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熱, 阮蕓蕓剛洗完澡，穿著白底藍花背心和中褲, 發尾濕漉漉的。水珠滑過她的光潔的臉龐, 順著脖子消失在背心裏……

陸衛平看得口幹舌燥，慌亂地把目光移開，但又克制不住扭頭去看，胸膛急劇起伏, 右手握拳放在嘴邊, “我……我……”

阮蕓蕓把發頭全撥到右邊, 一邊用幹毛巾絞頭發, 一邊側身看陸衛平, 忽然就想起了上次陸衛平這樣局促是因為……

入夏以來，她和陸衛平晚上都不蓋被子了。兩人躺在一張床上, 夏天的衣服又薄，偶爾手腳會碰到一起。

起初她碰到陸衛平裸露的胳膊, 總是不好意思地縮手, 漸漸地便越發隨意, 有時睡夢中也會踢到陸衛平。

有一次, 她醒來，發現自己的腳搭在陸衛平的大腿上, 下意識地想縮回腳，卻被陸衛平捉住不放。

陸衛平握著她光滑的小腿，翻身對著她急促地喘氣，忽然就俯身緊緊貼著她的嘴唇。

她當時腦袋一片空白，只覺得周圍全是陸衛平灼熱的氣息。

直到陸衛平放開她, 微微撐起上身, 低啞著說：“蕓蕓, 我們……我們睡一個被窩吧。”

他的汗從額頭滑下，正正滴落在她的筆尖。

阮蕓蕓瞬間清醒過來，伸手抵住陸衛平的胸膛，“不……不行，說好的，三年後再生娃娃。”

“不生娃娃。”陸衛平急切地說：“我……我有辦法不生娃娃。”

阮蕓蕓推開他，貼著墻，“那那……那等我考完試。”她剛才沈迷其中，感覺好像還不錯。

那天晚上，陸衛平就是這麽局促，整個人像在極力克制什麽。

“好。”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起身，尋了幾張報紙，鋪在地上躺下去了。

從那天晚上起，陸衛平就沒有上過床。一到夜裏，他就鋪了張涼席在床邊，睡在上面。

直到今晚，她通過畢業考試……

陸衛平走到“呼呼”響的風扇前，擦了擦汗，清了清嗓子，才說：“今晚我睡床，可以嗎？”

阮蕓蕓的臉驀地發燙，害羞卻又認真地問：“醫生真的說……用那個不會懷娃娃？”

“嗯！”陸衛平再也忍不住，懶腰抱起阮蕓蕓放到床上。

“哎，關燈！”阮蕓蕓嗔道

……

第二天，夏日的朝陽早早照進窗戶，阮蕓蕓睜開眼，一看手表，醒來比平常晚了半個多小時，只覺得腰上有些沈，一看陸衛平的手正搭在上面。

“起來了。”阮蕓蕓拍拍他的手，平常這時候，陸衛平都跑步回來，今天倒睡得沈。

陸衛平半瞇著眼睛，想起了昨晚……猛地抱住阮蕓蕓，蹭了蹭蕓蕓的臉，喃喃地喊“蕓蕓，蕓蕓……”

蹭著蹭著，他的嘴唇湊過來，壓著阮蕓蕓嬉鬧。直到院子傳來黃友梅走動的聲音，兩人匆匆起床，著急忙換上衣服。

陸衛平穿上他一貫的灰色襯衫，戴上眼鏡，俯身親了親阮蕓蕓的頭頂，接著往下……

“別鬧……”阮蕓蕓笑著推開他。

忙碌的一天過去，月光灑在院子裏，阮蕓蕓的臥室還亮著燈。

她打了個呵欠，看了看表，合上高中數學書。陸衛平等她上床後，也收起自己的書，站起來關燈，打開了床邊的臺燈，轉身看向阮蕓蕓。

阮蕓蕓無師自通，突然就看懂了陸衛平的眼神，她掩著嘴巴打呵欠，“不行，咱們早上說好的，三天一次。”

昨晚，她確實感受到了一種奇異的快樂，可是結束後好累，早上也起晚了，學習的時間少了一半。

“兩天好不好？蕓蕓……”陸衛平貼過來，竟揉捏起她的手指來。

阮蕓蕓忍不住扶額，難以將眼前撒嬌的人，和外人眼裏那個冷淡疏離的陸衛平聯系起來？

但她沒忘記高考的事，狠心說道：“那就四天一次。”

“好，三天一次！”陸衛平馬上投降。

阮蕓蕓偷偷笑起來，提起另一件事，“對了，王曉露最近怎麽樣了？”

上次，王曉露被張曉磊帶走後，被審問了一周就出來了。回到運輸廠後，李國華鬧著要跟她離婚。後來不知怎麽的，兩個人又和好了。

阮蕓蕓擔心王曉露繼續使壞，便請王忠華和李廣明幫著留意她的動靜。

不知道是不是被抓過一次，王曉露這幾個月倒是沒有再撲騰。

阮蕓蕓算了算時間，驚訝地問：“她應該快生了吧。”

