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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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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 宮中來人將江瑜的誥命服收走了。

江瑜臥在貴妃榻上,指尖慢悠悠逗弄著白雲,白雲長得非常快, 快半年未見, 它竟被府上的丫鬟小廝養得又白又胖,它尖尖細細地叫了一聲, 與它肥碩的模樣有些反差。

廊檐下的烏雲居然也回應了,香蕊覺得稀奇,那只金絲雀沒人撥弄它時,便一整日不吭聲。

香蕊將烏雲拿了進來。

江瑜隔著籠子, 拿金枝逗弄它, 烏雲賞臉地叫了幾聲,白雲也跳到桌案上,用爪子往裏面撓,江瑜看著一鳥一狐打鬧,因為孫家案件導致的沈悶情緒終於松快了些。

他起身去書房尋言溫松。

言溫松正在屋內沐浴,他閉著眼睛靠在浴桶邊緣,想著趙和不給他定罪的原因。

思索間, 門從外面開了。

他瞧見屏風後, 小夫人緩緩走了進來。

屋內染著炭火,暖烘烘的, 江瑜扶著肚子一步一步走近。

言溫松算了下日子, 這孩子頂多再過一個月就要出世了,他望著江瑜日漸豐腴的身子, 不知為何, 腦中竟浮現她坐在榻上哺.乳的場景。

小小的身子被另一條生命糾纏著……

言溫松一直盯著她, 江瑜略有不自在地走到浴桶邊, 試了試水溫,而後拿起架子上沒動的帕子,沾了水,擰幹,細細給他擦拭。

言溫松瞧著她軟嫩的小手按在自己的肩上,忽然攥住江瑜的手,說了句:“一起。”

他說完,沒給江瑜發楞的時間,已經站起了身,水液嘩然而下,蒸騰的霧氣縈繞在言溫松肌膚上,手上,那只手又解開了江瑜領口的帶子,熟稔地將她剝盡,褪去鞋襪,按到自己腿上坐著。

江瑜緊張得呼吸都漏了一拍。雖然已不是第一次,她依舊難掩羞窘。

言溫松黑沈的目光擦著她眼角,唇瓣也貼在她的頸間,濕滑地吻了吻。然後他就望見小夫人緊張到紅透的面頰,忍不住低低笑了一聲。

他就是喜歡她無論多少次,依舊青澀如處子的模樣。

江瑜忙把他的嘴捂住,不想聽見他的聲音。

言溫松舔了舔她的掌心,又臊得江瑜面紅耳赤,燙著般把手縮回來。

她嬌滴滴地喊了一聲爺。

言溫松愉悅地從鼻腔裏哼了聲,一邊摟著她一邊揉捏著她的藕臂。

江瑜的肌膚是真的嫩,隨便捏一下都會留下好看的印記,總勾得他愛不釋手,想無時無刻按在懷裏把玩著,也難怪趙朔總念念不忘。

言溫松眸光微暗,忽然將忐忑的江瑜轉過身來,指尖一點點觸摸上她身前的粉色胎記,又把他拖高一些,對著那塊胎記低頭咬了下去。

江瑜微微瞪大了眼睛,她緊緊蜷起腳趾,沒有讓自己嗚吟出聲來。

言溫松到底是沒舍得傷她,只是懲罰性地用齒尖在上面碾弄了片刻,留下自己的齒痕。

“他還看過你哪裏?”他摸了摸江瑜濕滑的小臉,面無表情問。

江瑜盡量冷靜地說:“沒,沒了。”

