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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變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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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變臉了

錢弦歌不是個會品茗的雅人,把上好的茶水當開水解渴了,別看小童人小,但是很會當管家,他在一邊伺候著,完全盡到了仆人的本分。

“小朋友管家,怎麽稱呼啊?”錢弦歌拿起一塊紅花糕笑道。

呃,小童還是第一次聽人這麽喊他,從小到大很多人都嘲笑他個子矮小,面目童顏,但是像錢弦歌這麽大的人當著面給他難堪還是第一次遇到。“姑娘見笑了,在下小童,年紀也不小了,今年二十有一了,只是身子矮小了些。”

錢弦歌見小童面色不悅,解釋道:“你別誤會,我沒有歧視你的意思。人,生而無奈,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如果可以選擇,誰也不想這樣。不過我們不能選擇註定的事情,也不代表人生沒有希望啊,在社會上生存,倚靠的可不是虛幻的外表,倚靠的是實力。”

錢弦歌是君淩風帶回來的客人,小童還是比較尊敬的,不過那也是表面上而已,現在聽她這話他不免多看了她兩眼,一身下人裝,青白色碎花圍繞在全身,除了生的好相貌,也沒有什麽特別。不過這翻話倒是個有見地的,他彎腰一揖,“在下受教了。”

錢弦歌起身道:“不敢不敢。”

才一會兒,君淩風就換了一身墨青色的衣衫走過來,想來秀典是回去了。

其實君淩風完全可以命令府裏的下人帶錢弦歌回唐府的,也大可以讓秀典順便帶著她回唐府的,偏偏他自己過來為錢弦歌引路。

這一點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到不對勁。

“少爺”小童快步迎上去,走在一邊,躬身喊道,隨後跟著君淩風走過來。

錢弦歌走上幾步,善解人意道:“如果你不方便的話,隨便叫個人帶我過去就行。”

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自己屈尊降貴為她帶路,她竟然還不領情,君淩風心中有氣,生硬道:“只是順路而已,在下也要前往唐府。”

“哦?我明白了,是去救你心上人唐卿曉吧。那就走吧。”錢弦歌一副我了解的模樣。

“唐姑娘並不是在下的心上人。”君淩風果然是久居上位的人,此時他沒有做賊心虛地急於否認,反而用一貫的語速說道。

也許是真的,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唐卿曉已經從君淩風心裏小小的一角隱退了出去。

又或許還存在。

“切,看你把她護地那麽緊,還不承認。”錢弦歌撇嘴道。

“你介意?”君淩風側頭盯著錢弦歌看,似乎是想從後者的眼睛裏捕捉到什麽信息。

君淩風的眼神時時刻刻都會給人一種壓力,只要他看著你,那麽那種被鎖定的感覺就那麽強烈。

“哈,”錢弦歌輕笑一聲,隨後道:“我和唐卿曉有點過節,她若是找了你這麽個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當靠山,我還真有點虛火。”她停下來擡頭望著他,目光清澈奪目,有一種莫名的憂傷,“你不會幫著她給我使絆子吧。”君淩風還沒有開口,她回過頭來,繼續走,一副失望的樣子,有點落寞道:“你是她靠山,不幫她幫誰。”

君淩風感覺到她的情緒瞬間低潮,微微轉頭看過去,她的表情很平淡,頭顱傾斜,嘴唇輕抿,在陽光的沐浴下顯得有點虛幻,不知道為什麽,他不喜歡見到這樣的她。感覺好像她離他很是遙遠,遠到傾盡他所能也不能企及。

他想也沒有想,就說道:“不會”。

不知道是承若還是敷衍,竟然答得那麽快。

只有君淩風自己知道,他的語氣很鄭重。雖然與平時說話腔調並無差別,但是其間的細微之處,只有有心之人才能分辨的出來。

錢弦歌顯然不信,吐出舌頭惡心他,回過頭來看著他,楞了楞,也不說話。

陽光下,君淩風是那麽的迷人,俊朗中帶著霸氣,霸氣中含著威儀,威儀又不失高貴,高貴之中略顯爾雅。

這個男人,不止長相出眾,連氣質也是一等一的。

在她的生命裏出現過的雄性動物沒有一個能比得上他的。

古代都盛產美男嗎?

