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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皆大歡喜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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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無忌憚地報告著從白蘭那裏得來的玉潤的消息:

“大小姐二小姐一起出城赴宋大小姐的約,玉簫扈衛她們!”

“大小姐她們今天玩得特別開心,大皇子和宋二公子也去了!”

“大小姐請客,她們一群人去了望江樓,大小姐又飲了不少酒呢!”

“大小姐二小姐已經回來了,白蘭侍奉她睡下了……”

柳蔭一直忙著自己手裏的活,對於喬枝的八卦,既不傾聽,也不阻止。

玉潤這天清早來看柳蔭了。

柳蔭夜裏失眠了,淩晨才睡著,還沒有起床。

玉潤徑直進了柳蔭的臥室,在床邊坐了下來,看了剛被驚醒的柳蔭一眼。

她衣裙漂亮雅致,妝容無懈可擊,可是臉上卻帶著一絲疲倦。

柳蔭有些尷尬,正要說話,可是玉潤身子一仰,在床上橫躺了下來,正好枕在了柳蔭大腿上,距離他某個每天早晨都起立致敬的部位很近。

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生怕玉潤移動一下,正好壓在那裏,只好僵硬地躺在那裏,等待著身體的悸動消去。

待柳蔭身體平覆,卻發現大姐兒側著身子枕著自己的大腿睡著了……

待玉潤醒來,發現柳蔭也在睡。

她剛睜開眼睛,柳蔭就也醒了。他躺在那裏,烏黑的長發散在玉潤給他繡的淺綠枕頭上,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玉潤不敢再看,閉上了眼睛,撒嬌道:“小舅爺,我頭疼……”

柳蔭坐了起來,烏黑長發披散了下來,襯著他白皙如玉的臉,看上去似脆弱得似極易破碎的精美瓷器。

他看著她蒼白得幾乎透明的臉和顏色淺淡的唇,心臟抽搐了一下,有些疼。他伸手開始按壓她頭頂的穴道。

過了一會兒,玉潤開口道:“小舅爺,給我點銀子好麽?”

柳蔭一邊按壓她的穴道,一邊道:“要多少?”

玉潤道:“一萬兩?”

柳蔭不在意地說道:“就在床頭的櫃子裏,你自己去拿吧!”

玉潤從床上爬過去,打開了床頭的櫃子,發現裏面真的放著一沓銀票。她拿出了一萬兩,把其餘的又放了進去。

柳蔭倒也沒有多問,他知道玉珂和孟蘋一向是富養女兒,大姐兒並不缺銀子,她開口問自己要,一定是有需要的理由。

玉潤留在了柳蔭這裏吃遲到的早飯。

柳蔭待她一如既往。

他吃得很少,單手支頤看著玉潤吃。

玉潤因為宿醉,也吃得不多。

她瞅了柳蔭一眼,發現雖然她這幾日各種的試探,可是柳蔭分明是不受影響的樣子。

她決定按自己原計劃行事。

玉潤同玉凈玉潔一起上禮儀課的時候,南安王趙熙之親自來接玉凈過去。

看著熙之舅舅,玉潤笑瞇瞇問道:“熙之舅舅,聽說姚小萌從南疆過來了?”

熙之看著玉潤,含笑道:“對啊,他現今在王府外書房住著呢!”

玉潤聞言大喜,臉上卻不帶出來,她親熱地拉著趙熙之,想著即使大皇子趙慧和玉凈都說南安王府的府醫姚小萌是個死要錢,但是柳蔭給的一萬兩銀子也夠用了。想到這裏,她笑得更甜了,腦海裏浮現了一行字——“羊毛出在羊身上”!

這天熙之回南安王府的時候,不僅接走了玉凈,也捎帶上了玉潤。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

感謝櫻桃好吃親愛滴的地雷~我會加油更新滴!

