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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LGBT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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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學校之前,童心先去了趟珍愛療養院,自然是去探望肖傑。

病房裏,依然交雜著各種各樣的聲音和氣味,童心靠近那間房子,忽然聽到一陣哭聲,他立刻推門進去,看到肖傑正坐在那裏看著他笑,不禁驚詫。

“我等你很久了。”肖傑看著他說。

童心走過去,“你知道我要來?”

“嗯,我姐姐走了?”

“走了,你現在還準備在這裏待著?”

“暫時吧,畢竟現在還有人養我。”肖傑眼睛裏滑過狡黠。

“你媽媽來過了?”

“當然,那個女人怎麽可能不來?其實我挺感謝她的,不然你也不會來這裏把姐姐帶走。”肖傑說,“姐姐她一直不願意離開這裏,所以我才讓她吸收我的陽氣。”

“然後把你吸幹了,還要繼續吸別人的?”盛陽想到這一點就很生氣。

肖傑看了它一眼,“我很抱歉,童心。”

“沒事,反正你們也沒有得逞,最後還是被我給帶走了,不是嗎?”童心一笑,格外燦爛。

“是,我要休息了,說不定一會兒還會有別的東西來,你一定還有別的事情吧?”肖傑看著他,一副什麽都知道的樣子。

童心感覺很微妙,這個肖傑就像是某種世外高人,可卻寧願藏在這種到處都是狂人的地方,到底是在幹什麽呢?難不成是修身養性?或者說閉關練功?他搞不懂,也不想懂,如果什麽都懂了,似乎就沒有活著的必要了。

Z大校園,還算是比較緊湊的,只是現在是冬天,萬物雕零,加上陰風陣陣顯得空間格外大,空曠得叫人有點不舒服。

一路上也沒遇見什麽學生,也許是太冷了,就像他上學那會兒,冷得根本不想從被窩裏出來,想起來還真是幸福的時光啊!

他繞過圖書館,直奔操場而去。

“盛陽,如果同一性別的東西在一起了,會發生什麽?”童心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問這個問題,話剛出口就後悔了,因為接下來,盛陽的問題比他還多。

盛陽一聽,忽然就察覺什麽不對,連連問了幾個問題:“這是什麽意思?你又遇見什麽人了?還是說你遇見鬼了?同一性別?難道童心你???喜歡同一性別?天哪!”

“打住!”童心一聽他這連珠炮恨不得時間倒流。

盛陽見童心嚴肅下來,乖乖閉上嘴,可還是憋不住,終於在和童心走到操場上之後又發起問話,只是這次稍稍委婉了不少:“小心心,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你剛才的話呀?”

童心渾身雞皮疙瘩亂掉,“別理我!現在沒空跟你瞎白話!”

盛陽死心,可臉色卻不好看,跟著他一直在操場上走呀走,走呀走,不知道童心到底在幹什麽,忽然一陣冷風吹來,盛陽看到對面走來一個人,個頭很高,身姿矯健,面色英俊,但不是學生模樣,少說也有三十好幾,可眉梢眼角的英氣依然不減。

童心看著那個男人,身體劇烈抖動,這不是夢裏的那個寒星?怎麽會?他鼓足勇氣,試著朝那人走過去,上前問:“請問是寒星先生嗎?”

那男人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你是?”

“我是這裏的學生,久仰學長大名。”童心毫不羞澀地撒了謊。

“啊,你好,我也是,不過,你別誤會,我畢業很多年了,只是經常會回來看看。”寒星顯然想起了什麽,眼角閃過一絲悲傷。

“是嗎?那還真是緣分,沒想到會遇到學長。”童心開始跟寒星套近乎。

“操場這地方可是記憶中最深刻的地方了。”寒星感嘆。

“哦?是嗎?學長那時一定是個運動健將吧?不然也不會對操場這麽鐘愛。”

寒星說:“以前在這裏遇到一個很要好的朋友,我們總是形影不離的,在這裏的日子占據了我在大學裏大半的美好時光。”

“很好的朋友?那您為什麽不和那個朋友一起過來呢?”

