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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開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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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開棺

在太後和長公主揶揄的目光下,元蓁跟在男人後邊,從慈安宮裏出了來。

一襲黑金軟甲高大英偉的男子在前頭引領著,嬌小清麗的少女微微垂首跟著,且可看出男子特意放慢放小了步伐照顧到後頭的少女,不經意間的溫柔最是動人,郎才女貌,英雄佳人,瞧著竟是那般契合登對,好些宮婢經過皆忍不住回頭註目。

正殿內的太後望著二人雙雙離去,與長公主笑道:“蓁姐兒瞧著性子柔順,不是奸猾之人,這我就放心了。”

長公主就點頭,望向皇後,道:“本我也沒考慮過蓁兒,還要多得皇嫂肯相讓。”

“阿巽在外征戰,保衛大周,立功無數,難得瞧中一位姑娘,於情於理,皇上與我都不會不答應。”皇後笑道。

太後聽了,面上露出滿意的笑,就問道:“選秀之事準備得如何了?”

“暫且只讓將儲秀宮收拾了出來。”

長公主笑道:“母後想喝孫媳婦茶也太早了些,如今只才六月呢。”

太後瞪眼嗔怪道:“去年便該要選秀,皇上因著戰事沒有心思就沒辦,我急這會怎麽了。”

“是是是,母後喜歡怎麽急便怎麽急。”瞧自個母後急了,長公主順著太後的意笑道。

陸璟顥比楚巽還要年長一歲,也是該急。

太後滿意地輕哼了聲,又望向皇後,關心道:“選秀和曣兒的婚事,都緊著在了一起,可要註意著身子。”

皇後管著這麽大一後宮,極為不易,只太後也沒提讓其他妃嬪分擔的話,更沒問陸曣的婚事進程。

陸曣對楚巽的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但惠安帝是不會同意的,長公主也並無那個意思,算不上喜歡陸曣這個侄女,太後很明白,是以,陸曣親事定下後她便只讓人去瞧過一次,後來皇後聲稱陸曣身子有恙,她心知肚明,卻不予幹涉。

皇後皆笑著應了,這麽多年,她都習慣了,否則,整日裏在鳳儀宮中便要無所事事。

頓了頓,太後又道:“曜兒的親事,也該提上日程了,我瞧著她這段時日身子似是挺好。”

皇後便點頭,道:“太醫道是還有些弱了,但比之以前也好了不少,只還需用藥調理。”

皇後並不反感惠妃所出的陸曜,反倒是心中憐惜。

太後便點頭,三人又說起別的。

出了慈安宮的二人,一路沿著宮墻朝外行去,偶有侍衛經過,見著楚巽,還會笑著與他招呼,對跟在楚巽身後的小姑娘皆好奇得緊,又不敢太過明目張膽地打量,早便聽說他們頭兒被賜婚了,莫不就是這位姑娘?

元蓁大方地朝著眾人一禮後便微微垂著頭立在楚巽後邊,等他跟屬下敘話畢。

楚巽暗含警告地挨個掃過去,打發他們去盡職幹自己的活去。

待屬下們都走了,楚巽回身望著身後安靜的小姑娘,眉頭微挑,問道:“蓁蓁不瞧瞧現今是在何處嗎?”

話語裏有絲絲笑意。

默默跟著的竇嬤嬤早便想提醒三姑娘,出宮的方向不對,奈何前頭的楚將軍似是有感應般,她屢次想開口都被冷眼逼了回去,後想想,她就是因著楚將軍才到的三姑娘身邊,幹脆閉嘴不言。

元蓁聞言,杏眸眨了眨,望望左右,是個院子的樣子......

“這是?”她以為他一直領著她往宮外走,事實也是出了內宮在往宮外走,卻沒想他會領著她走到了……不知何處。

楚巽是領著她到了金吾衛衛所。

“這是衛所?”元蓁也反應了過來,道:“為何領了我過來?且我過來,不合適。”

來來回回這般多的侍衛,應是衛所無疑。

“只是坐坐,我已事前稟告了皇上,無礙。”

元蓁:“......”

敢情他早有預謀。

楚巽領著她進自己的書房,竇嬤嬤則被留在了門外。

元蓁打量了下這間書房,無一多餘的陳設,楚巽親自倒了杯茶給她,示意她坐。

元蓁接過青瓷杯,觸手溫熱,試著抿了口,微燙而又不至於入不得口,眸光微動,索性就坐下與他說話。

“為何領了我來這兒?”

