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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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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看著這樣的阮覓,翠鶯忽地生出了一種“孩子終於長大了”的感覺。

她看著坐在輪椅上的人嘆了口氣,頗有些拿她沒辦法。

“那就去吧。”

“好誒!”阮覓哈哈笑起來,上半身湊過去摟住翠鶯的腰,極為親昵地蹭了蹭,“那我待會兒回來的時候給你帶好吃的!”

“我在後面給你推輪椅。”

兩人同一時間開口。

阮覓呆住,仰頭看向翠鶯。

嗯?

“難不成你想自己出去?”面容成熟的女子挑了挑眉,露出一點兒殺氣。

剛才還表現出從容風範的人這會兒立馬縮了脖子,飛快搖頭。

“不是沒有也不想!你推我出去吧!”滿滿的求生欲。

阮覓在心裏哭泣。

於是,這一趟出行也變得極為和諧。至少在誰推著阮覓這個問題上沒有發生爭執。

仲冬時節,這樣的暖陽實在少見。

連街市上都比尋常熱鬧了幾分。

穿得圓滾滾的孩子追追打打,這條街道也因為人們穿得衣服太多而變得更加擁擠了似的。

一間陽春面的小店生意很是熱鬧,坐滿了客人。

“陽春面陽春面,三文錢一碗咯,熱乎的——”

店家一邊往碗裏撒蔥花一邊吆喝,做好後一只手端兩碗,穩穩當當地將這四碗面送到了桌子上。

“陽春面來咯,客官您趁熱吃。”

阮覓從這家店前面經過時,滾燙的濃湯在大冷天裏冒出一股又一股熱氣。因著阮覓是坐在輪椅上,臉的高度正好和那濃湯差不多,於是那些熱氣就通通往阮覓臉上撲去。

硬生生把她熏成了陽春面味兒的。

阮覓:……

坐在那邊吃面的人應該是今天新進的舉子,上鱗京趕考,正討論著明年春闈的事情。

這麽一說,阮覓才想起來會試的事情。

前陣子事情太多,差點都忘了。

“你們去太書殿了?那兒怎麽樣?好嗎?”她好奇地問身後那幾人。

順元帝將進太書殿當成了此次比試的獎勵,但阮覓因著傷勢一直沒有去過。

聽說太書殿裏有著大雍最負盛名的大儒,最齊全的典籍。對於來年就要參加會試的人來說,這是個最適合不過的地方了。

“裏面書很多!”江連年雙眸燦亮,說起太書殿裏的藏書,他甚至張開雙臂來說明裏面書有多麽的多。

像是一個從未見過星星的人突然有一天站在了繁星之下,滿目震驚。

魏驛藺也點了點頭,“太書殿內藏書確實多,聽聞足足有萬冊。”

大雍內,就算是傳承已久的世家,家中有幾千冊藏書已經很了不起了。沒想到太書殿內竟然會有一萬之數。

阮覓聽完後還神色覆雜地看了眼魏驛藺。

她還記得當初自己想盡辦法讓這人看書的樣子,難道在太書殿,他真的會努力學習投入書海嗎?

嘶——

一想到這個場景,阮覓就覺得實在太不搭了。

於是轉移話題,“剛才聽人說起明年的會試,想著太書殿裏的書應當很有用處吧?”

幾人中明年參加會試的也就只有陳章京,他身形高大,走在一起很少說話。

這會兒說起會試,還是楞了下才發現問的是自己。

陳章京垂眸,眼神對上坐在輪椅上仰頭看自己的人。

好像變得更加嬌小了,與那時火海中淡然站著的樣子不一樣,沒了那些冷漠,反而顯得溫情。

話語裏帶著關系極好的友人間才有的親昵和從容。

他指尖緊了緊,才道:“受益匪淺。”

兩人談話時,其餘人都沒有插話。

這就像是成績好,升學成功的同學正在和老師談升學的一應事宜時,那些沒有升學成功的學生從來不會湊過來說話。

不僅如此,還會避著走,有多遠離多遠。

進士身份高於舉人,而舉人又高於秀才。

這會兒,連白頌都瞇起眼想了想自己身上有沒有什麽功名來著。

最後發現,他連個秀才都不是……

怎麽會這樣?