“他已經不在了。”

童心面上露出驚訝之色,連連道歉,“抱歉,學長,沒想到戳到您的傷心之處。”

“沒事,我經常會想起他來,你看那邊,”寒星指了指操場中間的座位,“那一排就是我們經常坐的位置,每次足球賽他都會拉著我過來看。”

童心靜靜聽著。

“時間過得可真快啊,轉眼都過去十多年了。”男人眼角露出魚紋。

“學長還真是念舊的人,那位朋友如果知道的話,一定會很欣慰的吧。”

寒星聽到童心的話,面色有點不好看,但很快就以笑容掩飾過去,“你們今天不上課嗎?”

“啊,上啊,我們下午有課。”童心摸了摸腦袋,說謊的技巧簡直low爆了,可顯然寒星根本不在意。

盛陽在一邊抓著童心的衣領,小聲說:“我覺得這個人很奇怪。”

童心微微一笑說:“學長,您這是要走嗎?”他看到寒星已經開始調轉方向。

寒星點頭:“是啊,下次再來吧。”

“學長什麽時候來的話,可以給我打電話,總覺得和學長很親近呢。”童心把臉貼上去,從兜裏掏出一張名片。他原本很不喜歡用名片,可無緣偏偏給他準備了很多,說一定有用得著的時候,偏巧,這次被他給說中了。

寒星把童心的名片放在兜裏,說聲再見就走了。

童心不知道這寒星到底是幹什麽的,但既然和夢中的人重疊了,那夢一定預示著什麽,或者說在告訴他什麽。

“餵,童心,剛剛那人撒謊了。”

“你也看出來了?”童心說。

“這麽說你來這裏就是為了見他?”盛陽疑惑。

“其實,我昨天晚上夢見的就是他。”

“什麽?你竟然夢見他了?”盛陽一聽著急,“那你為什麽要騙我?難道你背著我偷偷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說著就要跟童心撒嬌耍賴,可童心已經來不及解釋,直接朝停車場跑過去。

到底是什麽事情讓寒星放棄了小天?很顯然寒星對小天的感情不是假的,可為什麽那時候不去救他?小天到底得了什麽病?童心腦海回蕩著這些問題,想起夢裏小天的笑容,忽然覺得有點難過。

回到家裏,童心開始在網上搜索十年前z大學生死亡事件,終於在一個極為隱蔽的帖子裏發現端倪。

帖子的標題很顯眼:是什麽讓年紀輕輕的z大男生自殺身亡?

接著他點開帖子,一系列的前因後果開始鋪天蓋地而來,網上對於那起死亡事件說法不一,但總的來說,有四種觀點:A認為小天學習不好,被老師□□,心理承受能力低下,遂選擇死亡;B小天有隱疾;C小天戀愛的對象是個男生,但那男生家境良好,逼迫兩人分手,導致小天意外身亡;D小天的父母無法接受他的性取向,以死相逼。

童心覺得這四種說法似乎都有可能,尤其是後三種,在夢裏,寒星也說小天得了那種病,到底是什麽病童心不知道,可是一定事關重大。小天喜歡男生毋庸置疑,被父母逼迫也有很大的可能性,但是那麽可愛溫暖的笑臉,一定不會是自殺!

“童心,你這麽認真,我還真是不適應。”盛陽坐在童心身邊,看著他對著電腦看了一下午。

“你說人為什麽會選擇死亡?”

“不想活了唄。”

“也許是有什麽非死不可的理由。”童心小聲說。

“也不見得,或許是被逼自殺也說不定。”

“被逼自殺?你見過?”

“這種例子不是多了去了,比如什麽賭博欠債,吸毒成癮,都有可能。”

“好吧,我們不在一個頻道上。”

“也有可能是為愛自殺。”

童心忽然被點醒,大叫一聲:“對,因愛自殺,這倒是有可能。”反覆回味寒星在夢裏對小天說的最後幾句話,難不成是寒星把小天給殺死了?

