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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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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

水暮顏守在冰棺前,呢喃著:“到底要多少魂魄才能讓你回來?千霏,如果我因此濫殺無辜你會怪我嗎?”

水暮顏低下頭去,水暮顏沒有辦法短時間內集齊足夠的魂魄,水暮顏第一個想到的便是白蘭。現如今他與梁上傾城的雪城南北而立,風城已經成了南城的附屬國。白蘭能夠發動戰爭,如果水暮顏還在白蘭旗下做事……

水暮顏用力甩了甩頭,自責的說道:“怎麽能這樣想……”

正在頭痛之餘,參星鬥來報,邑閑阜來了。

水暮顏看到邑閑阜時並沒有說什麽,只是看到了邑閑阜帶來了白蘭收走的所有令牌。

“求和?”水暮顏這樣想到。

邑閑阜嘆息一聲,而後語重心長的說道:“魔帝讓我來勸你回去的。如今已經過了一年了,你也該放下了吧?”

水暮顏聞言氣不打一處來,原來邑閑阜來只是為了問水暮顏知錯否!

“邑閑阜,錯的人真是我?那你告訴我我錯在哪裏了。”水暮顏抑制住內心的憤怒,冷靜的說道。

邑閑阜又是一聲嘆息,而後說道:“五萬年前收留你的是魔帝,將你的魂魄鞠養起來的也是他,你當初自己的一個決定導致魔界陷入五萬年的黑暗,為你善後的也是魔帝。水暮顏,你何時感恩過魔帝?身為魔將,你的職責是守護魔界,誓死捍衛魔界安危。可你卻當眾刺傷魔帝,你這是犯上,按律當斬!還需要我說更多嗎?”

聽著邑閑阜的言辭,水暮顏忽然覺得自己真的錯了。一次次違背白蘭的旨意又是為什麽?為了私利吧……而自己一次次失職,白蘭卻始終選擇了包容。

水暮顏忽然問道:“邑閑阜,你告訴我,我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麽?”

邑閑阜沒想到水暮顏會問這個問題,一時間也回答不上來。他看著水暮顏悲涼的眼神,不知所措。

水暮顏嘆息一聲,而後說道:“我曾以為我只是一個普通人,跟在白蘭身邊也只是混口飯吃。別人能享受的歡喜我也能享受不是嗎?那為何我看上的人總要成為白蘭用來要挾的人質?我的過去,到底是什麽?邑閑阜,你我同為兩朝元老,應該互相幫襯不是嗎?可是你為了龍皓天不惜一切代價排除我,破壞我的布局時,我又對你斬盡殺絕了嗎?我沒有,可你有。這就是魔界,不是我給你一分你就會還我一寸。我現在連自己從哪裏來都不知道,可笑不可笑?”

邑閑阜聽著水暮顏的話,如鯁在喉,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水暮顏是上古妖魔的身份是必須保密的,一旦洩露出去,在魔界就會引起軒然大波。而神界也會有所動作。

邑閑阜選擇守口如瓶。水暮顏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答案,於是也不想過問,再問也沒結果。我失去的那一段記憶是水暮顏自己找回來,這背後潛藏的謎團只怕也只有水暮顏自己才能得到最真實的答案。

邑閑阜不管水暮顏說的是否有理,直接說道:“你別忘了你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魔帝在背後支持你,包括你的赤血樓,希望你好自為之。”

邑閑阜說的沒錯,水暮顏其實一無所有,或許沒了白蘭的忍讓,水暮顏連赤血樓都保不住。那麽,現在水暮顏還要繼續和白蘭合作麽?

邑閑阜補充道:“如果你回歸魔帝,你要多少魂魄沒有?你當真要為了一個不值當的叛徒與魔帝分庭抗禮麽?你活了幾十萬年,你該知道權勢就是一切,你護得住自己,你護得住別人嗎?”

