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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三更合一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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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驚無險鬧了一出, 小貓蛋在確定所有女孩子都沒有小牛牛後,終於心滿意足的抱著大雞腿啃了。不過,她也真正意識到嚴斐不是妹妹, 而是弟弟啦, 看他就沒了以前的那種“我跟你一夥”的親切感, 好像性別拉遠了他們的距離。

胡文靜除了說自家兒子是“二傻子”還能說啥,好好的他不懂就別亂說, 還把小野嚇哭,但願這小子二十年後想起來今天的“豪言壯語”不要後悔。

高美蘭一直對她對小斐的教育持有不同意見,尤其是對自己解釋不了的事都拿同一句話搪塞,她有心想說兩句吧, 當著這麽多人的面, 又不好不給兒媳面子, 最終只是欲言又止。

安然大概能明白,這位女強人, 在工作上雷厲風行, 可在家庭關系的處理上, 並不是那麽得心應手。好在胡文靜也不是小心眼的人,婆媳倆鬧兩句不愉快很快就能忘記, 下次還不是嬉皮笑臉“媽”長“媽”短?

這大概就是最舒服的婆媳關系吧,各有各的事業和社交,各自能保留對家庭和對方的意見, 但又能愉快的在同一個屋檐下相處, 共同養育嚴斐這根獨苗苗。

***

送走客人們,安然整個人舒服的鹹魚癱在沙發上。心頭大患消除,晚飯氛圍很好,宋致遠的工作也比預期順利, 兩個人就這麽對視一眼,彼此都明白那意思。

宋致遠趕緊掏出準備好的三個保險套塞枕頭底下,又給了鐵蛋一塊錢,讓他帶妹妹出去玩兒,想吃啥買啥,最好天黑以後再回家。兩小只不知道他今天怎麽出手如此闊綽,倒是樂得屁顛屁顛的,一個說要買餅幹,一個說要買幾個紅色的氫氣球,叫著嚷著就跑出去了。

安然也覺著,既然倆人都在往比上輩子更好的方向發展,大家都是熟男熟女,沒必要把性避如蛇蠍,那就試試唄。於是把鍋碗瓢盆洗刷好,也去浴室裏洗了個澡和頭發,還換上搬家前就做好的吊帶睡衣。

這年代她能買到的最好的布就是的確良,白色的,做成一條簡單寬松的連衣裙,因為做套裙剩下的不多,長度只能勉強到腿根下一點點,兩個細細的帶子吊著。她身上的皮膚常年不見天日,比臉和脖子白多了,幾乎快跟衣服融為一體。

年輕的身體真的是哪兒哪兒都漂亮,雖然上輩子她也很愛惜自己身體,在保養上花了不少金錢和精力,但金錢堆砌出來的四十歲跟天然的二十二歲,那區別也是很大的。

就這麽一穿,不施粉黛,也是非常漂亮的。

安然在浴室裏臭美半天,宋致遠等不及,早在外頭洗漱間裏沖了個戰鬥澡,先把大門關好,再給臥室窗簾拉上,燈一開,就等著他的妻子上樓來。

他一直知道妻子漂亮,但對於漂亮到什麽程度沒概念,可當她真的披散著頭發,穿著吊帶裙,貨真價實的站在他身邊的時候,宋致遠還是傻眼了。

“你傻楞著幹啥,快起開,可冷死我了。”本來想浪一把的,結果忘了現在天寒地凍,一出浴室就給她冷得抖抖索索,手臂和腿上全是雞皮疙瘩。

鉆進被窩裏,她才舒服些,這一舒服她就不想動了,感覺啥也不幹就這麽暖融融睡一覺其實也不錯?可宋致遠不這麽想啊,他一個欺身過來,安然只感覺被一塊通紅的火炭壓著……

……

大概三分鐘不到吧?