“還沒聽說。”陸衛平也知道王曉露不簡單，似乎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

過了幾天，王忠華來家裏吃飯，給阮蕓蕓帶來了一個消息，“王曉露昨天夜裏生了個兒子。”

阮蕓蕓一算，這坐完月子出來剛八月，後面還剩四個月。她猜測高考是在年底，但不確定會在哪一個月？

“忠華，還得麻煩你和廣明哥繼續幫我留心。”阮蕓蕓說道。她覺得王曉露不會放過高考樣的大事，一定會有小動作。

果然，到了八月，王忠華就看到過三次，王曉露從外面回來都提著編織袋，那袋子的重量看起來不輕。

這天，他又看到王曉露提著袋子回來了。

“衛平，我出去一會。”王忠華向陸衛平請假，“那王曉露太古怪了，我想跟上去看看。”

陸衛平聽說是王曉露的事情。他略一沈吟，“我跟你一起去。”

他們跟在王曉露身後，發現她把袋子放到運輸廠一個廢棄的倉庫裏，而且還給倉庫上了一把鎖。

“她鬼鬼祟祟的藏了什麽？咱們沒有鑰匙怎麽辦？我去拿螺絲刀來撬鎖吧。”王忠華看著王曉露的背影，和陸衛平商量道。

他一轉身，卻看到陸衛平正低頭開鎖，短短十幾秒，那鎖頭就被取出來了。

王忠華瞪大眼睛，“衛平，原來你不但會修車，還會開鎖！”

“小把戲而已。”陸衛平推開倉庫的門，裏面空蕩蕩的，只有屋角的地面有一塊木板，上面鋪著東西，滿了書，還摞了好幾層，有上百本不止。

王忠華跑過去，拿起來一看，驚訝地說：“數理化自學叢書，還有高中的語文、數學、物理，她藏這麽多書幹嘛？”

陸衛平走過來，看到這些課本有新有舊，有些臟汙了，甚至缺角少頁，“小點聲，咱們先出去。”

陸衛平看到這些書，心裏有些激動，想起阮蕓蕓跟自己說過的話，等到合適的時機，知識一定會重新發揮價值。

他到家後，將阮蕓蕓拉回房間，迫不及待地說了這件事。

阮蕓蕓聽了，眼前一亮，“王曉露囤了這麽多書，應該是聽到了風聲。衛平，我們等待的那個時機快要來了。”

【哇，傳說中的《數理化自學叢書》，王曉露要發財了！】

【王曉露上輩子怎麽考上大學的？再過3個月就高考了，沒見她覆習過。】

【重生自帶金手指吧，說不定她知道高考題目。就算不知道，看了數理化這套書，也能穩上了。】

阮蕓蕓蹙眉，這《數理化自學叢書》的作用這麽大，不能全讓王曉露占著！

就在阮蕓蕓和陸衛平想法子的時候，王曉露也在想著高考後的美好生活。

上次她在運輸廠當眾被帶走，回家後，李國華跟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

“我要跟你離婚。”

無論她怎麽哀求都沒用。情急之下，她裝肚子痛，才保住了婚姻，並答應李國華一定安安分分，再也不出去搞事。

好容易熬到孩子出生，她終於生下夢中聰明無比的兒子，卻沒人伺候她坐月子。

李國華跑長途，壓根不在家，還跟她吵架：

“你去看村裏的女人，哪個不是生完就下地。我每個月給你10塊錢還不夠嗎？如果不是你被人騙了600塊錢，我們家怎麽會變成這樣！”

而陳阿珍也指望不上，直接放話，“你的兒子關我什麽事？”

王曉露沒得辦法，出了2塊錢，請家屬院的大媽搭把手照顧兒子。

她靠著恨意熬過了月子，出了月子後，滿城收購高考資料，發誓一定要借高考賺錢，讓李國華刮目相看。

她手上的錢不多，只有從牙縫裏省下的30塊。為了囤書，她咬咬牙，去地下錢莊借錢。

“就憑你，想借1000塊？”錢莊的人嗤笑，“看在你男人事司機的份上，借你200塊，要就簽字。”

王曉露當場簽字，又輾轉了兩個錢莊，總共借到了500塊錢。她跑遍了市區的廢品站和新貨書店，終於把錢全部變成來資料。

只要高考消息一公布，這些書至少可以翻兩倍的價格賣出去。

她再一考上大學，就體面的能做回千金小姐了。到時候，兒子、錢和身份都有了，至於還要不要留李國華，就看他表現吧。

恢覆高考的消息來得很快，10月21日，中央人名廣播電臺播出了這一振奮人心的政策。

當時，阮蕓蕓正在罐頭廠上班。

“蕓蕓，你聽到了嗎？真的恢覆了！”財務梁紅梅跑著來找她。

林妙芝一口氣跑到她的辦公室，仍不敢相信地問：“蕓蕓，是真的嗎？高考恢覆了，我可以回北京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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