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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為何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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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粒和青椒侍候著孟蘋洗漱歇息,柳蔭抱了大姐兒去驛站外面玩,他的雙胞胎親隨喬葉和喬枝跟在後面。

太陽已經落山了,被綠樹掩映的驛站清涼了起來,柳蔭帶著大姐兒在驛站前的白楊樹下玩耍。

白楊樹旁的草叢裏,生著不少野菊花,有白色的,有紫色的,最多的還是黃色的。大姐兒在草叢裏走來走去,拉著柳蔭一起采野菊玩耍。

沒過多久,只聽馬蹄聲得得,三騎沿著官道奔馳而來,由遠而近,很快變得清晰起來。

一個彩衣美人兒從馬上跳了下來,把馬韁繩扔給侍衛,自己站在那裏,大眼睛癡癡地望著柳蔭。她的一男一女兩個侍衛跟在她的後面,默不作聲。

柳蔭不動聲色地牽著大姐兒的手,溫柔地看著大姐兒采了一朵野菊花扯著玩。

孟蘋歇了一會兒之後,換了一套更舒適的衣裙,帶著玉簫和青椒出來散步。柳蔭小舅舅叮囑她即使懷孕了,也要保持一定的活動量的,散步就是最好的活動方式。

她慢慢走了出來,身後跟著玉簫和青椒。

大姐兒一看到母親,很是歡喜,蹬蹬蹬跑了過去,仰臉看著母親:“娘,小舅爺給我采了好多花呢!”

孟蘋看著大姐兒手裏攥著的一束白色、黃色和紫色的野菊花,腦門上現出黑線:“……”果真是她不純潔了麽……

柳蔭註意到孟蘋神情有異,走了過來,溫柔地望著她:“蘋果,怎麽了?”

孟蘋:“……沒什麽?”

柳蔭含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彎腰從大姐兒手裏取了兩朵白色野菊花遞給孟蘋:“這些野菊可以讓人多采一些,曬幹後裝進枕頭裏,有清熱明目之效。”

孟蘋:“嘿嘿……”

雲雁卿看著柳蔭同西北總督玉珂的夫人和女兒站在一起,輕聲說著話。

她見到了他冷若冰霜外的另一幅模樣,那麽溫柔,那麽體貼,很可惜,他的溫柔和體貼只給那個女人,那個叫孟蘋的有夫之婦!

從柳蔭離開黑水城開始,她就緊緊跟在後面,一路上親眼目睹著柳蔭細心溫柔地呵護著那對母女,心疼得快要受不了了。

她想告訴柳蔭,她喜歡他。

她喜歡他漂亮的臉,喜歡他平靜雙眼中暗藏的隱忍與痛苦。

她也曾問自己,為什麽會喜歡一個虐待過自己的男人?為什麽被他傷害了那麽多次之後,她還這樣愚蠢的愛著他,像個傻瓜一樣緊緊追隨著他的腳步?

可是,她總覺得只要他給自己深入他內心的機會,她一定能夠把他自黑暗深淵拯救出來,她要給他溫暖……

柳蔭的侍衛雖然標槍般立在那裏,目不斜視,可這不代表孟蘋和青椒也能有他們那樣的定力。

孟蘋發現那個漂亮的女孩子一直在盯著柳蔭,而柳蔭卻一直若無其事地陪著她和大姐兒玩,心內的八卦之魂開始熊熊燃燒,她悄悄對柳蔭說道:“小叔叔,那邊有美女在偷窺你呢!”

柳蔭好像沒聽到她的話,彎腰替大姐兒拈去了花苞頭上的野菊花瓣。

孟蘋的生活好不容易出現了點波瀾,她怎能輕易放過,繼續低聲道:“小叔叔,我帶著大姐兒進去了,你和人家聊聊吧!”

