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很難讓人討厭的一個人◎

“雲姐你沒事吧？怎麽感覺你狀態不太對？”秦霏霏一邊給自家藝人熨燙衣服，一邊關切地打量著她的臉色。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濮雲曦看起來精神得不得了，連個黑眼圈都沒有，但她就是覺得對方的狀態不是很好。

看起來似乎有點兒...恍惚？

“是報的課程太難了嗎？”思來想去似乎只有這個原因了，學習總是比較枯燥的，特別是在現實生活還很忙碌的情況下，那種枯燥就更令人難以忍受。

聽到助理詢問，濮雲曦楞了楞沒有反駁，“也不是太難，就是有點兒陷入瓶頸了，不知道該怎麽突破。”

課程自然是不難的，她早就將系統老師講的東西倒背如流了，現在去考核應該能拿個A+。她這個狀態說直白一點，就是學傻了。

自從兌換出睡眠替身後，濮雲曦已經整整3天沒有睡過覺，連閉目養神都沒有。

系統的外掛很給力，睡足了12小時的睡眠替身讓她的精神沒有一絲不適，但強迫一個習慣了睡眠的生物不睡覺真的很難受。不睡覺也就罷了，她還得不間斷地進行學習工作，這種生活真的是誰過誰知道。

反正短短3天過後，濮雲曦就感覺自己有點撐不住了。

不對，不是短短3天。

這3天裏她可是一直都待在系統空間裏，算上加速的時間那就是已經9天了。

9天......

微不可查地打了個寒顫，濮雲曦突然間就佩服起自己來。

在此之前她還真不知道自己能做到這個地步，拼命三郎都沒她這麽拼命。不過做出了這麽大的犧牲，她的收獲也十分可觀。

至少現在她已經能看出原身唐安蕓在《十八歲那年》裏有什麽缺陷了，也能針對這些缺陷說出一二三點改進意見。同時也能看出人家有哪些地方表達得很好，完美貼合了角色的人設，讓觀眾如此喜歡。

不要小看了這點進步，除非是演技差到不忍直視的演員，普通人哪兒看得出那麽多東西。頂多覺得這裏看著很舒服、那裏有點變扭出戲了，具體怎麽好又怎麽不好誰知道。

而經過這段時間的訓練，濮雲曦都能看出來了。

甚至讓她代替唐安蕓去飾演秋雅都沒什麽問題，或許有些地方她還無法處理得很好，但最後出來的片子絕對不會比唐安蕓差。

而且因為夯實了基礎，她的整體表現說不定還會超過對方。

也就是說，在這短短的一個多星期裏，濮雲曦已經徹底擺脫了素人的身份，蛻變成了一個真正的演員。

這是放出去足以震撼整個娛樂圈的成績。

現在卻只有濮雲曦自己為自己鼓掌。

不過就算外人不知道她的真正進步，也對她這樣努力的精神敬佩不已。“雲姐你好厲害啊，難怪能一飛沖天，要是我當初能有雲姐你這麽努力就好了。”

聯想到自己的情況，秦霏霏看向濮雲曦的眼睛更加閃亮了。

她進入娛樂圈的目的其實是為了追星，想要離自己的偶像更近一點。不過她沒什麽特別的天賦容貌也不出眾，當明星是沒指望了，就另辟蹊徑從事了相關工作。

結果那麽多幾年過去，她還是一個小小的助理，連正式經紀人都沒能升上去。雖說同樣有機會接觸到偶像，但秦霏霏哪裏有臉去見他。

還記得她進入娛樂圈時的年紀跟濮雲曦差不多，但人家如今已經有了一部大爆電視劇，奉獻出了一個經典的角色，讓觀眾們記住了她。明明已經很厲害了還不斷地在充實自己，也難怪能夠成功。

