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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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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奚丹精神一震。

城隍廟她去過一次了, 還是原來的樣子,白墻青瓦、檐牙高翹, 古色古香的黑木牌匾, 上聯“存心邪僻任爾燒香無點益”,下聯“扶身正大見吾不拜有何妨”。

來這邊的人不多,幾個老人相互攙扶,來上一柱香;年輕的游客舉起相機, 拍攝爬過歲月痕跡的斑駁灰墻。

而城隍泥塑坐在升起的冉冉香火裏, 神情慈悲。

這座絕扈市的守護神據說是千年前一位為國而死, 忠烈至極的將軍, 人們為他建起廟宇, 把他封作陰間官吏,他的左右是文武判官, 再側日夜游神。

泥塑立在神像中央,垂眸看世人, 無悲無喜。

秦奚丹左手掛著一個佛牌佛珠, 拿四仙折扇, 右手掛著後土娘娘像, 脖子上垂的是黑龍吊墜和銀色十字架,站在城隍廟前, 十分虔誠地拜了幾拜。

拜完後,她又從廟裏買了個護身符,放在口袋裏,才穿過後門,進入廟裏的廂房。

章南露正坐在檀木圈椅上, 雙手握住一盞清潤瓷杯, 背脊挺直, 如寒光四射的寶劍。他聽到聲音,擡起鳳眼,看見秦奚丹身上齊全的“裝備”,忍不住擡起手,揉了揉眉心。

秦奚丹開心地和他打招呼,“老板好!”

章南露鋒銳的眉微跳一下,“不用叫我老板,我們是同事。”

秦奚丹:“還是要的要的,你給我發工資嘛。老板,我們都有例會了,那有什麽員工培訓嗎?”

比如免費教她一個什麽術法,或者給一點符咒護身符之類的。

章南露點頭,“有十萬檔的、二十萬檔的、三十萬檔的,和一百萬檔的培訓,你付得起哪一種?”

秦奚丹心裏罵句奸商,選擇了沈默。

章南露嘴角往上勾了勾,說:“最近發生一個事和你有關,幽靈死了。”

哦,就那變態殺人犯嗎?蘆國的死刑看來還蠻快的。

秦奚丹扯下嘴角,“那不是好事嘛,少了一個變態,社會又穩定了一點。”

章南露:“他是自.殺的,徒手折斷自己的肋骨,用骨頭捅破自己的喉嚨,在地上用碎骨和血肉擺出一個圖案。”

秦奚丹聽得喉嚨也跟著疼了起來,幽靈能徒手把自己骨頭折斷,有這力氣,死起來也不必如此覆雜。她摸摸幻痛的喉嚨,又想,能把死做出這麽行為藝術,肯定不是常人,而且他死前還很有儀式感地擺出圖案,很像邪異教派裏舉行祭祀的樣子。

她擡起眼睛,問:“他是黑暗信徒?”

章南露“嗯”了聲,“他的屍體走了。”

秦奚丹有點沒反應過來,“什麽叫屍體走了?”

章南露拿出手機,點開一段錄像,秦奚丹湊過去,和他一起看錄像。

這好像是太平間的監控錄像。

昏暗的光線裏,一排排冰櫃僵立。在冰櫃前,有個具白布蓋住的屍體,屍體露出青紫的雙腳,腳踝上系著一個身份牌。

透過屏幕,秦奚丹也能感受到太平間裏的森森寒氣。

突然,白布劇烈地抖動起來,鮮紅從白布上一蓬一蓬綻開,一道僵硬的人影筆直坐了起來。

錄像受到影響,畫面開始閃爍,轉黑了幾秒。

等到畫面再亮起時,那道人影已經從推屍車上消失,只留下染血的白布,還有地上一行血色的腳印。

詐屍這種事,秦奚丹還是第一次看見,頭皮有點發麻——在經歷鬼屋後,她倒不是覺得屍體詐屍多可怕,只是想起幽靈是她送進局子裏去的,這回回來了,還不得死而覆生,第一個找自己覆仇。

章南露似乎明白她在擔心什麽,說:“這種黑暗信徒,心思狹隘,睚眥必報,如果有人得罪了他,他一定會想辦法百倍千倍還回去。”

千倍百倍?

