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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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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在寧妍的預想裏,杜公公一個古人,定是受不住姑娘家這般厚臉皮的調戲,怎料她又想錯了,這杜公公那就不是個一般的古人。

“呵——”

又是一聲冷笑開腔,寧妍真想呵他一臉鹽汽水。

“殿下莫拿咱家尋開心了,奴才不過是怕殿下未曾站穩腳跟罷了。”

督主大人絲毫不心虛道,說著似為了驗證自己話語的真實性,松開了卡在寧妍腰上的手。

寧妍卻仍覺得那塊皮膚上殘留著先前的觸感,又似乎冒出了一些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她一邊不著痕跡地拿自己的手背在腰間稍微用力蹭了一下,一邊對杜錦中道:

“督主,你還沒告訴本宮你今兒是來幹嘛的?二話沒說就要動手殺人,把我這長寧宮當做菜市口了,你真以為本宮是軟柿子不成?”

杜錦中一笑:“咱家也沒什麽大事,只不過東緝事廠出了樁人命官司,特特帶人過來,想請殿下給咱家一個說法。”

寧妍狐疑地看向地上滾作一團的兩人:“我看他還睜著眼喘氣,你莫不是在誆我?”

“秦秉筆——”杜錦中不悅地喚了一聲。

秦臻面色訕訕地從李鎖身後挪出身子,他方才太過懼怕,顧不得其他,順手拿了手邊這具即將奔赴黃泉路的軀殼擋住自己。

眼下被督主一喝,不得不硬著頭皮出來。

“殿下。”

寧妍皺眉,這人好歹是個太監裏頭的大官兒,怎麽這副貪生怕死的縮頭烏龜相兒?

“他死了嗎?本宮怎麽見著胸口還有起伏?”寧妍又問了一遍,稍頓了一下,又補充道,“他的死活同本宮有何幹系?本宮近日來可未曾殺生,怕不是你們東廠的人自己做的?”

寧妍沒忍住,話裏又將督主給損了一遭。她現在怎麽看杜錦中,都覺得他像個智障,莫名其妙,且愛無是生非。

回頭她非得好好研究研究不可,看看能不能從靜雲嘴裏套點子話出來,寧妍此刻迫切想知道原身和這個蛇精病公公之間到底有什麽深仇舊恨,值得他如此隔三差五找她麻煩。

主要是杜公公差點當著她的面殺了人,說實在的,寧妍不是不怕,可地上跪著的一群比她更怕,況且還沒有“皇家公主”這個護身符,寧妍好不容易跟自己手下的帥哥美女們培養出一丟丟感情來了,可不能寒了他們的心。

若是寧妍這個“老大”連他們的小命都保不住,她之前的工夫就全都白費了。

寧妍方才全憑一股責任心撐著,幸好眼下緩過來了。天老爺知道,她剛才那一下沒有推開杜公公,手指尖都在發抖了。

再說那秦臻,咂摸出公主殿下話語裏的深層含義了,又聽她語氣不耐,不敢再有怠慢,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又行了個禮,躬身道:

“回殿下的話,此人名喚李鎖,乃是東緝事廠裏當差的公公。昨兒奴才陪同督主大人從萬歲爺那兒回來,瞧見好幾個公公鬼鬼祟祟地圍在梅香苑外頭的墻角邊兒,便斥了他們一句,隨即聽得一聲慘叫,待奴才再走近看時,這人已經歪在地上了。”

寧妍一頭霧水:“那這和本宮有什麽關系?我可從來沒去你們東廠的地盤上溜達過。”

說完一頓,她是沒有,可不曉得原身有沒有啊!

寧妍懊惱,不過轉念一想也無事,現在宮裏的人差不多都知道她記不清從前的事來,這馬腳露沒露出來都不是事兒。

秦臻看了一眼杜錦中,見他同公主一樣,都將視線放在癱成爛泥似的李鎖身上,心下了然。

“回公主的話,奴才當時也深感蹊蹺,便對他們幾人進行了一番審問。原來李鎖是跟長寧宮的歡歡公公學了一套奇怪的動作,想要效仿給他們看,哪知走了背運,一不留神便將自個兒的腰椎折斷了,請了太醫院的人來看,說是下半輩子都只能躺在床上度過,再也不能站起來了。”

寧妍滿頭黑線:“那這都是他自個兒作出來的,與本宮何幹?”

“這……”

秦臻又偷偷瞅了一眼督主大人,對方依舊沒有給他眼神指示,秦秉筆只得咬咬牙,按著來之前督主大人給的暗示繼續往下說。

“回殿下,據圍觀的公公們說,李鎖曾說過,歡歡公公告訴他這套奇怪的動作是公主所授……”

聲音越來越小,寧妍的頭頂幾乎要冒煙了。

這是哪門子鬼邏輯?

