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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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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個顧折烏!◎

許鳳瑤醒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來到了地獄。

她撐著地爬起來的時候,看見地上密密麻麻畫下的陣法,有些難以言喻的恐怖,沒來由地使她心驚膽戰。

她的脖子,還有一些疼。

她晃悠悠扶著墻站起,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許鳳瑤還記得,失去意識之前,心裏的驚懼、怨恨,和絕望。

她是真的沒想到,顧折烏完全不顧往日的情分,真的下這樣的毒手啊!

可是這樣的痛覺,又讓她覺得她還活著。

陸衡說話的時候,嚇了她一條。

陸衡道:“你醒了。”

許鳳瑤的瞳孔在陸衡臉上聚焦了會兒,這才意識到,和自己說話的是誰!

幾乎就在一瞬間,她忽然瞪大了眼睛,一個念頭從心底湧起——

她還活著!

她還活著?

許鳳瑤環顧周圍,只見陣法符紋一道接著一道在自己腳下蔓延開來。

許鳳瑤再也沒有什麽不懂的。

當即噗通一聲朝著陸衡跪下:“道尊前輩,是您救了晚輩麽!”

陸衡點了點頭,居高臨下,審視著許鳳瑤,聲音頗有一些怒意,開門見山道:“許鳳瑤,你欺騙本座。”

許鳳瑤神色大震,跪著往後退了一步,叩頭道:“道尊此話……怎講?”

陸衡冷笑一聲:“你背上的咒印,是怎麽來的?”

許鳳瑤還以為是什麽,原來是這個。

她連忙在地上又拜了拜,心驚膽戰道:“晚輩……背上的咒印……來自於一頭野獸。”

陸衡審視她的表情,不似說謊。

繼續追問:“野獸?你倒是說說,那野獸,有何特征?”

許鳳瑤便將那野獸的特征原原本本地跟陸衡講了一遍。

陸衡冷聲道:“你既然和齊悅一行人,深入過囚牛山秘境,你又怎能不知,這頭野獸,就是囚牛的本尊呢!”

“什麽?!”

許鳳瑤連忙擡起頭來,震驚地將陸衡望住。

她神情無比慌亂,還摻雜著委屈。

她是真的不知道啊……

許鳳瑤連忙解釋:“道尊前輩,給了在下咒印的那頭野獸,應當不是秘境裏看到的那一頭,雖然他們看上去是同一類。可是,給我下咒印的那頭看上去殘破不堪,似乎十分蒼老。”

陸恒拂袖,似有一些慍怒:“囚牛,從古至今,只有一頭。何來的第二頭?你不是無知,就是有心欺瞞本座。”

許鳳瑤瑟瑟發抖。

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從鬼門關裏爬出來,面對的是這樣的處境。

許鳳瑤承認自己也有隱瞞的成分,但是……

陸衡朝她露出一抹冷然的笑意,道:“罷了。你且將你在何處見到的囚牛,又是在何時於囚牛結下的契約,與本座,細細道來!”

陸遠芳離開靜室後,心潮難以平靜下來。

他在山頭來回走了幾圈,終於是嘆了口氣,又朝著靜室走去。

只是沒有走進,只坐在靜室外廊橋對岸的白玉臺階上失神。

陸衡離開以後,許鳳瑤如臨大赦,手裏捧著一塊陸衡給她的玉牌若有所思地往外走。

剛走出靜室外,擡眼就看見陸遠芳坐在對岸的白玉臺階上,在他腳下,蓮華綻放,蓮池水蕩漾。

從許鳳瑤的角度來看,竟是比畫上的天神還要好看一分。

許鳳瑤站在原地,有些楞然失神地朝陸遠芳望著。

她滿心都是死而覆生的歡喜。

是陸衡救了她。

但是在許鳳瑤心裏,卻覺得一定是陸遠芳起了最主要的作用。

她思忖,陸衡是堂堂的坤寧城之主,是三千宗的道尊天恒君,自己何德何能,能受到陸衡的青眼?