柳蔭動作頓了頓,他瞟了孟蘋一眼,依舊沒說話。

孟蘋認識他好幾年了,自認為柳蔭的表情是讚同的意思,她隨便找了個理由,牽著大姐兒的手,帶著青椒和玉簫往客棧走去。、

已經進大門了,孟蘋又轉身對柳蔭比了個“加油”的手勢,笑嘻嘻進了驛站。

柳蔭也覺得有些煩惱,雲雁卿的行為已經影響到了他的生活。

他略一思索,然後向著喬葉和喬枝做了個手勢。

喬葉和喬枝常年跟著他,早就被調=教出來了,因此向著他齊齊躬身行了個禮,然後一齊退下了。

夕陽早已落山了,天地之間青蒼蒼的,快要被黑暗籠罩了。

柳蔭負手站在驛站門前的大樹下,修長的身影似乎要沒入黑暗中去了。

四周靜悄悄的,偶爾從驛站裏面傳來一兩聲說話聲,除此之外,就是草叢裏秋蟲的鳴叫了。

雲雁卿站在不遠處,呆呆地看著柳蔭,僅僅是能夠這樣遠遠地看著他,她就感覺到了幸福。

“雲雁卿,你為什麽要跟蹤我?”是柳蔭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很困惑。

“不,不是跟蹤,”雲雁卿仰首辯駁道,“我只是想看見你,看見你我就覺得幸福……”

“……”柳蔭有點頭大,背在身後的雙手緊握成拳,哢哢作響。他和柳萌自小生得漂亮,又老是被無良爹爹扔在外面“適者生存”,因此從小到大,不知道遭遇了多少想騷擾他們的變態,這些人無一例外,都被柳萌和他好好地炮制了,因此根本沒有給他造成困惑。

只有這個雲雁卿,若不是烏吐和大金正在談判,他早就讓她消失了,怎麽會給她纏著自己的機會?

柳蔭用盡量平和的聲音問道:“就算我折磨你、殺了你你也不怕?”

雲雁卿看著他隱在黑暗中的臉,心跳開始加速:“我不怕,我知道,你只是缺少溫暖……”

柳蔭:“……”他實在是無話可說,他的手癢了……

“柳蔭,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女人?”雲雁卿鼓起勇氣問道。

柳蔭:“……”

雲雁卿:“就是西北總督玉珂的妻子,剛才那個女人!”

柳蔭:“……她叫我小叔叔。”

雲雁卿淒然道:“你別以為我看不出你看的眼神有多溫柔!”

柳蔭:“……”好想殺人……

他令自己想起天昊帝,想起南安王,想起秦玉衣,想起遠在南疆的爹爹,最後,他終於克制住了殺人的*。

雲雁卿站在那裏,眼睜睜看著那個男人向著她走來,越走越近。

她的心一直在劇跳,臉和耳朵紅得發燙。

柳蔭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對著她,低下頭望著她,漂亮的臉上帶著一絲陰沈:“我是會殺人的!”

說完,他轉身離去。

雲雁卿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一個驛使走了出來,隨意地看了她一眼,打著火石,點燃了手中的火折子,引著了驛站門外的燈籠。

昏黃的燈籠打破了黑暗,卻照不到他的背影。

雲雁卿無聲地笑。

原來,他真的是喜歡那個女人,真的被她猜對了!

那個女人好像很幸福啊,聽說和丈夫很相愛,她的丈夫玉珂潔身自好從無妾侍,對她情深意重。

而柳蔭,冷淡的柳蔭,也默默地守護著她……

她付出了什麽,憑什麽這麽幸福?!

雲雁卿大步走向正等著她的護衛,牽過了自己的馬,低聲道:“連夜去金京,和晉安王會和!”

“是。”

靜夜之中,馬蹄聲逐漸遠去。

舒雨和孟錦雲帶著手下幾個掌管錢糧的軍官,叫上孟煜,一起趕到了化州驛站來見玉珂。

他們是玉珂最嫡系的軍隊,在玉珂面前自是不同。

公事談完之後,舒雨指揮著那幾個軍官收拾案幾上堆的簿冊。待簿冊收拾完了,他才收起了嚴肅的表情,嬉皮笑臉道:“大人,今日留標下等住下吧,順便請標下喝酒!”