也不知道怎麽搞的,反正兩個人大汗淋漓,好不尷尬。

安然是痛的,雖然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他的技術很爛,但也沒想到居然爛到這樣的程度:簡直就是,仿佛一個莽撞青年開著悍馬四處亂撞。

人是好人,工具也是好工具,就是完全不懂駕駛啊!白浪費了那麽好的“工具”。

不過,顯然宋致遠比她還尷尬,常年不見天日的臉很白,現在卻紅成了番茄,還有熱汗一滴一滴的往下掉……眼神略帶迷茫,他在懷疑人生,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戰績。

本來,安然是有點惱火的,不是因為時間短,而是痛,全是他稀爛技術給她帶來的痛苦,可看他一副懷疑人生的樣子,又覺著好笑。據她所知,長時間不“運動”的話,忽然運動,首戰都是很不理想的,如果首戰就能long time的話,她還得懷疑他是不是偷偷背著她幹啥了。

不過,他雖然尷尬,但至少是發現妻子一直皺著眉頭的,“你不舒服嗎?”他咳了一聲,“我說的是身體。”

“嗯,有點痛。”

“對不起,是我粗魯了。”他還有點自覺,還算會說句人話,安然正想給他加一分,然而下一秒就想把他踢下床。

“你緩會兒,我還能再來兩次。”

安然:“……”

就看他現在的體力,想要調教他,安然覺著自己還是差點,得加強運動,增強體質才行。“別來,我得休息幾天。”

“幾天?”

“看情況。”她感覺確實有點不舒服,得緩幾天才行,緩過來還得看有沒有心情,還得看他在不在家,倆人時間能不能湊上,以及孩子在不在。

如果小貓蛋睡在他們身邊,倆人其實都有心理障礙。所以這事還得講究天時地利人和,不是他想啥時候運動就能運動的。

不過,下一秒,安然就伸手:“拿來。”

宋致遠神色一緊,跟自己偷吃蘋果的女鵝一樣,眼神飄忽,顧左右而言他:“拿什麽。”

“當然是錢。”

哼,居然能有一塊錢打發孩子,手裏指不定還有多少呢,看來這家夥不老實啊,以前說他不碰錢,全給她,這才兩年說過的話就當放屁了。要不是剛才她自個兒也意亂情迷,安然早對他嚴刑逼供了,甚至她都想好床上的“滿清十大酷刑”了,結果他自個兒繳械投降太早,便宜他了。

宋大工程師是這家裏最不會說謊的人,比他閨女還不會,只能擰著眉把他給獨臂書記設計三位一體拖拉機的事說了,但具體要幹啥他沒說,房平西說要給家屬驚喜。

安然一聽還樂了,看不出來啊,知識就是力量和財富,這家夥平時一聲不吭,真正搞錢也不差啊,她現在手裏的存款全是他貢獻出來的。對於這種有自覺想要給妻女改善生活條件的行為,她歷來都是鼓勵,讚揚,“行吧,明天咱們扯點布,一家四口每人做套衣服。”

宋致遠無所謂,對穿著沒有任何要求,但對妻子提出的也不會拒絕。

“對了,你說的王鋒的事,我問過他,他說沒有那回事。”快過年了,安然心裏記掛著王鋒妻子的事,讓他上班的時候給王鋒敲一下警鐘。

“我沒讓你直接問他,誰會跟自個兒領導承認自己是拋妻棄女的陳世美,你傻啊。”

宋致遠摸了摸鼻子,“我看也是。”

他能看出,王鋒對他的問題十分驚詫,甚至可以說手足無措,而不是厭惡。

一般男人,如果聽說拋夫棄女的事,哪怕是別人幹的,也會鄙視和看不起吧?他當時的表情,實在是耐人尋味。

“反正你記著多留個心眼,他不是啥好人,有什麽重要數據,千萬別讓他沾手。”要安然來處理的話,她直接就找個借口把這人弄走,以絕後患。

可宋致遠沒這情商,還是別為難他了。

“嗯。”他頓了頓,“我……在你夢裏的我,是不是也……”