真是令人羨慕又敬佩。

握起小拳頭，長了一張蘿莉臉、總被人質疑不夠靠譜的秦霏霏突然之間就燃了起來。她盯著坐在椅子上翻閱臺本的濮雲曦，暗自在心中下定決心——

她要跟上自家藝人的步伐，成為首屈一指的超級經紀人！

“？”濮雲曦有些遲疑地停下手裏的動作，不知道該不該說點什麽。

總感覺在小助理背後看到了熊熊燃燒的火焰，是錯覺嗎？

不過沒等她說點什麽，外面就傳來了禮貌的敲門聲。

見有人來找，身為助理的秦霏霏一秒進入狀態。快步走到門口，她點擊了兩下監控查看來訪者是誰，在確定來者屬於需要接待的範圍之內後立馬打開了門將人請進來。

“文姐上午好。”

濮雲曦正在好奇呢，就聽助理操著一副蘿莉音向來人打招呼。

聽到某個陌生又熟悉的字眼，她心下一驚，條件反射地就進入了演戲模式。迅速揚起一抹禮貌的笑容，她親自走到門口去迎接文詩雨，同時自然而然地打量起對方來。

“文姐你怎麽過來了，已經準備好了嗎？”

文詩雨不愧是一書女主，通身的氣質讓人見之不忘。她或許不是娛樂圈中最美的藝人，但絕對是最令人無法忘記的那一個。

有些藝人演了大半輩子戲，但在觀眾的腦海中還是模糊一片。人們或許都知道有這麽一個人，偏偏腦海中沒有更加具體的信息，有時候甚至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名字。

這就是記憶點模糊。

出現這種情況可能是跟公司營銷沒到位有關，可能是跟演技不夠亮眼有關，也可能就是本人沒有突出的記憶點了。

被濮雲曦附身的唐安蕓不在此列，這個世界的女主自然也不在此列。

硬要比較的話，文詩雨比濮雲曦要閃耀多了，身上的星味兒也更濃，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大明星。

從這裏就能看出兩人的區別，在做明星這件事上，文詩雨比濮雲曦專業多了。

哪怕是沒有外人的私人場合她都會盡職營業，讓自己不斷散發光芒。而濮雲曦則顯得太過平和，精心裝扮後的她美是美，卻遠沒有身邊的人那麽耀眼。

到底是在圈子裏浸淫許久的前輩，各方面的經驗都比新人豐富，包括怎樣完美地展示自己。

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番自己將來的死對頭，濮雲曦決定端正自己的態度。

想在這圈子裏混下去光是有演技可不行，她得跟著文詩雨學習，那才是一個明星該有的樣子。

這麽想著，濮雲曦也沒急著改變自己的狀態，而是話家常般跟對方閑聊了起來。

“聽說文姐又接到新劇了啊，準備什麽時候進組呀？”

她舉起一杯插著吸管的水杯，無聲地詢問對方要不要補充下水分，在收到對方的搖頭拒絕後又將水杯放了回去。

“我還聽說這個劇組要去首都取實景，感覺是個超級大制作。不愧是文姐，輕輕松松就能接到大制作，不像我，最近什麽本子都沒有呢。”

靠在柔軟的椅背上，濮雲曦臉上不禁露出羨慕的神情。

這當然是演出來的，她最不缺的就是好劇本，怎麽會去羨慕別人收到的邀請。她說這話的重點是在後半句的“去首都”上面，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次首都之行就是文詩雨的重生之旅。

等她再度回到G市，就是那位娛樂女神了。

這是濮雲曦回憶了好久才從角落裏翻找出來的情報，更多的細節還是沒印象，但大體時間線已經確定了下來。

劇情啊......

恍惚間，她似乎看到無數的命運線糾纏到了文詩雨身上，耳邊也隱隱約約傳來命運齒輪轉動的聲音。

命運是世界上最公平也最不公平的存在。

它操控著每一個人，讓蕓蕓眾生運行在既定的軌道上，朝著早已註定的結局走去。但它又給予了每個人偶不同的未來，讓一部分人註定只能成為另一部分人的陪襯。

濮雲曦不知道自己有著怎樣的命運，也不知道多了她這個變數之後故事會走向何方。但不管如何，她都會抗爭到底，努力給自己掙出一個完美結局。

一簇火焰在濮雲曦眼底燃起，很快又消失在眼波深處。

而文詩雨對這一切一無所知。

“進組還早呢，估計要下個月了。而且這算什麽大制作啊，只是片方自吹自擂罷了，大部分劇都會這麽宣傳自己。”