一番話說得水暮顏心力憔悴,自千霏離去後,水暮顏瘋狂接下單子,殺了很多人,可那又如何?不過車水杯薪。想要千霏醒來,需要的魂魄遠不止這麽多。

邑閑阜又將令牌堆到水暮顏面前,而後提醒似的說道:“雪城皇已經是梁上傾城了,你知不知道梁上傾城也是自己人?這天下已經統一了,我們只是還在等一個人上鉤。水暮顏,你如今身份是赤血樓樓主千君客,仇家滿天下,如果不是魔帝庇護,你真的撐得下去麽?你仔細想想吧。”

看著邑閑阜拋落在懷裏的一堆令牌,水暮顏忽然覺得難過。此刻躺在懷中的是權勢還是枷鎖?想必,這兩者本來就是一體。

“鳥盡弓藏,兔死狗烹。邑閑阜,我不會回去的。今生今世,再無可能。”水暮顏忽然起身,拋掉懷裏的令牌。

令牌掉落在地上,發出刺耳的金屬碰撞聲,水暮顏無奈的眼神中透露著掙紮的痛苦。水暮顏明白遠離權勢以後自己將一無所有,可對於自由來說,這是重來一次。

“你回去吧。不要再來了。”水暮顏無情的下達逐客令,而後補充道:“如果白蘭非要動手,我絕不會怕,盡管放馬過來。”

“你——”邑閑阜氣得直冒煙,大罵一聲:“不可救藥!”

“請回吧。”水暮顏閉上眼,不去搭理邑閑阜,而後迅速走開。

疾馳的步伐裏裝著慌亂,方寸之地戰鼓鳴響。水暮顏眼角滑落一滴淚,水暮顏喃喃道:“既然你如此無情,那我們便一刀兩斷,兩不相欠。”

撫憂殿。

白蘭靜靜聽完邑閑阜回去的報告,只覺得身子沈重,連鼻尖的呼吸也那般多餘。他靜得出奇,以至於一旁站著的邑閑阜都有些慌了:莫非,白蘭要對水暮顏下手?

邑閑阜正要開口勸,白蘭淡淡說道:“你且再去傳話,這次我要她幫我一個忙,我便依舊護著她赤血樓。”

“什麽話?”

白蘭冷笑:“讓顧墨雲徹底離開她!不論用什麽辦法!”

“是。”

或許是顧墨雲太猖狂了,或許是連白蘭都看出來水暮顏更護著顧墨雲,所以他才動了這個心思。

而水暮顏聽到這句話時,也只是說了一個字:好。

孤雲殿。

水暮顏再次踏入這個大殿時,腦袋裏唯有一句話:讓顧墨雲討厭她,離開她,她便能得到白蘭對整個赤血樓的保護。

孤雲殿內依舊是冷冷清清的,偌大的孤雲殿他還是不肯增加幾個人,好歹熱鬧些。不過,他性子本就清冷,添了幾個人只怕是惹他煩。

水暮顏輕輕踩上那黑色的地毯,打量著孤雲殿四處散發出暗沈沈的氣息,忽然笑了,這裏倒像是囚牢,莫不是他就喜歡畫地為牢?

水暮顏見到他時第一句話便是:“離開魔界吧,白蘭可能要對你下手了。”

“哦?是麽?”顧墨雲無所謂似的笑了笑,而後晃了晃手中的逍遙醉,笑道“喝一杯吧,一醉解千愁。”

他仿佛說中了水暮顏心中所想,這幾個月來水暮顏活得人鬼不分,多數時候還是他陪著水暮顏。似乎她們已經是朋友了。

翌日。

水暮顏醒來時只覺得頭痛欲裂,身子仿佛被暴擊了一頓一般,渾身上下沒有一處舒服。再一看,敞開的門堆進來滿地的陽光,這暗沈沈的內室竟然有了一絲絲溫度。

水暮顏扶了扶額,掀開被子起身下床,出門的剎那竟然險些讓陽光刺了眼。水暮顏慌忙擡手遮住了陽光,又站立許久才適應了那陽光,緩緩移步出去,便看見大殿上閉目養神的顧墨雲。

水暮顏一時想不起來昨日與他說了什麽,腦袋斷片了一樣,水暮顏不免心慌,怎麽幾壇子酒便醉了?莫非真應了那句話,有心事時容易醉?