倒是陸遠芳……

曾經和他有過一場魚水之歡,即便那場歡好頗為潦草……

許鳳瑤沒有動,就這樣隔著一程煙水,霧茫茫地看著他。

顧折烏是要自己死的人。

而陸遠芳……

給了自己再生的機會。

許鳳瑤只覺內心裏,對陸遠芳多了一些情愫。是救命之恩麽?她也不知道,說不清,道不明。就像是現在見著了他,心裏竟然蕩漾開一陣一陣柔軟的漣漪。

她捧著陸衡給她的玉牌,邁著細碎的步子,飛快地往陸遠芳身邊跑去。

“陸師兄……”

許鳳瑤的聲音脆脆地,響在耳邊。

使陸遠芳一陣恍神。

他忽然想起了齊悅,只覺許鳳瑤的聲音和齊悅不同,一個甜軟,一個柔脆。

陸遠芳點了點頭,回頭去看許鳳瑤。

他知道許鳳瑤身上已經被陸衡種下了蠱,只不過是個隨時就能被陸衡捏死的傀儡而已。恐怕,她存在的價值,也就是成為陸衡尋找囚牛的線索。

陸遠芳深深望了許鳳瑤一眼,只覺他們陸家有些對她不起。

點點頭,示意她在身邊坐下。

許鳳瑤見他對自己的覆活一點都沒有意外,心裏已經確認了剛才自己的猜測。

“陸師兄,你不意外麽?”

許鳳瑤假裝好奇地問道。

陸遠芳搖頭失笑:“不意外。許師妹……道尊他對你,說了什麽?”

許鳳瑤笑盈盈地捧出手裏的玉牌給陸遠芳看,即便是有意克制著,但嘴角的笑意都快要翹上天了。

陸衡給她的,可是青雲宗的弟子令牌啊!

陸衡除了是三千宗的道尊,還是青雲宗的宗主,親賜了弟子令牌,連宗門大小試煉都不必參與,屬於破格提攜!

親賜了令牌,便意味著,許鳳瑤是他的親傳弟子了!

即便沒有收徒儀式,但此令牌在手,她在青雲宗執事殿進行登記以後,待遇將和有過收徒儀式的親傳弟子一樣!

陸遠芳低頭望了那令牌一眼,眸子裏卻並沒有多少歡喜之色,反而淡淡地,讓許鳳瑤有些看不透。

許鳳瑤試探著道:“道尊前輩說……弟子死而覆生,傾註了青雲宗的心力……且綺月宗與我已有嫌隙,不宜再回綺月宗。道尊還說,三千宗門本是一家,所以,此後……”

許鳳瑤看了陸遠芳一眼,咬了咬下唇:“此後瑤兒,就能夠長久地待在青雲宗……一心一意……陪伴大師兄了……”

她刻意地,將陸師兄,換成了大師兄。

又刻意地,提起“陪伴”兩字。

見陸遠芳沒有回應自己,只是深深皺眉,許鳳瑤心裏也有些納罕,吃不準陸遠芳到底是什麽意思。

照理說,他既然有心覆活自己,難道不應該高興麽?難道不應該是心悅自己的麽……

許鳳瑤又怕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什麽,補救一般解釋道:“上次……瑤兒已經被大師兄,看光了……女子的秘密,在大師兄前,便也沒有了……所以,在大師兄面前,口無遮攔了些,還望大師兄恕罪……”

見她果然提到了這些,陸遠芳心裏嘆了口氣:“那次,實在是……我這樣說可能有些不負責,但那次,主要是為了救你,況且也沒有真的對你做下什麽……”

許鳳瑤微微縮了縮手指。

她好不容易從鬼門關爬了出來,更是深切地體會了把什麽叫做沒有靠山,命賤如螻蟻。

既然活了,她一定要報酬抱怨,還要爭做人上人的!哪能輕易地放過掌宗大師兄這座硬挺的靠山!

倘若真的能夠抓牢他,簡直就是因禍得福,走上人生巔峰!

什麽綺月宗的掌宗大師姐之位,她簡直看都不稀得看!就是宗主的位置給她,她也厭嫌了。

見陸遠芳此時不知道為什麽對自己竟然有些排斥,當下涕淚直下,軟語道:“雖然大師兄沒有對瑤兒真正做什麽,但是大師兄您,是真真實實救了瑤兒的命啊……瑤兒不是虛偽造作的人,此刻,只想讓大師兄知道,瑤兒……對您有報恩之心!瑤兒,敬您,愛重您!”

說著說著,又把你字,換成了您。

說完,也不給陸遠芳反應的時間,揚起臉,用自己的臉頰在陸遠芳臉上蹭了蹭,又在他臉頰上落了一吻,便逃也似地往峰下跑去,去找執事殿了。

留下陸遠芳獨自在風中淩亂。

他用手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終是嘆了口氣。

而在地上狂奔的許鳳瑤,心裏也十分窩火。剛才氛圍那麽好,要是吻到嘴唇上,才能叫陸遠芳食髓知味!

