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潑墨，黑得伸手不見五指，萬籟無寂，戰鬥卻還未停止。

靈犀受過美芙的魔音之擾，可現在她卻不知為何竟異常平靜，半點害怕也無，只冷冷看了美芙一眼，那叫聲便戛然而止。

美芙後退幾步，形容虛弱的捂住胸口。她不可置信的微微張開嘴，看著靈犀的眼神好像看見鬼怪一樣。竟然是攝魂眼，難道她是……？

“我打不過你，你殺了我吧。”美芙收起身上的殺氣，平靜的語氣仿佛是在說著吃飯喝水那樣的小事一樣。

靈犀也斂去身上的靈力，露出笑容，仿佛方才的肅殺戰鬥只是一場夢境似的，“我不會殺你的，我只要你不再傷人。”

“沒辦法，我必須喝人血才能保持容顏。”美芙卸下了狂妄妖艷，只是蒼白著臉色看著地上，一如做錯事的孩子。

靈犀看著美芙美麗異常的容貌，心中已然了解七分。蝙蝠妖化身成人一般都不如別的妖怪美麗，而美芙的樣貌如此出眾，恐怕是喝了處子之血的緣故。

“只是為了一張臉，你便可以殺那麽多人嗎？”靈犀想起山洞中堆積的屍骨，未免痛心疾首，皺眉問著。

“我想留的不是這張臉，”美芙伸手撫上自己的傾城面孔，笑容不屑一顧，眼中憂傷滿溢，“我想要留下的只是我夫君的愛。”

靈犀看著陷入愛中無法自拔的美芙，仿佛感同身受一般，心中刺痛，一時間竟沒有回話。

“人妖本是殊途，更何況你的愛之下是血流成河。”蘇月朗低沈的聲音響在夜裏，有種說不出的悲傷之感。

靈犀聽見那人妖殊途四個字，只覺心痛得難以覆加。腦海中又閃現出那紫衣少女滿身鮮血的模樣，她身旁的白衣少年面容模糊，越是想要靠近卻越是無法看清，頭疼得快要炸開了一樣，腿一軟便倒在了地上。

“靈犀，你怎麽了？”蘇月朗和泠夜趕緊跑到她身邊扶起她，焦急的問。

靈犀迷迷糊糊之際下意識的吐出了兩個字，聲音輕得只有離她最近的蘇月朗聽得見，“阿塵。”

美芙見靈犀昏迷不醒倒也沒有趁人之危，只留下一句話，便轉身離開了，“我的命是她的，等她醒來，你們再來找我吧。”

……

夢境之中，靈犀在灰白的世界裏穿行，明知是夢魘，卻怎樣也無法醒來，她突然聽見有清朗明快的女聲喊著，“阿塵！”

是紫衣少女，她的前世。

含苞欲放的紫色花枝插在鬢間，襯得絕美的面容愈發俏麗可愛。

白衣少年推門而入，手裏拿著一盤桂花糕，眼中帶著責備和寵溺，“吃吧。”

靈犀終於看清了白衣少年的臉，阿塵，她早該想到的，整個碧雲山，只有一個人的姓名之中有塵字，那便是她的師父，穆離塵。

前世的她和穆離塵究竟是什麽關系？為何平素冷漠平靜的師父會對前世的她如此和言悅色，而師父又為何沒有對她坦言相告，反而那樣冷清呢？

靈犀思緒萬千之時，夢境中的畫面變得旖旎美好，紫衣少女從背後抱住穆離塵，聲音軟糯如桂花糕，“阿塵，我喜歡你。”

靈犀聽見這句話頓時有如雷擊，更可怕的是，她的心竟然會有微微的悸動，就仿佛那句話是正是她心中所想一般。

怎麽會這樣？靈犀用力的捂住心口，像是這樣就可以驅逐出心中可怕的想法一樣。

可夢境似乎並不想讓她如願，穆離塵轉身回抱著紫衣少女，笑容恬淡溫雅，“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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