“沒,在夢裏你是個負責任的父親,沒有拋棄我和孩子,我們是和平分手,誰也不欠誰的。”

可宋致遠並不開心,他實在想不通夢裏的自己怎麽會同意跟她離婚?明明她很好啊。

***

過年衣服,包淑英跟陳六福的前兩天就在做了,他們還想給鐵蛋和貓蛋各做一身,安然婉拒了。她最大的心願就是母親能幸福,她過得好就行,不用管兒孫,這點新衣服的錢她還是有的,只不過以前是沒其他收入舍不得動積蓄,現在既然娃他爸能掙錢,那就不能再虧待自己了。

第二天,安然就帶著倆孩子上百貨商店,扯了幾米條絨布,又一人買了雙新皮鞋。這也是她重生回來兩年半,第一次買新鞋穿,說出去誰信啊?曾經的安然女士,不說愛買奢侈品啥的,但至少在穿著打扮這一塊上從沒虧過自己,都是怎麽漂亮怎麽來的。

買條絨布的時候,安然忽然想起昨晚某人的內褲好像已經破了個洞……憋住笑,她又扯了兩米白棉布,一家四口每人做一條吧。

跟大院裏的婦女不一樣,日常穿的話安然是真不喜歡帶顏色的,總感覺不能第一時間對自己身體情況有個清晰的了解,當然,其它時候穿那就另當別論了,心情好她能一天換個顏色,一禮拜不帶重樣。

下午去單位交接歸攏一下,農歷1974年的工作資料就可以封存了。顧慎言因為辦砸了差事,沒了以前的春風得意,不再長篇大論念社論,倒是沒耽擱太久。

家裏沒有縫紉機,安然得趕回家把布料縫制成合體的衣服,距離春節還有四天,純手工的話工作量還是挺大的。

自從他們搬新家後,大院孩子們的主陣地就轉移到鐵皮房子後來,一方面因為那片空地沒有被老太太們堆滿雜物,反倒幹幹凈凈。另一方面那兒就在安然家門口,有威風凜凜的黑花和軟萌的白白,還有十二只半大雞仔跑來跑去,光這些小動物就夠孩子們追逐的。

安然和銀花寶英雪梅幾個婦女在家門口縫衣服,孩子們就嘻嘻哈哈在場壩裏瘋玩,天雖然冷,但勞動人民對春節的渴望,對美好日子的渴望卻是火熱的。沒有日新月異的電子設備,沒有花樣百出的玩具車,就一群家養小動物,就能給他們帶來一段美好的童年……任是誰看了,都不得不感慨這個時代的美好。

小貓蛋最近又學會了很多新詞,也學會了另一個更女孩子的游戲。媽媽去百貨商店以很便宜的價錢買了好大好大一兜碎布頭子回來,紅的綠的藍的黃的純色的碎花的,燈芯絨的的確良的條絨的,長方形正方形三角形菱形各種形狀都有……當然,這些詞她也是最近學會的,爸爸每天晚上看書或者畫圖紙的時候會把她抱在膝頭坐著,指著教她。

所以她安文野現在啊,可是所有小夥伴裏能認最多圖形的寶寶啦!

碎布頭子有多碎呢?

這麽說吧,給衣服打補丁都嫌小。

安然想了想,就把它們隨意的拼接成一塊小褥子,她手巧,各種奇形怪狀在她手裏都能化腐朽為神奇,東拼西湊,眼睛都快瞎了,終於縫制出一塊長一米,寬八十的長方形褥子。

別說,還特別好看,招人小貓蛋喜歡啊,她現在動不動就把褥子披身上扮仙女兒,洗澡都不願拿下來呢。

最近她又把褥子鋪沙發上,並排放上她的布熊貓布老鼠布兔子啥的,整整齊齊一溜兒,然後開始玩哄寶寶睡覺的游戲。一會兒熊貓寶寶“醒”了,一會兒兔子寶寶“尿床”了,她這個小媽媽忙得是不亦樂乎。