水暮顏輕輕移步至大殿門口,一下擡頭,被那陽光刺痛了雙眼,水暮顏不由得悶哼一聲。

由是越發讓人睜不開眼,越發讓人難受水暮顏便越要試一試,這心裏若是太疼了,便要連累身子也疼一疼,這樣便能好受些。

孤雲殿外有一棵古老的滕樹,藤條纏繞垂掛在樹幹上,頗有幾分寂靜安詳的氣息。它借著日光的明媚顯得更加溫柔沈寂,只一眼便讓人覺得很安心,讓人貪戀,仿佛舊相識一般。

水暮顏不由得想起了千霏,若是她還在,這棵樹,這場景,這片遐想她也會喜歡的。水暮顏飛身躍上樹枝,倚靠在樹幹上,瞇著眼想念千霏,眺望遠處明媚的天色,擡頭透過枝繁葉茂的大樹看藍天,低頭在斑駁的樹影裏尋找一份影子,碧綠的草地裏仿佛藏著美好一般,水暮顏心頭只覺得很安穩,於是便閉上眼靜靜休養。

顧墨雲悄悄立於殿前,看枝繁葉茂的大樹上偷閑的水暮顏,眉眼間滿是平靜。時光若定格在此刻,約莫水暮顏和他心中的寧靜是不會有人打破的。

“顧墨雲!你個混賬東西!”一聲怒罵險些將水暮顏從樹上驚落,幸好水暮顏扶住了樹幹才沒有掉下來。

水暮顏心有餘悸的循著聲音望去,只見白蘭手中握了長劍趕來,一雙眼直勾勾盯著前方。水暮顏再看過去,顧墨雲一臉奸笑的看著白蘭,緩緩踱步而來。

水暮顏還未發聲,白蘭便拿劍指著顧墨雲吼道:“水暮顏何在!將她還給我!”

“哦?什麽叫還給你?何時起她是你的了?”顧墨雲滿口胡話,諷刺頗為明顯,誰不知道水暮顏是在白蘭手下做事?

白蘭氣得發抖,一旁的邑閑阜冷冷道:“顧墨雲,你以為你趁著顏帝酒醉與她同榻而眠,她醒來後不會動怒麽?你真是小人!”

水暮顏心中猛然升起一股怒火!什麽鬼話!顧墨雲不是那種人!

水暮顏撥開樹叢嘶吼一聲:“胡說八道!我和他是清白的!”

水暮顏看著白蘭和邑閑阜吃驚的眼神,直接懟了他倆一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隨後水暮顏從樹枝上一躍而下,卻不想眼前忽然出現個顧墨雲!水暮顏嚇得不知所措,卻被他抱個滿懷!

“啊!”水暮顏輕呼一聲,眉頭頓時皺起來,連聲喊道:“放我下來!離我遠點!”

顧墨雲見水暮顏一臉嫌棄的模樣,搖搖頭笑道:“昨夜是誰一直念著我的名字?現在卻擺出一副嫌棄我的模樣,你說我會信哪一個?”

“昨夜我不是喚你的名字!我是——”水暮顏心中慌了神,說不下去了。

顧墨雲淡淡一笑,果真將我放了下來。而後水暮顏一轉頭便看見了白蘭氣急敗壞的模樣,手中的長劍也抖個不停。仿佛水暮顏做錯了什麽事一般,水暮顏卻不明白。

水暮顏剛站穩身子白蘭便沖過來將長劍架在水暮顏脖子上,水暮顏瞪大了雙眼看他,卻看不出結果。

白蘭見水暮顏也是無言,兩人就這樣對峙了許久,水暮顏紅著眼眶看著他,許久才冷冷說道:“大概,我再也不能讓你滿意,無憂宮,我再也回不去了。”

話音剛落水暮顏便不管不顧的轉身,離君劍擦過水暮顏脖子留下一道細微的口子,一眨眼,水暮顏便消失在這裏。

顧墨雲冷笑著看那二人,笑得一臉得意:“這把刀終於開始反噬了是不是?嗯哼?”

白蘭惡狠狠瞪了他一眼,拳頭咯咯作響,他知道,水暮顏再也不可能傷顧墨雲,而今他能做的,唯有盡快將顧墨雲趕出魔界!他很後悔當初沒有直接趕走顧墨雲!

“我倒要看看你能猖狂到幾時!”白蘭冷哼一聲,揚長而去。

顧墨雲看著他們離去的身影,想起水暮顏說的話,不由得冷下臉來:“逐我出境,那就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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