秦奚丹悲傷地想,“可我也沒有幾千個眼珠子供他捅啊。”

不過既然章南露把錄像放給她看,應該是有把握對付死而覆生的幽靈。他說過加入執火人,就可以盡量保證她的安全,她也是為了這點來入職的。

而且,放個死而覆生危險百倍的變態殺人狂在城市游蕩,對市民的安全是巨大威脅。

她想到官方肯定不會對這件事置之不顧後,就放下心,問:“所以,我們要去做什麽?”

章南露喝了口茶,“幽靈用黑暗祭祀儀式,來讓自己死而覆生,現在他肯定很虛弱,需要在一個地方休養,也需要更多的祭品來恢覆。所以我們要在他制造新的慘案前,找到他。”

秦奚丹認真點頭,“好!老板,我可以申請待在公司嗎?作為本司最弱的戰力,我覺得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給大家添亂。”

章南露冷冷打斷她的幻想,“不可以。”

“好吧……”

看來是不能茍了。

可她也不明白,自己過去能幹什麽,她只會明目訣和落雷符,在章南露他們眼裏,這應該是最粗淺的法術了,如果去實戰的話,也許會給他們拖後腿。

幽靈能使出死而覆生的邪術,實力似乎不弱,那天猝不及防被她用鋼筆戳到眼睛,然後馬上遇到章南露,才倒黴被抓。要是她過去,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幽靈拼了命也要和她玉石俱焚怎麽辦?

秦奚丹有點慫,問:“為什麽非要我過去?我應該幫不上什麽忙吧。”

章南露:“不,你能幫大忙,他肯定很恨你,無時無刻不想著殺死你,你過去,才能把他引出來。”

秦奚丹一怔,“所以,這是讓我過去當誘餌?”

對面的青年點頭,甚至不願意對她說善意的謊言,“確實是這樣。”

秦奚丹有點疑惑,“可是……他只要腦子沒病,就能猜到我是誘餌,不會出來吧。”

她覺得幽靈可能不太聰明,但也沒有笨到沒有腦子。

章南露:“你覺得,從太平間裏走出來的,還會是一個能正常思考的活人嗎?”

“什麽意思?”

章南露身體往後靠,眸光微暗,看著表情懵懂的人,低聲說:“他已經變成邪祟,也可以說,失控了。”

失控的邪修,秦奚丹也遇到過一個。

在她裝神弄鬼騙人磕完頭,又當著人的面,打碎他們辛苦弄出來的鏡子後,鬼屋那個邪修當場暴走,變成個可怖的怪物。

也就是章南露說過的,露出了自己的第二態。

章南露:“比起人,現在的他更像行走在人間的惡鬼,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惡意和仇恨,所以,就算知道是陷阱,他也會來找你報仇。”

秦奚丹打了個哆嗦,“那我去當誘餌,你能保證我的安全嗎?”

章南露沈默了。

秦奚丹:……

章南露:“不能,但我會盡量。”

秦奚丹嘆氣,“老板,你不要這麽誠實,有的時候善意的謊言是必要的。”

章南露:“奧,那能?”

秦奚丹默然半晌,才握了握掌心,轉移話題道:“好吧,我去當誘餌。”

如果幽靈真的失控,等他稍微恢覆一點,第一件事就是來找她報仇,而且,肯定是以很殘忍的方式報仇。與其被動挨打,不如主動出擊,跟著執火人一起行動。

章南露看她眼眸垂落,纖密的睫毛微顫,素凈小臉蒼白如瓷,忍不住低聲說:“如果不出意外,應該可以制服他,不用害怕,我們會盡力。”

秦奚丹:“老板,不要再立flag啦,如果不出意外,那就是出意外了。”

這時,廟祝和養蜂婆婆慢悠悠地走過來。

入職了幾天,秦奚丹已經知道自己這兩位老同事的一些信息。婆婆叫畢阿婆,是個養蜂人,住在四仙廟裏,而廟祝姓宴,是個面上坑窪,滿頭銀發的老人,管城隍廟裏的香火供奉,性格有點古怪。

“宴爺,婆婆,”秦奚丹露出笑容,“你們也一起去嗎?”