既是公事完畢之後的私下相處,玉珂也放松了下來,看了一眼靜肅地立在一邊的孟煜,含笑道:“你姐姐好幾個月沒見你了,很是掛念,你就留下吧,到時候跟著我一起回黑水城!”

“是,大人!”孟煜躬身行禮。

舒雨看著孟煜在自己姐夫面前如臨大敵的樣子,知道他不好意思,就哈哈笑了一聲,道:“孟煜你看著那些人把咱們的簿冊收好,千萬不要捅出什麽漏子來!”

“是!”孟煜躬身行禮,然後指揮著舒雨的親兵把那些簿冊搬走收了起來。

簡單的酒菜很快就擺了上來。

玉珂同他的這些親信在一起,很快便推杯換盞起來。對於喝酒,玉珂是既不討厭,也不喜歡,只是當做了一種交流的手段。

他在舒雨孟錦雲等人的攛掇下,喝了幾杯酒。

看到主帥喝酒,場子裏的氣氛就變得熱烈隨意起來,那些兵油子們開始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只有那幾個文職軍官看著還斯文一點。

玉珂剩下的時間就不再飲酒,只是吃一些菜。

負責斟酒的是玉珂的侍衛楊頌,他身材矮小,可是很是機靈,早就把玉珂面前酒壺裏的酒換成了涼白開。

玉珂沒有一點酒意,看著舒雨等人豪飲,他心裏也感到了難得的輕松。

正在這時,侍衛梁素走了進來,低聲稟報了幾句。

玉珂聞言大喜,悄悄離席,走了出去。

走出餐廳之後,他加快了步子,大步迎了出去。

從馬車上下來之後,大姐兒知道要見到爹爹了,興奮極了,第一個跑進了化州驛站,正好看到了迎出來的爹爹。

“爹爹——”她邁動小短腿,撲進了玉珂的懷抱。

玉珂一把抱起了女兒,這才發現女兒好像又肥了不少。他抱緊女兒,在她胖乎乎的小蘋果臉上連親了好幾下,眼睛看向驛站大門。

身穿精致的繡花寬松綢裙的孟蘋出現在了門口,好看的鳳眼亮晶晶地望著他:“玉珂!”

看到孟蘋,玉珂覺得心裏滿滿的都是滿足和幸福,他叫了一聲“蘋果”,抱著大姐兒,大步走向孟蘋。

柳蔭遠遠站著,看著這一家三口重逢的畫面,臉上現出了一絲淡淡的笑。

第二天一大早,玉珂等人就從化州出發,路上經歷了兩天之後,終於回到了黑水城。

實際上,黑水城是有西北總督衙門的,可是距離玉珂的府邸距離有些遠。

玉珂每日往衙門處理公事,到了晚上才能回來見到孟蘋和大姐兒。整整一天他都見不到蘋果,令玉珂覺得怪不習慣的。他最後做出了決定,精簡總督衙門,然後把總督衙門搬遷到他的西北總督府的正院——反正他不像別的大員離家赴任,跟隨著浩浩蕩蕩多達數百的家眷和侍候的男女仆役,玉珂只有妻子孟蘋和女兒大姐兒兩個家眷,侍候的人也不多,總督府足夠寬大,完全能夠盛得下。

一直到了八月末,總督衙門的搬遷這才完成。

這日上午,玉珂派總督衙門的書記官溫慶志去內院取一本書。

小丫鬟進內院稟報之後,溫慶志就在內院門口的值事房外候著。

沒過多久,小丫鬟帶著一個面容清秀衣著打扮不凡的青衣姑娘走了出來。

這位姑娘左手裏拿著一本書,右手裏提著一個大大的食盒。她笑吟吟站在內院門口,望著溫慶志:“您就是溫書記官?”

溫慶志忙上前行禮。

雙方禮見罷,青衣姑娘含笑把那本書交給溫慶志,道:“這是夫人讓我交給大人您的!”