童心又在網站上查了z大知名校友,上面果然有寒星的名字,還有照片,前不久的校友會寒星似乎還捐了錢,盡管他並沒出席。他在網頁上搜索到一個重要的信息:天上寒星,這是一個轉發和跟帖都很多的帖子,似乎跟LGBT有關。

童心點開這個帖子,看到寒星和一個混血兒摟抱在一起親吻的畫面,親密的樣子讓他幾乎立刻就想到了夢裏的小天,忍不住就有點難過。

“怎麽是這個人?”盛陽看著畫面上的男人說。

“在我的夢裏這個男人和另外一個男孩在一起。”

“是嗎?一看他就不是什麽好人!”

“現在國內不允許跨性別婚姻,所以他改了國籍。”

“那他剛剛為什麽還說去緬懷什麽朋友?分明就是想跟你搭訕!”盛陽氣鼓鼓地說。

“搭訕?你想什麽呢?明明是我主動過去說話的好不好?”童心沒好氣地說。

“你為什麽要主動搭訕?”

“不知道,就是很想去了解這件事。”

“這件事?”

“夢裏的那個男孩死了。”

“所以你才哭得這麽厲害?”

童心低下頭,“我覺得那男孩有點可憐。”

“看來你是同情心泛濫了,不過這也很好,至少你已經開始主動做這個事情了。”

“我還想知道這男人的其他事!”

“包在我身上吧!”盛陽自告奮勇。

“好啊,你怎麽去調查?”

“不必調查,找到那只小鬼就好了。”

“可是已經過了十多年了,那個男孩應該早就投胎了吧。”

“未必,如果執念很深,是無法投胎的!”

“這麽說,你覺得那個男孩或許有很深的執念?”

“存在這種可能性。”

“就算是這樣,我們又該怎麽找到它?”

“你還記得夢裏男孩最常去的地方嗎?”

不知為什麽,童心腦海裏首先浮現的就是那個小公寓——一種老式的別墅,就在z大附近,很獨特的造型,類似歐式城堡,如果再見到他一定能一眼認出來。

那間公寓赫然出現在童心和盛陽眼前,當然童心一眼就認了出來。陰風時不時打著旋刮來,周圍的雜草隨風搖曳,顯得淒清無比,那小公寓因為經年累月而顯得破敗不堪,應該很久沒人住了,門也沒有落鎖,完全成了一座廢墟。

推開門,童心看到裏面站著一個人,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寒星,就在他的不遠處,站著一只鬼,那只鬼還是十八九歲的模樣,正是小天。

寒星聽到門響,回頭看,發現是童心,不由得皺了皺眉,“是你?”

“你好,學長!”童心走過去。

這時小天也從角落裏飄了過來,站在寒星身後,看著童心和盛陽,眼神極為淒慘,似乎隨時都準備撲過來,童心警惕地後退。

“你怎麽會到這裏來?”

“同樣的話我也想問學長。”童心笑著說。

“緬懷故人而已。”

小天的臉龐微微扭曲,似乎是因為寒星的這句話,但很快臉上又布滿怒容。

“他叫小天是嗎?”

“你怎麽知道?”寒星驚恐地看著面前這個年輕的面孔,難以置信自己藏了這麽多年的秘密竟然被這個小子給輕而易舉揭穿了。

“因為它就在這裏。”童心朝小天看了一眼,“是吧?小天,你在這裏。”

小天看著他,面孔因為驚訝而扭曲,“你能看見我?”

“當然,不然我怎麽知道你在這裏?”童心對著寒星的身後說話。

寒星卻被童心的自言自語給嚇到:“你胡說什麽!”他猛地回頭拼命想要看到點什麽,可他能看到的只有落滿灰塵的墻壁。

小天此時卻正對著寒星的眼睛,帶著點挑逗,“寒星,你每年都會來,可是你卻不知道我在這裏,真是可悲啊!”

“它在對你說話。”童心說。

“說了什麽?”寒星回頭問。

“它知道你每年都過來,它一直都在看著你。”

寒星眼淚立刻就奪眶而出,那場景有點讓人心酸,可是童心還是不相信寒星,畢竟那時候他的確拋棄了小天。

“那個時候你為什麽不救他?”童心問。

“你是說什麽時候?”