而棗兒和另外幾個大點的女娃娃,就負責給它們做飯,一會兒“醬牛肉”,一會兒“醬鴨爪爪”,一會兒又是“蒸白饃”的,雖然很多都只是逢年過節吃過那麽一兩次,但也足夠她們惦記一年了。

更絕的是,小貓蛋經常看媽媽做辣條,居然還主動教她們做辣條,一個家裏搞得亂七八糟。她們媽媽倒先不好意思了,爭著要幫安然打掃衛生。

安然攔下了,讓閨女開心的同時,也要教她愛惜別人勞動成果。

“寶貝們過來,你們幫阿姨把衛生打掃幹凈,弄亂的東西歸回原位,阿姨請你們吃梨膏糖怎麽樣?”

梨膏糖是石蘭省傳統小吃品,就是梨子加甘草冰糖橘紅粉熬的,一塊塊黑紅色的小糖果。石蘭省最不缺的水果就是梨子杏子和棗子,所以梨膏糖的成本其實挺低的,各個商店有售,甚至農村老太太們做了也會挑著走街串巷。

小棗兒和另外一個孩子咳著嗽呢,這東西既能讓大家甜甜嘴,又能止咳化痰。大家高興得又蹦又跳,一會兒就把客廳恢覆原樣,安然拿出五角錢給鐵蛋,讓他買來給小夥伴們分著吃。

“哎呀小安你給這麽多幹啥,慣的她們。”

“就是,隨便給幾分錢就行了,孩子不能慣。”

幾個婦女都覺著她太大手大腳了,可安然在吃這口是真不願委屈了小貓蛋,“沒事兒,買來大家也嘗嘗。”

五角錢能買一斤半了,鐵蛋非常聰明,事先讓賣的阿姨給敲成拇指頭大的碎塊,一人能分好幾塊。

這種帶著梨子香味的甜甜的糖,含在嘴裏那是潤得不得了,雖然還有股中藥味,但對於沒啥零食的孩子們來說,無異於世界上最美味的東西,都舍不得嚼,就含在嘴裏慢慢的享受。

邱雪梅的母親以前是給大地主家當丫頭的,梨膏糖是熬過的,“這個味兒感覺冰糖放太多,甘草不夠,要我做我還能做得比這好吃。”

安然忽然靈機一動。

“你要做件啥?”這時,劉寶英忽然問身邊的趙銀花。

“給小棗兒做個小裙子,省得這丫頭天天念叨。”棗兒其實挺可憐的,作為家裏唯一一個閨女卻一件自己的衣服也沒有,都是撿著上頭三個哥哥穿爛的穿,以前還被她奶奶剪了個男娃娃一樣的狗啃頭,說是嫌給她梳頭麻煩,這一眼看上去就是個營養不良的男娃娃。

可自從安然搬來,他們家安文野隨時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棗兒眼巴巴的羨慕著,銀花心裏特別不好受,今年沈船的獎金買了自行車,年底12月的工資因為廠裏效益大增,多發了三十塊獎金,她就打算給閨女做條裙子穿。

“哎喲,就你們寶貝,我長這麽大還沒穿過裙子呢,是吧雪梅,你穿過沒?”劉寶英開玩笑問。

邱雪梅哪裏穿過呀,她小的時候正是舊社會日子最難過那幾年,餓死的人都有。“沒,咱們現在一年年的日子好過了,也不能再比著自個兒小時候來。”

“我家那三個,我可只給做一條褲子換著穿,衣服和鞋子襪子想都別想。”男娃娃愛在地上跪跪爬爬的,最傷的就是褲子,而最能掩護尊嚴的也是褲子。

幾個婦女都不讚成,齊聲高喊:“不愧是劉省長。”