“他倒是厲害,哪也沒瞧見,就光只顧著看夫人身上的胎記。”言溫松說著,看見江瑜站著水汽的睫羽輕輕顫了一下,臉色也白了白。

她不想提。

她也撒謊了。

此刻,她雙腿還被言溫松托著,身體離開了浴桶底部,她腰後是浴桶邊緣,江瑜有些擔心自己會摔出去,試著將手搭在言溫松肩上,抱住他的腦袋。

她的手在顫,身體也在顫。

江瑜微微垂下眼睛,去觀察言溫松神色。

言溫松只是面無表情看著她,墨色的瞳仁在她熟軟的身子上淡淡打量,水面輕晃,使得江瑜的每一絲變化都更加活色生香。

“夫…夫君……”江瑜先受不住了,軟軟叼著下唇,將身子湊近他一些,然後抱著他,肌膚相貼,試圖通過這樣,不讓他再看自己。

言溫松鼻尖聞見一股似有若無的奶香,愕然一瞬。

江瑜也看見水面上飄出了一抹白,登時,渾身都羞窘到通紅。

這,這是……

她算了算自己這一胎的時間。

八個多月了。

寶瓶怎麽不告訴她會,會這樣……

不對,寶瓶沒有生過孩子。

江瑜眼睫毛撲簌簌地顫,沒有去看言溫松,她心裏打定主意,明日開始,她都不要同他一起沐浴。

太丟人了。

言溫松輕聲地笑了下,把人輕輕放下來,拿起帕子仔仔細細給她清洗一遍,然而,越洗水面上的香味越濃郁。

江瑜沒有辦法控制住自己的身體變化,便選擇閉上了眼睛,她乖乖由言溫松伺候著,心裏期待著這場沐浴早一點結束。

言溫松將她身上的水跡擦幹凈了,又把江瑜抱去一旁的貴妃榻上,書房沒有準備她的衣衫,就只能拿備用的絨毯給蓋著。

很快,言溫松也出來了。

江瑜被他裹得嚴嚴實實抱回了臥房。

門,在他進去瞬間關上。

他把人慢慢放到軟榻上,江瑜快速拿被褥將自己全部遮住,加上裏面的絨毯,內外嚴實。

言溫松瞥一眼她的動作,沒有阻止,他徑直走到月洞窗邊,拿起桌案上的剪刀,將屋內蠟燭的燭芯一盞一盞剪滅,屋內瞬間黑沈下來,言溫松轉身走到江瑜旁邊坐下。

江瑜聽見了自己快到不正常的心跳。

然而她越緊張,越覺得胸口漲得厲害,微微有點疼……

言溫松沒一會兒就將她身上的褥子與絨毯掀開了,取之而來的是他微有薄繭的大掌,他聽見了江瑜的哼吟,低笑一聲,而後熟稔地摩挲江瑜身上每一處精妙,他的力度勻稱,手法舒適,一下一下極有規律,江瑜緊張著,緊張著,腦袋逐漸不清醒起來。

