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戰敗後，雖說消停了一些日子，但大興邊境是小戰事不斷，劉常重用唐紹、顧尚，二人漸漸勢均力敵。趙太後察覺到劉常用心時，已經來不及，顧尚已牢牢掌握一半軍權，幸好朝堂上大部分大臣還是她的人。只要趙佳雪能順利生下皇子，那趙家也能真正高枕無憂了。

但兩年過去，趙佳雪的肚子就是沒點反應，皇上也沒少留宿長樂宮。太醫把脈也找不出問題，只能一堆堆補藥開。

又兩年了，蘇葉感慨，深宮的日子縱使無聊也擋不住這時光飛逝。還有半個月就是她生辰。劉常貌似非常重視，不知道生辰那天皇上會不會大擺盛宴？想到這些，蘇葉忍不住直揉太陽穴。

目前後宮還一片太平，沒要操辦盛宴的跡象。這兩年邊境戰事不斷，見到白斂的日子越來越少，不然也可以從他那旁敲側聽。

十七歲了，想到進宮洞房花燭夜跟劉常的十八歲之約，蘇葉不禁打了個顫，只剩一年了，必須得為自己謀劃謀劃。

蘇葉知道劉常最近心情一直都很好，可沒想到今天好到這地步，自踏入華陽宮，臉上的笑容就沒散去過。

東陵之戰大獲全勝掌握了軍權，納了新妃子，皇權愈加鞏固，培植的勢力羽翼已豐，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這兩年發生的一切確實值得劉常笑的，但笑這麽久，不累嗎？

他不累，陪著笑的蘇葉臉都有點僵了。這盤棋結束後，蘇葉決定就此打住。

“皇上今日興致很好。”蘇葉數了數棋盤上的白子，整整輸了黑子五子。看來以前劉常跟自己下棋，實力有所保留。

“朕許久沒覺得這麽痛快。”劉常這話毫無敷衍，這些日子確實是這九年多來最痛快的。連端了幾個要位官員，挖了趙家這棵大樹的一半根。現在他敢說，連根鏟除不過是時間問題。九年啊，從孤立無援到扶植一批他自己的人，再到現在逐步掌權，這條路有多不容易只怕沒人可以想象。

“愛妃生辰是不是快到了？”劉常突然話鋒一轉，問到蘇葉生辰上來。

蘇葉想了下，她在這個世界的生日是五月初八，掐指算算，好像是還有十天，便點點頭。

十七歲生日啊，想到這心有點沈重。還有一年就十八歲了，到時她跟劉常該如何？

“愛妃去年生辰朕未能大搞，今年一起補回來如何？”

劉常這意思是想大搞特高？蘇葉聽後眉頭一皺，她一向不喜歡搞生日party，總覺得這既麻煩別人又折騰自己，且她比較接受二十一世紀十月一號的那個生日。

“皇上，蘇葉還是希望可以低調度過。”

“這樣啊！”劉常沈思了會，問道：“那就依你所說，低調點過。命禦廚弄多點喜歡吃的，朕陪你。”

頓了頓，又說道：“不過低調歸低調，朕還是想愛妃的生辰可以有意義。”

這麽一想，心裏便有了主意。

劉常下了一道聖旨免賦稅一年。聖旨下達的那日，據聞趙佳雪只差沒把長樂宮拆了，嚇的蘇葉幹脆裝病，五日不出宮門。

蘇葉生辰那天，劉常特命禦膳房做了桌美食，在華陽宮小宴，下了朝便帶著劉風過來，連許久不見的白斂也來了。

蘇葉很是高興，自劉風傷好出共，她不過見幾次。深宮的日子實在太寂寞了，今日能見到熟悉的朋友，小酌兩杯後，蘇葉忍不住向劉常開口討賞。

“皇上，今日臣妾生辰，可否討個賞？”兩杯雕花下肚，蘇葉臉頰微紅，更顯嬌俏迷人。

劉常看著蘇葉，黝黑的眼眸如汪洋大海。

“想要什麽賞？”

“今日皇上的用心，臣妾感受到了，在此先謝皇上恩典。”蘇葉起身行了個禮，接著笑道：“臣妾想討的恩賞是，今日酒桌知之上，不論君臣，且喝個痛快。”

此話一出，劉風與白斂皆放下手中的筷子，一臉嚴肅正襟危坐，眼觀鼻鼻觀口，不敢出聲。

劉常嘴角噙笑，卻故作沈默，手指似有似無的敲打著酒杯，這一聲聲鏘鏘鏘的，倒把蘇葉酒意嚇退不少，開始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

不論君臣……蘇葉想掐死自己。過了兩年太平好日子就忘了危機感了。

見目的達到，劉常揚天大笑，笑足一番才道：“今日你生辰，你說了算。”

轉而又對劉風、白斂道：“可記住了，今日不喝痛快不許華陽宮。”

“臣遵旨。”

二人松了口氣，異口同聲應下。

華陽宮這邊，四人喝到華燈初上，仍沒消停的跡象。長樂宮那裏，猶如黑雲壓頂，逼的人喘不過氣。伺候的宮女太監，全都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成為了靜妃娘娘的出氣筒。

“擺架仁壽宮。”

趙佳雪坐不住了，不顧天已黑路難走，去找趙太後。

趙太後正欲就寢，就聞趙佳雪來了，便躺在榻上接見了她。趙佳雪一見到趙太後，眼就紅了。

“好端端的，怎麽哭了？”看著趙佳雪浮腫得胭脂水粉都蓋不住的眼，趙太後說不心疼是假的，揮手讓她坐在身邊。

趙佳雪深吸了口氣，努力壓下哭意。

“今日皇上在華陽宮待了一天了。”

