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仙依擡頭絕望的看著姚燼，“可是, 我們不能這樣選擇！”

“是不能？還是不肯？”姚燼看著姚仙依糾結痛苦的臉龐, 表情開始冷硬。

這件事他主意已定, 姚仙依同意也罷，不同意也罷，都不能改變他的決心。

那冷酷的紫眸, 抿緊的唇角, 剛硬的面容, 無一不彰顯著這個男人無法被撼動的堅持。

這樣的姚燼對姚仙依來說是陌生的, 這是姚燼一直小心翼翼地隱藏，不想讓她發現的一面。

不久前，屈平對她的質問, 忽然出現在她耳邊, 一句一句的拷問著她：

“如果有朝一日你反悔了, 你說你的燼哥哥會不會舍下一切，跟你走？”

“你的這位燼哥哥，雖然在你面前一直是一副溫和仁愛、清風霽月的樣子。其實, 這個世上, 除了你，他什麽都不在乎！”

“見到聖神靈體後, 如果他不願意交出千妖星, 也不願意覆活成為聖神，你該怎麽辦？”

姚仙依在姚燼懷裏，仰頭看著他, 不由打了個冷顫。

“我該怎麽辦？”

“我該怎麽辦？”

“我該怎麽辦？”

……

姚仙依心神大亂，她掙脫出姚燼的懷抱，後退了幾步，茫然的看著虛空，一雙明亮的眼睛也瞬間失了光彩。

一邊是生她養她的家鄉，一邊是她靈魂相依的愛人，本來犧牲一方去救另一方已經讓她痛的無法呼吸，現在姚燼明確地表示不願意，更要她靈魂都要被扯碎了。

“依依，不要這樣。”

姚燼幾步追上她，不顧她的掙紮，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裏，壓抑著眼中的心疼，對她道：“依依，不要怪哥哥，哥哥努力過了。當初讓你去聖靈山，就是想讓你不用接觸真相，在莫承塵的保護下，快快樂樂的好好活著，哥哥替你完成心願，哥哥自己設法把神之心取出來，讓元古覆活，這樣既能保住你的性命，又能拯救你的家鄉，本來是兩全其美的法子。可惜，天道那王八蛋竟然用你威脅我……依依，不要責怪哥哥好嗎？我別無選擇。”

“哥哥。”姚仙依聲音虛弱的猶如蚊蠅。

“哥哥在這裏。”姚燼緊緊地抱住姚仙依回應她。

“哥哥，我的心好痛啊！”姚仙依的雙眼依舊沒有焦距，“我該怎麽辦啊？”

“依依！”姚燼狠狠地抱緊姚仙依，“忘了那一切好嗎？我曾經為這個玉宇奉獻過一切，你也已經盡了你最大的努力，我們不欠他們的了，在我的最後的時光，我們快快樂樂像以前一樣生活在迷墟不好嗎？”

“可是，姚燼……”姚仙依忍著心酸，看向姚燼，“這樣的自欺欺人我真的做不到。”

“姚仙依！”

平時第一次，姚燼沖著姚仙依發火，可是，他的怒火又是那樣的無力，無力的像是受傷兇獸的哀鳴，可憐又委屈。

這個世界上，他可以對任何事物冷酷，唯獨對她，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姚仙依心痛的整個人都要麻木了。

“姚仙依，你真的願意為了解救聖靈山下的神之心，為了我們的世界，犧牲自己嗎？”

突然，屈平的問話出現在腦海中針刺般的紮向姚仙依，讓她雙眼猛然一清。

事情總歸要解決的，她不能再搖擺下去了，繼續心軟，只會讓兩個人更痛苦。

“姚燼，把千妖星給我！”

她開口，語氣堅定決絕。

***

“不給。”姚燼臉色也沈了下來。

“姚燼！”姚仙依氣的胃疼，以前姚燼從來沒有拒絕過她的任何要求，這樣的他，讓她不適應又心痛的同時，開始暴躁起來，“把千妖星給我。現在！立刻！馬上！”

“哼！”姚燼鼻子裏強擠出一個聲音，便扭頭不搭理她。不過，摟住她的手卻也牢牢地不放開。

兩人這樣子倒是像極了鬧了別扭的小情侶。

可是，明明兩人面對是一個關乎生死，非常非常嚴肅的問題啊！

姚仙依簡直要氣懵了。

她擡頭去掰姚燼的胳膊，想從他懷裏掙脫，但姚燼死死地纏住姚仙依的腰，就是不撒手。

姚仙依使勁掙紮，姚燼阻攔，兩人都悶嘴葫蘆般一言不發，動作卻越來越激烈，糾纏間兩人跌到了柔軟的草地上，不知怎麽的就成了姚仙依騎在姚燼腰上，扯開了他的衣襟，露出了他直到小腹的大片結實的肌膚。而姚仙依因為身上只裹了一件姚燼的袍子，此刻跪在他腰兩旁的雙腿也是赤著的……