是不是應該什麽時候去試試?

白送一邊往前走一邊想事情。

而魏驛藺也是如此。

在阮覓問起來年春闈的事情時,他就默默不出聲了。

失策了,當年應該先去參加鄉試的。

還好陳章京性格內斂,做不出來當著旁人的面炫耀這種事情,說話也很是簡潔。於是和阮覓的談話三言兩語就結束了。

舞臺再次為舞者空了出來,魏驛藺清了清嗓子。

“太書殿內的書確實是極好的,我去了不過三四天,便在裏面找到了許多從前只是聽過卻從未見過的典籍,收獲甚大。”

這句話可謂是承上啟下,緊扣主題,突出意圖。

全方位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表明了自己如今學習是多麽的刻苦。

只等阮覓誇上一句,魏驛藺就可以說出自己早已經想好了的謙遜又不失風度的回答了。

阮覓虎軀一震,頭一回這麽真實地感覺到,魏驛藺真的開始好好學習了!

雖說之前魏驛藺也說過自己最近又在看書的事,可實在是他以前在阮覓面前裝過太多回認真學習的樣子來應付她。

以至於後來一聽到魏驛藺說自己看了書寫了文章,阮覓就條件反射覺得這是假的。

不過這回,好像是真的!

那就是說,她曾經想過的,那個改變魏驛藺,讓他變得好學的人竟然就是自己?

阮覓開始走神,直到魏驛藺察覺到她一直沒有說話,彎下腰來看她。

“阮姑娘這是不信我嗎?”他臉上露出些受傷的神色,明明白白地表示著自己要誇誇才能好。

阮覓深深吸了口氣,鎮定下來。

“不,我信你!”她鄭重看著魏驛藺,語氣嚴肅,“一定要好好學啊,我很看好你。”

知道的,曉得他們在說什麽。不知道的,一看這架勢,還以為在談論什麽家國大事呢。

兩人談話的時候,翠鶯便慢慢停了下來。

於是此時魏驛藺彎著腰,與阮覓之間的距離就很近了。

翠鶯剛皺起眉想要說話,魏驛藺便直起腰。他睫毛纖長筆直,根根分明,莫名染上點可愛。

食指指骨抵著下巴沈思片刻後,抿著唇笑。

“阮姑娘的期待,我定然,不會辜負的。”

好似因為受了阮覓這句話的鼓舞,他明天立馬就能考一個狀元回來。

阮覓俗氣,自然喜歡這樣的話,當即啪啪啪地給他鼓掌。

“不錯,氣勢很好,繼續保持。”

這兩人一個說一個捧,聊得很歡。

白頌跟在一旁,渾身透著懶意。耳中是街市上行人的閑談聲和商販叫賣聲,還有便是,那兩人的對話。

絲毫不顯生疏的談話,可以看出關系不錯。

或者說,關系很好。

娟秀眸子慢慢彎起,裏面卻沒有一丁半點笑意。

他看著不遠處的人,唇邊噙著笑走過去。只是還沒等他說什麽,魏驛藺就先察覺到有人過來,轉頭朝他友好地笑笑。

“適才說起那太書殿中的《歸安山書》,我曾聽先生說過,是齊國鐘松遠所著,可是也有許多人持著其他看法。不知白兄有何見解?”

白頌的性情,只要相處些時候,誰都能看出他骨子裏的瘋性。

這樣笑著走過來,定然是想幹什麽。

魏驛藺倒是不懼他,笑盈盈地,還看似很友好地拉著他討論典籍。

可白頌哪兒知道什麽《歸安山書》?哪兒有什麽見解?

比起當初“輟學”一年的魏驛藺,白頌可以說從小到大都在“輟學”。故而這樣的問題便是降維打擊了。

他罕見地茫然一瞬,眼中戾氣都消失得一幹二凈。

然後瞇起眼看向坐在輪椅上的阮覓。

她正仰著頭觀察自己,好像想觀察他是否懂得這些。

白頌:……

他沈默了。

他自閉了。

他往回走了。

退回到自己原先的位置後,白頌不禁開始想,為什麽他當年不愛看書?