“就是你說他畢竟得了那種病的時候,這句話你總該不會忘吧?”童心逼近他。

寒星後退,身子穿過小天,“我一刻也不敢忘了他,小天,是我最愛的人。”

小天聽到這句話,眼神裏閃過什麽,“他在騙你!”

“它說你在騙我!”

“它憑什麽這麽說!”寒星滿眼通紅,幾乎是盛怒。

“他以前就對我這麽說過,可是還不是拋棄了我。”

“它說你拋棄了它。”

“我沒有,小天,我從來沒有過,即使在你死後,我也沒有一天忘記過你。”寒星對著空氣說。

“是嗎?可是為什麽那時你不救他?”童心說。

“他得了絕癥,我從來沒想過活蹦亂跳又可愛的小天會得那種病,淋巴癌,那種可怕的疾病怎麽能落在一個天使一樣的人身上?我就想如果讓我得了就好了,那樣小天就能活著,可是不是我想什麽就是什麽的。”

“就算是絕癥也不能不救他吧?”童心的語氣微弱。

“不是我不救,而是我讓人做了那件事,因為那天我被家裏抓了回去,可是我求他們把小天送去醫院。”

“他說得不錯。”小天忽然說。

童心微微震驚,這麽說是他誤會了嗎?

小天陷入了回憶,它嘴裏呢喃著:“早知道會這樣,我一定不會纏著你。”

童心猛擡頭,看著小天,那單薄的身子在光影裏透明,沒有一絲塵垢,臉色純凈,宛如天使,大概那時的寒星就是被這樣的小天吸引了吧。

寒星頓住身子,半倚在滿是灰塵的白墻上,一身黑色西裝皺得亂七八糟,整個人顯得十分狼狽,又十分哀傷。

“那時候,第一次看到他是在籃球場,很高,我的第一印象,皮膚有點黑,但卻很好看,我就站在看臺上,眼睛裏看到的只有他。

“我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只知道他經常會去操場,是個很喜歡運動的男生。於是,我也變得喜歡去操場,每次去之前都會偷偷照鏡子,盡管我不是女生,可是我忍不住對他的喜歡。這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喜歡上了一個陌生人。

“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是這麽過來的,盡管很想知道他的名字,卻也沒有刻意去打聽,我相信緣分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也許是因為相信,緣分讓我知道了他的名字。那天是校級籃球賽,我在入場的時候看到了他,在不遠處聽到有人喊:‘寒星!’那是我第一次聽到他的名字。

“‘寒星’,天上寒星,我一下子就把他和自己聯系到了一起,心裏卻有點慚愧,為自己這種傻乎乎的想法。也是在這一天,我和他認識了。很簡單俗套的認識方式,他匆匆離開操場撞倒了我,天知道我為什麽這麽容易摔倒,還血流不止。

“‘你沒事吧?’他的樣子看起來很急,我說‘沒事’,可是身體卻誠實地站不起來。於是他一把將我抱起來送到了醫務室,我聞到他身上的味道,汗味夾帶著只屬於寒星的味道,很好聞至少比我要好聞,因為我整個身上全是藥味。是啊,那時候我就已經生病了。

“我把自己的名字告訴他,還親手寫下了自己的電話,說:‘你可別逃走啊,我要是死了,你可得負責!’他笑了,那是我見過的最為溫暖的笑容,像太陽,立刻就把我暖化了,於是我就撲了上去,說:‘騙你的!’他揉了揉我的頭發,說:‘小天,你挺有趣的。’

“‘有趣?’我睜大眼睛看著他,用最為可愛的姿勢,我相信他一定被我給迷倒了,因為很多人都會被我迷倒,他們總說:‘嘿,小天,你要是個女孩子,我一定會把你壓倒的!’放在平時我一定不喜歡用那種迷人的姿勢,可不知為什麽,我在那時很為自己的迷人驕傲。他笑著點點頭,說:‘如果你有什麽事,我一定會負責到底。’

“從來沒有人對我說過那樣的話,即使是我的爸爸媽媽,他們只會讓我小心點,否則病倒了家裏沒錢治,沒人會替我受罪。可是他不一樣,他一出現,我就覺得我該和他在一起。我對他笑了笑,說:‘算了,不用你負責,你走吧。’他把他的電話留給我,我悄悄藏在了心裏。