這一年來他們家上交的廢鐵是最多的,得的獎金是全院最高的,糊的火柴盒也是最多最合規的,一個月少說也是百來塊收入,還這麽摳。

倒是邱雪梅家老大衛東,上個月安然把張得勝安排成病退,讓年滿十六周歲的衛東進廠上班了,還沒領到第一個月工資呢,但他已經說好,讓母親不要省,給母子四人每人都得做一件新衣服。

這一個春節,家家戶戶都能添至少一件新衣服,安然很滿意,不敢說全是她和宋致遠的推動吧,至少他們是出了力氣的,以後回想起來,也是無憾,無悔的。

“誒你們聽說沒?”看模樣,劉寶英又要給大家帶來一個大消息了。

婦女們最愛幹的就是起火架秧子,一個個浮誇的吹捧她,逗得她嘴都合不攏,這才賣足了關子:“小海燕婦女生產小隊,聽說沒?”

“安然你不就是小海燕來的嗎,你們村的新鮮事兒,聽說沒?”

安然其實已經隱約猜到了,但還是很捧場地說:“我哪有劉省長消息靈通啊,你說吧怎麽回事。”

原來,最近不是快過年了嘛,市裏就多了一個各級勞動代表作報告的事兒,其他單位來的代表都是個人,唯獨小海燕生產隊居然來了一群三十幾個婦女,說她們是代表婦女生產小隊的。原來,她們率先帶頭在村裏組織生產小隊,把男社員們看不上的荒山開墾出來,種上藥材。選對合適的藥材,產量高,蟲害少,藥效也好,她們的藥材居然賣到了縣醫院和市醫院,兩年時間創收上百倍,現在大隊部都不養豬了,全部婦女勞力改去種藥,聽說明年產量至少還能再翻一番。

“翻一番,那今年她們掙了多少?”

“聽說小六千吧。”劉寶英說,“真實的肯定比這個多,那天我去聽了,人各個穿新衣服新鞋子,比咱們工人老大哥還體面。”

對外說法是刨除成本後凈剩六千,可安然聽陳大娘親口說的可是一萬,按藥田工分多少來分,多的分到了四百多,少的也有一百多塊,比一大家子一年掙得還多。別說工人老大哥,就是幹部也不差了。

關鍵村裏的四百跟城裏的四百還不一樣。在村裏吃的菜是自家種的,喝的水是河裏挑的,不用坐車上下班,不用買啥大件,大頭都能一分不少攢進存折裏。城裏衣食住行哪一樣都得花錢,生活成本高多了,算下來可沒村裏的錢耐使。

婦女們心細,耐心,很能吃苦,適合侍弄藥材這種需要消耗大量精力的作物,男人們則更適合幹體力活。所以,並不是安然多麽厲害,她只是找到適合每個人幹的事而已。

安然也沒說其實是她帶領大家夥種的,只能繼續深藏功與名。不過,她還有個想法,想讓大家能掙更多的錢,尤其是大院婦女們,要是有選擇誰不想出去上班呢?就上臺唱首歌都夠她們吹好幾年的,要是再搞出點別的事,還不得吹一輩子?

她想讓大家老來安度晚年的時候,吹起自個兒年輕時的事也得豎大拇指稱牛逼,讓那些小屁孩子們看看,你們媽媽你們奶奶當年可不僅能讓你們有幹凈衣服穿,有可口飯菜吃,還幹出點事來呢。

“你們要想找點事幹的話,我這兒有個主意。”

大家又反過來對她起火架秧子:“安主席有何妙計,速速道來。”

“咱們也自個兒搞個婦女生產小組,把所有能帶動的婦女力量都帶動起來唄。”

她說的每一個字大家都懂,可連一起到底啥意思?