而前面看不見硝煙的戰場上,戰爭還沒有停息。

最近重新把書本撿回來的魏驛藺嘗到了甜頭,打著友好交流的旗號又去問了其他人。

“柳兄是怎麽看呢?”

柳十令微微抿嘴,眼神不由自主落在阮覓身上,蜻蜓點水一般很快就移開了,只眼尾染了點紅。

他不用多想,便道:“《歸安山書》上,曾提到過昔年舊夢,洞翠湖畔。洞翠湖位於大雍境內,故私以為應當不是齊國鐘松遠所著。”

這說得有理有據,一看就知道是細細拜讀過《歸安山書》的人。

於是魏驛藺又一一去問殷如意與陳章京,這兩個人都有著自己的看法,雖然都不同,可都引用書中句落,說得很有道理。

白頌看似對這些不感興趣,可實際上耿耿於懷。

他慣來隨性,性情陰鷙,少有人能讓他這般氣悶。

可這大概就是文派與武派的不同,魏驛藺看著笑臉相待,即使說著讓人不悅的話卻也讓人做不出動粗的事來,只能自己悶著氣。

註意到魏驛藺一連問三個人,那三個人都回答上來了之後,白頌的抑郁又加了一層。

這便說明,其實這個問題很簡單?

一想,他眼中陰郁的神色更濃重了。

當魏驛藺去問江連年的時候,江連年還是爽朗地笑著,“這個我不太了解啊。”

“沒關系,只是談談看法而已。”魏驛藺這會兒也沒什麽爭強好勝的心思了,倒真和他自己說的友好交流那般,心態平和。

說到這裏,江連年也沒拒絕,而是沈思起來,“那讓我想想啊。”

他一看起來就不像是喜愛看書的人,大概等會兒說的也是些胡亂編造的東西。

白頌註意著那邊,心中詭異地產生一點安慰。

他以前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有一天會從旁人身上尋找安慰。

可是下一秒,江連年就將他剛升起來的安慰打散了。

只見江連年用著那種“我隨便說說”的謙遜神情,從《歸安山書》著成的年份說到文壇中各位大儒對《歸安山書》的看法。

侃侃而談,引經據典。

完全打破了他先前給眾人留下的不愛讀書的印象。

剎那間,白頌身上的陰郁氣息更濃厚了。

他甚至垂下了那高傲的頭,看著地面一臉疑惑。

所以說,他當年沒什麽沒有多讀兩本書?

……

看著魏驛藺跟小孩兒似的一個個挑釁,阮覓只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只不過從當初的柳十令問魏驛藺,變成現在這樣,魏驛藺追著問白頌和其餘人了。

白頌的反應與當初的魏驛藺是最為相似的。

只是當初的魏驛藺還能委屈地表示自己不會,如今白頌卻是轉頭就離開。

這難道就是學成歸來,打臉逆襲的男主的經典戲碼嗎?

阮覓頗為感慨。

……

穿過這條街,再拐過一條巷子,便到了順郡王府。

阮覓想著好不容易有個好天氣,出去玩也要熱熱鬧鬧的,便一出門就往段意英這兒趕。

這時候的段意英還在家中生悶氣。

她母親皺著眉,“你同曹家五娘玩在一塊兒,好歹學學人家那些好的,不要整日整日作這假小子模樣。若是及笄那日鬧出什麽笑話,我同你父親在鱗京還有什麽臉面可言?”