她施施然在沙發上坐下，一舉一動都充滿韻味。

不看其他，單從這方面來說她真的很討人喜歡。長得美、氣質好、教養也好，再加上溫柔卻又十分有主見的性格，也難怪原著裏那麽多人喜歡她。

就連對方深沈的心機都顯得可愛起來，似乎沒那麽不能接受了。

如果沒有劇情這柄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頭頂，濮雲曦為自己的準備的劇本可能就是文詩雨的了。

她相信對方會是這個世界為數不多能詮釋出她的角色的演員。

可惜這個世界沒有如果。

“倒是你”文詩雨柔和的聲音將濮雲曦從沈思中喚醒，“怎麽突然改藝名了？”

神色自若地眨眨眼，她笑道：“怎麽大家見到我的第一眼都是問這個，倒也沒有特別的原因，只是先前一直質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在這條路上走下去，要是我不適合怎麽辦、要是觀眾們不喜歡怎麽樣......文姐你別笑啊，我是真的這麽擔心的。”

“抱歉抱歉~”

文詩雨輕笑了兩聲，沖對面的人連連道歉，“我確實沒想到雲曦你會這麽不自信，明明奉獻出了那麽好的表演，也得到了大家的認可，怎麽還會有這麽多煩惱？”

“哪有‘那麽好的表演’啊，文姐你可別笑我了。”濮雲曦有些尷尬的笑笑，似乎很不習慣被熟識的人誇獎。

“我當初會去參加選秀也不過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最好的結果就是能贏得一點獎金，根本沒有考慮那麽多。到了後面更是連獎金都不抱指望了，畢竟我成績那麽差。結果沒想到柔姐竟然挑中了我，當時我是真的很驚訝。”

這話有一大半是瞎編的，唐安蕓到底在想什麽她怎麽知道，這麽說不過是給自己改藝名扯一個明面上的理由而已。

順便也給未來做點準備。

她不介意自己的穿越的秘密被女主發現，也不介意“晨曦”的馬甲被女主扒下來，唯獨關於“原著”的情況濮雲曦絕對不會讓文詩雨猜到。

一個一無所知的普通人跟一個立場不明的知情者的威脅性完全不一樣。

在擁有足夠的底氣之前，濮雲曦暫時還不想對上火力全開的重生女主。包括她現在露出的種種神情，全都是演出來的。

重生歸來的女主只會被引向她想讓她猜測的方向，絕對不會聯想到其他地方。

“不說這個了。”文詩雨溫柔一笑，主動扯開了話題，“說起來雲曦你有沒有看那本《浮生一夢》？”

“文姐也在看這本小說嗎？”濮雲曦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些微的好奇，仿佛對面人說的不是自己的書一樣。

不過她也確實不意外文詩雨會提到自己的書，多虧了系統的外掛，“晨曦”跟《浮生一夢》最近可是火紅得不行，熱度直追最近熱播的《十八歲那年》。

就連趙柔都主動跟她聯系過，說公司最近在試著接洽書的作者，想要拿到翻拍權。如果成功，那麽她下一份工作就有著落了。

但趙柔同時也表明了，秋虹勝出的幾率不大。更大的可能是其他公司拿到翻拍權，然後放出選角通知，她再帶著濮雲曦去試鏡。

根據最後勝出的公司不同，她成功拿下某個角色的幾率也不同。

要是運氣好秋虹這邊能跟對方有人情來往，那麽她就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幾率拿到角色。要是運氣不好不壞，秋虹跟對方沒什麽人情來往，那她靠自己的實力拼一把也不是沒有機會。要是運氣不好抽中下下簽，秋虹反而跟對方有過節的話，那這個項目她八成是參與不進去了。

當然，上訴的情況也不是絕對。

資本跟資本之間既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要是公司很看好她也很看好《浮生一夢》，舍得投入大把資源進行利益交換，那麽即使對面是敵人濮雲曦也還是有機會。