“莫非咱們也種藥?可咱們沒地啊,這附近也沒荒山開啊。”

“就是,要能回老家就好了,俺老家四面都是大山,只要肯出力,只要生產隊允許俺們開,幾年也能開出幾片藥地來。”

安然笑著搖頭,很多人下意識以為只要覆制別人的成功路徑就能少走彎路,可要是不適合自己的路,結果比走彎路更可怕。“咱們得發揮自己的特長啊。”

“啥特長?我頭發特長。”銀花打趣,大家都呸她,讓她別來搗亂,說正事呢。

“我的特長是砍價撿便宜當省長,小安你說吧我適合幹啥。”

“我的特長是染布,難不成這個也能幹?”

趙銀花也迫不及待說:“我的特長是軋鋼,總不能再上一份班吧。”因為常年在軋鋼車間,她又是女人當小組長,為了讓男人們服她,常常需要身先士卒以身作則,拿一樣的工資,幹的活卻比別人都多,一雙手已經被鋼鉗磨得比大象皮還厚。

安然第一次不小心碰到的時候,簡直不敢想象這是一雙女人的手……當她覺著自己苦的時候,總有人比她苦。

女人當鉗工,要是有選擇,誰不想輕輕松松就能掙到工資呢?

她“噗嗤”一聲笑了,“哎呀你們想啥呢,我說你們每天一睜開眼就在做,睡覺前也在做的事是啥?”

這還用說,當然是做飯啊!無論是沒工作的家庭婦女還是獨當一面的女工人,一天都在琢磨的就是怎麽做飯,怎麽用有限的糧食填飽一群孩子的肚子。

“咱們婦女生產小組做飯嗎?”劉寶英腦子轉得很快,“不對,小安的意思是讓咱們做食品?”

安然點頭。劉寶英果然厲害,這腦袋瓜子比誰都轉得快。

事情是這樣的,去年她不是聽說安雅在做辣條,生意還做得挺大,幾乎承包了整個陽城市的兒童垃圾食品市場嘛,還賣方子掙了不少快錢,當時她就想做點什麽,讓大家都能有錢賺,尤其是這些為了生計絞盡腦汁扣扣索索的婦女。但那時候忙著晚會的事 ,後來又亂七八糟的事一耽擱,就沒時間想,但事情只要沒做,在她心頭都是掛了號的。

剛才邱雪梅說她做的梨膏糖比商店買的好吃,忽然就靈機一動,有了!

“咱們可以做小食品,雪梅會做梨膏糖,咱們鋼廠最不缺的就是鋼,讓他們車間給焊一個鋼桶,只要再買點炭和冰糖甘草,其實成本也不高。”

誰都知道,大家最怕的就是成本投入,如果聽說要拿出一大筆錢的話,基本這事就不會有人幹了。“大概要多少成本?”

安然在這之前也沒算過,但不妨礙她臨場發揮,拿個筆記本寫寫算算,“大概三百塊左右吧。”

如果幾家人平攤的話,也就每家七八十,男人兩個月工資,咬咬牙狠狠心,她再勸一勸,還是有可能的。

“我只是有這個想法,大家考慮一下,回去也跟家裏人商量一下,到時候我出面找廠裏,給咱們辦個生產小組的執照,但我醜話說在前頭,我不敢保證會不會掙錢,什麽時候開始掙錢,能掙多少錢,大家要慎重啊。”

趙銀花和邱雪梅雖然有點心動,但更多的是擔憂,畢竟從沒幹過,要是虧了那可是兩個月工資啊,這兩個月家裏孩子得去喝西北風。

意料之外的是劉寶英,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問:“我幹,啥時候開始?錢怎麽湊?”

安然沒想到,平時最會省的人,居然在這種事上如此大方,說不定這家夥還真有點商業頭腦啊。“大家先考慮幾天,等年後再說,反正現在也買不著新鮮梨子不是?”

