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忙不疊，爭先恐後的道歉，乃至有人爬起來朝王明磕頭中，王明眼中流出了兩行熱淚。

而後他將手中的長矛扔掉，一言不發的朝著沈書跪了下來，大聲的哭泣中，對沈書磕了九個響頭。

這哭泣，似乎是在宣洩過去所受到的委屈和恥辱。

而這奮力的磕頭，似乎是在對過去說再見。

當九個頭磕完，王明像是經歷了一場新生，他咬著牙，絲毫不顧手中的血汙和泥土，狠狠的將臉上的淚水抹去。

而後，從地上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走到了沈書的身邊。

“走吧，去將你妹妹接走。”沈書沒有多說什麽，只是拍了拍王明的肩膀，似乎是在安慰，又似乎是在慶賀。

毫無疑問。

王明新生了，過去那個懦弱的他再也不會出現。哪怕沒有沈書的存在，王明依舊不會在對王莽等人卑躬屈膝。

哪怕被打死也不會。

“我王明從此以後，或許依舊會掉眼淚，或許依舊會對人鞠躬叩首。”

“但這眼淚，不會是被人欺負時所產生，這鞠躬和叩首，也一樣！”

走在荒涼的王家部落大路上，王明心中卻像是有著一個充滿色彩的世界正在誕生。

……

雖然一夜沒有回來，但等王明回到自己小屋的時候，卻並沒有發生什麽意外。

妹妹王欣依舊呆在簡陋的石屋內，看到王明的回來，年幼瘦弱的王欣驚喜的撲了上來。

這是一個七八歲大的女孩兒，發絲枯黃，身軀消瘦，都是長期營養不良造成的結果。

撲在王明的懷中，王欣滿臉淚水，特別是當發現王明身上有血跡的時候，哭得更厲害了。

哪怕是王明不止一次的解釋，這血不是自己的，王欣也不停。

良久。

王明拉著心情平覆下來的妹妹王欣，走出了這個他住了十幾年的簡陋石屋。

目光中有些覆雜。

哪怕這石屋很簡陋，但對於王明來說，它是家的含義。

王明的眼神有些恍惚，目光似乎穿越了時光，回到了幾年前，那個時候他的父母都還活著。

一家人雖然每天吃的不算太飽，但很幸福。

“阿母，阿父，孩兒走了，要離開王家部落，不過你們不要擔心，孩兒是去享福去了，不是受罪。”

王明口中輕聲的呢喃著。

就是不知道，那遠處吹來的風，是否能將這稚子的呢喃，帶到冥冥之中的輪回之地，被王明的父母聽到。

他稚嫩的臉頰上出現兩行熱淚，默默的跪在地上，朝著石屋磕了幾個頭。

身邊，王欣也學著他的樣子。

而後王明拉起王欣，看向了沈書，聲音有些沙啞的道：“觀主，帶我和妹妹走吧。”

沈書內心輕嘆，又是一個人間的悲劇啊！他沒有說什麽，默默的點了點頭。

走在路上。

被王明拉著的王欣，不時回頭看向石屋，只是很快石屋就變得若隱若現，漸行漸遠。

王明的眼中淚花閃爍，但卻沒有回頭。

自從父母離開後，他沒有再流過一滴眼淚，因為不敢，也沒有資格去流淚。

他要養活自己，以及年幼的妹妹。

今天是他掉淚最多的一次，因為他……覺得心安！

有多少人，年輕的時候總是受點委屈就在家人面前哭成淚人，長大後獨自面對人生，不在流淚。

卻也沒有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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