錢弦歌有絲絲的疑惑,想想唐闊也好,黃金也罷,可惡孩子楚一陽,還有那個有著一個多情名字的花蝴蝶同志也是有著一等一的相貌。

花蝴蝶?不知道他怎麽樣了。

當初不是要故意傷害你的。

陽光下,她就那樣看著他,目光一變再變,先是著迷,而後疑惑,繼而迷離,最後憂傷。

君淩風也就定定地看著錢弦歌,有一絲驚艷,有一種好奇,有一種探究,有一種欣賞,還有一種莫名的光芒,覆雜而深邃。

似乎感覺到氣氛有點怪怪的,錢弦歌緩了緩神色,猶豫了一下,開口道:“敢問大俠叫什麽名字,我叫錢弦歌。”

兩人相識剛剛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樣,一左一右繼續往前走,並肩而行。像是相識許久的友人,自然而然。

女子先自報姓名倒是稀奇,君淩風微微詫異,不過想著錢弦歌‘與眾不同’的所作所為,也就釋然了,“在下君淩風。”

“幸會幸會。”錢弦歌一副江湖人模樣,抱拳拱手道。

她自我感覺良好的行為動作在君淩風看來是在裝怪,簡直就是個活寶,他嘴角幾不可見的輕輕上揚。

見君淩風還是木著臉走路,也不理她,錢弦歌鄙視之,心道:“這麽大個人了,禮貌都沒有,人家說幸會,你至少也該客氣一下吧。”

和君淩風這麽一個不茍言笑卻又渾身散發著不容侵犯的家夥走在一起,錢弦歌感覺有點壓抑,二人一路走來,大多都是錢弦歌在找話題,君淩風用不鹹不淡地語氣接著說兩句。

這男人莫不關心的模樣簡直氣煞人也!錢弦歌心裏這樣想。

來唐府,君淩風是可以走正門的,而錢弦歌只能走側門。

離唐府近了,錢弦歌也找得到後門的路了,這下她走在君淩風前面帶路,剛開始君淩風還詫異,緊接著就氣悶了,這丫頭帶她走後門!

錢弦歌剛一出現,就有一個生面孔迎上來,看他的裝扮,想來也是守衛。

那護衛看見一個特別美麗的女子走來,又見她穿著唐府下人的衣服,心中確定這就是三少爺口中的錢姑娘無疑了,果然天姿國色,當下不敢怠慢,立馬迎上來。當看見君淩風時楞了一下,他沒有想到錢弦歌這次出去還帶了一個男人回來,他只是個守後門的守衛自然沒有見過君淩風。

不過這些都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他道:“可是錢姑娘?”

錢弦歌點頭,“守衛大哥有事嗎?”

美麗的女子多半眼高於頂,更不會對階級地位極低的守衛這樣親切,錢弦歌的平易近人讓年近三十的大哥守衛老臉一紅,結巴道:“三,三少爺差人過來說,說等您回來了立刻去他那裏見他。”

“好的,謝謝。”

錢弦歌君淩風二人走進後門,另一個守衛上前恭敬道:“這位公子是……”

君淩風自然不會說:“在下君淩風,唐府的客人。”

他像一只王八站在那裏散發著霸王之氣,高高在上。

他?錢弦歌看了君淩風一眼,本想說這是你家四小姐的姘頭,不過她說話做事還是有些分寸的,嘴唇動了動,把得罪人的話收了回去,道:“他是唐府的貴客,可是半路上迷路了,我帶他過來的。想來你也聽說過這段日子和唐四小姐走得比較近的公子了,就是他。”

雖然沒有見過,但是聽說過啊,看著公子的確氣度非凡,不像宵小之輩,便放二人進去,但是看君淩風的眼神有些變了,這麽大的人了,還迷路……

君淩風一滯,胸中悶著一口氣,不上不下,這個女人簡直有氣死人的本事,過了河就拆橋,拆橋之時還不忘往自己臉上貼金,往自己臉上貼金也就罷了,還要說他壞話……

他萬年不變的肌肉終於活動了,狠狠地瞪了錢弦歌一眼,也不知道該怎麽辯解。不過以他的身份自然不會和守衛辯解什麽,但是他的一世英名啊,丟光了。

“錢姑娘……”就算是身臨先險境也鎮定不變色的君淩風自從遇到錢弦歌之後就漸漸不淡定了,而如今說話的語氣都變了,聲沈卻無奈。肌肉不收不縮的原始表情逐漸解封,有那麽一點點‘人性化’了。

“君大俠快去找唐四小姐吧,我先走了,拜拜。”錢弦歌被君淩風有壓迫力的眼神看得尷尬,燦燦一笑,溜也是的跑了。

唐府二房裏,何解語在房中刺繡,純白色的方帕是上等絲綢材質,細膩潤滑,猶如一個女人的心,絲帕上繡著尚未完成的鴛鴦戲水圖,栩栩動生。

此時,她繡得很慢,手上的針頭對著入孔許久才下針,時不時擡頭看看門口,顯得心緒不寧。又望了門口一眼,不見人來,低頭看了看鴛鴦戲水圖,繼續繡著,一針下去,刺進了皮肉,細小的點點朱紅冒出頭來,她疼得‘啊’一聲,再無心思繡下去。門口跑進來一個丫頭,緊張道:“夫人怎麽了?”