一方面是大家考慮一下,另一方面湊錢也需要個過程,畢竟,不是誰家都能有能力一口氣拿出百來塊的,也不是誰家的男人都同意她們拿這麽多錢冒險的。這時候安然就不得不感謝宋致遠,他雖然不解風情,但至少金錢從來不管她花哪兒了,怎麽花,花誰身上,他都不問。

這已經是很多男人沒有的“優點”了。

安然決定,晚上得“好好”對他。

不過,直到天黑他也沒回來,一反常態的也沒帶個話,安然覺著有點奇怪,心裏也掛念他項目組的“定時炸彈”,決定往他實驗室去一趟。

***

這是安然第一次來宋致遠的實驗室,一間占地面積約五六百平的平房,遠離廠區和大院,如果不是安然事先知道,還以為是座倉庫。實驗室有四個門,沒有安保把守,但門是電感應門,沒有門把手,她站在門口喊了兩聲,門從裏頭打開。

出來的是蕭若玲。一身白大褂,襯托得身形高挑清瘦,聲音跟她人一樣冷清:“什麽事?”

安然也懶得貼她冷屁股:“我找宋致遠,麻煩叫他出來一下。”

她才不願進去呢。

蕭若玲的臉色這才好一點,“師哥不在。”

安然看她不像說謊,也就準備回家了,可剛走兩步,蕭若玲忽然說:“你……能不能……勸勸他?”

安然一楞,“什麽意思?”

“你過來,我有事跟你說。”蕭若玲一副“老娘施舍你”的樣子,高高在上。

嘿,安然這暴脾氣,怎麽著她還得求著這女賣國賊,愛說不說,以後等你賣國跑資本主義那邊的時候我給你屁股上補倆大馬腳。

“誒等等,你別走啊。”蕭若玲叫她頭也不回,急了,連忙跑過來直接一把拽住安然袖子,把她拉到屋檐下,見四下裏沒人,才硬著頭皮小聲說:“你勸勸宋師哥,讓他把王鋒弄走。”

“為什麽?你們不是海城同鄉嗎?”在這個舉目無親的內陸城市,有個同鄉應該更好不是?而且當初他倆也走得最近。

蕭若玲臉色不怎麽好看,“你別問了,他不是好人,把他弄走吧。”

安然的好奇心來了,還真想知道他倆之間怎麽了。按照上輩子的走向,他們交集不多,因為一個就快葬身火海了,一個沒幾年也要叛國出逃了,兩個都不是啥好東西,還物種歧視?

“他性騷擾你?”

蕭若玲臉色跟吃了蒼蠅一樣難看:“不是。”

“想讓我幫忙,總得告訴我實話吧,蕭大小姐。”

蕭若玲雖然總是擺臭臉,但在工作上能讓素來挑剔的宋致遠挑不出毛病,說明專業素養是不錯的,安然心裏對她其實挺矛盾。

一方面,她欣賞並且欽佩這樣在科研領域表現優秀的女性,終究是有點愛才之心,可另一方面又非常忌憚她未來的行為,總覺著是只養不熟的白眼狼,總有一天會反咬她的同事和國家。

“他……我懷疑他手腳不幹凈。”

安然雖然不知道實驗室裏有些什麽,但她知道,宋致遠不存廢物,每一樣東西肯定都有它的用處,哪怕只是一顆螺絲釘,現在看著不起眼,可一旦丟了,在某些位置上都是了不得的損失。

“怎麽說?”安然盯著她的眼睛。

“我也說不上來,我只知道昨天看見他悄悄用手套包走一點晶狀體粉末。”蕭若玲以前是對宋致遠有點意思,也挺看不起安然這種“保姆”式家庭婦女的,可自從發現宋致遠壓根就是個瞎子後,也轉性了。

