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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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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五當他沒清醒,扇了他腦袋一記。

“妹妹!”宋三郎捏拳,站在大屋當中悲憤大叫。

宋小五冷然看著他:“好,你不當,他不當,誰都不當,誰都嫌難不想當,那回頭這些人的刀砍到你頭上的時候,你最好閉緊你的嘴,別喊疼!”

她惡狠狠地朝宋三郎說著,就像吃人的獸,把三郎嚇得一挺胸膛,打個了個嗝。

“你聽到那些人是怎麽說爹的了嗎?”三郎指著外面喊著,眼睛腥紅,“爹為他們做事,他們一個個都想吃了他……”

“那又如何?有的朝臣想吃他,是因為他搶了他們的飯碗;有的百姓想吃他,是因為宋大人過得比他們好,是他們眼中貪得無厭的狗官,”宋小五冷冷地道:“難不成,你還指著妒恨他的說他好話,供著我們爹不成?”

“得到多少,”她擡了擡下巴,“就得承擔多少,天下沒有白掉的餡餅讓你撿著吃。”

三郎懂,但他還是想不通,他閉眼揮拳怒吼:“憑什麽?憑什麽?”

“憑你現在站在任人宰割的位置上!”宋小五被他也吼怒了,怒道:“而你退了,一輩子都是站在被人宰割的這個位置上,別人讓你生你就生,別人讓你死你就得死!你以為退了就幹凈了,就清凈了?這把火現在燒到你了頭上你知道疼了還想退?你以為不跟他們站在一塊你就什麽都有了啊?啊?!”

這時,門邊起了聲響,宋小五含怒的眼瞄到門邊,看到了縮著肩膀不敢進來的四郎。

“進來。”她深吸了口氣,讓人進門來。

“妹妹。”四郎小心地踩著步子進了門來。

宋小五看他那怯怯懦懦的樣子,最終沒忍住,揮手就打了他腦袋,“還有你,經點事就趴成了狗,慣得你!”

宋四郎被她這一打,反打得笑了起來,他傻笑著撓著頭,正要說話,卻看到了三郎悲憤的臉,他的笑容淡了,歡喜也沒了,黯然地跟妹妹道:“爹之前還跟我們說,等老百姓日子不那麽緊巴了,國庫好點,他上來了就想辦法給大家懇田修路……”

他說他要做的事太多了,兒郎們啊,幫著你們老爹爹一點,一定要走正路陪著爹啊,父親的豪情壯志還在他們耳朵裏,這還沒幾個月,他就人事不醒,到處都是說他不是的人,這叫他們怎麽想得通?

“那是到時候的事。”宋小五瞥了他一眼,見他說話還像點樣子,火氣也小了,道:“現在百姓只看著宋家升官發財,受好的事也沒輪到他們頭上,他們怎麽知道他是好官還是狗官?”

“梧……”

“梧樹縣的百姓是都城的百姓嗎?那梧樹縣現在不都把他當好官,他做過的事已經留下了痕跡,你們還想如何?”宋小五看著兩個蘿蔔條,真是有點心累,沒經過事,想事一根筋:“你們是想讓爹拿著這份政績吃一輩子,全天下都稱頌嗎?還有,覺得看不慣不行了就退是什麽道理?把快要到手的東西拱手讓人,他們就會受傷?三郎,你腦袋裏到底裝的是什麽?是水還是糊漿?”

有些人總當自己付出得多,得到的少,卻不知正是這種弱勢心理,才會把自己位居於弱者的地位,做什麽都是別人辜負了自己,卻從不主動出擊。

既然嫌自己得到的與付出不成正比?說有什麽用?去爭啊去搶啊,哀哀怨怨得像個怨婦不過只是浪費時間,能頂什麽事?

“你說這麽多有什麽用?”三郎垂著頭,看著地上道:“爹現在還不是躺在床上?火燒到我身上了我是知道疼,就是因為疼啊,妹妹,還不如死了算了,掙紮有什麽用?到頭來還是死。”

宋小五之前的話算是白說了,但這時候她也知道不是跟小年輕講道理的時候,跟他們說道理沒用,讓他們去做事才是要緊,“有用,既然來了,你坐著,四郎,去把你二郎哥叫來。”

“妹妹,我在著。”站在門口陰影處的二郎出來了。

宋小五看著胡子拉茬,一臉憔悴的二蘿蔔條,對這根蘿蔔條有點偏心的宋小五搖搖頭,臉色緩和了許多,“快進來,我給你們煮姜茶喝。”

三郎擡眼看了偏心眼的妹妹一眼,被妹妹瞪了一眼。

等打水的打來水,擺茶具的擺好,收拾桌子的收拾好了,宋小五給拿來了姜和茶,等火點燃,她跟他們道:“我有點事要讓你們去做。”

四郎看了她一眼。

“你也要跟著做,”宋小五看向他:“做不好,我親手打死你。”

四郎縮著肩膀把下巴埋在肩窩裏不敢看她。

“聽到了沒有?”宋小五說了一句,近乎於低吼。

“聽到了!”四郎被母獅子嚇得扭過了頭,坐直了身,但就是還是不敢看兇得像獸的妹妹。

都這個時候了,兇殘的宋小五也懶得掩飾本性,直接跟他們道:“三郎,你跟秀林院的那引動學士都熟罷?”

