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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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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那邊鬧出了動靜,張氏憂慮不已,來幫忙的應氏跟白氏朝身邊丫鬟媳婦子使臉色,讓她們乖靈點。

因老太太張氏心情不好,下邊的事有兒媳婦們忙著也沒她什麽事,她就忙著坐在女兒身邊嘆氣了。

宋小五一視同仁,老太太她都漠視,就同樣漠視了母親的長噓短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老太太能安份這麽久,偶爾爆發下性子實乃正常,太憋屈了也不是她,再來,一般能把自己的惡氣能惡狠狠地發洩到別人身邊的人都是活的久的,像她母親這樣愛自己受著的,才易郁郁而終。

“你倒是說句話啊!”張氏嘆了好幾口氣女兒也不搭理,氣上心頭就掐女兒的手背,“今天來貴客你都要招她,你怎麽就不懂事呢?叫別人看了去,叫你爹臉往哪擱去?”

宋小五瞥見手背被掐紅,擡了下眼。

張氏被她嚇了一跳,收回手心虛地咳嗽了一聲。

稍微強勢點就能把她壓住,還好當年沒少暗中威脅以及賄賂宋爹從一而終,把外面壓力一並扛了過去,宋小五收回眼,道:“比知道女兒還沒嫁進去,夫家就給她安排侍寢的強。”

張氏啞然。

“祖母那邊的事,我會插手,你就別管了。”宋小五打算把事情攬到自個兒頭上來。

“你啊你,你什麽時候能改改你這霸道性子?”張氏忍不住說她,說罷見女兒就是一笑,她不由按了按發疼的腦袋。

說話沒多久,下人端上了廚房特意為德王妃做的點心,張氏顧不上埋汰,分著讓女兒吃了幾口,就聽下人道符老爺攜夫人公子來了,當下忙出門去迎客。

她走後,宋小五起身去了今日待客的宴堂,她沒有直接進屋,在屋檐下等著。

近午的陽光猛烈熾熱,符先琥一家到了宴堂附近就見到了站在檐下的德王妃,遠遠一見,身披藍紗、僅用幾塊紅玉釵盤住頭發的德王妃面若少女,等到近了,看清了她臉上那雙沈靜如止水的眼,德王妃這才像了傳說當中的那個德王妃。

“老臣見過德王妃娘娘。”符先琥舉手作揖,領著他身後的家眷給德王妃見禮。

“符大人有禮,請。”宋小五側身,給符家人讓道,等符先琥上前,她與他並行,又回頭看她父親,見父親走到了她的左側,她收回眼,與符先琥道:“符大人近來可好?”

符先琥已顯老態,他說不上好,而這不好與宋家脫不離幹系,作為朝廷第一個打壓宋韌的人,宋韌後來得勢兩人沒少爭鬥,他十有八九他都是中了宋韌的暗算,但德王妃親自等在前廊相迎,這份情不能不領,符老大人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下,當作回應。

宋小五掃了一眼,沒放在心上。

符先琥當年身居左仆射、丞相副手之位,這位置是她爹強擼下去的,符家為平衡利益最後犧牲這位大人的前程以作妥協,大家族之下護全家族整體利益是默認的規矩,符先琥無法埋怨家族,宋大人就充當了其完美的怨恨對象了。

符先琥這些年沒少暗地裏給宋大人找茬,宋家也不好惹,大郎三郎都是別人咬一口他們就會暗中反咬兩口的主,報覆心奇強,兩家的恩恩怨怨太多,一筆一筆仔細算來誰都有氣,就是有了婚事在身,宮中朝廷都不認為他們兩家會握手言和。

但宋小五還挺樂觀。

她也不是盲目樂觀,從符先琥會接受這樁婚事,肯前來宋家作客就可看出,事情遠遠不到絕路,就差當中有人周旋。

“請。”入了宴堂,宋小五讓符先琥先入內,符先琥停了一步,見德王妃朝他矜貴地頷了下首示意,德王妃願意給這份面子,他也懶得多禮,拱了拱手進去了。

“你……”宋爹停步。

“我等等母親。”宋小五答。

女眷走在最後面,前面還有符家來的兩位爺和家中大郎他們,宋小五朝兄長們只看了一眼,眼睛從符家的兩位公子爺上看過,等大郎他們帶著這兩人進去後,她等到快步前來的女眷們。

“王妃娘娘,勞您久等。”符先琥夫人朝宋小五揚起了笑。

上次宋小五去符家提親給送了份禮,其中附了一張藥方子,救了這位符夫人的急。

莫說外面的人都道德王妃護娘家,是個極為護短的人。比起符大人對宋家的仇,符夫人更願意成為德王妃的親戚,這一來為女兒,二來為自己家,人家既然自己家踩不起,那就識時務者為俊傑罷。

符先琥閑賦在家,符夫人在符家的聲勢就一年不如一年,這外人目前看著他們家還顯不出什麽事,只有掌管著一家老少衣食住行的符夫人才知道自個兒家的細軟家底,現在她一看宋家沒有她以為的那般咄咄逼人,她也打算放軟身段與宋家處好這段關系。

這人身段一放軟,一樣弧度的笑都能顯出不一樣的意思來,宋小五見狀朝符夫人笑了笑,走到她身邊,“我娘性子跟以前一樣有些悶,符夫人多擔待一些。”

“哪兒呀,”符夫人失笑搖頭,“還是一樣的賢淑,倒是我有目無睹,當年大意了,大意了。”