養蜂婆婆拿出裝蜂蜜的瓷瓶,給她的茶水加了滴蜂蜜,邊慈祥地勸她放輕松,就當出去玩一次,不要有心理壓力。

秦奚丹喝過蜂蜜水,再次感謝婆婆的慷慨。

阿婆真是人美心善。

尤其是和某人對比以後。

四個執火人都聚在一起,章南露大概把事情說了下,然後拿出張照片給他們看。

照片上四根碎骨相接,汙穢的血肉擺在一起,組成一只猙獰可怖的眼睛。

秦奚丹感到有點不適,皺了下眉。

“婆婆,宴爺,你們見過這個嗎?”

畢阿婆看了眼,“不是我們這邊的東西,別人帶過來的。”

宴爺嗤一聲,“那群黃毛鬼子,總想攪亂我們。”

秦奚丹聽他們說話,思忖著,【幽靈】信的邪神看來不是本土神明了,別人帶過來……安德烈先生和他的鋼筆,似乎也是別人帶過來的。

安德烈先生魂飛魄散前還說,那個人有四片黑色的翅膀。

外來邪神入侵嗎?

她雙手交握,安靜地垂下眼睛,不經意瞥見章南露曲起修長的手指,輕擊桌面,肌膚在黑木的襯托下,透著月光般冷調的白。

秦奚丹收回目光,掌心出現一面鏡子的碎片,她趁著幾個人不註意,微擡起手掌,用鏡子照了下章南露,然後側過眼神,瞥眼鏡面。

那裏只有一片濃重的漆黑,什麽都沒有照出來。

“嘎吱。”

鏡片上多了一條極細的縫隙。

秦奚丹連忙收起鏡子,正好對上章南露擡起眼皮,古井無波地望了過來。她有點心虛地笑笑,眼睛彎了彎,“我什麽時候去當誘餌?”

章南露:“吃飯了嗎?”

秦奚丹搖頭,“我剛剛喝了婆婆的蜂蜜水,不餓。”

章南露:“嗯,那就走吧。”

他們一行人坐在車上,驅車離開城隍廟,往東城區開。畢阿婆和宴爺似乎不和,一個坐在副駕駛座,一個坐在後座,秦奚丹也坐在後座,陪著阿婆。

她看章南露開車時根本沒看地圖,一路順滑地左拐右拐,不禁有點好奇,“婆婆,你們知道那個人在哪裏嗎?”

畢阿婆笑笑,指了下窗外,“小蜜蜂在帶路啊。”

秦奚丹看過去,瞪大自己眼睛,終於找到那只飛在車前面的小蜜蜂。她看得眼睛都疼了,於是一邊用明目訣按摩眼睛,一邊聽阿婆驕傲地介紹自己的小蜜蜂。

這種蜜蜂能搜尋到邪祟的氣息,幫助他們確定幽靈藏身所的具體範圍。

秦奚丹聽著,很想問問婆婆平時是拿什麽餵的小蜜蜂,但想了想,還是咽下心中疑問。她不想以後喝蜂蜜水的時候,還有什麽心理負擔和精神陰影。

小蜜蜂勤勞地帶他們飛了半個多小時,來到絕扈市東邊的大學城。這裏有三所高校相鄰,靠近地鐵,人流量密集,學校外面的美食一條街上,年輕的大學生們左手奶茶右手章魚小丸子,在和同伴談笑聲中享受著美食和青春。

來到這邊後,小蜜蜂繞來繞去,似乎再也找不到邪祟的具體方位。

車停在美食街前,秦奚丹知道,該自己下去當餌了。她深呼吸幾次,雙手握緊又慢慢松開,問:“我要做什麽呢?”

章南露說:“走下去轉一圈,然後往人少的地方走,盡量不要驚動其他人。你在這裏讀的大學,應該知道路吧?”

咦。

章南露怎麽知道她在這邊讀大學?

但是她轉念就明白,加入執火人前,官方肯定對她有過考核,她以前的經歷、就讀的學校,他應該早就知道了。

只是考核再這麽細查入微,也不會查到,現在的秦奚丹只是一抹異世的幽魂。

章南露問:“徽章帶了嗎?”