173番外六

玉潤和玉凈同乘一輛翠幄紫檀車,隨著熙之舅舅來到了南安王府。

單是拜見孫太妃和王妃,陪孫太妃和王妃說話,就費了好一番工夫。待玉潤見到南安王府的府醫姚小萌,已經是用過晚飯之後了。

玉凈命丫鬟翠菊守在外面,自己去了隔壁看書,讓姐姐和姚小萌單獨談話。

看到銀票的面額之後,姚小萌不但賣了兩粒藥丸給玉潤,還買二送一給玉潤一個裝著淺粉色液體的小水晶瓶。

玉潤素來聰慧,姚小萌雖然沒說水晶瓶裏液體的用途,但她自己朦朦朧朧猜到了一點。

夜裏下起了雨。

到了第二日,玉潤和玉凈起來一看,發現雨還在下著,在庭院裏已經積起了不少水坑,雨滴滴在裏面,砸起了一個個的泡泡,啪啪作響。

玉潤姐妹倆看天氣如此,也就安心在南安王府住了下來。

她們來到王妃那裏,陪著小世子趙瑞一起玩。

到了中午,雨下得小了,大皇子趙慧聞訊也趕了過來。

南安王府占地極廣,既有茂密的松柏林,又有湖泊,還有不少造型奇特的假山,因此雖然下著小雨,可是玉潤等人冒著雨玩得極為開心。

趙慧是隨著微服的景雲帝一起來的。他同玉潤玉凈他們在王府探險的時候,景雲帝正同南安王趙熙之在外書房的客室裏喝茶聊天。

外面細雨紛紛,客室內茶香微微。

客室裏隔著一個小幾擺著兩張躺椅,景雲帝舒適地歪在左邊躺椅上,中間的小幾上放著兩杯清茶。

趙熙之歪在右邊的躺椅上,微閉著眼睛,修長的手指在躺椅的把手上輕輕敲擊著,發出“篤篤”的聲音。

景雲帝凝神細聽,發現是雨霖鈴的調子,不由微笑,道:“熙之,把玉凈嫁給趙慧吧!”

趙熙之立刻睜開了眼睛,瞅了景雲帝一眼道:“玉凈和趙慧,在血緣上會不會太近了一些?”

景雲帝笑了:“我算過,可以通婚的!”他和熙之自幼就是好兄弟,同熙之私下相處從來沒有自稱過“朕”。

趙熙之凝神算了一下,覺得趙慧和玉凈在血緣上倒是不算太近。

他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默默計算著別的情況。玉凈長在他的膝下,親生女兒一般養大,是不能輕易許人的。

景雲帝的後宮雖然不算龐大,可是有名位的妃子也有十幾位。只是景雲帝素來志不在此,在後宮的耕耘不算勤快,導致如今公主雖然也有兩位,可是皇子卻只有宋皇後所出的趙慧一個。

趙熙之深知景雲帝後宮的情況,知道若沒有特殊情況,景雲帝怕是只有趙慧一個子嗣了,因此對於景雲帝的提議,並沒有立即開口拒絕,而是凝神思考。

過了一會兒,趙熙之看向景雲帝:“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得先問問玉凈,看她願不願意;她若是願意的話,我還得去問一下蘋果姐和玉珂,他們夫婦同意了,這件婚事才做得準!”

景雲帝很篤定道:“我拭目以待!”

掌握大金軍權的東平郡王玉珂的愛女嫁給未來的大金皇帝做皇後,無論怎麽算,都是一步絕佳的棋路。這一步棋,會把大金皇室、南安王府同東平郡王府緊密聯系起來,大金內部會固若金湯。

他慢悠悠道:“熙之,這件事交給你了!”

趙熙之答應了一聲,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又躺了回去。

連綿的春雨下了三天,玉潤三天沒有回府。

柳蔭在自己府裏看看書配配藥,過得怪無聊的,就帶著人去了東大營——對於功高得快要震主的他和玉珂來說,一方面要恬淡自處不攬權,另一方面也要牢牢抓住手裏的軍隊,這可是保護自己及家人的必要手段。

從東大營回來,柳蔭騎著馬經過南安王府。

他騎在馬上,神色覆雜地看著南安王府高大的圍墻。

喬葉是個鬼靈精,馬上拍馬趕上,道:“國公爺,大小姐在南安王府呢,要不然去接了她回去?”

柳蔭垂下眼簾:“她若是想回去了,自然會自己回去!”