二房裏的丫頭和其他房裏的丫頭相比,長相是低了一個層次,這些丫頭都是何解語挑的,她不想唐澤在她這裏出來進去看見的個個是水靈的女子,那不是養著狐貍餵老虎嗎。

何解語吮吸了手指上的血跡,道:“針頭刺傷了手,小事一樁,你去打盆溫水來,紅玉回來馬上叫她進來。”

“是”丫頭出去一會兒,立刻打來一盆溫水,剛放下水盆,伺候何解語洗過手,紅玉便回來了,門口另一個丫頭喜道:“紅玉姐姐可回來了,夫人吩咐你立刻進去呢。”

房裏的丫頭出去倒水,門口的丫頭正要鎖門,卻見唐澤出現在院門口,她心裏一緊張,看了看房裏,不知道到該怎麽辦才好,一時間唐澤已經出現在面前,她才反應過來叫‘二少爺’。嘴唇微張未動,唐澤揮手阻止,人已經走了進去。

紅玉給何解語請了安,才道:“夫人,都打聽清楚了。”

何解語急等著下文,唐澤突然出現問道:“什麽都打聽清楚了?”

兩個女人心裏一驚,紅玉口吃道:“二,二少爺。”

“你們在說什麽,什麽都打聽清楚了?”唐澤走到正前方,坐在上座。何解語十幾日不見唐澤了,沒有想到今天唐澤會過來,又喜又急,見唐澤坐下,她親自為他倒上一杯茶,掩飾道:“沒,沒什麽,不過是小事情而已。夫君今日怎麽想著過來了。”

從他進門到現在,房裏房外個個丫頭都緊張起來,連何解語也不例外,唐澤不追根究底就奇了怪了,不過他現在和何解語的關系雖然不比從前親密,但是也不見得壞,兩人保持在一種狀似和諧的程度,他也不好板著臉質問,打破這種和諧。

他象征性地喝了口茶水,站起來要走,“既然夫人這裏不方便,那我改日再來。”

這改日只怕又是十幾二十日之後了,唐澤走好不容易才來一次,何解語哪裏肯放過這個和他相處的機會,想著這件事情唐澤早晚會知道的,現在說給他聽也可以,只是把計劃提早而已。

“其實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紅玉,你就把打聽到的全說出來吧。”何解語道。

得到批準,紅玉才開口道:“那錢弦歌當日的話不過是胡言亂語罷了,她如今年過十六,根本沒有什麽未婚夫,此外她只有她母親一個親人,不知道什麽原因,現在住在城裏小巷的一家包子鋪裏。當初錢弦歌會賣身入府就是因為她母親不小心打碎了三少爺的花瓶,所以……”紅玉看向何解語,意思很明顯,錢弦歌沒有什麽身份背景,打她的註意很容易。

錢弦歌?這個名字好耳熟,在哪裏聽過。唐澤略一沈思便想起來了,那日在花園見過的那個毀容的丫頭。說起來這個女子給他的影響還比較深的,那樣美的容顏,那樣淺的微笑,那樣自信的吟詩,那樣善言的口才,那樣淩冽的氣勢。

她的一舉一動好像都有一種很特別的吸引力,無與倫比,與眾不同。

“夫人打聽她做什麽?”唐澤好奇地問道。

“夫君知道錢弦歌這個人?”何解語正襟危坐在唐澤側旁,有些拘謹。

“見過一面。”

何解語有些擔心,勉強笑了笑,“夫君只見過一面就記得了,可見錢弦歌真是個好姑娘。”她示意紅玉退下去,繼續道:“夫君房裏不過只有妾身和酈妹妹兩個,實在是少了,平日裏想找個人說話也說不上,如今見到府裏有這麽一個優秀的女子,妾身自然想著給夫君打理了。而且妾身也和錢弦歌聊過兩句,覺得十分投緣,若能變成姐妹再好不過。就是不知道夫君願意否?”