秦奚丹點下頭,摸了摸口袋裏的徽章,滾燙的熱度灼燒她的指尖,讓她稍微安心了點。她下車走到美食街上,感受下撲面而來的朝氣,忍不住跑到攤上,買了一份章魚小丸子。她長得好看,拿小丸子在路邊攤吃,也顯得秀色可餐,惹得好幾個年輕人忍不住上來要聯系方式。

秦奚丹一一婉拒後,吃著小丸子,忽然看到道熟悉的人影。

那人也看見她,微微笑起來,“又見面了。”

秦奚丹問:“顧教授,你怎麽……”

想到對方就在青松大學教書,出現在附近也很正常,於是她也露出笑容,“好巧。”

顧時謙長得很高,一身白襯衫,人如玉樹,在煙火氣十足的美食街顯得格外惹眼。

他走到秦奚丹面前,說:“小姐,你也是這裏的學生嗎?”

秦奚丹搖頭,“我已經畢業了。”

“你畢業的學校是?”

“青松大學。”

顧時謙翹了下嘴角,“那真是巧了,看來大家是校友。”他垂眸看著秦奚丹,薄薄鏡片下,瞳孔裏深綠流動,“我能有幸知道小姐的名字嗎?”

秦奚丹倒不在意被人知道名字,只是剛想開口時,忽然一陣惡寒從後背躥上來。她蹙起眉,往身後看去。

一對小情侶站在路燈下,手拉著手,言笑晏晏;幾個年輕人聚在一起,等一鍋金黃焦脆的波仔餅出攤;一個老人推著嬰兒車,慢慢走過馬路……

視線中的所有人都很沒有異常,都是尋常的市井相。

可是那股濃稠的惡意幾乎凝成實質,緊貼她的後背,好像一根根尖針,紮入每一個毛孔。

秦奚丹不由自主渾身打個哆嗦,不好意思和顧時謙說聲有急事要走,轉身就離開美食街,奔向條僻靜的小路。

身後陰寒的惡意也跟了過來,如影隨形。

秦奚丹每走過百米,就會裝作無意地停下腳步,偷偷丟下一粒小小的鋼珠。

鋼珠表面磨得光滑,可以反射出影子,勉強能當一面鏡子來用。

【隱世之鏡】的作用是,可以進入鏡中,從一百米內任一一面鏡片中出來,但不能在鏡中世界逗留時間超過三分鐘。

可是在面對危險的時候,無法保證自己周圍的環境裏有鏡子,所以她看到隱世之鏡的作用後,就想著在身上常備點鏡子,這樣方便她逃跑。

在口袋裏塞滿鏡片,多少有點怪,還有點危險,容易紮破手指。

秦奚丹實驗幾次之後,發現這種小鋼珠表面光滑,可以代替鏡子,也方便攜帶,還能當武器彈珠。她拿出一枚鋼珠,借著反光,往身後看去。

僻靜長街上,只有幾個行人背對著她往外走,很快就走出視野。

現在街道上只有她一個人在走。

沒有幽靈,也沒有隊友。

我的隊友呢?

秦奚丹閉上眼睛冷靜下,繼續往前走,心裏默默數著步數,走到一百多步時,就悄悄丟下粒鋼珠。寒氣越來越重,她的皮膚起了層雞皮疙瘩,冷汗滾落。

“噠、噠、噠。”

一道腳步聲從身後響起。

秦奚丹馬上翻出鋼珠,往後面看,她的身後空無一人。

她停了下來,那道腳步聲依舊存在,慢悠悠地逼近。

“噠、噠。”

周圍越來越冷,秦奚丹呼出一口白汽,飛快翻轉手掌,瞥向掌心的隱世之鏡。鏡子中,一張七竅流血的鬼臉朝她沖了過來。

那張面孔是獨眼,看起來無比醜陋。血紅色的獨眼散發難以克制的惡意與仇恨,膚色透著死人的灰白,顴骨誇張地聳起,像猛獸一樣的獠牙從嘴裏探出,綠色的粘液在牙齒上滴落。它面孔上的每一根血管似乎都變成有生命的蟲子,在皮膚下瘋狂地蠕動著,讓皮膚拱起又凹陷。