“你也說了,本宮教授的只有長寧宮的宮人,可從來沒有什麽李鎖公公。你看我這宮裏的人可都齊齊整整地跪在這兒,沒人斷胳膊少腿,明顯這人是他自個兒偷學,學藝不精,才折斷了骨頭,都是他自個兒的鍋,不僅同本宮沒有任何幹系,也跟歡歡無關!你們少在這兒含血噴人,胡亂攀扯!”

寧妍疾言厲色地將包袱又推回去。

秦臻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再度盯上了自家督主。

這回杜錦中倒沒有再無視他的眼神,接過話茬道:“殿下此言差矣,這人終究是因為殿下這兒流傳出去的動作傷了身子根骨,若說沒有一點關系……”

寧妍冷笑一聲:“那杜公公的意思是,本宮得負責這個叫李鎖的下半輩子的生活嗎?”

秦臻的腿肚子又開始哆嗦了,惹誰也不要惹這位小祖宗,瞧這氣性大的,一言不合就將督主大人喚作“公公”,再這樣下去,他們這等旁觀者怕是沒得幾天活頭。

杜錦中好似對這個稱呼已經習慣了,渾然不在意道:“殿下不必憂心,奴才絕無此意。”

寧妍板著臉:“那你為何背人過來鬧事?”

杜錦中回道:“回殿下,咱家不過是聽聞風聲,長寧宮裏成日嬉鬧,亂了規矩,再加上李鎖此事多多少少與這些失了規矩的奴才有關,特特兒來跟殿下說一聲,咱家會稟明聖上,請了禮儀嬤嬤過來仔細教導一番長寧宮的宮人。”

這會兒督主大人情緒穩定,寧妍反倒是沒法兒淡定了,她聞言氣極反笑:“我看杜公公心裏真正想的是,找個禮儀嬤嬤來教本宮規矩吧!何必找旁人的借口!”

杜錦中抱拳垂眸不言。

寧妍被他這“不說話便是默認了”的態度徹底激怒:“那你便同我父皇去說吧!”

言畢將手搭上杜錦中的胳膊,用力往下一拉,踮起腳尖湊到他耳旁說:“我就不信他能聽一個閹狗的話!”

杜錦中眸光乍然冷冽,猛然抽出被寧妍抓在手中的衣袖,寧妍腳尖一晃,重心不穩,險些摔倒,說是險些,不過是因為督主大人在抽出手臂之後,又以極快的速度攬住了她的腰身。

寧妍哪料到他會來這一手,靠進他懷裏的一瞬,不知名的清冽香味撲鼻而來,寧妍僵了一下,而後在他懷中用力掙紮。

杜錦中卻好整以暇地輕松禁錮著她,又緊緊地盯著她的臉看:“殿下平日說話太過隨心所欲,汙言穢語時常脫口而出,咱家看殿下所言不錯,長寧宮上上下下這個禮儀都得好好學學,免得奴才們有樣學樣,帶壞了風氣!”

寧妍氣瘋了,怎麽推都推不開這人。

他居然敢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出言譏諷自己?寧妍恨得牙癢癢,又感到自己臉上火辣辣的痛,怎麽自從穿進這本破書裏以後,她的厚臉皮都變薄了不少?

“薄臉皮”的公主殿下面色漲得通紅,看上去極其憤怒:“你放開老子!”

情急之下,寧妍爆了句粗口。

杜錦中輕笑:“果然殿下還需要學學禮儀。”

他湊近寧妍紅得快要滴血的耳邊低聲道,“‘老子’這個詞兒可不是姑娘家能說的。”

一旁的秦秉筆努力當自己不存在,低頭縮在角落不敢動。

地上跪著的眾人更是如此,沒想到連天不怕地不怕的公主殿下都落入了督主的魔爪之中,一時都驚恐不已。

翠玨趴在地上不敢動,眼睛卻偷偷往上擡,見那閹賊將嬌弱的殿下緊緊攬在懷裏,不由一陣心驚肉跳,緊接著便是氣憤難當。

怪不得近日來東緝事廠頻頻找長寧宮的麻煩,狼子野心,此刻昭然若揭!

翠玨早就聽說東廠督主眼高於頂,年近而立還不曾找對食,就連皇後娘娘身邊的藍衣姑姑都看不上眼,原來他竟將主意打到她們公主頭上來了。

翠玨心急如焚,卻束手無策,眼下只能看著這廝以下犯上幹著急。

寧妍被杜錦中在耳邊吹了一口氣,臉上的熱度更是降不下來。越著急手上越沒力氣,且不知他控制住了自己身上哪個穴位,此刻只能軟綿綿地趴在他懷裏。

又想著自己的身份,大庭廣眾之下被一個公公抱在懷裏,心裏又氣又急,眼底頓時彌漫上一層水霧。

公主殿下紅了眼圈,使不上力的手勉強在杜錦中攬著她的上臂處,輕飄飄地拍了一下,帶著哭腔重覆了一遍道:“放開老子!”

杜錦中一楞,松了手。

懷裏的少女找回力氣,便如一尾游魚,立刻靈活地從他懷中脫離出去,側臉狠狠瞪了他一眼,半個字沒說,一陣風似的跑回屋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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