“就是領蓁蓁來看看我值班的地方。”

元蓁頓了頓,就又四下看了一圈,道:“比我所以為的要小些,瞧著很是枯燥。”不過,衛所裏的書房,這樣反倒才合適。

楚巽眼眸裏就含了笑,道:“長公主府的書房較大,往後就交給蓁蓁打理。”

元蓁暗自嘆息,這人,還真是逮著機會就不忘說這些的。

“太後娘娘說,竇嬤嬤是楚將軍特意去求了來的。”元蓁突地想起之前太後所說的話,自然地轉換話題道。

楚巽也沒想過她永遠都不會知曉此事,見她粉潤可人的面上並不似當初他將青雲二人放在她身邊時的排斥,心下微松,就點頭,道:“竇嬤嬤雖只是管著皇外祖母的小花園,但在宮中多年,識人頗多,有了竇嬤嬤在身邊,進宮會便宜許多。”

元蓁明白他的意思,若她的身邊有人,荷花池那次,她也不至於毫無防備就被推了下去,以致孤立無援,還有前次,若她的身邊有了竇嬤嬤,柔貴妃也不敢輕易就用了太後的名義來將她騙走。

他......當真很是為她著想......

想起他曾說過的話,元蓁沒有道謝,想了下,也親自倒了杯茶,捧給他,莞爾淺笑,道:“將軍請喝茶。”

楚巽眸光微亮,欣然接過,兩人指尖微觸,溫熱傳遞過來,元蓁微震了下,卻到底沒有松開讓青瓷杯落下,他微微一笑,全接了過來,又笑道:“真想聽蓁蓁喚我其他的。”

譬如喚他五哥或是如親人般喚他阿巽也可。

元蓁輕瞪他一眼,縮回手。

這人時而......真的很無賴!

但他這話倒讓她忽地想起了在慈安宮中時的疑惑,她側眸問道:“方才在殿中,太後娘娘說了句話。”

“是何話?”楚巽對這樣能與她閑話家常的境況很是滿意。

元蓁瞧他一眼,才道:“太後娘娘道‘這是在哪兒相中的?於千千萬萬中還真就被他給挑到了’。楚將軍可知,這話是何意?”

這話……她直覺他定是知曉內情的。

當時她不過是只行了禮,太後還未仔細見過她的人,為何會說出那話?那話就仿似她身上有某種他所在意的特質,才會被他看中從而定親。

楚巽聞言,正想舉杯喝她親手奉的茶的動作便是一頓,元蓁見了,索性偏頭望了過去,等他的回答。

“怎地會說起這話?”

元蓁就將她覲見的情形說了下,楚巽聽了,啞然失笑,旋即便清了清嗓子,道:“只是幼時的……事。”難得竟有了絲猶豫。

元蓁仍是望住他,明眸柔和而又堅定,男人微微怔楞,最終仍是緩緩開口,將幼時的那段舊事如實說了來。

元蓁聽了,明眸不由就微微瞇了起來,這人……喜歡嗓音好聽又性子安靜的姑娘?

她自覺並不是性子安靜的,聲音……她沒甚觀感。只,他們之間,似乎是他說話的時候較多,屢屢都是他來找了她說話,這點又似乎說不通。

或許,只是他幼時的童言童語吧,恰好太後覺著她的聲音符合他的喜好......

楚巽見她小臉沈思,忙輕咳了聲打斷她的思緒,也引起她的註意,嚴肅了面色,道:“倒不是因著嗓音才想與蓁蓁定親,而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話到最後,突地變得鄭重而深沈。

這話雖被才子佳人們常用,但此時,楚巽卻無法用別的言語來替代此話以表明他心中的感受。

這話再恰當不過。

不置可否,他幼時確是那麽想的,長大後卻並沒那麽執著於幼時的話。回京那時每逢從馬車邊經過,他時而就能聽到她低柔輕緩的說話聲,那時便覺好聽悅耳,後來愈加了解她,直至他有念想想娶她之時,最主要的原因卻並不是因著她的聲音,而是性子。

這是當時的考量,可隨著時日過去,當初的考量又餘了多少經得起推敲?

他如今,只想好好保護她,好好愛護她,好好珍視她!