“熟,有些不熟的,二哥熟,二哥院裏有人。”三郎道。

“交給你個事情。”

“你說。”三郎吸了下鼻子,擦著鼻子道。

“這次動手是的鄭丞相,領頭的他和他的人,他孫子就在秀林院裏……”

“我知道,是鄭岳游。”三郎道。

“他跟朱禦史家的那個……”

“朱宏,朱家三子是好友,兩人天天玩在一塊兒。”三郎對這些人知之甚祥。

“鄭家有個小娘子,叫鄭英娥……”

那是京城第一美人,三郎也知道,還跟著人去慕過美人的風采,但只看到了一抹背影,不知道是真美還是傳出來供人瞻仰的。

“朱宏喜歡此女……”

“對,聽說兩家從小有親,”三郎對這些個知道得多,“不過聽說鄭家甚是疼愛此女,想多留在家裏幾年,所以至今還沒有成親定日子的意思。”

宋小五頷首,“此女是跟朱宏有親,不過此女跟鄭岳游有染,證據是鄭岳游會在每月初一和初十晚上進此女的房,你想辦法把這事知會了朱宏,另外,一定要擇個時機在與朱家和鄭家立場不同的人面前說出,二郎,這個人你可有……”

宋小五思索說到這,才發現家裏的三根蘿蔔條皆震驚無比地看著她。

“怎麽?”宋小五挑了下眉,“知道鄭秀才跟妹妹有染很奇怪?”

三郎幹笑,咽了咽口水道:“也……也不是,我聽說這位是義女來著。”

“不是義女,是親女兒,當年鄭大老爺跟明月郡主私通所生抱回來養的。”宋小五淡淡道。

三根蘿蔔條又閉緊了嘴巴。

“二郎,你那邊可能找到與這兩人相識,但立場站位不同的人?”宋小五接道。

“能,”二郎頷首,跟三郎對視了一眼:“給我們兩三天準備一下。”

“等你們成事。”宋小五說罷,看向了四郎。

四郎緊張得想尿褲子,看妹妹要開口,結結巴巴地道:“妹妹,水開了。”

宋小五瞥了他一眼,把茶葉放了進去後道:“四郎啊……”

四郎視死如歸挺直了胸,“在!”

“之前你不是有好幾個吃你的喝你的的朋友?”

四郎苦著臉,別過頭。

“還在嗎?”

“不在,在,不,在,不是,是他們在,但我已不跟他們來往了。”被點到痛點的四郎迫切想出去尿尿。

“那不能說他們白吃白喝了,該他們給你做點什麽的時候了,”宋小五起身拿了一小箱子碎銀子出來,“你負責請他們吃喝,把這事宣揚開去,聽懂了嗎?”

這種事,找一事無成,還會賴吃賴喝的人辦最妥了,光是嫉妒心就會讓他們添油加醋,把鄭家的醜事捅開來。

但這只是宋小五打算做的第一步,弄殘個把鄭家孫子算什麽,她要動的是鄭丞相的得意大弟子,也就是他的女婿現在的副手右仆射大人。

就是這位了不起的大人派了底下近百死士刺殺她爹。

冤有頭,債有主,恩要早報,仇就更是了。

宋小五讓楊標幫她忙了這小半月,就等著一步步動了。

她的耐心從來就不怎麽好,能動她就必須要動。

給小蘿蔔們吩咐的是最先動的一步,也是最要緊的一步,遂她說罷,跟他們道:“爹的仇能不能報,就看你們能不能漂亮地把這事完成了。”

四郎還想說話,三郎當際按著他的肩膀站了起來,低下頭跟親得不能再親的同胎弟弟道:“這事你要是給我做壞了,我來,我來一根一根把你身上的骨頭拆了,不夠,我拆了我陪你,行嗎?”

四郎慫得不行,點頭不休,哭喪著臉道:“三哥,我沒說我不行啊,你別嚇我。”

有一個妹妹嚇他他就已經不行了。

**

家裏的小孩兒走後,天都快亮了,宋小五站在廊下看著微白的天邊想著事,身邊來了個這幾天經常來的人。

“等久了?”宋小五回頭看了他一眼,又轉回了頭看著那片天肚白。

“等了一會兒。”楊標站在她身邊道。

“嗯。”

“把事兒交給他們能行嗎?”

“行不行,到時候看。”宋小五擡眼看著太陽從東邊冒出絲絲金光來,“手上沒經血腥,掂量不出事情輕重的份量來,趁我還在,就帶他們做幾件。”

“您想好了,要來德王府了?”楊標看向了她。

宋小五看著緩緩升起來的太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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