溫慶志眼睛看向她手裏提的食盒,暗暗咂舌:這姑娘力氣真大,單手就能提起這麽重的東西!他家是書香世家,女眷都是擅長繡花吟詩的柔弱女子,哪裏見過像白菜這麽彪悍的女孩子,因此不由自主看了好幾眼。

白菜倒是不在意,同他一起往前走,邊走邊道:“夫人親自下廚,為大人做了幾個菜,命我給大人送去呢!”

溫慶志終於鼓足了勇氣,道:“姑娘,我幫你提食盒吧!”

看著溫慶志白皙文弱的樣子,白菜眼睛閃了閃,伸手就把食盒遞給了溫慶志:“好啊,給!”

食盒裏面除了四盤菜和一份米飯,還有一砂鍋湯,當然很重了。

溫慶志一接過食盒,就差點脫手——怎麽這麽重啊!他把書夾到了腋下,雙手攥住食盒的把手,這才沒有把食盒扔掉。

白菜開心地笑了:“嘿嘿,很重吧?!”

她看了溫慶志一眼,道:“我的力氣可是很大的!”

溫慶志向玉珂回報之後,後退了兩步,正欲離開,卻忍不住擡頭看了正在一旁小桌上擺菜的白菜一眼。誰知道白菜也正在看他,視線相觸,兩人的臉都莫名的有點紅。

金京的秋試已經結束,玉琳第一次參加鄉試,就取得了第四名,成了一名舉人。

他心中歡喜異常,竭力忍住心中的雀躍,立刻回了侯府,去外書房見父親。

清遠侯玉成秀剛剛下朝,正在小書房裏喝茶歇息。

他已經得到了玉琳考中金京鄉試第四名的消息,心中很是歡喜。

玉成秀的這兩個孩子玉珂和玉琳,他覺得玉珂高瞻遠矚,是大金罕見的軍事天才,加以雕琢的話,又有成為治世能臣的天分。因此,他心中最疼愛的就是這個生得最像自己的大兒子玉珂。

而玉琳,生得不像他不說,性格也有些陰沈,只能讓他習文,指望著將來考中科舉,在父兄的蔭庇下做個不大不小的官算了。

誰知道玉琳出手不凡,第一次以監生的身份參加科舉就考中了京兆尹第四名,怎能不令他開心?

這就是虎父無犬子啊!

玉琳來見父親,小廝通報後,帶著他走了進去。

他壓抑住心中的歡喜,端端正正向玉成秀行了個禮:“見過父親!”

玉成秀剛要嘉獎他幾句,可是不知道怎麽回事,說出的話卻變成了:“怎麽回事?怎麽只考了第四?為什麽沒考中解元?若是你哥哥去考的話,一定能夠高中解元的……”

玉琳低頭聽著父親的訓誡,眼中的淚水越聚越多,最後“啪”的一聲滴了下來,落在了地上。

玉成秀沒看到小兒子流淚。

他正滔滔不絕地教訓玉琳,數說玉珂的優秀,斥責玉琳的平庸,他選擇性地忘記了,玉珂其實是個略遜風騷的武將,在文辭上,他絕對是趕不上玉琳的。

終於,隱忍多年的玉琳再也忍不住了,他擡頭看著滔滔不絕的父親,嘶聲問道:“爹爹,你為何這麽偏心?大哥他自己明明都承認自己文采不行,你為何如此偏心——”

他早已淚流滿面。

玉成秀是第一次見自己這個陰沈沈默的兒子發飆,心中卻沒有生氣,而是真的在想:對啊,玉珂和玉琳同是我的兒子,我為什麽那麽偏心玉珂?

玉琳連眼淚都沒有擦,瞪著玉成秀,等著他的答案。

小書房外面,新任侯夫人牛婉玲帶著丫鬟小憐和小珍站在外面。

小珍手裏提著一個食盒,裏面是牛婉玲親手給玉成秀熬的補身湯。

牛婉玲也在等待著答案。

守在外面的小廝明義額頭上冒著汗,卻也在等待著侯爺的答案——人人都有好奇之心麽!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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