但是,她不敢。

她身上有咒印,雖然能夠增添她的嫵媚,降低男人的心防更容易偏賴於她,但卻……

能夠使對方招惹情毒。

男女的生命大和諧她無法真正體驗,就連親嘴,也會讓對方毒發。

她此時,竟然隱隱有些後悔,後悔自己當時鬼迷心竅,答應給囚牛獻祭自己男歡女愛的自由!

在南域,綺月山上。

對著一堆蘋果核狂舔了無數遍,現又在反覆狂舔的囚牛本尊,忽然打了個飽嗝。

它的目光有些呆滯,看著散落在地上的蘋果核,失神地想:

怎麽吃果肉的時候也沒吃飽,舔核倒是舔飽了?

它蹲在地上想了會兒,竟然又打了個飽嗝。

仔細感受,並不是蘋果給自己帶來的飽意。而是……

它的契約方!

那個白衣的人修又在負面情緒爆棚了!

一旦這個時候,就有無數負面的契機從它的腳底下的蹄印上不著痕跡地湧向四周,不但能讓它飽腹,還能夠給它提供生機。

只不過吸著吸著,它的腦袋又耷拉了下去。

它又想起齊悅了。

蘋果核也不香了,它趴在地上捉了會兒跳蚤,又哼哼唧唧地啃了啃自己短短的尾巴,終於委屈兮兮地安靜了下來。

“他們怎麽……還沒來……”

“有怨氣吸……雖然肚子飽……但還是……蘋果好吃……”

“嗚嗚,想吃新鮮的蘋果……快回來……我把她的氣運……還給你……快回來……我要天天吃蘋果……”

曼陀羅宮裏,月光灑在飲梅芳主後院的窗外。

後院的主寢房裏,兩個不眠人都在裝睡。

顧折烏仍然包得像個黑色的木乃伊,他一動都不敢動,甚至不敢仔細感受身側齊悅的鼻息,看看她有沒有睡著。

而齊悅,也不敢動。她要珍惜她僅剩的天眼通,珍惜闊別以後杳無重逢之期的時光裏,最後能看見顧折烏的五分鐘!

齊悅不住地揣測著:

顧折烏現在,在做什麽呢?

他吃了麽,喝了麽,他睡了麽?

他是一個人睡的,還是身邊有了人?

他是不是又受了很嚴重的傷?他現在,找到了暫時落腳的地方麽?

他正處在黑化的邊緣麽?他不會已經開始黑化了吧……

她忐忑地想著,一陣一陣的希冀,卻包著一汪水兒的心驚。

終於,她對天眼通道具,發下了開啟的提示!

她的識海裏,頓時出現了一幅畫面——

一個渾身被大黑袍裹得嚴嚴實實、又被兜帽罩住了整個腦袋、就連臉也被一張烏漆嘛黑的面紗擋得嚴嚴實實的大粽子,正渾身繃緊、繃得直直地,縮在一張床的裏側,雕塑一般,一動不動。

什麽,顧折烏被做成木乃伊了?!

身邊,還睡著一個埃及女法老??

在這個木乃伊身側,還躺著一個脫得只剩下褻衣,身上半蓋著一條薄被的女人。

等等,這個木乃伊,看著好面熟啊……

這個渾身還知道蓋著薄被遮羞的埃及女法老,看著也好面熟啊……

淦!

這不就是木乃伊芳主,和被挾持來陪睡的自己麽?

齊悅整個人渾身像是過了高壓電。

她打了個寒戰!

以為自己看錯了,甚至以為系統出錯了?

一定是她打開的方式不對!

她連忙召喚系統確認:“系統系統!”

“又怎麽了。”

“我要看的是重要角色顧折烏!不是看我自己啊餵!畫面錯了!可不可以神情重新給我一個天眼通,我要重新看!”

“系統沒錯。宿主加油。”

系統退出了談話。

齊悅:?

五分鐘的天眼還沒有結束,齊悅的識海裏,還播放著那副安靜得猶如PPT的動態畫面。

木然了半晌,千頭萬緒在心底狂湧,齊悅飛速地在心底盤算、拆解、分析、糅合……

終於,她咬牙切齒地意識到——

這個人,還真特麽有可能是顧折烏!

“我不要他,換你陪我吧!”

“你是不是被拋棄了!”“算是吧……”

“拋棄你的人什麽境界?”“煉神境。”

“他們說顧折烏死了,他們說的是真的麽?”“略有耳聞,似是真的。”

齊悅:呵呵……呵呵……呵呵呵……

她僵硬地躺在床上,一顆心怦怦怦怦快要跳出嗓子眼!

