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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 重婚。 她和談之醅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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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

這些年,太多人好奇她和談之醅的關系了。素日在他的會所裏,所有人見到來去自如自由自在的她,都操著一副探究卻不敢上前打擾的眼神,而那些眼神中,其實都自帶一個答案,“情人”,談之醅的情人。

今天一群學生問了她的感情狀況,紀箋面對著大片幹凈清澈的眼神、對她一無所知的新奇,第一次有想說的欲望,想把沒人認識的談之醅主動曬在日光下。

——

盛夏的風揉著樹葉,窸窸窣窣的聲從大教室穿拂而過,學生們被這慵懶的氣息熏陶得個個東倒西歪,眉眼均染著困意。

難得紀箋的課大家這麽懶散。

她笑了笑,手撐在桌上,目光慢悠悠掃過不成形的一片:“有什麽能提起各位的興致?要不,唱首歌。”

學生們立刻坐直起來,笑笑鬧鬧的,都說不要,她今天好像嗓子有些啞。

有男生率先找了話題和她聊:“紀老師,你有男朋友沒有?”

教室一剎那就彌漫起一股子八卦起哄聲,大改半分鐘前的萎靡。

紀箋環視一圈學生,在琢磨要怎麽說。一圈下來,想好了,也不掃興地坦誠道:“我已經,結婚了。”

教室嘩然,所有學生眼睛都睜大了兩分,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回過神再七嘴八舌卻又有些異口同聲,“什麽?你結婚了?”

“真的假的?紀小姐你結婚了?”他們又確認。

紀箋微笑頷首。

同學們在她的動作中一秒就相信了。

講臺上的女人臉上彌漫著無盡的柔媚的氣息,微微彎著的一對鳳眸染著一點光,像一輪月亮住在眼眶中,笑起來時嘴角掛著兩抹梨渦,一張臉美到了天邊卻又像月色一樣毫無攻擊性。

大家對她的笑毫無抵抗力,對她的任何言語和肢體動作也自然而然都保留百分百信任感,就像此刻,她說她結婚了,明明人那麽年輕,很不可信,可是她點頭確認了……

“那你和什麽人結婚啊?”有男孩子吃味道,“你怎麽這麽年輕就結婚了啊。”

教室裏不論男男女女,聲音重重疊疊的都是附和。

紀箋彎了下唇角,說:“他是……我師兄。”

一群人立刻又睜大眼睛:“師兄?什麽師兄啊?同校的嗎?”

“嗯。”她語調溫溫和和地,有問必答。

“那你們在一起多久啊就結婚?”有同學忍不住八卦地追問,“人靠不靠譜啊?”

紀箋很是自然地點頭:“挺靠譜的,我們認識,十幾年了。”

教室忽然一靜,學生表情再度進化,從一片十足十的驚訝神情變成不敢相信地驚呼:“十幾年?”

在這個快節奏的繁華世界,大學一畢業舍友們就都失聯了七七八八,更別說只是師兄師妹。

“所以你們是從幾歲就認識啊?不是大學校友嗎?”學生好奇至極地追著問。

紀箋嗓子有些癢,天氣太幹燥了。

她摸起桌上的水杯打開,輕抿一口後,說:“我十二歲的時候,讀初一,他那會兒,讀初三,我們一個學校的。”

“天,十二歲?那後來呢?你倆大學又遇見了?你不是在麻省讀的大學嗎紀小姐?他是你同系校友?”

紀箋放下杯子,徐徐搖頭:“初中、高中、出國留學、研究生,我們都一個學校,大學不同系,但我選修了他的課。”

“哇哦!!!”學生們一並發出驚嘆且羨慕的表情。女學生已經被甜暈了,“你們是青梅竹馬啊紀老師。”

紀箋笑了笑:“算吧。”

“那你們在一起多少年啊?誰追的誰啊?”