“也是緣份。”張氏連忙接話。

一行人進了門,宋小五沒湊到父兄那一廳,跟符夫人坐在了一席,酒過三巡,她父親那邊來人去請,她方才去了男客呆的大廳。

女眷這邊上了酒,男客那邊上的卻是茶,宋韌正跟以前的老上峰符大人在說青州的近況。

青州現在不得了,作為宋韌的家鄉,其後他一力舉薦的戶部郎中成為了當地知州,去年秋收震驚京城的稻米畝產量就是出自這位曾經的戶部郎中治下。

去年青州一州送上來的稅糧,抵過周圍同為江南兩州的總稅糧,抵得過西北、東北七州的總稅糧。

這僅僅是去年一年。

“現在青州的九鎮十八鄉的道都已聯通起來了。從最遠的這個村,就是吳家村到當地的龍山縣按腳程走兩天就能到,以前要繞兩座山繞個七八天才繞得出來,龍山縣到我們青州州城的路程按腳程算,也從當初的十天縮短到了六天,這山民出山換點東西比以前要容易不少了,這朝廷裏的消息傳進去出方便多了。”宋小五過去就聽她父親道。

“這些以往也沒收過他們的人丁稅罷?”符先琥若有所思,“算起來也是不少人頭。”

宋韌哭笑不得。

符大人曾主掌一**屯等要務,算什麽都喜歡算人頭。

不過,倒說中了要害,以往散居在山中、還有進不去的深山等地的自然村落,官府是不算人頭的,裏頭的人一輩子都出了山一次,官府更不可能做費力又討不著好的事情,誰都沒想到,這些人整合起來居然也有不少人,把他們聚集成村成莊,一村也能有幾十戶到百戶人家。

能有這個人力和氣度把事情做成的,也就那位曾經在戶部不顯山露水的郎中大人了。

宋大人親手送出去近十個人,只有他放到青州的這位下屬大刀闊斧,沒出兩年就露出了驚人的治世之才。

宋韌免不了對其有眾多誇耀,只是符大人不捧場,只撿他想說的話說:“按你說來,這多了十餘個村莊,每個村莊多達百戶餘人家,每戶按至少的一戶兩丁來算,整個青州至少多了兩千餘丁戶?”

“豈止……”宋韌跟他說起詳細的數量。

宋小五見他們說得興起,大郎他們聽得也認真,她就先在旁坐下了,等到他們說完,宋大人朝她招手,她起身過去聽宋爹笑道:“剛把話跟符大人說完,你等久了?來,符大人想問你件事。”

不等符先琥說什麽,宋大人就朝他道:“老兄趕緊問。”

他比符大人還急促,催促著符大人說話。

符先琥客氣話剛到嘴邊就咽了下去,皺眉看了這老帶人話走的宋大人一眼,想著自打進來這人就沒跟他說過廢話,不好打哈哈,便朝德王妃拱手,“有勞,還望德王妃不吝賜教。”

“請。”

“請問王妃娘娘,聽說單您一人手就有三千賢才,老夫想問此事是真是假?”

符先琥這一說,不僅是宋韌和宋大郎他們,就是符家的那兩位公子也驚訝地看向了他們父親。

父親之前請教的不是王妃娘娘的農桑之術嗎?

宋小五想了想,答道:“包括家眷奴仆都夠上應有三千人。”

“哦,此話怎講?”

“實際不及三百。”

“三百?”

宋小五看著大燕土包子,淡道:“我那些替我做事的大都已成家了,沒成家的沒幾個,一旦成家,我都給賜家丁女婢,拿一家剛成親的小夫妻來說,一家至少有六個人,多的算上年紀大的有兒孫者三十多人,都加起來是夠三千人。”

“王妃娘娘還替他們養家?”

“養。”王妃娘娘瞥了他一眼。

養些幹活的人才,比皇帝養滿朝文武便宜多了。

百姓胃口向來沒豪勳人家的大、刁,王妃娘娘對她那些老實做事的門客們頗為滿意。

技術性的人才,比光說不練,還喜歡雞蛋裏挑骨頭的文人們實用多了。

“德王府果然不愧為富可敵國。”

都這麽說,只要皇帝想把德王府立為他的對立面,德王府在民間的名聲只會越來越差。既然符大人也喜歡說,說說不要緊,宋小五沒搭他的話頭,由著符老大人盡情地撒歡,宣洩不滿。

哪家都免不了有幾個沒事找事,還喜歡埋汰你說你種種不是的惡親戚,宋家有一個也自然,王妃寬容地想。

這時,王妃又瞥了他一眼,符先琥本來還想說德王府積糧成庫,怕是已挖谷儲居了,gip jf想由山谷帶出德王府在晏城挖的那幾座鐵礦出來,但德王妃那帶著愉悅的笑意的眼一瞥,瞥得符大人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都不生氣,還笑得出……

這心思多怪?

符先琥那是法家大家出來的貴族子弟,教養所至,無法打一個身為女子的笑臉人的臉,當下眼一閉,頭一瞥,倍覺憋屈無聲地嘆了口氣,心堵得全身都難受。

反常即妖,這德王妃每一樣拿出來皆反常,豈能不是妖女?

但這妖女傳得可怕,真親眼見了,就沒傳的那般讓人反感了。

符先琥這時候想起當年被宋韌帶到他面前請過安的那個少女,發現眼前的這個宋家出來的德王妃其實遠比當年多了幾分生動的活氣,妖則妖也,但還算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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