秦奚丹後脖頸一涼,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

進入鏡中世界後,她摸了把自己泛涼的脖子,摸到一手綠色的粘液,被惡心得胃裏翻滾。

好險好險。

她感到怪物的牙齒已經碰到自己的脖子,要不是躲得快,差點被咬斷脖子。

秦奚丹拿出執火人徽章,戴在袖口,然後直奔最近的一個光點跑去,那是她丟下的鋼珠。她的身影剛出現在現實裏,就感到一陣寒風迎面而來。

隱世之鏡裏,惡鬼的頭顱從空中飛過來,又要來咬她。

秦奚丹用往旁邊一閃,拿出手機,按了個1,然後說:“老板救救救——”

頭顱飛到她面前,張口就咬。

秦奚丹擡起手,袖口徽章迸發出劇烈的強光,把獨眼的飛頭逼退。

她拿出鋼筆,趁著頭顱被逼退的瞬間,熟練地往前沖,擡手將鋼筆紮進它僅有的一只眼睛裏。

“啊啊啊啊啊!”

旁邊的圍墻裏突然發出尖銳的慘叫聲,飛天的頭顱雙目飆血,表情淒厲,看上去痛得不行。

秦奚丹:別怪我不講武德,是你先動手的啊!

眼看這個邪祟快要暴走,自己的隊友還沒有來,秦奚丹一咬牙,準備再到鏡子裏躲躲。

這時,一叢黑霧從遠處飛過來。

聽見熟悉的嗡嗡聲,她眼前一亮,朝勤勞的小蜜蜂飛奔過去。蜂群沖向飛天頭顱,與頭顱撕咬在一起,漫天黑霧飛舞,沒幾秒,地上就掉了一層蜜蜂屍體。

好在章南露已經趕到,擡手三張符揮了過去,躥出的火花把頭顱再次逼退。

似乎意識到了危險,雙眼飆血的頭顱慘叫一聲,猛地轉向秦奚丹,張開嘴,“哢塔哢塔”的聲音從它的喉嚨裏發出,“我詛咒你——”

話還說完,秦奚丹掏出個小彈弓,卷著落雷符的彈珠飛入它大張的嘴巴裏,“詛咒無效,雷來!”

“轟隆”一聲雷響。

頭顱七竅冒煙,表情猙獰而不甘,化作一抹青煙消失。

“他死了嗎?”秦奚丹問。

章南露偏頭,看向旁邊圍墻,幾下就身形靈巧地爬上高墻,低頭看眼。

秦奚丹想起自己聽到圍墻裏的慘叫,忙問:“那裏面有什麽?”

“有一灘血。”章南露跳下來,“他跑了,跑不遠的。”

半個小時後,他們驅車來到東郊一個破舊的建築群。

這裏原來是家游樂場,後來出過事故,被查封一段時間後,老板被抓,公司破產,荒廢好幾年了。園區裏荒草雜生,膝蓋高的草堆滿廣場,鐵銹叢生的大門倒了半扇,摔在泥土雜草裏。

秦奚丹摸摸徽章,離婆婆貼得近了點,小聲說:“他也太能跑了吧,跑得比車還快,這是人能有的速度嗎?”

章南露:“不是人,他現在完全失控,已經變成邪祟。”

秦奚丹“嗷”了聲,想到自己在隱世之鏡上的尊容,也能猜到如果她變成邪祟,會是什麽樣子。

雙目鑲嵌尖銳鏡片的吊頸女鬼……

噫~比幽靈還要可怕。

這時已經是晚上,月黑風高,汽車碾過倒在地上的大門,發出冗長的一聲呻..吟。

秦奚丹摸了下袖口的徽章,看見廢棄游樂場陰森森的樣子,低聲說:“這裏長得就一副鬧鬼的樣子。”

一直閉目養神的廟祝宴爺睜開眼,“陰氣不散。”

秦奚丹“啊”了聲,“真有鬼啊?”

章南露:“這裏以前發生過事故,幽靈應該也是受怨念陰氣的吸引過來的。”

秦奚丹左手握緊鋼筆,右手抄起彈珠,問:“那不是又要撞鬼?”

“沒那麽容易。”章南露說:“只要不是太倒黴,我們就不觸發這裏的詭異。”

秦奚丹想起自己身上的buff,沈默幾秒,說:“老板……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我就是那個特別倒黴的人?”

作者有話說:

存心邪僻任爾燒香無點益

扶身正大見吾不拜有何妨——天水市玉泉觀對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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