瞎子,就該配這種保姆。

而實驗室裏的男同志,她還真是一個也看不上,王鋒也曾討好過她,但她跟母親通信,知道他腳踏兩條船的事後,心裏頗為不屑,自然不願給他好臉。

“上次你誣陷我的事,別以為我會這麽輕易原諒你,這筆賬以後再算,現在最重要的是把王鋒弄走。”其實,這麽重要的實驗,平時門口是有保衛,進出也要求換衣服搜身的,但最近不是快過年了嘛,宋師哥給大家夥放假,其他人都回老家了,就她和王鋒還在,所以管理也松懈了很多。

“你為什麽還不回家?”安然卻話鋒一轉。

她眼神裏再次閃過不屑,“不用你管。”

“你不說我也知道,家裏人催婚,要給你介紹對象了吧?”這年代二十七八的女同志,確實是“老大難”了,更何況她還有資本主義國家留學經歷,街坊鄰居看這麽大個老姑娘,漂亮又有能力,就是不結婚,背後嚼的舌根子肯定不少。

“哼,不用秀你的優越感,我單身是我的自由,你以為你已婚已育就了不起嗎,年紀輕輕就要踏入婚姻墳墓,我看著還可悲呢。”

這人,還真是嘴上不饒人啊,安然一點兒也不生氣,她其實也有點後悔結婚結早了的,還沒好好享受過戀愛的感覺就被娃娃束住手腳,雖然生下女鵝是她一輩子最大的幸運,可並不妨礙她對早婚的後悔。

別說,從現在開始,她還真有點喜歡這個死鴨子嘴硬的蕭若玲,“你還沒談過戀愛吧?”

死鴨子翻個白眼,“要你管。”

嘿,小丫頭片子還來勁了你,上一個這麽懟老娘的人現在可乖乖在家裏給我當小保姆呢。“我不想管,但我有辦法,你要真不想回去相親的話。”

蕭若玲現在最頭疼的是什麽?就是相親啊!她從四年前就被各種親朋好友和街道辦介紹對象,宋致遠並不是她相的第一個,但目前來說是最後一個。以前的,她看不上,那些什麽“戰鬥英雄”“五好軍人”,她覺著沒共同語言,思想境界不在一個層面上,後來宋致遠她倒是看上了,可人又看不上她,還立馬轉頭就找了個村姑。

甭管安然是不是高中生,反正在她心目中只要是以家庭為重放棄自我的婦女,那就是村姑,就是沒前途的農村婦女。

安然知道她心裏怎麽想的,也知道她一直看不上自己這樣沒出息的“農村婦女”,不刺激刺激她像話嗎?“哎喲,那你可太失敗了,你宋師哥寧願娶我這村姑也不娶你高知女性,失敗失敗,大大的失敗。”

果然,蕭若玲氣得臉都綠了。

“這才開始呢就氣成這樣,那要是繼續跟我來個三百回合還不得把你氣死啊?”

“你!”蕭若玲從小到大還沒遇見嘴巴這麽討人厭的,“牙尖嘴利。”

安然發現了,這人跟宋致遠真就是一款的,說話不過腦子,沒有任何跟人對線的經驗,估計以她以前的人生經歷來說,也沒有人敢惹她吧。

別說,心裏還有點喜歡她。

“這樣吧,我也不跟你啰嗦,我有個很簡單的辦法可以讓你避免相親,但你得跟我回家。”

“回家幹嘛,想表演你們夫妻恩愛的畫面刺激我嗎?對不起,我還真不怕。”說著,她就迅速脫掉白大褂,洗洗手,攏了攏頭發,“走啊,還楞著做什麽,怕了嗎?”

安然心頭暗笑,這就叫啥,口嫌體正直。

兩個女同志可是整個二分廠能看見的最漂亮的女同志了,一個是帶刺玫瑰一般嬌艷燦爛,一個又是高冷不可侵犯的天山雪蓮,雖然天已經黑了,可一路走來依然吸引了很多小年輕的目光。

大家只敢跟安幹事打招呼,對另一個敬而遠之。

“蕭若玲啊,你說你好好個女同志,把自個兒搞得滅絕師太似的,隔絕一切異性緣,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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