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雲山。

夜寒如水，山谷之中的風像利刃一般，割在人的身上，疼的直抽氣。

只穿了一件單衣的蘇月朗正站在山崖邊，遙望整片大地，眼中卻是一片空白，什麽也沒有。

忽而，紅衣如火的顧流煙走上他身邊，為蘇月朗披上一件外衣，那雙一向活潑動人的眼眸卻滿是哀傷，“月朗哥哥，你不要再這樣了。”

“我一直說，我要保護你們，可我還是什麽也沒能做到。”蘇月朗的雙手緊握成拳，指甲嵌入掌心，染紅了潔白的手掌，滴滴落入土地。

“沒有，你做的很好了，已經很好了。”顧流煙捧著蘇月朗的手，心疼的直落淚。

淚珠一滴滴落上蘇月朗掌心的傷口，疼痛之時，卻又狠狠的刺激著他的心口，“靈犀和泠夜，他們都是最好的人，為什麽老天如此不公，竟然會舍得對他們做出怎麽殘忍的事。”

就在靈犀成為魔君，與碧雲山徹底決裂之後，泠夜便開始一病不起，所有人都束手無策，不過一天的時間，便在沈睡中去了。

一向不喜形於色的蘇月朗在泠夜死去的那一刻卻失聲痛哭，像個無能為力的孩子一樣跪坐在泠夜的屍體旁，守了整整一夜。

泠夜是十年前來的碧雲山，那時候的他還那麽小，瘦弱不堪的身子讓人看了就心生憐意。

蘇月朗從小就是個表面冷清的孩子，雖然資質上乘，但除了教習師父和長老們平日裏的囑咐，卻也沒什麽可以說話的朋友，他最多的時候就是一個人坐在樹上，靜靜看著下面的弟子們三五成群，歡笑喜樂的樣子。

可從泠夜來了之後，他便總是纏著蘇月朗，任憑蘇月朗使盡渾身解數，也沒有辦法趕走他，於是時間長了便也習慣了，走到哪裏都有個小小的尾巴。

別人也許不會明白，泠夜對蘇月朗來講是什麽，不只是師兄弟，也不只是朋友，更像是血濃於水的親人。

他永遠也忘不了十年前，泠夜第一次見到他時對他露出的那個笑容，那是多麽溫暖的笑容，可以將他冰封了的心都融化開來。泠夜對於蘇月朗，早已經是與自己生息相連的人，他對他大聲小氣，對他嘲諷笑罵，都已經成為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東西，可如今，蘇月朗的身邊再也沒有了那個無論怎樣都可以笑得狡黠如狐的泠夜了。

蘇月朗握著手中的劍鞘，對著虛空打了一下，就像是以往對泠夜做的那樣。可是四周空蕩蕩的，沒有半點聲響，已經再也不會有一個抱怨的聲音響起來了。

顧流煙看見蘇月朗這副樣子，心中酸楚不堪，她和泠夜雖說總是動輒吵罵，可是，她也是真心把他當做了朋友。泠夜這一死，她也心裏難過的要命。想想曾經充滿歡聲笑語的回憶，他們四個人是那樣的單純快樂，可如今卻是走的走，死的死，只剩下他們兩人相依為命。

顧流煙緊緊的抱住蘇月朗，聲音哽咽，“月朗哥哥，你還有我，我也還有你，我們永遠都不分開，好不好？”

蘇月朗緩緩將手覆上她的背，輕輕安撫，“好，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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