段意英立馬就想嗆聲,但一想到最近自家母親說的那些,來來回回都是這麽幾句話,又立馬覺得沒意思了。

她兩眼放空,任由順郡王妃在那兒念叨。

要是這會兒有誰來找她就行了。

哎……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瞧見段意英那一副明顯走神的樣子,順郡王妃更加不滿了,甚至不顧禮儀敲了好幾下桌子表示自己的怒火。

段意英只得嘆氣服軟,“好好好,我聽著呢……”

念叨幾句後,有個管事來找順郡王妃,說有些事需要她來定奪。

順郡王妃只得起身離開,走之前還瞪了段意英一眼,讓她待在房間裏不準出去,好好反省。

她不說還好,一說,段意英骨子裏的叛逆就冒出來了。

她撇著嘴,順郡王妃前腳離開,她後腳就跨出門。

在一群小丫鬟弱弱的勸阻聲中隨意揮揮手,“要是問起來了,就說我出去散散心。”

她也知道母親是為自己好,可是人的性子不是說變就能變的。要她今後規規矩矩地做個賢淑貴女,那還不如給她一刀子呢。

又想起方才那句。

讓我同你父親的臉放哪兒放?

莫名地讓段意英聽出點自己只是給他們長臉面的工具的錯覺。

她平日裏看起來大大咧咧,心思不細膩,可私底下還是很敏銳的,也明白這句不太好聽的話下掩藏的擔憂。

心中不舒服的感覺再次化作嘆氣。

大門那些人肯定被吩咐過不讓自己出去,段意英便沒走尋常路,直接翻了墻坐在墻頭曬太陽。

剛才和那些小丫鬟說自己要出去散散心,可說是這樣說,到底能去哪兒散心呢?

段意英百無聊賴地摳了摳墻頭的瓦片,忽地生出點愁緒。

以前總覺得這鱗京很大,現在仔細想想,竟然沒什麽地方可去的。

阮覓還在養傷呢。去了的話,等會兒被自家母親知曉了,估計還會牽連她。

曹雪冉那兒,大概又是在忙。

面無表情想了幾個地方,最後都被自己一一否決。

段意英長長嘆了口氣,晃了晃腿,眉宇間染上濃重煩悶。

“嗨——”

下面傳來低低的招呼聲,段意英一臉問號低頭一看,頓時震驚了。

只見阮覓被人推著,貼墻過來,還一邊探頭探腦去看四周有沒有可疑的人。

這讓段意英失語了片刻。

不管怎麽看,這探頭探腦的動作,最可疑的人就是她自己了吧?

在沒有看到什麽可疑人之後,阮覓松了口氣,朝墻上的段意英招手。

“走啊,去玩啊!”

她像是個偷偷跑到別人家門口,要把人家家中好孩子帶壞的壞學生。

連說一句話都帶著引誘的意味,去玩兩個字,被她說出了等會兒要去幹壞事的感覺。

段意英覺得好玩,便也沒有忍著,低聲笑出來。

讓阮覓懵了。

笑啥呢?

因著不太方便讓魏驛藺他們過去找人,阮覓便同翠鶯一起去了順郡王府門口。

往日那幾個守門的婆子一看到阮覓就會笑著引她進去,這回卻為難地說:“郡王妃有令,誰也不能來打攪小姐,您還是回去罷。”

一聽就知道順郡王府是想將段意英關在府中學規矩。

阮覓眼睛一轉,覺得段意英定然不會這麽老實,便催著翠鶯推她到順郡王府的圍墻逛逛看,瞧瞧能不能捉住一個逃跑的段意英。

沒成想,還真碰上了。

段意英仍舊坐在墻頭沒有下來,她笑著問阮覓:“你這是想帶壞我?我還要回去學規矩呢。”

這話說得完全不像是段意英,阮覓卻彎著眼眸仰頭望著她。

“所以,好孩子要和我這個壞孩子去玩嗎?”