唐澤詫異,沒有想到何解語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夫妻二人的關系之所以成現在這樣大部分原因就是何解語要求獨寵,眼巴巴的不讓他再結新歡,剛開始倒是沒有什麽,畢竟他不像唐闊那樣游手好閑,他有許多生意要打理,所以也沒有時間去風流,但是後來何解語懷孕了,唐澤實在不能忍其苦,這才一夜風流。

可是何解語不依不饒,事情竟然鬧到唐廣義那裏去了,他一起之下才另結新歡。

在新歡瓊酈那裏唐澤感覺到相對於一個凡事糾纏的女人,他更喜歡一個百依百順的女人。至此對何解語更加不願理睬了。

唐澤一顆心思全撲在經商上面,是個不喜歡麻煩的人,對女人也不要求多,夠用就行。如果他沒有見過錢弦歌,何解語說再給他添一房他還不會點頭,可是錢弦歌他是見過了,不僅見過了,影響還比較深刻,何解語這麽一提,他樂呵呵的接受了。

看著妻子的眼神也不再那麽冷淡了。

“解語”唐澤這才覺得妻子何解語比以前瘦了,他突然覺得自己有點混蛋,兩人鬧了這麽久,他已經好久沒有正眼看過妻子了,連她胎落之時自己也在外邊忙著生意上的事情。“你瘦了。”

在丈夫的柔情裏,何解語似乎得到了苦盡甘來的甜蜜,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唐澤正打算走過去安慰一下,誰知何解語急忙忍住淚水,“讓夫君笑話了。”

唐澤半起的身子就僵在那裏,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他知道,妻子這是怕外人瞧見了有損德行。

瞬間,氣悶的感覺又回來了,妻子在丈夫面前尚不能展現真正的自己,還要偽裝掩飾,簡直就是一個男人的失敗。想當初她和他鬧的時候,也是如此,既要阻止又擔心有損德行。

唐澤索性就站起來,“商鋪裏還有些事情還需要我去處理,夫人好生歇著。至於添房的事情就有你去跟大夫人和母親說吧,正好表明你的賢惠。”

何解語搖搖欲墜,“是”

與此同時,君淩風這個唐家的座上賓正在大廳向唐廣義為唐卿曉求情。

與此同時,錢弦歌這個唐家的丫頭正在唐闊書房裏站著。

“當初放你出去的時候,還記得你我的約定沒有?”

錢弦歌回憶了一下,點點頭,語氣有點無所謂,說道:“記得,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那你今天在大街上都幹了些什麽,面紗戴了嗎,一個女人像瘋子一樣在街上惹人註目難道你不覺得羞恥嗎?”唐闊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麽,但見錢弦歌如無其事的樣子,他就感覺怒氣滔天。

錢弦歌被反應激烈的唐闊嚇了一跳,隨即說道:“唐闊,你言辭太損人了吧,對於我的言行舉止我問心無愧,你憑什麽糾纏?”

唐闊拍案而起,“你還問心無愧,你還理所當然,你簡直不可理喻。女子不可拋頭露面,女子要尊三從四德,你在大街上看見哪家的姑娘出門了?本少爺破例放你出去只是想著你多日離家,放你回去見見你娘,你倒好,你說說你都幹些什麽了?既然給你機會你不好好把握,明日起,一步也不許踏出唐府,否則打斷你的腿。”

“唐闊”錢弦歌對唐闊的男人主義忍無可忍了,但是又無可奈何。見唐闊瞪她一眼走出門去,她高聲道:“你不讓我出府,我就鬧得你雞犬不寧,烏煙瘴氣。”

唐闊住腳,頭也不回地冷笑道:“那就看你本事如何了,驚動了我父親你就等著再挨打吧。”

“你……”錢弦歌氣得發抖。那鞭打的疼痛她一輩子也忘不了。忽然間她覺得自己很是悲哀,在這樣一個世界裏,生活在最底層,就像一只隨時待宰殺的羔羊,毫無還手之力。那是她絕不允許的事情。她也冷笑道:“那咱們就走著瞧。”

唐闊走了兩步又停下來,他回過頭來看著錢弦歌,很平靜,仿佛剛剛釋放怒氣的人不是他一樣,似乎又不是那麽平靜,他的眸子裏有一種覆雜的光芒,說話的的聲音也變得很小,好像在嘆息又好像在自言自語,“等不了多久,你就會離開唐府的,永遠的離開了。”

唐闊離開,錢弦歌也郁悶地回到自己的彩霞院,有一點她沒有想明白,事情都是明月走了之後才發生的,唐闊怎麽知道的,難道是明月假意離開暗中監視,或者監視她的另有其人。

她才走到彩霞院門口,只見一排排的四個人走進彩霞院,每人手裏還抱著書籍,她攔下來一問,頓時氣結,唐闊竟然給她送來了許多書,全是有關女子德行的。

“三少爺還吩咐了,錢姑娘以後每日就呆在房裏看書,看完之後寫心得。”

“有勞了”錢弦歌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她走在前面,眾人跟著把書搬進她屋子,她心道:“別說我不認識這些稀奇古怪的字,就算認識也不看。”

唐卿曉反思已經是第十個日頭,終於盼來了君淩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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