就看對面想要多少而公司又舍得花多少了。

趙柔說這些的時候神情淡淡，顯然在心裏已經認定了秋虹必須交換一部分資源才行。而濮雲曦就在光屏這邊乖巧地聽著，沒有說這場賭局早已經定好了贏家，秋虹什麽都不必付出。

不過在商言商，就算已經決定選擇秋虹她也不會將價格壓得太低。

她知道自己劇本有多少價值，如果秋虹的編劇覺得占到優勢就死命壓價的話，濮雲曦是不會松口的。那樣她寧願花點工夫找一家合適的公司，然後適當放棄一點利益換取讓“濮雲曦”參演的機會。

總而言之，就是她自己可以選擇讓出多少利益，但不能被別人逼迫著放棄多少利益。

希望秋虹不要讓她失望，到目前為止她對這裏的感官還不錯，暫時不想要更換新的東家。如果第一次合作順利，之後也能順利進行的話，到時候再給老東家優惠也不遲。

收斂起飛散的思緒，濮雲曦將註意力重新轉回兩人的話題上，“文姐你覺得這個故事怎麽樣？我看評論區好多說作者寫得太奇怪了，完全理解不了裏面的場景，你呢？”

聽了這話，文詩雨饒有興趣地挑挑眉，沒有急著回答問題而是反問道：“公司有意為你爭取一個角色嗎？”

“嘿嘿——”

眨巴眨巴眼睛，濮雲曦笑而不語。

失笑一聲，文詩雨這才回答到：“作者的文筆毋庸置疑，各種場景都描寫得栩栩如生，寥寥幾個字就能將一個人物或是互動寫活。哪怕讀者對她寫的東西完全不了解也能看得津津有味，但問題也就是出在這兒——”

她換了個姿勢，停頓了一會兒組織語言，然後才接著道：“讀者對作者描寫的東西缺乏最基本的認知，哪怕她寫得再好也會有人給出那樣的評價。就好像我描述一顆蘋果，不管我是平鋪直敘地說我手裏有一顆蘋果，還是用各種華麗的辭藻去形容蘋果的狀態，首先聽的人得對蘋果有個基礎認知才行。”

“如果人們的認知裏就沒有蘋果，那麽我想要傳達的想法就會大打折扣。”

濮雲曦當然明白文詩雨說的這個問題，可問題是“古代史沒有沒落到這個地步吧？”

她疑惑地敲敲椅子扶手，神情第一次變得糾結起來。

從她調查來說，古代小說雖然不算熱門，但也不算太冷，還是有很多人對過去那段歷史感興趣的。而文學系也不是冷門專業，算是高校的基礎專業之一了。

再說了，現在歷史也是從小學到大學的必修課之一呀。就算課上沒有太過深入，也不至於對古代的風土人情真的一無所知吧？

文詩雨一看就知道她想岔了。

“大家對古代史當然不可能完全沒了解，問題在於晨曦寫得太精細了。怎麽說呢...就像我跟你說前年馮哥獲得了斯卡洛狄影帝你絕對知道，但要是跟你說前年我種的一盆花死掉了你肯定不知道。”

“讀者知道整體，但不了解細節。晨曦文中的細節讓故事更加生動，但不了解細節的讀者只能連蒙帶猜從自身認知去幻想，自然就會覺得變扭。”

“原來如此——”

被人點撥了一番後，濮雲曦終於悟了。

她寫文寫太多了，古代的那些描寫完全就是隨手就來，根本不用過腦子思考。之前光記得糾結讀者對古代制度的接受度，沒想到把最基本的給遺漏了。

不過找到了癥結所在就沒問題了，不就是不了解細節嘛，她學了十好幾年的繪畫可不是擺著好看的。

“如果雲曦你通過了試鏡，遇到不了解的地方盡管去詢問編劇或者是原作者，他們會樂意給你解答的。”友好地眨眨眼，文詩雨指點著才進入娛樂圈的後輩。

雖說很羨慕對方的星運，但文詩雨也不是小氣到什麽都要嫉妒的人。現在濮雲曦正是最容易拉攏的時候，她給予對方幫助比給她使絆子更加劃算。

所謂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冤家多道墻，文詩雨絕不會把自己的路走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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