段意英又笑出聲音,裝模作樣道:“看你這麽有誠意,我就勉為其難同你去罷。”

話音方落,紫衣的少女便極是輕巧從墻頭跳下。

衣角紛飛,長發淩亂,透露著同她這個人一般的灑脫隨性。

“走啊。”

她反客為主。

……

中書令府中一向冷清。

在曹雪冉的記憶中,他們很少有聚在一塊兒閑談的溫馨場景。

大部分時間裏,各自待在各自的院子中,就算見了面,也不過是生疏地點點頭,問候幾句。

分明是至親,卻更像是只見過幾面的陌生人。

她跪坐在靜室內,面前是棋盤。

棋盤上黑子與白子呈龍虎相鬥之勢。

兩指撚起顆白子,落在棋盤上發出清脆一聲響。接著又撚起黑子,不需要思考似的落在另一個地方。

曹雪冉下棋的速度很快,於是這靜室內的落子聲便一直沒有停下來。

每一聲都是平淡的,沒有起伏。

如同這間陽光照射不進來的靜室,不管外面是晴還是雨,都不會受到半點影響。

十幾年如一日。

沒有人陪在一旁,她也不需要旁人陪在一旁。

畢竟她父親是這樣長大的。她的兄長,姐姐,也都是這樣,日覆一日年覆一年,獨自待在書閣書房或是靜室內,最終成了如今的他們。

沒有誰例外。

他們曹家的人,都是這樣。

只是今日有些不同。

敲門聲響起,有婢女在門外輕聲道:“有個姓阮的小姐來找您。”

平靜湖面被風吹得泛起漣漪,心不靜,落子的手遲遲沒有放下去。

曹雪冉看著面前的棋盤,終究還是將白子放回了棋盒。

眼角眉梢倏地染上點笑意。

“她在哪兒?”

婢子立馬回答:“就在您平日裏待客的蘭室內。”

……

隊伍終於齊了,阮覓手一揮,很中二地擺了個出發的姿勢。

不管來之前他們心情是怎麽樣的,這一刻卻都很不錯。

阮覓買了九根糖葫蘆,一人一根。

起先殷如意還故作矜持,“這是小孩兒才吃的東西。”

聽到這話,本來正準備吃的柳十令頓住了。他抿著嘴,還是沒管這句話,將上面整顆咬了下來,腮幫子鼓鼓的。

阮覓則是三下五除二吃完了手裏的糖葫蘆,聽到殷如意的話故意問他:“啊?你不喜歡吃?那可以給我啊。”

這句話若是魏驛藺來答,他定然會說:“阮姑娘你吃吧,不夠的話我再去買些過來。”

可殷如意畢竟是殷如意,在阮覓說完那句話後,他心裏是想著把手裏的糖葫蘆讓給阮覓的,可這種想法一出來,他就有些不自在。

為了掩飾自己的不自在,他繃著臉直接在糖葫蘆上狠狠咬了一口,悶聲道:“不給。”

可以,這很直男。

阮覓沒說什麽,回味了一下自己口中酸甜的口感。

倒是魏驛藺聽到兩人的對話,走過來溫聲開口問:“阮姑娘要吃嗎?我不太愛吃這個。”

說完,便將糖葫蘆遞給了阮覓。

大度,體貼,又善解人意。

殷如意嚼了嚼嘴裏的糖葫蘆,面無表情咽下去。

一點都不好吃!

還沒走到目的地,他們手上便捧著許多吃食。

陳章京一臉嚴肅,手上卻是軟糯的粉色蒸花糕。白頌看著手裏幾個做得奇形怪狀的圓子,眼中除了慣有的陰郁還有些疑惑,疑惑這些吃的怎麽能做得這麽醜。

江連年是幾人中吃得最開心的,手上的東西也是幾人中最多的,還時不時想同阮覓分享一下他覺得好吃的東西。

魏驛藺倒是對吃的不怎麽感興趣,手上拿著一些小孩兒模樣的陶俑,很是喜歡。

從始至終一直在吃一根糖葫蘆的,也就是柳十令和殷如意了。

還是最開始時阮覓買的那根。

柳十令認認真真吃,又舍不得吃得太快。殷如意卻是味同嚼蠟,怎麽都吃不下去。一臉高冷,時不時咬一小口。

最後到山坡上的時候,已經是正午了。

山坡上雜草枯黃,在金燦燦的暖陽下仿佛再暖和不過的毯子。

其實阮覓只是想找一處山坡待一會兒而已,沒想到來了之後才發現,這是當初她帶柳十令看煙花的小山坡。

白天看和晚上看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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