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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上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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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上鉤

解時徽控制不住的脾氣來得快去的也快。

因為文郁來了。

西街解府沒什麽重量,解正更是一灘扶不起的爛泥,要從侍衛親軍手裏撈人,解夫人思來想去,還是去求了文郁。

文郁咳嗽著從莊景手中接過姐妹兩人,低聲道謝。

莊景看著他們,兩姐妹一個美,一個嬌,嬌的那一個眼裏含著淚,嚶嚶的和文郁說話,他看著嘴角就有了一抹暧昧不明的笑。

看來這樁婚事還不夠牢固。

鬼使神差的,他又看向了解時雨,晚霞應在解時雨臉上,越發璀璨奪目,眉心那一點痣,紅成了朱砂。

她水藍色的裙擺隨風而動,漾出一圈光暈,暗暗撩動莊景的心。

沒到手的東西總是最好的。

而且將一個已經陷入愛河的姑娘勾引出來,這種成就感自然更加迷人。

不過迷人歸迷人,他心裏暗暗有種預感,現在不是出手的好時候。

解時雨即將出嫁,若是非要跟他魚死網破,那也不太美。

愛情嘛,好的時候自然要蜜裏調油,分開了也要一團和氣才好。

就像文花枝那樣,只會暗自傷神,卻絕不會把他弄的聲名狼藉。

解時雨察覺到了他的註視,沒有回頭,上馬車回家,接受另一場風暴。

克親王死的太突然,凡是在遇仙樓的人都有嫌疑,而解正在外膽小如鼠,熱臉能貼所有人的冷屁股,兩個女兒卻直接給他在侍衛親軍處掛了名,他差點當場暈過去。

如此巨大的麻煩,幾乎嚇掉了他半條命。

他在家裏發了一大通官威,審問犯人似的先將小女兒提了上來。

解時徽魂不守舍,一顆心全掛在文郁身上,喃喃的說了兩句是解時雨要去的遇仙樓,毫發無損的走了。

事情至此,文郁所代表的已經不僅僅是一個英俊瀟灑的良人,還代表著富貴、權勢。

他本就是那個動人的文郁,再加上文定侯府世子身份,就成了雙倍的動人。

解正也認為小女兒沒這個膽子,但是要提審大女兒,又有點怯。

大女兒不知從何時起,油鹽不進,對著他陽奉陰違,再加上馬上要嫁去文定侯府,他越發沒了底氣。

想了半晌,他幹脆直接下了命令,讓解時雨出嫁之前都不得離府一步,安心在家待嫁。

然而他的火還是沒撒出去,心裏難受,認為自己這個一家之主在家裏失了威嚴。

為了重新找回威嚴,他將跑來打探消息的解夫人打了一個嘴巴子,罵了一聲“蠢材”,自己跑出去找同僚商議兼喝酒去了。

解夫人平白無故挨了打,敢怒不敢言,轉頭將解時雨徹底禁錮在了西院中。

就連嫁衣都是繡娘來家裏量的尺寸。

解時雨很安靜,她知道魚兒已經上鉤,不會蠢到在這個時候冒頭。

她看書、練字,每日春風拂面,修身養性,養的臉上都有了一點血色,不用總是借助胭脂。

嫁妝單子她都懶怠看,這些東西虛有其表,看了也是無用。

小鶴一開始氣了兩次,後來也跟著淡定起來,心想還是姑娘穩得住,文定侯府什麽東西沒有,值得在這點東西上生氣。

而解時徽則是悄悄的,忙忙碌碌的有聲有色。

她要幹大事,卻沒有幫手,一切都只能自己偷偷摸摸的琢磨。

琢磨了半晌,卻發現事情遠沒有想的那麽難。

解時雨無依無靠,連外親都沒一個,自然不會有親眷前來,解家的丫鬟嬤嬤也就那麽幾個,屆時都要出去幫忙,背親的還是自己的親弟弟。

當真是天時地利人和。

唯一值得擔心的是文定侯府,畢竟他們要的不是解家的女兒,而是一個能沖喜、八字好、菩薩像的姑娘。

但是她相信文郁這麽隨和可親的一個人,絕不會為難她的。

到了解時雨成親的前一天,西街解家徹底熱鬧起來,張燈結彩,酒棚從西街這一頭搭到那一頭,來道賀的人流水一樣沒有斷過。

就連冷宮似的西院,也忽然有了人氣,時不時就來個人契闊一番。

玉蘭巷解家也來了人送嫁。

送嫁只是走個過場,並沒有人要跟解時雨躺在一張床上說體幾話,因此到了晚上,西院依舊還是那個西院。

只有魚缸裏的魚受到了驚嚇,一直藏在缸底不肯出來。

第二天一早,解時雨一大早便開始忙碌,辭別父母,梳妝打扮,甚至還在中午吃了飯。

一般出嫁的姑娘,在這一天都是滴水不沾的,只在匣子裏裝兩塊點心,實在餓不住了才墊補兩口。

同她一起吃飯的解時徽卻是貓兒一樣,只往嘴裏送了兩口。

解時雨今日食欲頗好,吃了半碗飯後,又拿了一塊糕點,慢慢掰開塞進嘴裏。

她借著吃糕點的功夫,細看解時徽,看的很深、很透,目光像是一口鋒利的牙齒,能把解時徽的骨和肉一起嚼的粉碎。

解時徽也凈了面,原本臉上那一層絨毛都被絞了,泛著一層紅暈,頭發梳的整整齊齊,只插了一根素銀簪子,隨時都能往上戴冠。

口唇也描過了,胭脂這些隨時能往上補。

她安安靜靜坐著,被解時雨一打量,不由有些心慌意亂。

暗自鎮靜下來,她又多吃了一口點心,抿住嘴唇,等著發嫁的時辰。

屋子裏靜悄悄的,和外面的喧鬧成了涇渭分明的兩個世界。

解家沒想到會來這麽多人,人手實在不夠,解夫人忙的腳不沾地,也不想管新娘子的事,青桔和嚴嬤嬤都被叫去幫忙,屋子裏就只剩下三個人。

解時雨、解時徽、小鶴。

瞅著時辰和天色,解時雨估摸著接親的人馬上就會來,便似笑非笑的看著解時徽,看她如何動作。

解時徽慢慢開始坐立不安。

她兩只手扭在一起,越發焦躁,看一眼解時雨,她忽然猶豫了。

並非是對解時雨有情義,而是她太年輕,還不知道嫁人意味著什麽,一切都是懵懵懂懂。

解夫人借著忙,連新婚夜之禮都未曾來向解時雨說過。

等聽到鞭炮的聲音,她猛地又一個哆嗦:“大姐?”

解時雨懶洋洋、笑盈盈的看著她,金光奪目,富貴逼人,已與這小小的院落不相稱。

這成了壓垮解時徽的最後一根稻草。

而解時雨腦後忽然一陣劇痛,心裏閃過最後一個念頭:“她怎麽不用蒙汗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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