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感受過的死亡恐懼再次浮現於眼前, 戚寧很肯定這個就是葉樂安，絕不會有錯，“你是……葉樂安！”

“真高興你終於把我認出來。”葉樂安也不再掩飾, 眸子裏寫滿深情，輕輕撫摸著戚寧的臉頰。

那橡膠手套的觸感非常惡心，戚寧不由得別過了臉。

葉樂安的手就這麽僵在原處，眼裏的深情瞬間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輕蔑與嘲諷, “怎麽？有了別人以後讓我碰一下都不願意了？”

戚寧也沒想道他竟會真的找上門來, 心情有些說不上來的微妙, “其實我以前也是不樂意的……”

她本來還以為是什麽變/態殺人狂科學家, 又或者是妖魔鬼怪之類的, 雖然葉樂安黑化之後的樣子也不遑多讓, 但始終是個已知生物, 讓她安心了不少。

而且他自己找上門也好, 替她省了不少找人的功夫。

他瞇了一下眼睛，表情變得更加難看，“看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 你嘴硬了不少。”

戚寧很想說她本來就是這樣的性格，但看見葉樂安陰沈得像鍋底一樣的臉色，還是決定問其他話題, “你怎麽會變成這樣？這明明不是你的臉！”

他輕哼一聲，似乎有些得意, “我還以為你對這幅人皮面具一點都不好奇。”

“人皮……面具？”戚寧眼角一抽，忽然感到不安。

該不會是她想象的那個人皮面具吧？

像是為了驗證她的猜想，葉樂安拿起一把手術刀從頭上輕輕往下劃到肚子。然後他像脫外套一樣把整層的人皮給脫了出來，露出他本來的樣貌。

裏面倒是幹爽得很, 沒有戚寧想象中的血淋淋，但皮膚上的紋理和裏面的神經線都清晰可見。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讓戚寧惡心壞了，直接沒忍住吐了出來。

葉樂安勾起唇角，臉上的黑紋似乎比之前更多更深，“看樣子寧寧是不喜歡這套皮膚呢。”

戚寧想罵他是不是有病，但那股惡心的勁兒還沒過去，一時半刻說不出話來。

“不過沒關系的。”葉樂安拿毛巾擦了擦手，重新在自己手上戴上醫用手套，“下一副人皮面具將會是我的最高傑作，寧寧你一定會喜歡的。”

一股寒意從腳底躥到腦門，讓戚寧不得不打起精神，“你……你要把我……”

“寧寧真是聰明，一猜就猜對了。”葉樂安捏起她的下巴，冰冷的手術刀在她臉上輕輕劃過，明明沒有流血卻讓她感到一陣刺痛，“雖然你背叛了我，但是我可以原諒你，我還是想要……永遠和你在一起。”

“滾！”要不是手被綁著，戚寧真想狠狠給他耳光。

我X你全家的這都是什麽變/態神經病！

葉樂安看著她發怒的樣子低聲輕笑，“寧寧果然還是不說話的時候比較可愛。”

想到自己可能即將變成一副人皮面具，戚寧的害怕和怒火都拉到了極點，連手指都不由自主地輕顫起來。

“你……你是個瘋子！變/態！我從頭到尾都沒有喜歡過你，我和你在一起都是被逼的，你憑什麽這麽對我！”戚寧越說越激動，到後面幹脆把畢生所學的臟話都罵了出來。

葉樂安用手摸著下巴，分外享受她的聲音，畢竟以後就聽不見了。

罵半天戚寧自己都累了，葉樂安還是毫無反應，她就知道自己要涼。

“說完了？”想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葉樂安就感到無比興奮，唇角的笑意也加深了不少，戚寧從未見過他露出這樣的表情。

眼看威脅一步步逼近，戚寧抿了一下發幹的唇，用略帶沙啞的聲音道：“等一下！”

葉樂安停下腳步，微微歪著腦袋，等待她接下來的話。

“在我死之前，你能不能回答我幾個問題。”

他的眼裏帶著溫柔，不管怎麽樣，他始終是拒絕不了心愛的女孩的請求，“你說。”

“姜預……那個和我一起來的小男孩，你把他怎麽樣了？”

一直都沒有聽見葉樂安提起姜預，戚寧十分擔心他的安危。再怎麽說現在的姜預也只是個孩子，不該被卷進他們的事情裏。

“不需要的東西當然得趕緊處理了。”

葉樂安拿著手術刀在空中比劃了幾下，看得戚寧心裏撥涼撥涼，對姜預更加感到愧疚。

要是當時把他留在感染區，他這麽機靈說不定能自己逃出去，不用跟著她遭這種罪。

想到這裏戚寧的眼眶不由得有些濕潤，“那這家醫院的人呢？你到底對他們做了什麽？”

