些乖巧溫順,聽到這般的譏諷辱罵,最多就是委屈的紅了眼眶,並不會十分認真地去跟徐成意計較,因為從前她總覺得自己並沒有計較的底氣。

可今時不同往日,皇帝和侯府,終於全都站在了她的這一邊。

她就是徐成歡,她還怕什麽呢?

“徐成意,在我生前你就與我諸般不對付,在我死後,你又妄圖勾引皇上,你更應該捫心自問,你對得起我這個妹妹嗎?”

安竹林的腔調是十足十的徐成歡,徐成意聽了感覺十分可笑,只是還沒笑出來,就被安竹林的下一句話說的變了臉色。

“聽說你當初得以進宮,是因為你將我生前的如意結送給了皇上,被皇上掛在了這摘星閣作為招魂所用。可是我怎麽不記得,我進宮前將如意結送給了你?”

安竹林似笑非笑地圍著徐成意走了一圈,滿意地看到她的臉色越來越白。

“我明明是將如意結送給了大哥,那你呈給皇上的那一枚,又是從何而來呢?”

昨夜皇上帶她去摘星閣,還指著那枚如意結說,她的魂魄能夠順利歸來,多虧了這枚如意結作為招魂的引子。

可她明明記得,前世徐成歡嫁入宮中,她之前常年帶在身上的那枚如意結是送給了徐成霖,被徐成霖時時帶在身上,也成為了她最痛恨的物件。

而今生,徐成歡也不可能改變前生的軌跡,能將如意結送給一直與她並不對付的徐成意。

“那枚如意結,根本就是假的!”

安竹林語氣鏗然地做了結論。

她挽了挽手臂上的輕紗,輕移蓮步,走上了慈寧宮大殿的臺階,轉過身,居高臨下的看著面色慘白的徐成意,唇角盡是傲然與快意。

徐成意雖然在侯府的時候對徐成如放狠話,表明自己並不害怕這件事情被揭穿,可實際上,欺君是要掉腦袋的死罪,死到臨頭,誰人能夠不害怕?

徐成意擡起頭,惡狠狠的盯著安竹林:“你胡說!徐成歡明明就是把如意結送給了我!我是她的二姐,是她最親近的人,她自然是送給我,又怎麽可能送給大哥一個男子?你到底是何方的妖孽,這樣冒充成歡?”

安竹林對上她的目光,毫不畏懼,反而有一絲輕蔑。

“死到臨頭,你還嘴硬,那好,咱們這就去見皇上,皇上總能弄明白,誰說的是真的,誰說的是假的!”

說完一拂袖,也不管徐成意是如何的錯愕恐慌,就出了慈寧宮的大門,向著昭陽殿的方向走,身後兩個宮女知道她如今是皇帝放在心上的人了,居然也不敢相勸,只能跟著疾走。

“安竹林,你胡說什麽!你給我回來!”

恐懼瞬間籠罩了徐成意全身上下,她失聲嘶喊起來,安竹林卻連頭也沒有回。

她原本打算過些日子再對徐成意動手的,此時卻覺得機會難得。

既然遲早都要解決徐成意,晚動手自然不如早動手,今日若是能一舉解決了徐成意,也算是去了一個心腹大患!

慈寧宮正殿的門內,淑太妃聽到院中的吵鬧聲,就立刻起身,卻還是晚了片刻,只看到安竹林裊裊婷婷的背影。

“果然是得勢就猖狂,還未飛上枝頭,就已經如此不把本宮放在眼裏,既然如此,讓她知道些深淺,也是本宮的份內事。秀容,替本宮更衣,咱們也去皇上那裏瞧瞧!”

淑太妃最恨別人利用她,不把她放在眼裏,偏偏安竹林此時一沖動,居然忘了徐成意再是庶女出身,也是淑太妃的親侄女。

即使心中再不喜歡徐成意這這個侄女,安竹林的態度,也像是一巴掌打在了淑太妃的臉上,讓淑太妃心中惱火萬分。

“姑姑,姑姑救我!”

徐成意聽得淑太妃如此說,就像遇見了救星一般,立刻撲倒在淑太妃腳下,緊緊抓住了她的群角,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淑太妃厭惡的看了徐成意一眼,斥道:“當初進宮的時候,不是膽子挺大麽?此時被人一嚇就這樣了?沒用的東西!”

徐成意雖然如今觸怒父母,可她到底還是威北侯府的人,是絕對死不了的。

只是到底是庶女出身,見識有限,色厲內荏還可以,真要遇到點什麽事,就是草包一個!

安竹林到了昭陽殿,卻被劉德富攔在了門外。

“安小姐,皇上今日出宮一趟,頗感疲乏,剛剛午睡,此時打擾,怕是不太妥當,您有什麽事兒,告訴老奴,老奴等皇上醒了,就立刻稟報皇上。”

這聲“安小姐”這讓安竹林臉色難堪了下來。

這些人都是聾了還是瞎了?威北侯府明明已經認了她,為什麽還口口聲聲的“安小姐”?

“劉公公,可是本宮記錯了?昨夜,您似乎並不是這樣稱呼本宮!”

那一聲“皇後娘娘”,至今還在她的耳邊回蕩,讓她心醉神迷。

劉德富卻是一本正經:“安小姐說的是,老奴昨夜乍然聽聞,您是皇後娘娘轉生之人,不勝欣喜,一時激動之下沒有思慮周全,今日皇上說了,聖旨還未正式頒下,就只能暫時委屈您一些,稱呼您一聲,安小姐。”

劉德福做了多年內侍,語調柔和,不急不緩,說出來的話也讓安竹林氣結卻挑不出不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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