堵漲的地方像是被揉開了,屋內飄散著濃郁的甜香,言溫松片刻後俯身親了下去。

嘖,跟下面的一樣甜。

天空飄起了鵝毛大雪,凍得人直接打哆嗦,言溫松之前被趙和罰去守三個月城門,時日未滿,現在得繼續續上,盧忠立在他邊上,帶著兜鍪,盯著城墻下方,面容嚴肅。

黃啟善已經不在了,大理寺的事物基本全落在他頭上,雖然不需上朝,但是言溫松依舊忙到停不下來。

由他經手,李洪康被定了貪汙罪,趙和也批準了,李洪康被撤去官職,收押牢房。

與此同時,因為賬冊所記錄與這些年下發去廣州府的實際賑災銀不符,戶部尚書徐朗也被牽扯出來。前有徐朗竭力狡辯,後有李洪康招供,任徐朗舌燦蓮花,還是被趙和命人搜了府。

徐朗自打言溫松前往嶺南後,意識到不妙,便開始著手準備,皇衛自然是沒有搜到任何有價值的物證。

言溫松正打算將嶺南私造兵器的事情放出去,將這潭水徹底攪渾,沒料到,戶部左侍郎沈淩霜突然在這個時候拿著一堆罪證站出來,告發了徐朗貪汙賑災銀的事。

他是徐朗的下屬,知道一些事情也在情理之中。

事情出來後,徐朗再難逃脫罪名,被關押在大理寺的牢獄裏。

只是讓言溫松訝異的是,沈淩霜為何會冒險幫自己?要知道,在半年前,他還是與戶部其他官員一樣,恨不得與自己從一開始就劃清界限。

很快,他就知曉了。

沈淩霜特意在大理寺門口等他,兩人去了茶館,茶博士倒好茶水後就下去了。

兩人聊了幾句徐朗的事情,聊到關鍵時刻,言溫松不動聲色問了出來,沈淩霜卻註視著他的眼睛,提了句沈玦。

言溫松瞬間就明白了。

因為江瑜曾經救過沈玦的命,有救命之恩在,沈淩霜才肯在案件最緊要的時候出來給予徐朗致命一擊。

這沈淩霜竟還是個性情中人,讓言溫松微微詫異。

兩人又喝了會兒茶,各自離去。

沈淩霜回了府,言溫松則繼續去盧忠那邊守城。

宵禁之後,盛京的夜晚安安靜靜,夜幕仿佛一張無邊巨網,將一城的人籠罩著,掌握著他們的生與死,伺機捕殺。

他望著天際不斷飄落的密密細雪,擡手接了一片,冰冰涼涼的,很快就化了,流下一滴水液。

真冷啊。

言溫松淺淺扯了下嘴角。

還不夠。

這個冬季該再冷一些才對。

上京城這幾日是吊詭的平靜,除了徐朗與李洪康入獄,似乎與旁日無甚區別。

可誰都能感覺到趙和的情緒一日比一日差。

百官上朝皆噤若寒蟬。

言溫松則繼續有條不紊處理著手頭案件,他望著黃啟善常坐的地方,空空如也,他在時,沒覺得有什麽,他不在了,這大理寺倒顯得愈發空蕩。

一點人氣也沒有。

趙和在下午召見了言溫松。

他到達養心殿時,又聞見了煙毒的味道,然而他只垂著頭,默不作聲,等趙和先開口。

趙和:“徐朗案可已查清?”

言溫松將一冊賬本遞上,是他剛剛做好的,恭敬道:“徐大人這些年龔貪汙賑災銀八十三萬七千兩,但微臣力薄,恐無法將銀兩尋回。”

“無法尋回。”趙和冷笑出聲,“他要這些銀兩做什麽?”

言溫松已經低著頭,安靜立著。

徐朗落馬後,他忽然就不想先發制人了。

趙朔再怎麽說都是趙和的親生兒子,正如趙和所言,一個戶部尚書勾結嶺南貪汙那麽多賑災銀能做什麽?加之先前寧王已經暴露了與徐朗的關系,趙和此刻心裏該是能猜到幾分的。

——寧王想謀反。

但是趙和在徐朗案中只字未提寧王,甚至有把罪名全部推至徐朗的打算。

為何?

因為趙和還是顧念著那份父子情誼。

言溫松出手,只會讓父子二人反目成仇,撈不著好。

他需要等。

等趙朔按捺不住主動出擊。

或者……

梁王先反。

梁繼懷是看著他帶著罪證回京的,又被他砍了一條胳膊,此刻怕是恨他恨得牙癢癢,哪裏能沈得住氣,只要他沈不住氣,嶺南私造兵器的事情就會被爆出來,逼著寧王跟他一起反。

寧王府。

梁思燕見徐朗被抓,坐不住了,她算漏了沈淩霜會突然倒戈相向,徐朗的嘴巴裏可是藏著驚天秘密。

不止徐朗,李洪康亦是。

她在書房內走來走去,猛地將一把匕首按在趙朔的桌案上,道:“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咱們回嶺南。”

她早就在盛京待夠了。

去哪裏都不自在,哪裏有嶺南時舒服,騎馬、射箭、比武,甚至是殺人,都沒人能管得了她,來了京城反而事事受人限制。

她真不明白趙朔為何突然在去年回京。

這裏到底有什麽好?

不知怎地,梁思燕腦中總是浮現江瑜那張如花似玉的臉,那個小賤.人居然活著回來了,父親現在難道連個弱女子都對付不了嗎?

梁思燕越想越氣,越氣越想回嶺南。

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趙朔煩躁地看了她一會兒,起身走了出去。他招來兩名侍衛,耳語幾句,回來時,梁思燕正黑著臉看他。

“我聽見了,你讓人去了言府。”

趙朔面無表情繞過她,繼續翻閱兵書。

梁思燕猛地用鞭子將他手裏的書本打落,趙朔手背上也無可避免留下一道紅痕,她嘶吼道:“趙朔,你想找她做什麽?你現在都不願理我,是不是因為她!”