“寧寧果然連生氣的樣子都是可愛的。”葉樂安低聲地笑著，把衣領往下拉了一些。只見他臉上的黑紋順著脖子一直往下蔓延，就像老樹根一樣盤根錯節。

“說起來，還要多謝你上次想用那塊玉佩殺我，讓我察覺到這份力量是上天賜予我最美妙的禮物，還有更大的進步空間。”他一邊說著，一邊慢條斯理地重新整理好衣服。

自從上次在戚寧家中倉皇逃出之後，他便找了家醫院作為根據地開始對自己的身體進行檢查。他發現喪屍病毒並沒有令他的大腦能力退化，反而是以另一種形式與他的基因共存下來，令他的其他能力得到大幅度提升。

換言之，這應該被稱作是一種進化。

雖然不知道自己的基因為何如此特別，但通過研究和反覆試驗，他很快就掌握了自己的能力，並且熟練運用。

比起像喪屍，他的能力其實更像吸血鬼。他可以通過吸食別人的血液來增強自己的能力，而被他咬過的人全都會變成他的奴隸，只需要給予一丁點的能力就可以讓行屍走肉的他們幹活。為了防止被人發現和汲取更多的勞動力，他幹脆把這家醫院變成了他的基地。

唯一令他不滿的是，他身上攜帶的病毒不像普通的喪屍病毒具有強烈傳染性，被咬了的人不會把病毒傳染給普通人，所以他只能一個一個的咬，真是下巴都酸了。

戚寧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估計是上次對他使用玉佩的時候被他發現了玉佩和黑化病毒的能力，才有了他嘴裏所謂的進化。

這點是戚寧從未預料到的，沒想到葉樂安的學習能力竟然這麽強。

“你想要報仇就沖著我來，為什麽要傷害其他人？他們都是無辜的！”

按理來說，葉樂安想要覆仇的目標是她，無論是殺了她還是折磨她，她都能理解。可他為什麽要對整間醫院的人下手？就算不做這個陷阱，憑他的能力想要抓她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覆仇？”像是聽見什麽天大的笑話，葉樂安笑得差點停不下來，“你以為我做這麽多事情只是為了覆仇？”

這話頓時讓她如置身冰窖一樣全身僵硬，半晌都說不出話來，“你……”

他微微勾起唇角，臉上的黑紋如薔薇上的荊刺，“我想做的事情，可比覆仇有意義多了。”

“談話時間結束了，接下來就讓我們做一些快樂的事情吧。”

他的手術刀輕輕一劃，戚寧便感到手臂上傳來一陣刺痛，奇怪的是手臂上既沒有傷口也沒有流血。

戚寧雖然不明白這是什麽原理，但這下總算明白之前那副人皮面具他是怎麽弄出來的。

葉樂安又朝她手臂上劃了幾刀，“本來制作人皮面具應該先從頭部開始的，因為過於痛苦的手術過程會讓患者的表情變得猙獰難看，影響整個面具的美感。但是你不一樣……”

他的話還沒說完，戚寧就感到臉上也傳來了刺痛，忍不住悶哼一聲。

“寧寧不管什麽時候都是最美的，我要好好欣賞你恐懼和絕望的表情，變成永遠只屬於我的珍藏品。”

“……你他娘的真是個惡心的死變態。”

戚寧實在沒忍住，橫豎都要被他折磨死，那還不如先罵個爽。

她不能理解，到底是黑化病毒腐蝕了他的心，抑或是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只是他以前偽裝得太好，她被那副溫文儒雅的假象欺騙所以從未察覺。

他沒有生氣，反而輕笑一聲，“這些話，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或許是一種讚美。”

戚寧已經無言以對。

相比憤怒，心裏更多的是悲傷，沒想到自己的生命會就此結束，同時又不禁為世界的命運而擔心。

葉樂安就像是一團不斷膨脹的黑暗，如果不能阻止他，最終會把整個世界吞噬殆盡。可就連她都無法阻止，又有誰能肩負起救世主的責任呢？

算了，這些都不是她一個將死之人該考慮的事情。

戚寧緩緩閉上雙眼，接受了即將到來的死亡這個現實之後，心裏竟然感覺到了一絲解脫。

葉樂安的唇角勾起滿意的弧度，這種被絕望支配放棄求生的模樣正是他渴求的表情。

就在他準備替戚寧的另一只手實施手術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奇怪的響聲，滴答滴答像是秒針在走的聲音，一下吸引了兩人的註意。

葉樂安眼裏顯露出一絲陰冷，這並不是他安排的一環，而且醫院裏全是他的奴隸，不可能反抗他的命令。那麽外面到底是誰在裝神弄鬼？

把手術刀放回到工作臺上，他的腳步輕得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謹慎地走向門邊。

他輕輕握住門把，與此同時外面的聲音忽然停了下來。

戚寧被這緊張的氛圍感染，也不由得屏著呼吸，等待著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葉樂安本來是謹慎的人，但現在的他對自己的能力充滿自信。這人既然搞這麽多的小動作，想必實力肯定是不如他，所以才不敢出來正面硬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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