“那之後,我病倒了,沒有去過學校。但是卻意外接到他的電話,我激動得不知如何是好,猶豫著,可還是摁了接聽:‘餵,你好。’我假裝不知道是他。‘小天,是我,我是寒星,你在家裏嗎?’‘我在。’其實我撒謊了,我在醫院。‘你騙我,根本就不在家裏吧,我去過你家,你媽媽說你住院了。’他的聲音很柔和,完全不是責備。我一下子慌亂,害怕他會為我的撒謊而生氣,可是很快,他就說:‘我馬上就過去,給你燉了雞湯。’

“我一楞,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果然來了,不到五分鐘。我看著他走進病房裏,眼睛不知該看向哪裏,局促著,可他卻很開朗地說:‘小天,快趁熱喝,專門給你燉的,還熱著。’我熱淚盈眶,瞬間就大哭了起來,他一把將我抱在了懷裏,說:‘我會負責的。’

“彼此心照不宣,出院之後,我們就在一起了。他從來不問我到底生了什麽病,我也從來不問他家在哪裏,彼此在教室裏膩歪,在操場上玩耍,在公寓裏做?愛,我們在一起留下了很多美好的時光,這裏是我最喜歡的地方,因為有我們愛的痕跡。”

小天說著,在小公寓裏四處游蕩,每到一處都會站很久,應該是想起了那些美好的日子。

童心聽著,盡管是個男人,但是依然忍不住落淚,盛陽在一邊給他擦淚,時不時責備小天講得太悲傷。

“別鬧,盛陽!”童心把盛陽的手從他臉上拿開。

“我才不會讓你傷心呢!”盛陽說著朝寒星瞪了一眼。

寒星沒聽到小天的話,但卻和小天再一次心照不宣,呆看著斜陽投射進來的光影。

“我沒告訴過他我是誰,沒告訴過他我的家裏根本不允許我喜歡他,沒告訴過他我早就知道他得了什麽病,我只是這麽在他身邊,牽著他的手,吻著他的額頭,我愛他,勝過任何一個人。也許他願意死在我的懷裏,可是我不想,我不願意,我還沒有陪他度過一輩子,怎麽能看著他死?所以,我選擇放棄。

“爸爸說:‘寒星,如果你願意放手,我就去救他。’我知道爸爸的骨髓配型和他一致,如果我不答應,爸爸就不會去救他。所以,我答應了,但是,我沒告訴他,我只是抱著他,說:‘小天,我一定會讓你和我在一起一輩子的。’

“不知道為什麽,他好像知道了,他說:‘寒星,你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我當然不會告訴他真話,因為我要救他。他沒有再去醫院,即使大口大口吐血也不去,我求他,可是,他說:‘要是我去了,你就不會跟我在一起了。’那時我才知道他已經發現我和爸爸的約定。但我依然要救活他,即使以後不能靠近他,只要知道他還在這個世界上活著,和我同是呼吸著同樣的空氣,我就滿足了,因為至少他還和我生活在一個世界裏。

“那一天,我和爸爸說:‘爸爸,你去救他吧,今天。’爸爸說:‘好,機票已經訂好了,只要你一上飛機,我就去救他。’我按照約定上了飛機,飛往英國,從那之後,就失去了他的消息,直到,我從英國回來,才知道當年真相。他在做手術的過程中醒了過來,拒絕接受爸爸的捐贈,不久之後就離開了人世。

“我一下就崩潰了,為什麽心心念念的人已經不在了,我還被蒙在鼓裏?爸爸自然不敢告訴我實情,每次問起,他都支支吾吾,可最後我還是知道了。於是我公然成為了反叛者,家族的反叛者,我和男人交往,一個接著一個,上?床,濫?交,公開支持LGBT,在大街上演講、□□,成了LGBT的公共傳播者,我要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歡男人,可是因為我的無能才讓自己的愛人遽然隕世!