趙朔皺皺眉,將兵書撿起來,輕輕拍了拍,他再次想看時,梁思燕的鞭子又迎空劈來。

他迅速擡起手,抓住了長鞭,將人連帶鞭子一起拽到桌案對面,再警告性地瞥一眼後,趙朔將手裏的鞭子扔掉了。

他現在連敷衍都不想做了。

看見她的臉,趙朔便想到江瑜上一世慘死的事情。可惜當日事發突然,又是皇位之爭最緊要的關口,他需要梁王的兵馬做後盾,忍了梁思燕的胡作非為。

萬萬沒想到,他那一忍,竟會要了江瑜的性命。

他趕到時,悲劇已經發生了。

他一生殺過很多人,見過很多血,卻從來沒有哪一刻,見過誰的血液會如江瑜般一眼就將他的心頭淋濕。

直到那一刻,他才幡然醒悟,他已經錯過了那個唯一救過他命的人。

——那場嶺南的大雨中,懵懵懂懂闖入他生命的姑娘。

以至於,江瑜是他上一世即使做了帝王,依舊無法繞過去的心結。

日日剜著他的心,啃噬著他的骨頭。

很多年很多年……

思卿成疾。

梁思燕見他步入院中,不管不顧拿鞭子在後面追,他揚起鞭子,朝著趙朔背影呼去,趙朔只是偏了偏頭,然後面無表情把鞭子扔到屋頂上。

“趙朔!”梁思燕大吼一聲,她望著他,胸腔劇烈顫動著,“你給我說清楚,你為什麽要去找那個賤.人?”

趙朔忽然走過去,掐住她的脖頸,“她不是你能肆意辱罵的,給本王管好你的嘴!”

梁思燕怔然,而後難過地笑出聲,諷刺道:“我為什麽不能罵?你難道沒聽到傳言,她是罪臣之後,她娘就是個千人騎的娼女,她頂多算是個賤.人雜種!”

“啪!”

一巴掌將梁思燕扇懵了,她滿眼不可置信地望著趙朔。

“你竟然為了她扇我?”

“你管不好自己的嘴,本王便替你管!”趙朔目光淩厲,嚇得梁思燕縮了縮肩膀,她難受地捂住臉,哭著跑了。

她一定要讓趙朔後悔。

她要殺了那個賤.人。

不,她要她死得很難看!

趙朔不是喜歡她那張臉嗎,她就把她的皮剝下來餵狗!

看誰還敢喜歡她!

孫家的事情剛剛過去,江瑜這兩日糾結要不要去一趟江府,把江南的事情告知江道臺。那日江南突然消失,江道臺想必後來應該也能猜到原因,即使她現在拖著不去江府,江府的人怕過不了幾日,就會主動找上門。

江瑜想了個折中的法子,既然自己開不了口,那就讓香蕊帶封信過去吧。

她去言溫松的書房,落筆時依舊有些猶豫,好不容易寫完了,交給香蕊,卻忽然聽見門口傳來動靜。

小廝急急跑進來報:“有名自稱寧王妃的女子在府門口鬧事,已經與冬子打起來了。”

梁思燕?

江瑜心頭一跳,她怎麽過來了?

香蕊見她面生異樣,擔憂問:“夫人您沒事吧?要不要讓人去大理寺尋二爺?”

江瑜穩了穩心神,看向小廝道:“她可說了來因?”

小廝搖了搖頭,又支支吾吾道:“那人好像是在罵夫人您……”

江瑜緊皺眉心,她這一世與梁思燕並無過節,梁思燕為何要罵她?

香蕊感覺她要出去,忙攔住道:“夫人懷著身子,不宜走動,還是讓奴婢去吧,若真有什麽大事,您再去也不遲。”

江瑜遲疑了一瞬,點點頭。她私心裏其實也不想見梁思燕。

香蕊跑出去沒片刻就回來了,氣喘籲籲道:“寧,寧王來了!夫人,您要不要去看一下?”

