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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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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郁走進祠堂,面目在一片慘淡的燈火中宛若厲鬼,足以將文花枝嚇破膽。

文花枝緊閉著眼睛,一動不敢動,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麽。

她心裏越是怕,恨意就越是無處可落,最後都落在了莊景身上。

而文郁喜怒無常,一刻前還是怒氣騰騰,可是到了現在,就軟了心腸,自認自己做的不對,將文花枝拉了起來。

“花枝,對不起,哥哥不是故意要罰你的,只是當時太氣憤了,哥哥是什麽情形,你也明白的,對嗎?”

文花枝不敢不明白,兩條腿沒有知覺,隨時可能會跌到,她也不敢動,而是強撐著一口氣自己站穩。

瘋子,全都是瘋子!

文郁冰冷的手指從她手臂上劃過落下,替她整理好衣裳:“沒事,哥哥已經想到辦法了,一個萬無一失,沒有人能拒絕的辦法,出去吧,想去哪裏玩都可以。”

聽了他的話,文花枝徹底的抖成了一團,一只手捏成拳頭,堵住喉嚨,不發出任何聲音。

原來他都知道,知道自己深夜離開,知道自己在外幽會。

難怪她的出行會如此順利。

她感覺文郁就是一個鬼,一個從地獄中回來索命的厲鬼。

逃難似的跑出去,她哪裏也不敢去了,一口氣跑回房裏,不理會丫頭嬤嬤,將自己紮進被子裏,嗚嗚的哭起來。

這個家實在是太可怕了。

好在天是會亮的,一切魑魅魍魎在太陽光下都會隱去蹤跡,街道上人聲鼎沸,頭油香氣、熱水氤氳、男女老少的聲音都響了起來。

解時雨吃過早飯,稟報了解夫人要出門去看望教畫畫的女先生,就出了門。

她手頭還有些積蓄,不過總不能坐吃山空。

趕車的熟門熟路,很快就到了地方,可惜的是女先生並沒有生意可以介紹。

隨著海棠春覆沒,所有人蟄伏起來,不肯在這時候出頭。

不過她來的倒是時候,女先生的眼睛比起從前更壞了,向她索要了一百兩銀子,轉賣給她一本“造經”。

書畫造假,摹、臨、仿、造都行,其中最賺錢也最危險的就是造。

造經之中又有改、添、減、拆、揭等,花樣繁多,女先生原來留了一手,預備著長長久久的和解時雨合作,可是眼下也留不住了。

解時雨心裏明鏡似的,也不多說,女先生奢侈慣了,住處都是樣樣精美,可這些都是不能當飯吃的。

拿了這一本造經告辭離開,她上了馬車,車夫楊鞭子走了沒有半截,就急急的停住了。

停的太急,還連累她和小鶴撞了腦袋。

車夫在外面小聲道:“大姑娘,前頭給堵住了,得等等。”

解時雨聽他聲音不對勁,便掀開簾子往外看了一眼。

往外一看,整個禦街長路不知何時來了許多身穿黑色罩甲的侍衛,腰間配長刀,兵分兩路將這胡同守衛的密不透風。

緊接著就是高頭大馬,四匹大馬在前面開路,上面都是同樣衣著的侍衛,各個面無表情後面緊跟著兩輛馬車,馬車後面依舊是騎馬的侍衛。

這樣一群人浩浩蕩蕩停下,馬車上的侍衛翻身下來,將緊閉的一扇朱漆大門打開了。

這大宅連個牌匾都沒有,讓人摸不著頭腦這裏是什麽地方。

被攔住的不僅僅是解時雨的馬車,還有其他馬車,不知是誰嘀咕了一聲“侍衛親軍”,話音未落,就“刷”的一聲,有刀出鞘,看了過來。

瞬間整條街上都是鴉雀無聲。

第一輛馬車停下,從裏面出來的人正是莊景,他笑瞇瞇的,率先跳下馬車,打起簾子,從裏面請出另外一個人。

他一面笑一面說,聲音不大,卻能說的人春風滿面,他一面笑一面說,聲音不大,卻能說的人春風滿面,十分舒心。

解時雨看到莊景之後就已經將車簾放下許多,只露出一只眼睛,想著這些侍衛親軍不知來此幹什麽,難道這裏又發生了什麽血案嗎?

她正想放下簾子,可是緊接著蜂擁而至的人群,又讓她伸出頭去,仔細看了起來。

侍衛蜂擁上去,是因為第二輛馬車的車門打開了。

裏面的人躬身出來,邁出兩條大長腿,披著一件灰色短絨披風,裏面是略深一些的長袍,頭上也只插了一根烏黑的簪子,還沒來得及看清他的面容,他便已經在眾星捧月之中往宅子裏走去。

莊景臉上依舊帶著笑,卻不再像之前那般調笑,而是神態恭敬,上前去問候了一聲。

出來的人微微一點頭,漫不經心環顧一眼四周,眼裏不帶一絲喜怒哀樂,單是威嚴,讓人看了覺得他是一塊堅不可摧的巖石。

解時雨一顆心猛地一跳,也分不清楚是害怕還是高興,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人竟然是陸卿雲。

陸卿雲的目光也掃過了她,沒做停留,然而解時雨卻知道他看見了自己。

他看見了,莊景也看見了。

莊景看到她之後,臉上的笑容便濃了不少,又低頭和陸卿雲說了什麽,等陸卿雲被人簇擁著進去了,他大步流星的走到解時雨的馬車旁。

“解大姑娘,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你。”

解時雨正要放下簾子,忽然一瞥,看到了他腰帶上系著的一個如意結長穗青金色宮絳。

這宮絳上墜著兩串白玉珠,玉是團紋祥雲玉,看著並不稀奇。

稀奇的是這白玉珠和玉佩,竟然和文花枝身上的禁步是一樣的。

就算巧,也沒巧到玉上的飄花都差不多。

這就有些令人尋味了。

再一想到文花枝的失魂落魄,她就抿著嘴唇沈默的笑了一下。

她要放下簾子的手就慢了一點,也有了和莊景虛與委蛇的耐心。

“莊大人好生氣派。”

莊景笑道:“氣派什麽,我這是沾光,接下來就用不著我了,說起來,我們莊家和解家都有些姻親,我護送你出去,這裏亂糟糟的。”

他說著,隨手牽過一匹馬,翻身上馬。

解時雨放下簾子,心想凡是大家族,必定是枝繁葉茂,若是再算上妾室姻親,幾乎人人都能攀的上親。

莊景在外面和她閑談,她也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漸漸的對莊景的心思明了起來。

他處心積慮,原來不是為了要查什麽,而是為了將她勾出去。

無關風月,就是狩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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