紀箋睨著學生,戲謔:“這麽仔細啊?”她佯裝輕嘆、無奈表示,“我追的呀。”

教室一片嘩然。

前排的學生看著她也隨之揚起的笑臉,有人迷進去了,忍不住打趣問:“居然是你追的,他長什麽樣啊紀小姐?配不配得上你這顏值啊。”

紀箋笑意一瞬更深了,“長得……全充州,最帥吧。”

學生們以為她在開玩笑,就拍桌表示不信,要看照片。

紀箋寵學生,再說也不能把故事說到最興頭的地方就戛然而止,這樣他們沒辦法好好聽課了。

她把手放到電腦的鼠標簡單操作了下。

打開了一個私密文件夾後,她身後的階梯教室大屏幕就跳出來一張照片。

所有學生立馬都目光灼灼去看。

照片背景似乎是在一個酒吧裏,光線繁雜,圖中心有個男人姿態略顯懶散地半靠在沙發裏,左手夾著煙掛在扶手,指尖煙氣繚繞,右手捏著杯酒搭在膝蓋上。

男人是對著鏡頭看的,所以即使背景昏暗,還是能一眼看清他一雙劍眉下的眼眸深若源潭,仿若點綴著一塊黑玉,泛著微微的光澤,看一眼似乎就讓人不敢過久對視。

要說紀箋的長相是眼中住著一輪月亮,那這個男人就是宇宙黑夜,是容納月亮的黑夜,區區靠在那兒,一眼而已,就對人有一種強烈的磁場般的吸引力。

教室裏的女生已經全部哇哇地叫,大嘆好帥好帥!!

有前排的女生總結:“沒看之前我以為是那種比較書生氣的,媽呀這個一看就是個商業大佬啊,紀小姐,長相太殺我了太有魅力和氣場了!!!”

紀箋抿唇一笑。

男生們也都交頭接耳的,有些吃味地暗聲表示,確實帥。

十幾歲的男孩子大抵都希望成為這樣的人。

紀箋關了照片:“好了,故事講完了,我們該上課了。”

“別啊紀老師,沒完呢。”女學生問她,“你們認識那麽那麽多年了,是不是很小就在一起啊,這是戀愛長跑結束嗎?”

紀箋眼皮微動,若有似無地笑道:“差不多吧。”

一眾學生都被這青梅竹馬的戀情甜翻了,竊竊私語中無不沈迷在這段長達十幾年的感情裏無法自拔。

姣好的陽光穿過大教室,曬著一片意氣風發的青春臉孔。

這段來歷也是第一次在陽光下顯露幾分面容,紀箋忍不住心情不錯地看了會兒。

目光不經意間拂過最後面角落的一片時,她瞳孔裏的光凝聚起來,仔細盯著那個戴鴨舌帽,口罩,一件白襯衣半靠在椅背中懶散的身姿。

漸漸的,紀箋瞇了瞇眼。

兩人的視線於一片陽光中交纏在一起後,他應該是笑了,笑完擡手壓了壓帽子,估摸是有些心虛。

紀箋更心虛,低頭盯著電腦上那個私密文件夾,臉頰有些不由自主地發燙。

她開口講課。

教室裏安靜了不少,大家一如既往很給她面子。

紀箋來學校的第一天就因為容顏出名,不久後大家都知道她的課講得很好很生動,人也是又美又溫柔,在這炎炎夏日裏,上她的課是一種享受,所以平時成功進來的,都很給美人面子,她說聽課了就都乖乖聽課了。

但紀箋後面的課講得有些飄忽,由於後座來了個不速之客,眼前的美學被她幽軟的調調一句句忘我地分析,剖析,講得像一曲縈繞在教室上空的音樂,說不出的享受。

她似乎努力在沈浸其中,所以講得尤其深,忘記剎車。

直到下課後,學生請教紀箋問題時,附帶一句:“紀老師,在這整天離婚分手的年代,你和你老公這十幾年的情誼,往後關系應該也會一直很好吧。”

才把紀箋徹底拉回了神。

她下意識去看大教室的最後一排。

談之醅應該特意穿了身白襯衣,才顯得不與這一大片的少年格格不入。

此刻頎長的背影披著閃耀的日光往外走,那一束束橫穿過教室的光線隔開了她與他,模糊了男人筆挺的身姿,看著似乎是一場夏日白晝裏的夢,虛幻美妙,醒來卻不見了。

紀箋收拾了東西,背起包出去。

談之醅一路和她保持著十米左右的距離到停車場。

他車子停在紀箋的旁邊,帶著司機。

紀箋放棄自己的坐進他後座。談之醅慢一分上來,一手摘下帽子和口罩。

紀箋放包的時候意味深長地睨了眼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頜線,笑他:“你來幹嘛?大夏天的,這裝備,談總也不嫌悶得慌。”

“接你吃飯,晚上去個拍賣會。”他把東西放好,“不熱,你們教室空調挺涼快的。”

“……”

“而且,不來不知道,一個人民教師,撒謊臉也不紅。”談之醅側身打開中間的冰箱,拿出一個冰著的透明水杯。

扭了下蓋子,遞給紀箋。

杯子裏有兩片檸檬。紀箋自己的水杯在課上喝完了,接過時眼底飄過一層暖意,語氣也有些嬌嗔:“我說什麽謊了?”