喬葉馬屁拍在了馬蹄上,不由摸了摸鼻子,嘿嘿笑了兩聲。

玉珂思念兩個女兒,自己去南安王府把玉潤和玉凈接了回來。

傍晚的時候,雨終於停了,可是天空依舊陰沈沈的,似乎在醞釀著一場大雨。

柳蔭坐在內書房的書案前左手支頤在發呆。

書房的窗子是開著的,外面越來越暗,巨大的炸雷在天空炸響,書房的窗子被震得似乎哢哢作響。一道明亮的閃電過後,密集的雨點從天而降,啪啪啪砸在地面上。

偶然有雨點飄了進來,打在柳蔭的臉上,他似乎沒有感覺到似的,依舊在發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帶著一陣涼風沖了進來。

柳蔭回頭一看,發現渾身濕漉漉的玉潤笑嘻嘻站在他面前。頭發濕透了,碎發黏在雪白的臉上,單薄的春裝也濕透了,緊貼在身上,顯出婀娜的曲線……

他立即起身,走過去拉著玉潤的手,穿過起居室,進了臥室。

把玉潤推進浴間之後,他又拿了自己的一套中衣連帶著一個擦身的大絲巾遞了進去,這才站在浴間門外問道:“怎麽冒著雨過來了?跟你的那些人呢?”

玉潤一邊洗著熱水澡一邊回答道:“我帶著白蘭一起來的,她被我留在正院門口的廂房那裏了,喬枝也在那裏呢!”

柳蔭一聽是喬枝和白蘭在一起,就不說話了。

白蘭隨著玉潤去了南安王府,喬枝那麽多天沒見到她,自然是思念得緊。柳蔭自謂解人心事,自然不會去棒打鴛鴦了。

玉潤洗完澡出來,柳蔭正負手立在窗前。他聽見玉潤的聲音,轉身靜靜看著玉潤。

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外面依舊暴雨如註,劈裏啪啦下個不停。燭臺已經點了起來,整個臥室亮堂堂的。

柳蔭身材高挑,他的中衣穿在玉潤身上自然是又寬又大,濕噠噠的長發披散了下來,白綢質地的中衣被霪成得半透明,玉潤圓潤的胸部隱隱約約……

柳蔭忽然覺得喉嚨有些幹。他隨後從紫檀雕螭案上取了那盅雪梨水喝了一口,清甜的梨水滑過他的喉嚨,他這才想起這梨水是他命人為玉潤預備的。

玉潤擦著頭發走了過來:“這是給我準備的麽?”

柳蔭微一怔忡,玉潤已經從他手裏接過了茶盅,把剩餘的梨水一飲而盡。

柳蔭垂下眼簾,伸手接過玉潤手裏的大絲巾,輕輕地擦起她的長發。

擦幹頭發之後,玉潤跟著柳蔭去了起居室,這才發現羅漢床上的炕桌上已經擺著飯菜了。她確實有點餓了,就坐過去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柳蔭在她對面坐了下來,也陪著她吃了起來。

外面大雨傾盆,室內燭光搖曳無限溫馨。

柳蔭看著玉潤大口吃飯,心裏極是妥帖。玉潤的飯量大,無論吃什麽總是很香的樣子,一看就很好養活。

他靜靜註視著埋頭苦吃的玉潤,覺得就是這樣看著她,他就覺得安謐與幸福。

在他三十二年的生命歷程裏,所有那些血腥、殘酷與殺戮,仿佛都離他遠去,成為遙遠的回憶。

他坐在這裏,看著對面的她,看著燭光在她發上打出的光暈,就覺得幸福,就覺得滿足。

他願意這樣的時光永永遠遠延續下去,沒有盡頭。

“小舅爺?”玉潤擡起頭望著他。

“嗯。”柳蔭伸出手指,揩去了她嘴角粘的米粒。

玉潤鳳眼中含著一抹迷離:“熙之舅舅問玉凈要不要嫁給趙慧了!”

柳蔭望著她的眼睛:“玉凈答應了?”