“但是就算這樣,我也見不到小天了,找了一個又一個男孩,即使長得相像,性格卻完全不同,沒有一個是小天,誰也取代不了他,我愛的只有他。”寒星哽咽著,似乎一瞬之間蒼老了十歲。

小天突然撲上去抱寒星,可是卻穿過他的身體,與他融合在一起,緊緊靠在墻壁上,低聲說:‘對不起,寒星,我愛你!’

“他說他愛你!”童心說。

寒星擡頭著虛空,好像虛空裏有他的小天:“我愛你,小天。”

小天從他身體裏出來,輕輕飛在半空,唇對著他,輕輕一吻,這一瞬間,童心似乎看到天使,映著餘暉,閃著光芒。

小天回頭說:“童心,謝謝你。”

“你知道我的名字?”童心驚訝地看著它。

“當然,是一個男人把你的名字告訴我的,他說你可以幫助我。”小天眨著眼睛,帶著調皮。

“啊?誰啊?”

“不會是無緣吧?”盛陽不高興地把小天撞到一邊,“你不打算再陪那個人一會兒?”

小天搖了搖頭,“他現在已經不需要我了,即使他愛我,也只是記憶中的我,何況,我現在已經死了,難不成還要化作厲鬼?”

童心一笑,瞬間覺得這個男孩很風趣,“你有什麽話,要留給他嗎?我可以幫你告訴他的。”

小天說:“寒星,我愛你,此生只愛過你,以後不必留戀,事事還要向前,你會遇到更好的人。”

童心把這句話轉告給寒星,可是寒星卻拉住他,“不要,求求你,讓我看看他,我想見他!”

“可是它不想見你!”

寒星的手突然一松,“不要,不要,小天!你不要丟下我!我害怕,你知道的,我要對你負責的!你死了,我要對你負責的!”

小天滿臉是淚,伸手在他臉頰輕輕一觸,寒星感覺到風拂過面頰,伸手去抓,卻什麽也沒抓到。

小天跟著童心走了,“謝謝你,感謝你幫我。”

“怎麽又說一遍?”童心開著車。

“不是又一遍,是你幫我做了兩件事,剛剛那是第二件,第一件是那個夢,你還記得吧?”

“記得,只是那個夢都是片段。”

“所以你才會不相信寒星真的愛我。”

童心點了點頭,“你明明還很生氣的樣子,為什麽一下就釋懷了?”

“其實我早就釋懷了,只是有一個執念,就是想聽聽他說愛我。”小天低頭傻笑。

“確實挺固執的!”盛陽在一邊說。

“你也是。”童心看著它,“不然你為什麽要呆在童心身邊?”

“我是為了他的錢,難道你沒聽見人說:‘有錢能使鬼推磨’?”盛陽反駁。

“哈哈,早晚你會明白的。”

童心早就習慣了盛陽的脾性,不管他說什麽都不放在心上,一路上,小天和盛陽在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半路,童心示意盛陽用渡魂鏃把小天收了,可是這時才想起來,來得太急,東西都沒帶來,只得回到家再說。

剛回到家,打開車門,就發生了很奇怪的事,小天突然不見了。

童心和盛陽大吃一驚,明明剛剛停車的時候,還在車裏的,為什麽轉眼之間就消失不見?

“盛陽?到底怎麽回事?”

“我懷疑有人利用召喚術,把它給召喚走了。”

“召喚術?”

“沒錯,這種術法本來是被禁止使用的,但是民間卻常常有人用來召喚亡魂,比如把人的魂魄召喚出來附在紙上,又稱紙紮人,那些紙紮人一旦擁有靈魂便會受到施術者的控制,經常都是做一些惡事。不過,還有的人是為了與死者靈魂見面,有的是為了查找真相,化解冤屈,有的則純粹是因為不甘心。我懷疑是那個寒星搞的鬼。”

“寒星?他為什麽???對了,他不想讓小天離開。”童心頓了頓,“我們應該立刻趕過去還是等一等,讓他們見個面?”