談之醅臥入椅子裏,臉上掛著懶散的笑:“你追的人?”

紀箋咽下一口酸甜的檸檬水,有些喑啞的喉嚨舒服了些,立馬反駁:“不是嗎?是我問你結不結婚的。”

“這也算?”

“你也沒追過我啊,主動問的是我,就是我追的啊。”

談之醅一陣淺笑,淡若無痕地說了句“無厘頭”,有點無奈又有點寵溺的味道。

他聲音很輕,不過紀箋聽到了,又加碼了句:“你還拒絕過我,我是提了兩次你才同意結婚的,哼。”

“……”

談之醅徹底無言,笑著不說話。

車子從學校慢悠悠劃出去,窗外日光已經隨著時間的推移淡了一些,朦朧的一片再被車玻璃過濾後,落在車內就只剩下微弱的些許瓦片灰,從談之醅一張俊逸的臉上拂過,壓不住他臉上放松的姿態,單薄的眼皮半闔,一縷目光清閑地飄在外面掠過的建築和人群,薄唇淡若無痕地彎著,有點笑意。

紀箋看了一眼,邊喝水邊問了句:“你怎麽心情不錯的樣子?拍賣會有什麽喜歡的嗎?”

“不是,”他語氣輕飄如外面的斜陽,有些不正不經,“被嬌妻當堂秀恩愛,能心情不好?”

“……”

紀箋被嗆到,驚天動地地咳了起來。

談之醅斂了落在外面的視線,回眸把目光放在隔壁的小臉上,伸手去她後背輕拍著,逗她: “這句話哪裏戳到紀老師了?秀恩愛,心情好?還是,嬌妻?”

“嗯,嬌什麽,大白天你喝多了吧。”紀箋咳得背後發酸。

談之醅寬大的掌心在她纖弱的後背一下下順氣,順到她平穩了呼吸,把她往椅背上靠,再捏起水杯餵到她唇邊。

紀箋低頭就著他的手抿了一口,冰涼的液體在喉嚨與胸腔散開,終於舒服了些。

斜眼去看談之醅的時候,他眼底適時溢出縷笑:“不是你自己說追了兩次,結了婚的嗎?”

“結婚就是你嬌妻了?”紀箋糾正,“師兄,你連你嬌妻手都沒摸過。”

談之醅放下水,捏起她幾根手指放在掌心揉,“你這手,從小到大,我摸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回兒了吧。”

談之醅的聲音偏低,不是那種渾厚,是有些雨滴般的清澈,所以這樣輕挑的話由他嘴裏說出來,字字分明,莫名少了些浪蕩,反倒多了絲絲情味。

紀箋剛剛拿了會兒杯子,細嫩的掌心被冰得溫度過低,被他溫柔捂住後倒是舒服了些,她也就沒動。

談之醅瞧著她蔥白般細長的幾根手指,拇指指腹從幹凈的無名指上擦過:“放家裏了?”

“沒有,我上課才拿下來。”紀箋去打開包,摸出來一顆戒指,“不過以後可以戴了。”

談之醅接過,從她指尖套進去。

從紀箋的角度看,他眼皮依然半闔著,只是神情比起早前的懶散換成了專註;輪廓弧度由於過近的距離,看著反而覺得有點模糊,像一筆水墨畫勾勒下來後在紙上暈染開,定睛一看才看清那抹流暢的線,蜿蜒,筆直,落到脖頸處,蔓延進看不見的襯衣裏頭。

“你穿白襯衣,還挺好看的,師兄。”紀箋輕聲呢喃。

談之醅漫不經心地“嗯”了聲,似乎已經習慣了。

紀箋空閑的那只手摸了下他挺闊的肩頭線條:“你怎麽有白襯衣?”

“老婆買的。”

“喲,你還有別的老婆啊?”紀箋禁不住樂,“重婚罪了解一下。”

談之醅擡起頭,伸手捧著她的腦袋就要去親她。

車子開過通往校門口的一簇竹林,天色變化得快,只剩幾縷血紅的殘陽掛在竹尖,葉子的沙沙聲卷入車廂,濃密的影子吞噬掉後座的那半寸視線。

司機本來想開燈,通過中央後視鏡卻見談之醅壓倒了紀箋,他收回目光又收回手,只動了動腳,眼觀鼻鼻觀心地踩下油門,出了充州理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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