玉潤低下頭,玩弄著左腕上的金剛鐲:“玉凈說回去和爹爹商量一下。不過,她告訴我,如果爹爹不強烈反對的話,她會答應的!”

柳蔭看著她蹙起的眉頭,伸手揉了揉,輕聲道:“如果玉凈不反對,你爹會同意的!”

他盯著玉潤:“你煩惱什麽?”

玉潤低頭道:“爹爹已經同意了。他和母親商量,要先把我的婚事定下來!”

柳蔭半晌沒有說話。

起居室裏靜極了。

外面的雨聲更加清晰可聞,甚至聽得到樹枝被雨打到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柳蔭淡淡的聲音打破了室內的靜寂:“我已經讓喬葉去稟報你爹娘了,你今晚住在這裏吧!”

玉潤擡頭看他。

柳蔭有些狼狽地移開了眼睛,怕她看出自己眼中的掙紮。

玉潤的鳳眼瞬間幽深,因為柳蔭的閃躲,她最終下定了決心。

用過晚飯,柳蔭靠著靠枕,倚在臥室窗前的錦榻上看書。

玉潤找了個借口出去了一下,叫過白蘭低聲吩咐了幾句。侍候她的丫鬟雖多,可玫瑰和白蘭這兩個貼身丫鬟是最忠心得用的,她今晚的計劃,離不開這兩個丫鬟的配合。

這次玉潤出去的時間有些長,柳蔭有些擔心,放下書看向房門方向。

玉潤小心翼翼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托盤上是一小碗蜜柚茶。

她坐在錦榻上,把蜜柚茶遞給了柳蔭:“小舅爺,我親手給你調的蜜柚茶!”

燭光下的玉潤,笑得甜蜜蜜,好看極了。柳蔭心一跳,接過蜜柚茶一飲而盡。喝完之後,浸潤藥物將近三十年的他覺出了不對。

柳蔭桃花眼微瞇,閃電般看向玉潤。

玉潤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精致鳳眼中帶著倔強,就那樣看著他。

柳蔭擡起的手指悄悄放了下去。

無論她做了什麽,他總是舍不得傷害她。

柳蔭軟軟倒了下去。

他神智清醒,可是說不出話,身體發軟,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玉潤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出去了。

柳蔭倚著靠枕歪在錦榻上,聽到玉潤在吩咐守在門外的喬林和喬樹:“小舅舅累了,說不用你們守著了!”

“是!”喬林和喬樹答應了一聲,接著就是一陣離去的腳步聲。

玉潤走了回來。

她輕輕一扯自己白色中衣的衣襟,上半身頓時暴露在了柔和的燭光中,雪白中泛著淡淡的淺粉光澤。

玉潤身子微微顫抖,她盯著柳蔭,彎腰解開了白色綢褲的腰帶,踢掉了綢褲。

她看著柳蔭幽深的桃花眼,垂下眼簾,張開腿騎在了柳蔭的腿上。雖然中了姚小萌特制的迷藥,可是她依舊能夠感受到柳蔭雙腿的緊繃。

對於男女之間的事情,玉潤的知識僅限於在閨蜜房裏看到的春宮圖。她解開了柳蔭的衣衫,露出了勁瘦的胸膛,無師自通地貼了上去,讓自己已經發育的嬌軟在柳蔭的胸前磨蹭著。

柳蔭望著玉潤,眼中的狠厲逐漸褪去。

磨蹭了一會兒之後,玉潤咬著嘴唇,盯著柳蔭嫣紅的唇看了一會兒,終於貼了上去。

他的嘴唇柔軟溫暖,她稍微用力,吸著他的下唇輕咬了一下,立刻便嘗到了血腥的味道。

玉潤伸出舌頭舔了舔柳蔭被自己咬破的地方,含著他的唇用力吮吸著。她的小舌探進了他的口中,同他的舌頭絞纏著。

柳蔭不會動,可是依舊嘗到了玉潤口中那水嫩香甜的味道......