男人黑瞳裏的情意太過深重,且她在他眸中竟瞧見了一絲著急緊張的情緒,元蓁突覺心口微麻,忙站了起來,道:“我要走了,再不回府娘親該要擔心了。”

楚巽緊跟著站起,有話想說,頓了下終究還是未開口再過多地說些什麽,只準備送她到宮門處。

但讓他意外的是,少女在門前忽地止步,出乎意料地說了句讓他極為意外又心喜若狂的話,只一句,便讓他心中的緊張不安如風吹霧散般全都消散。以至於接下來的時間裏,金吾衛衛所裏的侍衛們難得度過了最為輕松的一日。

只聞女孩低柔的嗓音說道:“蓁更相信自己一直以來所見到及所感受到的將軍的心意,是以,請將軍心安。”

......

六月中的江源道,因地域所處偏西北,雖只六月卻早已幹燥異常,烈陽烘烤的大地似是氤氳著騰騰白氣。

而此時,位於城南的翟府,外院正廳裏,卻彌漫著一股如處冰窖般的冷然,又讓人感覺似是身處於暴風雨前的寧靜般。

只見寬廣的廳內座無虛席,幾乎翟府的主子都聚在了一處。

端坐於首座上的新任翟府家主翟霆在一陣默然後,冷聲斷然拒絕道:“我不同意!逝者為大,那是對死者的褻瀆!”

仿若寂靜的廳內霍然打破了易碎的瓷器,伴著翟霆的話落,廳內此起彼伏的皆也是不同意的聲浪。

這讓坐於右下首第三個座椅上一身縞布麻衣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麽的翟大夫人顯得是那般的孤單無助,就像處在暴風雨中的一片孤舟,若是以前,她該是坐於第一順位的家主夫人,可如今……對面左下首坐得更為靠後的翟輝開口說了句什麽,卻轉瞬就被廳中的反對之言壓了下去。

翟輝,已逝翟場主的嫡親長子。

坐於最尾端有二人,一端茶細品一玩弄著手中的白玉扇,與這突地吵嚷起來的場面,似是不搭卻又奇異地融合在裏邊,無人敢輕易忽略了他們的存在。

蓋因一位是惠安帝親封前來徹查前任家主翟場主之死的欽差大臣,亦是新科狀元奉恩公府的世子爺元理韞,一位是與翟府有生意往來前身為皇商的寧遠伯府現任家主寧小伯爺。

二人互視了眼,元理韞側首望向右下首的翟大夫人,也就是翟場主的遺孀,等著她做最後的決定。

還有一位,不斷搓著手躁動不已卻又不得不安坐於椅上的江源道府衙的孫知府,年近半百,身材已因安逸的日子日漸發福,圓潤的面上汗涔涔的,本應是享福的年歲,這一月餘來從聽聞會有欽差前來審查之前的案子,他便楞是過得心驚膽顫,提心吊膽。

如今更是,他早便聽聞欽差一行途中有遭遇襲擊,本還以為皇城派來的年紀輕輕嬌生慣養的公子哥欽差怕是怕了,這才遲遲未到,哪知卻是悄然入了城已先行到了畜養場暗中查探!且三日前竟突地拿著聖旨和欽差印信出現在府衙,突地就把在馬場查到的證據擺在了他面前,連帶著的,還有府衙裏仵作被收買的證據,他怎麽也沒想到,跟隨了他多年的仵作竟收了不知何人那般多的銀錢,還有隔縣的幾畝良田,這些已查實,仵作當即就被從京中跟隨而來的侍衛拿下,具體問了什麽出來他無從知情,但卻有了今日的這一幕。

仵作皆是由地位低下的賤民擔任,仵作的兒子是不能參加科舉考試的,月俸也低,但他念著跟了他多年的關系,月俸私下也有貼補,卻沒想……而,他更沒想到的是,這位欽差竟會提出要……開棺重新驗屍!

他到如今,心都還是顫巍巍的沒個安穩,這事……不會牽扯上他吧?他當真不知情啊,再者,他也不會驗屍,翟場主的死一切都那麽像意外,他也沒有先知,能想到仵作會被收買,他當初也只能那麽判啊。

只是,如今該解決的還是現下這個場面,該要如何應對?就如現任的翟府家主翟霆所言,死者為大,開棺驗屍更是從未曾聽說過,那是對死者的大不敬,會遭到報應的!

翟府的人怎可能會同意?!

且,那位年輕的世子欽差,他就當真不怕會遭報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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