她身下的姚燼，紫色眼眸越發幽深。

這個姿勢……

姚仙依臉上一紅，便掙紮著想起身。誰知腰上大力襲來，天旋地轉間，她就被姚燼壓到了身下。

隨即，暴風雨又淹沒了她。

當風息雨歇，姚燼圈住累趴在他胸膛上一動也不想動的姚仙依，交握住她的手，一根一根的親咬著她纖細的手指。

趴在他肩窩的姚仙依想抽走手指，卻沒有力氣。

一絲溫柔的笑意爬上姚燼的嘴角，“姚仙依，只要你願意，我們會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一對。”

“可惜我不願意。”姚仙依看著他脖子旁邊絲絨般柔嫩的細草，有氣無力的答著。

姚燼嘴角的笑意閃了兩下，他另一只搭在她背上的手開始沿著她細嫩的肌膚滑向她的小腹。

“依依，如果……”

“沒有如果！”

察覺姚燼要說什麽，姚仙依突然暴怒起來，她一把甩開姚燼的手，從他身上爬起來，裹住一件黑袍就走向不遠處自己的衣服。

姚燼從草地上坐起來，低垂著眼瞼，遮掩著自己眼裏的傷痕。

“姚仙依，你怎麽就這麽狠？”

姚仙依停住，她背對著姚燼，嘴唇哆嗦了兩下，強忍住眼淚閉上了眼睛。

當她的眼睛再度睜開後，那裏剩下的只有“決心”。

***

走到一處清泉邊清理一番，姚仙依收拾整潔後，便要回到姚燼那裏和他攤牌。

就在這時，她袖袋中出現了一陣亮光。

姚仙依奇怪，還以為是虛無怪人的水晶佩，誰知翻出來後卻發現是君瀾在無回澗中扔給自己的那個精致沙漏，

沙漏中的晶瑩細沙已經流了大部分，只剩下小半天的量了。

姚仙依腦海中不由閃過君瀾那時的話：“告訴他，三天之內，他要是不出來。我就給世人看看，什麽才是真正的末日。”

姚仙依臉色先是顯出困惑，接著勃然而變。

她攥著沙漏，拔地而起，沖著姚燼飛了過去。

“姚燼，快找君瀾。”姚仙依落到姚燼身邊就拉著他往清渦泉跑去。

姚燼被動的任她牽著，長嘆了一口氣，“姚仙依？”

“什麽？”姚仙依回頭看向姚燼，焦急的臉上一副你快說，說完快幹活的表情。

姚燼被噎的差點吐血，硬生生把那句“我很受傷，我正在生氣”給咽了下去。

“沒什麽？”他吸了口氣，笑道：“就想問問你為什麽這麽急？”

姚仙依連忙把沙漏拿給姚燼看，同時把君瀾的話轉述給他，“我當時沒明白他什麽意思。現在看來他早就料到你會反悔……君瀾應該是留了後手。你快找到他，看看怎麽回事。”

姚仙依將姚燼拉到清渦泉邊，便眼巴巴地等著姚燼通過水鏡把君瀾找出來。

姚燼壓制住仰天長嘯地沖動，指尖聚起靈光，輕輕點向平滑如境的水面，隨著靈光如光圈般在水面散開，人間的景色徐徐地出現在水鏡中。

“以我現在的能力是無法立刻找到他的。你最後一次見他是在哪裏？”

“無回澗。”姚仙依小動物般蹲在姚燼身邊，趕緊回答。

姚燼認命的將水鏡拉向了無回澗所在的地底洞窟，很快就找到了石穹底下的無回鎮，在姚仙依的指揮下，水鏡顯現出無回鎮中央的樣子。

姚仙依楞了一下。

小鎮中央的深淵旁邊，一群人正默默地站在那裏，他們腳下的土地已經被鮮血染成黑紅，十幾具沒了溫度的軀體被整齊的擺在草席上，上面蓋著的白布已經被染成了紅色。

姚仙依呼吸急促起來。

姚燼伸手握住她冰涼地小手，告訴她，“這裏面沒有君瀾。”

“那大牛哥呢？也沒有大牛哥吧？”姚仙依急切地想姚燼要肯定的答案。

“大牛哥？”姚燼看了姚仙依一眼，嘴裏擠出一句話，“他長什麽樣子？你和他什麽關系？”

姚仙依心裏焦急，沒聽出他話裏有話，連忙回答：“大牛哥沒有右臂，人長的高大強壯，皮膚黝黑，對了，他身上穿著一件普通的青布衣衫。這裏面沒有他對吧？”

姚燼悶悶的看了姚仙依一眼，擡了擡下巴，“中間的那具就是了。”

姚仙依身子震了一下，“不可能，我大牛哥身形沒有這麽瘦小。”

見姚仙依真的很關心那人，姚燼憋了半天，還是壓住火氣，溫聲道：“他吞了那麽多靈種，死後還能留下全屍已經是不錯了。”

接著提醒她，“你還找君瀾嗎？”

姚仙依低著頭吸了吸鼻子“嗯”了一聲。

姚燼嘆了口氣，凝神通過水鏡從被打的一片混亂的廢墟中找出了君瀾的氣機，而後順著那絲若隱若無地痕跡，追蹤了下去。

當他終於在水鏡中追到君瀾最近的蹤跡時，他臉上開始凝重起來。

“他們怎麽去了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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