玉潤發出一聲微弱不可聞的呻吟,粉嫩的小臉上,浮現淡淡的紅暈。

她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了。

貼著柳蔭又磨蹭了幾下,玉潤忽然松開了柳蔭,跪在柳蔭身旁,伸手解開了柳蔭的腰帶,把他的褲子褪了下來。

看著柳蔭勃發的器具,玉潤瞪大了眼睛,她瞧瞧這個直豎豎的東西,再瞧瞧柳蔭,半晌方道:“小舅爺,你這裏怎麽這麽大?”

柳蔭既怒且羞,白皙如玉的俊臉漲得通紅,苦於不能移動,只能閉上眼睛逃避現實。

他剛閉上眼睛,就感覺的下面一涼,被玉潤蘸著什麽液體抹了上去。

柳蔭瞪大眼睛,眼睜睜看著玉潤手裏拿著一個水晶瓶,把裏面粉紅色的液體倒在了手裏,塗抹在自己那個部位。

他急怒交加,可是本來該萎了的那個部位,偏偏更加猙獰。

玉潤臉上帶著甜蜜蜜的笑,雙手撫摸著柳蔭那個部位——那裏太大了,她一手根本無法環住。接下來該怎麽做,她也不清楚,可是她知道,只要自己褻玩了柳蔭,他就一定會對自己負責。

柳蔭閉上了眼睛,竭力抗拒著隨著玉潤雜亂無章的撫動帶來的洶湧快感,一邊暗暗集聚著力量。

在他終於噴射而出的那一瞬間,柳蔭終於恢覆了過來,他忍無可忍對著玉潤踢了出去。

玉潤弄了一手的液體,正跪在錦榻邊沿發呆,猝不及防被柳蔭踢到了地上,頭正好碰著了紫檀雕螭案堅硬的案腿,一下子暈了過去。

柳蔭忙不顧自己狼狽的模樣,下了錦榻就去抱她。

他剛抱起玉潤,就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柳蔭擡起頭,看著踹門而進的玉珂。

玉珂滿臉通紅,瞪著衣衫不整抱著自己女兒的柳蔭,怒火攻心。他沒有說話,直接沖了上去。

白蘭玉簫等人守在外面,聽到裏面有乒乒乓乓的聲音,卻因為玉珂的吩咐,誰都不敢沖進去。

玉潤醒了之後,剛睜開眼睛,就看到了爹和娘擔憂的眼睛。

她眨了眨眼睛,輕輕問道:“我是誰?”

174番外七

十五天之後的淩晨,玉潤獨自一人悄悄離開了東平郡王府,城門一開,她就隨著出城的人流出了金京。到了金京外的集市,她在馬市上買了一匹普通之極的馬匹,配了鞍韉之後就出發往東而去。

她認識玉簫與爹爹暗衛之間聯絡的暗記,知道玉簫叔叔在後面跟著,倒也不擔心。

孟蘋心中擔憂玉潤,在起居室裏坐臥不安。

玉珂安慰她道:“咱們不是試了麽,玉潤又不是真的失憶,再說了,你不讓她去東平郡找柳蔭,她又尋死覓活的,你受得了?”

孟蘋嘆了口氣:“可是……”

她說不下去了。柳蔭被玉珂發現以後,毫不還手任玉珂胖揍了一頓,連夜離開了金京。玉珂當時憤怒,可是悄悄帶著玉潤回來後,夫妻倆一合計,就發現這件事應該是玉潤設計柳蔭的,可憐的柳蔭怕也是受害者……

想到玉潤的膽大狡詐,孟蘋就只想嘆氣,四個孩子裏,玉潤敢作敢為,心思詭譎;玉凈淡定冷靜,志向遠大;就連年紀還小的玉淇,也是一臉的微笑滿腹的心思……怎麽這四個孩子除了憨憨的玉潔像她,其餘性格都像玉珂啊!

玉珂在羅漢床上坐了下來,攬住孟蘋的腰,安慰道:“再說了,玉簫不是一直帶著人跟著她,玉簫做事你也不放心?”

孟蘋不說話了。玉簫辦事的確靠譜,玉珂總是能說服她。

過了半晌,她聽到玉珂困惑的聲音:“蘋果,你說,大姐兒究竟看上柳蔭什麽了,他年紀老大,性格陰沈,為人木訥,生活單調,沒有趣味,又不愛說話,簡直是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優點啊!”