盛陽說:“隨你了,不管你想怎麽做,我都沒意見,只是,你別忘記了,靈魂是不能一直暴露在陽間的,而且現在小天已經化解了執念,如果不趕快回到陰間,很快就會煙消雲散。而且,人和鬼本就殊途,若是在一起久了,寒星的陽氣也會受到影響,就像那個肖傑,肖傑可是有法力的,而寒星只是個凡人。”

“那我們現在趕快去!”童心連房門都沒打開,直接回到了車裏。

小公寓裏彌漫著一股香味,猶如燃燒某種角質的味道。

“犀牛角。”盛陽說。

“什麽?”

“古書有記載,燃燒犀牛角,可使肉眼看到亡魂。”

“那麽,現在他們在哪裏?”童心輕輕推開公寓門,忽然看到寒星身邊站著一個人,那人面色很黑,胡子很長,身材瘦削,卻很高大,大概就是陰陽先生之類的人,那人看到童心過來,兩眼立刻散發出某種光彩。

屋子中間放著一個炭盆,裏面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在燃燒,冒出一股白煙,不遠處的角落,小天的魂魄漸漸顯出形體。

“小天!”寒星終於看到小天,猛地撲過去,卻依然沒有抱住它,因為它現在即使有形體也不過是煙而已。

“寒星,你何必呢?”小天的身體在不遠處重新顯現。

“我要你跟我在一起。”寒星的執念怕比小天還要深。

站在一旁的陰陽先生,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鏡框,朝童心走過來,“小夥子,前途無量啊!”

“你是誰?”

“一個看風水的。”那人說得很隨意。

“嗯?”

“你沒聽錯,我就是看風水的,順便幫人找個魂兒,你看,這不是看見了。”

“用犀牛角可是違法的!”盛陽叨叨。

“你也是一只鬼,怎麽看起來這麽囂張?”那陰陽先生看著盛陽,捋了捋胡子,“不過,你倒是不壞,有前途!”

盛陽沖他吐了吐舌頭,回到童心身邊,拉了拉童心的衣角:“童心,你不覺得這個人有點眼熟嗎?”

童心本來就有點疑問,被它這麽一說,伸手拍了拍腦袋,大叫一聲:“啊!原來是他!”

那陰陽先生笑著沖童心點了點頭,“想起我來了,童心,別來無恙啊!你姥姥可還好?”

童心一聽姥姥,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這時那陰陽先生不等他回話,掐指一算,微微嘆了口氣,“天命難違,不過,你也無需悲傷。”

“老爺爺,多謝你那次救了我,不過,我現在還能稱你為爺爺嗎?”童心見眼前的這個人完全不是老頭模樣,黑發墨須,臉上雖然有歲月痕跡,但是背不駝腰不彎,皮膚看起來也很有彈性,完全是中年人的樣貌,哪裏還有一點點老人的樣子?

那陰陽先生爽朗一笑,“你叫我什麽我都應得起,不過,我們現在還不是說這事的時候,先把眼前的事解決了吧。”

“寒星,對不起。”小天眼中無比澄澈,又滿是悲傷,看著現在的寒星,兩鬢灰白,眼角的魚尾紋讓他雖已不似先前的年輕俊朗,可依然有當年的光彩。

“小天,我說過的話都會做到的,你相信我嗎?”

“相信。”小天笑著,“你說什麽我都相信,寒星,可是現在我已經死了,你還活著,你還有自己的生活。”

“你等我!”說著,寒星袖子裏亮出一把刀,小天發覺異樣,大喊一聲:“不要!”

那刀子應聲落地,寒星的身體被童心和陰陽先生控制起來,可寒星卻極力想要死。

“讓我去陪他!”寒星大聲一吼,滿臉通紅,筋脈暴起。

“年輕人,冷靜點,剛才我答應幫你可不是讓你自殺的!”陰陽先生冷靜地看著他。

“寒星,你不可以這麽做!”小天想要上來抱他,卻從他的身體裏穿了過去,一次次失敗,一次次嘗試,它喊著寒星的名字,求他不要這麽做,可是寒星卻沈浸在自己的想法裏逃不出來。

“爺爺,你能不能幫它一把?”童心知道眼前的這個陰陽先生絕非等閑之輩。

那陰陽先生沖小天彈了一下,瞬間小天就朝寒星撲過來,終於抱住了他。

寒星感覺到小天的擁抱,身體一下就充滿力量,甩開童心和陰陽先生的把控,抱住了小天,緊緊地。

“小天!”