“蘇妃生辰，皇上過去陪陪也正常。何必因這小事哭腫眼睛。”趙太後心疼地伸手摸了摸趙佳雪的頭，進宮兩年，趙佳雪哭的比過去十幾年還多，唉，當初真不應該讓步。

“我……”趙佳雪說不出緣由，但這心裏就是不舒服，難受。

“姑母懂。”趙太後嘆了口氣，難道趙家的女孩註定都要把一輩子葬送在這深宮後院中？

這一個懂字，讓趙佳雪眼淚再次奔湧而出。嫁給劉常明明是她從小到大的心願，進宮後劉常待她也不冷淡，甚至還算恩寵，但為何得償心願後，卻比在宮門外仰望更加苦？

“你呀，當務之急是要趕緊懷上龍胎，誕下皇長子。”

“我也想，可是……”說到龍胎，趙佳雪愁容滿面。太醫都說她身子無礙，為何兩年都不能懷孕？想到華陽宮那邊，肚子也是毫無動靜。趙佳雪有點懷疑是皇上身子有問題，可是這種話又不敢說出口。如果皇上真不能生育，可怎麽辦？

趙佳雪內心十分掙紮，不知道要不要跟趙太後說出自己的猜想。

趙太後看出她一副欲言又止，屏退了其他人。

趙佳雪緊咬著下唇，垂著頭不知如何開口。

“想說什麽就說吧，對這姑母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深吸一口氣，趙佳雪道：“姑母，你有沒想過，蘇葉與我進宮那麽久都沒能懷上身孕，會不會是……”

趙太後額頭青筋劇烈跳動，示意趙佳雪不用往下說。趙佳雪說的這可能她不是沒想過，若真如此，也未必不是好事，至少後宮不會出現其他皇子來爭奪太子之位。

心情平覆半響，趙太後才道：“不管是不是，於你而言，皇上一定不會是。明白嗎？”

趙佳雪懵了，仔細琢磨趙太後這句話的意思，百思不得其解。若皇上真不能生育，於她而言有何不同？

趙太後見她一臉迷茫，暗嘆這侄女心思還是太過單純了。趙太後伸手放在趙佳雪腹部，道：“你一定能懷上皇家的子嗣，生下太子。明白嗎？”

趙太後這番直白的話，猶如五雷轟頂，趙佳雪震驚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太……太後……意思……是……我……可……我怎麽可以……”

趙太後點點頭，“如到必要時候，你必須要做出如此選擇。既入皇家，別無退路。皇後之位，必須是你。”

這日上朝，有臣子又提議立後。

劉常冷笑，蘇葉生辰，他以此為借口下旨減免賦稅，又在華陽宮呆了一天一夜。趙家那邊只怕坐不住了。

“朕登基這麽多年，也是該立後了。只是如今後宮只有兩位娘娘，諸愛卿覺得誰合適？”

劉常這話一出，馬上有人站出來，義正言辭說道：“自然是靜妃娘娘。趙家四朝兩後，世代忠良。靜妃娘娘克嫻內則，淑德含章，有母儀天下之範。”

趙林一旁聽的連連點頭，喜悅之情溢於言表。皇上要立後，除了他女兒還能立誰？如今後宮不過兩位娘娘，蘇葉不過是個孤女，他女兒可是名門之後。相比之下，優劣彰顯。

但沒高興多久，就聽到上官博容開口：“話不是這麽說，沒有哪條立法規定，皇後只能從後宮嬪妃中選。我泱泱之國，秀外慧中賢良淑德的女子不少。比如顧大人家的女兒，年紀雖然只有十四，但是才名譽滿京都。還有紀太傅的女兒，年紀正……”

太傅聽提到他，不等上官博容說完便慌忙出列，道：“臣的女兒性子頑劣，無才無德無貌，不敢與諸位大人家的女兒比。”

紀太傅這話駁的上官博容一臉尷尬，他氣憤甩了甩袖子，道：“沒想到紀太傅如此教女無方。”

紀太傅冷笑了聲，道：“說道教女，那自然是比不得上官丞相。”

劉常不動聲色玩著手中的玉扳指，笑看著朝下爭吵的耳紅面赤的大臣，見吵的差不多了，才開口道：“立後乃大事，既然一時半會都不能有定斷，這事就從長計議。退朝。”

下了朝，趙林一路小跑追上上官博容，開口便罵道：“好你個上官丞相，我趙家哪裏得罪你了？惹得你今日這般挑刺。別忘了你這個丞相之位，可是當年太後力排眾議提的。”

上官博容瞥了他一眼，覺得與他爭執都不屑，甩了甩袖子就走了，氣得趙林在原地亂跳。

趙林想了想，覺得不妥，便一個轉身往仁壽宮方向走。

劉常回到建章宮，見到站在門口等候的白斂，開口便道：“今日朝堂可精彩了，下次得帶你去看看。”

白斂拱了拱手，道：“臣是侍衛，不夠資格上朝。”

“得了得了，你啊，就少點一本正經吧。”劉常心情大好，進到殿內也不急著問白斂事情，喝了口茶，閉眼養神了好一會才擡了擡手，示意白斂匯報情況。

白斂也不拖拉，道：“臣這段日子觀察，覺得東陵與北冥有聯合的傾向。”

作者有話要說：

沒靈感，最近一直在存稿新文。下次不全文存稿都不敢發文了。

但不管怎麽說，都不敢坑文不理啊，該完結的還是得回來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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