孟蘋原本心中還在憂慮,可是聽了玉珂酸溜溜的話,不由想笑,她瞟了玉珂一眼,心中暗笑,道:“大概是柳蔭生得好看吧,再說了,他又不顯年齡,看上去像二十多歲……”

玉珂哼了一聲,他還是看不上柳蔭。

孟蘋看玉珂一提起柳蔭就要生氣,忙轉移話題道:“把玉凈許給趙慧,到底合適不合適啊?”

玉珂的註意力被孟蘋成功地從對柳蔭的厭煩和嫉妒上轉移到了玉凈的婚事上。他笑著安慰孟蘋道:“趙慧這孩子性格直爽,什麽都聽玉凈的,你還擔心什麽?至於皇帝三宮六院的問題,你就放心好了,出身不算高貴的宋皇後都能獨霸後宮,咱們的玉凈,是自己沒本事,還是背後的家族沒本事?”

孟蘋這才不說話了。她又嘆了口氣。除了玉潤膽大包天,玉凈這丫頭也是人小鬼大,繞過她直接和玉珂商量了,父女倆達成了一致意見,才來通知她。

孟蘋當時悄悄問玉凈:“你喜歡趙慧麽?”

玉凈微笑著看著母親:“娘,趙慧喜歡我,聖上和皇後也喜歡我,這就夠了。”

孟蘋:“……”

一個月後,玉潤騎著馬趕到了東平郡的首府稻陽城西郊。柳蔭的定國公府就在稻陽城內。

她知道後面有玉簫和暗衛的人跟著,卻裝作不知道。

距離稻陽城還有一天路程的時候,她就開始不吃飯了,終於成功地暈倒在一家花圃的外面。

作者有話要說:柳蔭的定國公府和南安王府很像,到處都是高大的樹木,以松柏和梧桐居多。正是夏季,王府裏到處綠陰森森,給人十分陰涼的感覺。

書房也是被綠樹環繞著的,既陰涼又安靜,如果忽略外面一聲長一聲短的蟬聲的話。

一身白色絲袍的柳蔭站在書房的窗前,雙手環抱,漂亮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似乎正在看那朵探進窗內的白色月季花。

喬葉和喬枝靜靜地立在靠近屏風的地方,眼觀鼻鼻觀心。

良久之後,柳蔭略帶這些困惑的聲音才傳了過來:“她真的失憶了麽?”

他們一起經歷了那麽多?她怎麽會把他忘記了呢?

“是的,國公爺。”回答的是喬葉。

他擡頭看著國公爺。雖然被屬下稱為“國公爺”,可是定國公柳蔭其實才三十二歲,和他二十歲的時候相比,除了臉瘦了一點之外,區別似乎不大——他依舊是個好看到令人移不開眼睛的男人,只要不觸犯他的底線,他就是正常的男人。

喬葉想起了那個落魄的少女,她不就是因為觸及了國公爺的底線,才會落到那樣淒慘的地步?

柳蔭蹙眉望著外面。

原來她真的失憶了啊!既然失憶了,一定會忘了自己,忘了那個帶給她那麽多傷害的小舅爺……

想到這裏,他的心竟然隱隱有些疼痛。

柳蔭轉身看著喬葉和喬枝:“她現在在哪裏?”

喬枝開口回道:“稟國公爺,玉姑娘在稻陽城西的馮家花圃。”

柳蔭眉毛揚起。

喬葉補充道:“玉姑娘餓暈在馮家花圃門前,被馮家收留了!”

“哦……”柳蔭只是“哦”了一聲,再無下文。

馮家花圃並不大,經營的也不是什麽名貴花卉,不過是些月季、玫瑰、薔薇、蘭花、文竹和滴水觀音之類的常見花草。

這日天還灰蒙蒙,十四歲的玉潤就和馮家十三歲的大兒子馮明文一起上路了。

馮明文拉著放滿花草的平板車,玉潤走在後面照看著,免得被人給偷了。

等他們走到稻陽城的西城門,城門已經大開了,兩人進了城。

馮明文推著車,玉潤開始叫賣:“香噴噴的月季花兒,又紅又香惹人愛!綠油油的名貴蘭草,很好養很便宜嘍!”