“寒星!”

“你等我一會兒,好不好?”

童心和陰陽先生在一旁暗暗觀察寒星,只要他有什麽異常,就會立刻采取行動。

小天甜甜地沖他一笑,那是最為迷人的笑容,任何時候都會讓人覺得幸福,寒星就是被他這樣的笑給俘虜的。

“寒星,我們做個約定,好不好?”

“小天,你不要總是騙我。”寒星抱著他,眼中蓄滿淚水,帶著哭腔的語調有埋怨意味。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小天假意生氣。

“沒有,沒有!”寒星最見不得的就是小天生氣,總是一味遷就,這次也不例外,他再一次掉進了他生氣的陷阱,再一次成為他的俘虜。

“這還差不多!聽著,寒星!我發誓一定會和你在一起的,只是不是現在,你還要等我。”小天回頭看童心和那陰陽先生一眼,“餵,你們說投胎要多久?”

“馬上啊,只要你走了。”那陰陽先生回道。

寒星一楞,“可是,那時候你就不記得我了啊!”

“放心,我不會忘記你的,寒星,你一直在我的記憶裏,放心。”小天拍了拍胸脯打包票。

寒星再一次將他箍在懷裏,恨不得將他揉進自己的生命裏,但是瞬間,他雙臂一空,小天從他的懷裏消失了,也許是答應了小天,也許是自己明白了,寒星竟然沒有再次發作,只是怔怔地坐在那裏,身體委頓,低著頭,一言不發。

“小天,再見。”終於,他開口。

一陣風繞著他打旋,是小天,他伸手在風裏觸摸,似乎感受到風的溫度,只屬於小天的溫度,宛如回到了十八歲,那一年他們相識,相知,相愛,相守,那個有著很甜很甜笑容的少年調皮地對他說:“我要是死了,你得負責!”

寒星微微一笑,眉宇舒展,沖著那風一吻,說:“我會負責到底的!”

童心把小天帶走了,臨走之前,聽到寒星說:“謝謝你,童心!”

“其實,你最該感謝的是小天。”

寒星楞了一會兒,沖他們離開的背影揮了揮手。

童心帶著那陰陽先生回到了家,結果那先生嫌棄他住的地方太寒酸,一個勁嘲笑,讓盛陽滿眼怒氣,但又礙於他是童心的救命恩人,只得忍著不發。

“老頭子你想幹什麽!”盛陽對著他,雙眼冒火。

“哎呀,不是我說啊,怎麽把你們給弄到這麽個鬼地方?”陰陽先生搖頭說,沖四周一看,發現了天大的事一樣,大喊:“哎呀,老弟,你怎麽還在這裏?”

童心和盛陽一聽,驚得半張著嘴,竟然叫章明晗老弟,那他到底是有多大?

“老頭子,你別費心思了,它根本不會理你的!”盛陽說。

“誰說的?我和老弟很久沒見了,不可能不理我的!”那陰陽先生起身就朝章明晗走過去,伸出手在它臉上畫了一個什麽,瞬間,那章明晗睜開了眼睛,看到面前人,眼中放射新奇無比的光芒,驚訝又欣喜,大叫一聲:“王大哥!”

“什麽?他姓王?”童心和盛陽互相看一眼。

“不知道,從來沒聽過他的名字,難道姥姥從來沒告訴你?”

“沒有,只是說幸好是遇見了他,連謝都沒謝,他就不見了。”童心說。

“這個糟老頭,不知活了幾百年了,看來已經成精了,我們還是離他遠一點的好!”

那姓王的陰陽先生回頭看著他們,“誰在那裏說我呢?”

“誰有空說你啊?真是自作多情!”盛陽沖他翻白眼。

“你可別激我,不然小心你的鬼命!”

盛陽倒是一點不怕,反而變本加厲,開口就罵,什麽千年王八萬年龜,老不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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