江瑜瞳孔一縮,臉色白了白,坐在椅中遲遲沒有動靜。

她不能見趙朔。

她答應過言溫松此生都不會見趙朔。

香蕊正說著,趙朔人已經進來了,冬子不是趙朔的對手,根本攔不住,梁思燕跟在後面,殺氣騰騰地盯著江瑜,卻見江瑜端坐玫瑰椅中,頭也未擡。

“香蕊,送客!”江瑜迅速吩咐。

香蕊望了望進門的寧王,大著膽子請兩人出去。

然而,趙朔仿若沒聽見,直直盯著江瑜的臉,又看向她即將分娩的肚子,道:“王妃給府上帶來了不便,本王特意帶她過來給她夫人道歉。”

“本王妃又沒做錯,為什麽要給她道歉?”梁思燕抽出腰間的鞭子,狠狠甩了一下,“要道歉也是她給本王妃!”

江瑜瞧見梁思燕手裏的紅鞭,只一眼,腦中便浮現上一世被她抽打時的場景,她心頭的情緒微微不穩,香蕊察覺到異常,快速跑過去扶住她,而後道:“寧王,寧王妃,夫人身體不適,兩位還是請回吧。”

趙朔沈默須臾,說了句‘告辭’,拉著梁思燕離開。

誰知梁思燕忽然揚起鞭子朝江瑜的方向甩過去,江瑜瞳孔一縮,待鞭子快到臉上時,趙朔及時出現,替她擋下了這一鞭。

梁思燕那一下用了全力。

當即,趙朔後背的綢料裂開了,隱隱能瞧見裏面的鞭痕,他微隆起眉宇,去看江瑜的臉,他的臉湊得那樣近,近到能瞧見她眼底一閃而過的驚愕。

他道:“言夫人沒事吧?”

江瑜極力維持臉上的鎮靜,一慣甜軟的嗓音此刻也透著顯而易見的清冷:“這裏不是寧王府,若寧王有什麽事情,還請在自己府內解決。”

趙朔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江瑜聽見他在耳邊低聲喊了句‘歲歲’,又用只有兩人可聞的聲音說:“我們很快還會見面的。”

她深吸一口氣,蜷起了掌心,道:“冬子,送客!”

冬子立馬擋在趙朔面前,不客氣道:“寧王,請吧。”

梁思燕是梁王之女,冬子想起春生的事情,自然對兩人沒有好臉色。

趙朔冷冷看了他一眼,帶著梁思燕離開。

梁思燕氣得跺了跺腳,甩鞭而去。

江瑜坐在椅中,許久後才松懈下來,香蕊給她倒了杯茶水壓壓驚,極有眼色地沒有再提二人。她拿出袖子裏的信,轉移小夫人的註意力道:“奴婢現在就將信送到江府去。”