顧折烏!

好你個顧折烏!

你特麽,你特麽竟然敢玩我!

齊悅覺得自己明明是在生氣的!明明心裏如此地無能狂怒了,但是,嘴邊抑制不住地拼命上揚是怎麽回事!

五分鐘很快過去,畫面消失。

但齊悅嗵嗵跳動的心,卻一點都沒有得到平息!

她覺得她的心臟都快要砰出什麽毛病了,連呼吸都因為太過急促而困難,再也忍無可忍,一個翻身,坐了起來!

她“嘩”地坐起,把豎著耳朵的顧折烏嚇了一跳。

渾身繃得更直。

齊悅索興起身,披起自己的外衣,坐在桌前提起水壺敦敦敦地往嘴裏灌了滿滿一壺涼掉的茶,這才能保證自己說出的話音是平淡沒有異樣的。

她忍了忍,終於還是開了口:“芳主大人,你睡著了麽?”

顧折烏不知道她接下來還要做什麽,不敢說話。他尋思都睡到一張床上了,此刻還是裝作睡著比較好,萬一她以後知道了,說他故意占她便宜,可怎麽好。

明明是她自己說要在一個床上睡的。

齊悅看著床上僵掉的木乃伊,覺得自己心裏應該是來氣的!

要不然怎麽都喝了一壺涼茶,手指還氣得發抖呢?肯定是被氣壞了!

這個狗魔修!

他還厚著臉皮問自己:“那魔尊的弟弟呢,你討厭麽?”

齊悅牙根癢癢,特麽的,仗著自己披了個畫皮,逗弄自己不說,還問了這麽肉麻的問題!

顧折烏你羞不羞哦!

早知道顧折烏是逗自己玩兒,她一定要說超級討厭!

一想到自己還在他面前,因為他的死訊哭了鼻子,齊悅的腳指頭不由自主地開始抓地……

啊,好害羞啊怎麽辦!

他當時心裏是不是很得意啊?這個狗魔修!

齊悅見“芳主大人”不理自己,但齊悅憑借自己敏銳的直覺,覺得,這芳主既然芯子裏是顧折烏,那麽他肯定沒有睡著!

想著想著,齊悅心裏也生出了一些惡趣味。

她嘴角按不下去,便任由它瘋狂翹起,她心道,玩兒我是吧,看我以牙還牙!

顧折烏啊顧折烏,你師姐還是你師姐,永遠都比你技高一籌!

你以為我在第一層?笑話!你師姐在大氣層!

她三步並作兩步,“噗通”一聲坐在床沿,躺下。

她轉過身,盯著黑色木乃伊的面紗看了會兒,忽然擡起手,作勢要掀!

果然,手腕被兩指輕輕夾住。

力道極小,卻讓齊悅怎麽都掙脫不出。

齊悅心道,好家夥,還給我裝睡!

她不疼裝疼,故意大叫道:“疼死了疼死了,斷了斷了!”

顧折烏對自己的力道,有把握,但被她這麽一叫,嚇得連忙放手,也坐了起來。

齊悅心裏暗笑,臉上卻道:“你怎麽做夢,還打人啊!”

“我沒有打你……”

“那是我自己撞上來給你打的咯?”

顧折烏心忖:可不就是……

但不知為何,他就是不敢這麽說。

齊悅故意往他身邊擰了擰,小小聲道:“你能不能抱著人家睡呀……人家睡不著……”

她說完,自己腳底板就先起了一層冷汗。

但是一想到,等以後拆穿顧折烏的時候,就能夠有理有據地讓他比自己更社死!自己的這點犧牲也就值了!

顧折烏手指一蜷,嗓音暗啞:“你平時……怎麽睡的……”

作者有話說:

加更來了!

讓我看看是誰在加更呀!原來是我呀!驕傲地揚起驢驢的腦袋!現場跳起踢踏舞!

◎最新評論:

【囚牛真的好可愛啊】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小顧支楞起來啊!】

【好耶】

【大大加油^0^~】

【好勤奮!點名表揚!

話說小顧掉馬也太快了哈哈哈哈哈,只一個白天馬甲就被掀了,而且他本人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掉馬了XDDD

齊悅:我直接表演一個反客為主,極限一換一。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顧折烏!

他倆瘋狂互演,我們讀者樂見其成哈哈哈哈】

【給老牛一個老的結局呀】

【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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