聽著她怪裏怪氣的叫賣,小少年馮明文的臉上現出些笑意來。

到了中午,玉潤和馮明文都有些饑腸轆轆,他們在一個陰涼的小巷裏停了下來。

聽到玉潤肚子咕咕叫的聲音,馮明文又想笑了——這個玉潤瞧著嬌弱,卻是個大胃王!

玉潤幽黑的鳳眼看著他:“小馮,我看著車,你去買吃的!”

馮明文答了聲“好”,用布巾擦了擦汗,起身準備去買食物。

玉潤眨了眨眼睛,手指指著對面的洪氏面館:“小馮,我想吃扯面,要大碗的!”

馮明文“嗯”了一聲,向面館走去。玉潤的食量一向很大,比他吃得要多,當初收留玉潤的時候,馮家就是因為發現玉潤吃得多,才提出不給玉潤工錢,但是會供應玉潤吃飽這個條件的。

玉潤就把平板車邊緣的幾個花盆搬開了,清理出夠她和馮明文放碗的地方,然後坐在平板車旁的路牙子上,等著馮明文帶面回來。她脾氣一向很好,就是如果餓著的話,脾氣很暴躁。

沒過多久,馮明文就端了一大海碗扯面過來了,把面遞給玉潤之後,他又去端自己那份面去了。

面是剛下好的,碗很燙。馮明文和玉潤並排坐在路牙子上,就著平板車,埋頭西裏呼嚕吃面。

玉潤把一大海碗扯面全都吃完,還有些意猶未盡,看碗裏還剩下一點湯,就端起碗,把剩餘的湯全都倒進了嘴裏。

等她放下碗,卻發現路對面的楊樹樹陰下站著一個男人,一個好看的白衣男人。

玉潤從來沒見過這樣漂亮高貴的男人,差點看呆了,鳳眼一瞬不瞬盯著對方。

一旁的馮明文有點不高興,用力咳嗽了一聲。

玉潤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忙用衣袖擦了擦嘴,偷偷瞟了那男人一眼,發現他還在那裏站著,靜靜地看著自己,深幽的桃花眼裏似乎波光粼粼……

她看他衣衫華貴,眼睛滴溜溜轉了轉,笑嘻嘻站了起來,招呼道:“這位公子,買花麽?蘭花一盆二兩銀子,月季花和玫瑰花一盆一兩銀子,吊蘭最便宜,一盆五十文錢……”

一旁的馮明文“咦”了一聲,眼睛看向玉潤。

玉潤無辜地向他眨了眨眼——看起來這麽闊的公子,不宰一下怪不好意思的!

看到玉潤同這個青衣少年的眉目傳情,柳蔭心裏突然悶悶的,黝黑秀氣的長眉皺了皺:“公子?”

玉潤那麽多年都追著自己親熱地叫自己小舅爺,現在卻是這樣客氣陌生的一句“公子”……

玉潤以為他嫌貴,忙改口道:“大爺您要不過來看看?價錢是可以再商量的!”

馮明文也站了起來,清秀的臉上滿臉的笑:“不管買不買,看看總是可以的呀!”

柳蔭走了過來。

他身上穿的是家常的白色輕容紗夏袍,腰間圍著黑玉帶,如雲烏發用黑玉冠簪住,看起來清雅高貴,就像一個閑暇時出來逛逛的世家公子。

他掃了玉潤一眼。

兩個多月沒見,玉潤好像長大長高了一些,是一個美麗的少女了,身上雖然穿的是惡俗的粉衣綠裙,卻掩不住她明艷的容顏。

柳蔭把平板車上擺放的花都看了一遍,然後轉身離開了——他的地位決定他外出的時候從來是不帶銀子的。

瞧著這個白衣公子瀟灑離去,玉潤和馮明文都不太在意,他們的註意力很快便轉移到了幾個路過的大嫂身上。

玉潤賣力地吆喝著:“便宜的花兒喲,蘭花一盆十八文錢,月季花和玫瑰花一盆十文錢,吊蘭最便宜,一盆五文錢……”

因為這家洪氏面館的扯面好吃,第二天中午,玉潤又慫恿著馮明文來這邊賣花。

柳蔭原本有很多政務要處理,可是他卻什麽都做不了,腦子裏一片混亂,玉潤向那個少年眨眼睛使眼色的畫面一直在腦海中閃現,令他一向平靜的心變得躁亂不安。

到了最後,一向理智戰勝感情的柳蔭決定順從自己的心,再次離開了定國公府,去看那個小丫頭。

他看到了什麽?