江瑜輕輕嗯了一聲,看著她離開,然後又招呼一名丫鬟過來,扶她去榻上休憩一會兒。

言溫松從大理寺回來時,聽冬子說了白日發生的事情,他臉色難看地沈吟片刻,讓冬子將梁王要造反的事情暗中散播出去。事情不能明著與趙和提,他便暗著來。

總歸,不能讓寧王府安生。

冬子立刻高興地去辦了。

言溫松走到臥房時,江瑜已經歇下了,面朝裏面,他在榻邊註視她須臾,準備去北城巡邏。

江瑜卻突然翻過身,叫住了他。

“爺早些回來。”她說。

說完聽見言溫松淡淡回應了聲,江瑜才一點點放下心來。

她想起趙朔臨走前與她說的話,心裏便忍不住升起不踏實,總覺得這幾日要有什麽大事發生,只有看見言溫松,看見他在自己邊上,她才能安心。

她望著言溫松離開,似有不舍。

對方似乎感受到了,也回頭朝她望來,笑了笑,讓她早些休息,他守完城就回來。

江瑜聽話地點頭,在言溫松快踏出臥房門時,還是忍不住又喊了一聲,她喊了他的名字。

話出口,自己都意外了下。

只能歸因於是她太緊張了。

江瑜緩緩坐起身,鞋也沒穿,快速跑下床來,跑到他腳邊,輕輕摟住他,勾住他脖頸,在他唇上情意綿綿地吻了吻。

“爺早些回來。”她又說了一遍,圓潤的瞳眸緊張地望著言溫松。

言溫松還以為是什麽大事,笑著再次嗯了聲,揉了揉她腦袋,然後把她抱起來,抱去榻上,慢條斯理替她掖好被褥,親了親她額頭,轉身走了。

江瑜盯著他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心中的慌意卻半分未減。

她將兩只小手輕輕按在心臟的位置,等它平靜下來。

城中消息散播很快,古來造反乃皇家禁忌,只是兩個時辰,已經有一些官員聽見了動靜,可是,大部分人都不敢明目張膽告訴趙和。

誰都怕事情燒到自己身上,不如在一旁看戲。

但總有一兩個不怕死的,連夜去了皇宮,把事情說了。

趙和聽罷大怒,下令嚴查此事,將準備回府休息的言溫松也叫去了養心殿。

趙朔聽到消息時,臉上仿佛沒有半分意外,反觀梁思燕已經急得火燒眉毛了,她煩躁地揚起鞭子,在院子裏左抽一下又抽一下,侍女們見到她就躲。

她想跑去書房找趙朔,卻被侍衛攔在了外面。

趙朔不想見她。

梁思燕氣急,讓人去牽來一批快馬。

他不管父親的死活,她管。

她翻身上去,駕馬出了王府。

侍衛擔憂地把事情稟告給趙朔,趙朔依舊面無表情,隨她去吧,轉而又與侍衛道:“通知言府四周的暗衛,立刻行動,本王今夜要出城。”

侍衛立刻領命出去了。

趙和與言溫松正在討論梁王的事,忽聽盧忠在殿外的求見聲,十分急切。

孫讓把人請了進來。

盧忠臉上見了血,兜鍪歪斜,肩甲損壞,他袍進來時正捂住手臂上的傷,跪下道:“稟陛下,寧王與寧王妃帶人出了南城門!”

趙和臉色一變,言溫松亦是微微詫異。

寧王府這麽快就沈不住氣了嗎?

不對,不可能這麽快。

——趙朔早有預謀。

盧忠又道:“兵馬司死傷嚴重,阻攔不住,請陛下賜罪!”

趙和盯著盧忠,忽然把手裏的奏折撕得四分五裂,前腳有人告發梁王謀反,後腳寧王就逃出了城,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情?

一個個狼子野心,好得很吶!

奏折嘩啦啦掉到地上,趙和踹翻了禦案,轟隆一聲,聽得宮侍皆心驚膽戰跪下了。

言溫松也跟著眾人一道跪下。

孫讓望著趙和失控的模樣,眸光微轉,從懷裏悄悄掏出一顆藥丸放到茶水裏,端了過去,小聲道:“陛下息怒。”

趙和瞥見茶底的東西,快速低頭喝下,這才感覺心口松快了些。他等自己稍微冷靜下來,看向盧忠道:“朕要你立刻調遣五城皇衛,連夜把人捉回來!”

“是!”盧忠高聲說完,轉身快步出了大殿。

人走後,趙和軟倒在龍椅中,須臾,瞥一眼仍然端正跪著的言溫松,命令道:“去給朕繼續審徐朗,無論用什麽辦法,把事情調查清楚!還有李洪康,全給朕查!”

他就不該對寧王抱有一絲父子情誼。

這個逆子!

言溫松恭敬地應了聲,退出大殿。

他才出宮門不久,遙遙瞧見一匹快馬朝自己這邊駛來,上面的人竟是冬子,滿臉是血。

言溫松瞬間意識到不妙。

冬子勒住韁繩,從馬上跌了下來,他快速爬起來道:“二爺,府裏出事了,夫人被寧王府的人帶走了。”

寧王府的暗衛皆是軍營出生,別說言府的人攔不住,換做其他府邸也是一樣的。

言溫松臉色驟變,迅速翻身上馬,朝南城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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