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知越機械般的點點頭，整個人的靈魂好像都已經出竅了似得，他上前拉著費清，目光呆滯，嘴角僵硬的沖她笑了笑，“清清，我們回去吧。”

費清看著這樣的賀知越，心裏的火氣不知怎的就消了大半，她心軟了，但身體卻還僵硬著一動不動，偏過頭再次看了一眼柳兒，眼裏除了敵意，還另外滋生出了一種更為覆雜的意味，似得意似無奈又似不曾料到的迷茫。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重新接受賀知越，他們是否還會回到以前，這個柳兒走了，說不定以後還會出現另一個‘柳兒’，賀知越的心已經不在她身上，她再強留住這個男人，似乎也沒什麽用了。

費清的心底忽然迸發出了很多想法，她以前只一昧的想要替自己出氣，讓柳兒難堪，可事到如今，賀知越真的拋棄了柳兒，她卻並沒有想象中開心，而是一種蒼涼的黯然神傷。

因為她心知肚明，賀知越不可能再像從前那般愛她，只不過到了現在，她才願意相信罷了。

費清被賀知越拉著，被動的走了幾步之後，忽然輕聲開口叫住了他：“賀知越...”

費清正常的聲音聽上去很溫婉，和她大吼大叫時幾乎不像是出自同一人之口。

賀知越被叫停，轉過頭楞楞的看著她。

費清緩緩眨了眨眼，眼裏沈積已久的淚水在湧出眼眶的那一刻，賀知越聽見了她的聲音。

“我們離婚吧.....”

賀知越整個人都震了一下，他沒什麽表情，甚至連最基礎的反應都很淡然，最後賀知越輕輕點了點頭，只說了一個字：“...好。”

費清感覺自己如釋重負，但心底那根刺也如同放肆的藤蔓纏的她越來越疼。

賀知越和費清一前一後的離開了，在賀知越踏出店門的那一刻，他似乎還想要再看柳兒一眼，但終究還是沒有回頭。

白小書看著那兩人消失的背影，口中如同自言自語一般的朝良霄問道：“老板，這是最好的結局了，是嗎？”

“或許吧。”良霄道。

“那柳兒怎麽辦？我們要怎麽跟她說賀知越拋棄了她？”

白小書開始擔心柳兒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但正當她說完，良霄就上前，和之前一樣在柳兒皮毛上輕輕撫過，不過幾秒，一道白光閃過，柳兒重新化成了人形。

而在柳兒化作人形的那一刻，白小書就看見了她的眼淚從眼中傾瀉而出。

“柳兒？”白小書坐到柳兒身邊，伸手攬住她的肩膀，“你是不是都聽見了？”

柳兒沒出聲，點了點頭，然後擡眸無力的望向良霄：“知越...真的只是迷戀我的皮相罷了...是真的...真的....”

柳兒有些語無倫次，她反覆的念著‘真的...真的...’二字，她曾以為賀知越的愛是真的，以為他對他說過的那些話是真的，以為相守一生也是真的，可到頭來，每一個不是真的。

“柳兒，這世上的很多事情其實都比我們想象中要脆弱，你如果不想再讓自己重蹈今天的覆轍，就不應該再來人間，不要再把無謂的情感放到人類身上，知道嗎？”

良霄試圖讓柳兒斷情絕愛，以免再造成今天的局面。

“我現在..總算知道人妖殊途的意思了...”柳兒苦笑著嘆息，她這幾百年的修為都抵不過在人間短短數月以來所感受到的。

白小書緊緊握住柳兒的手，她知道現在什麽安慰的話對柳兒來說只是徒添悲傷罷了。

“老板，今晚可不可以讓柳兒在我家住一晚，明天再送她回去？”

白小書朝良霄請求道，她實在不放心柳兒的狀態，後者沒有猶豫，點了點頭。

所有的愛，所有的恨，都在這一刻成了可以觸摸到的實體，柳兒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痛楚，她終於明白費清的感受，就像被秋季殘留的枯葉，生命已逝，只留下微不足道的空殼，強撐著那最後一點顏色，意圖昭告世人它還活著，只是再也沒了燦爛的光華和朝氣蓬勃的生氣......

夜幕降臨。

白小書帶著柳兒回了自己的出租屋，一路上柳兒都沈默寡言，偶爾嘴裏呢喃幾句也聽得勉強，白小書和她搭話也置若罔聞，整個人好似丟了三魂七魄一般。

等到了家，白小書拿出鑰匙插入鎖口，轉動鑰匙的那一刻卻是陡然一驚，她出門時明明已經將屋門反鎖住了，怎麽......？

白小書小心翼翼的打開家門，客廳裏空無一人，但臥室中卻傳出一陣突兀的翻箱倒櫃的撞擊聲。

白小書有些驚惶，她輕手輕腳的踱步至臥室門口，但猝不及防的，臥室門被裏面的人忽然推開，一道許久未見的身影映入白小書眼簾。

“子晴？！”白小書驚呼，同時也長舒一口氣，她還以為家裏進賊了呢。

徐子晴手裏抱著一大堆衣服，看樣子也才剛回來不久，腳上的高跟鞋都還沒來得及換下。

“小書你可算回來了，我那件藍白相間的連衣裙你看見了沒？快幫我找找！”

徐子晴邊說邊將手上還未收拾好的裙子褲子一股腦全扔到沙發上，白小書這才發覺沙發腳邊還放著一個碩大的手提袋，看徐子晴這架勢，估計又是回來拿換洗衣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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