柳蔭站在樹陰下,眼睜睜看著玉潤喝完了自己的面湯,接過那個青衣少年的面碗,嘴巴貼著碗邊,把他剩下的面湯全喝了下去,然後把碗遞給了少年,用手揩了揩嘴巴。

柳蔭的眼睛盯著她那嫣紅的豐唇,一股莫名的火自胸腹升起——這個柔美的唇曾經吻過自己,曾經無數次吐露對自己的愛意,現在卻和這個少年如此親密,甚至喝這個少年剩下的面湯……

柳蔭的拳頭在淺藍的衣袖下握了起來。

似乎是感受到了柳蔭身上的殺意,玉潤和馮明文一起擡起頭來,發現是昨天見過的那個漂亮公子哥兒。

玉潤好奇地打量著他,發現他身上穿的是極淺淡的藍色夏衫,這樣粉嫩的顏色,令他看上去似乎更年輕了,看上去二十多歲左右的樣子。

她不願意放過潛在的顧客,就笑瞇瞇招了招手:“公子,我們今日有罕見的黑色月季花,要不要看看?”

柳蔭盯著她的笑臉,蹙起了眉頭——“我們”麽?你和他已經這樣親密了?

他扔下了一錠銀子,提著那株開深紫色花的月季離開了——明明是深紫色的月季花,卻被玉潤當成了黑色月季花來賣,看來,她還是像以前一樣,看著老實,偶爾卻有些小小的奸詐啊!

既然她過得很好,那以後就不要再來看她了!

玉潤把那錠銀子摩挲了一番,遞給了馮明文,開始提條件:“明日請我吃油潑面,外加杏仁茶!”

“知道了知道了!”明明才十文錢的月季花,被玉潤賣了五兩銀子,當然要請她好好吃一頓了!

175番外八

第三天一大早,馮明文還沒睜開眼睛,就聽到了窗外傳來的滴滴答答的雨聲。他閉著眼睛傾聽著雨聲,判斷出雨勢並不小,就翻了個身,用薄被蒙住頭繼續睡。

他剛再次進入夢鄉,就被外面的敲門聲弄醒了。

“小馮,出去賣花了!”玉潤的大嗓門在外面響起。

馮明文一下子清醒了下來,睜著眼睛平躺在床上:“玉姑娘,下著雨呢,咱們在家裏呆著吧!”

“不行!一點小小的雨算什麽,做事怎能半途而廢?”玉潤站在門外,開口就是一溜大道理。

馮明文最後被她吵得睡不下去了,只好從床上爬了起來。

馮明文的爹娘在一旁看得眉開眼笑:這個玉大姐,雖然來歷不明不白,倒是勤謹得很。

馮明文洗漱的工夫,玉潤穿著蓑衣,把平板車推了出來,用凳子支著,然後一盆一盆地把花盆給搬了上去。

待馮明文洗漱完,發現玉潤鳳眼微瞇笑嘻嘻地看著他,手裏遞過來一卷煎餅:“你娘攤的煎餅!吃完咱們就出門!”

馮明文看了看她因為忙碌紅撲撲的臉,心跳得忽然有些快,忙接過煎餅移開了眼睛。玉潤原先暈倒在他家門前,醒來後看著生得很好看,可是臉手都是黑黝黝的,瞧著也挺粗糙的,誰知養了沒幾天,就有了幾分水色,現在看著稱得上是個黑裏俏了,村裏還真沒女孩子趕得上她……

馮明文站在花圃前的茅草棚下面吃著煎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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