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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終於將一切全盤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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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姮發了一頓脾氣, 嚇壞了一群魔族,反倒是身邊的神族,對此事頗覺好笑。

“打從小殿下回來之後, 倒是極少流露出這般情緒了, 平日裏冷靜沈穩得像帝君, 總讓人忘記你的年紀, 今日這一頓火氣撒出氣, 才像小殿下該有的樣子嘛……”辛合笑吟吟地從屋外探頭進來, 又揶揄道:“看來那個凡人女子留不得了, 說來, 上回在蓬萊頂撞小殿下的也是她,三番四次冒犯您,處置了也無妨……”

汐姮坐著不動,聞言擡眼, 皺眉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魔族既然效忠於她,看守不利便是看守不利, 合該受到懲罰。她殺幾個魔族, 一是因為生氣, 二是為了震懾這些生性桀驁不馴的魔族, 如此,他們才不會在衛折玉離開之時生出二心。

但是那個女人……汐姮沒想殺。

不是覺得不能殺, 是根本沒想過要將她如何。

不知為何,昨夜之後,她下意識會排斥這些隨隨便便取人性命的想法。她本來不是這樣子的, 她向來恩怨分明,不喜歡去與人交惡,也不喜歡無緣無故地去害人……可到了如今, 好像所有人都以為,她就是那種心狠手辣的人,好像只要有誰膽敢稍稍惹她不快,便會立刻被挫骨揚灰。

旁人固然惹她不快過,可事有輕重緩急,只要不是關於天道的事,她又何曾為難過誰呢?

汐姮擡手,手肘撐著額角,用力閉了閉雙目。

辛合看出她眉宇間的疲憊之色,倒也不再嬉皮笑臉,慢慢走到汐姮跟前坐下,將手放到她肩上,嘆道:“你已經很努力了,這樣的結果,已經在我們意料之外了。小殿下,你是我們全族的驕傲。帝君若是知道,他的妹妹為了挽救族人的性命這般努力,想必會很欣慰。”

汐姮睫毛顫了顫,黑漆漆的眼睛光影浮動,迷茫而沈默。

許久,她慢慢點了一下頭,辛合彎起唇角,掠起一絲粲然的笑來,“若是累了,便歇息一日,我們都在這裏,你也不必什麽都靠自己,要學著依靠身邊的人。你看那個鬼都王,不是待你很好麽?你不相信很多人,倒是很相信他。”

汐姮抿唇道:“他……雖說有時脾氣不好了些,可他救過我很多次,他是真心的。”

龍蛋是他孵化的,斬刑臺是他攪和的,續命的靈草是他給的,靈渠劍是他帶她去找的。

沒有衛折玉的話,她早就死了。

辛合想起昨夜冒死阻止她的謝涔之,又說:“那個謝涔之呢?”

汐姮說:“我不知道他算不算真心,可是他從來沒有救過我,我每一次命懸一線,卻都與他有關。”

“他說過不會再辜負你。”

“憑什麽讓我相信?”

“他為了你拋下一切,也數次九死一生,你如今又怎麽看他?”

“兩不相欠……就這樣罷。”

說什麽真心,再多的花言巧語,對已經徹底麻木的汐姮來說,都是多餘的。

僅僅只看這二人所做過的事,她也只會選擇衛折玉。

辛合沒想到她是這樣想的,笑著擡手,摸了摸眼前少女的鬢角,“是這個道理,不管舍不舍得,過往有何瓜葛,不適合的便該早些放下。原以為凡塵走一遭,你會動搖心智,卻不曾想,你這小幼龍,比我們這些活了幾萬歲的神都要想得透徹。”

汐姮抿唇一笑。

她笑起來,還是有幾分安靜靈秀氣質,大抵是這個人間在她身上遺留的最後的痕跡,辛合深深地凝視著她,又說:“言歸正傳,小殿下先前去找謝涔之,大抵是為了天道的事?結果這事兒一發生,您走得這麽幹脆,是不是忘了天道的事,還要重新去找他。”

汐姮瞬間洩氣,“……我知道。”

她坐在這兒發呆,就是不知道怎麽折返回去。

她發火倒是爽了,走得無比瀟灑威風,頭也不回一下,但是現在又湊回去,要麽被視為氣不過回來找茬的,要麽就成了別人打了她的臉,她還眼巴巴地湊回去,怪沒面子的。

汐姮一說完,突然反應過來什麽,狐疑地掀起眼皮,看向辛合道:“你應該不是來找我聊天的。”

辛合被戳破,只是彎起眼睛笑了笑。

辛合這一次來,其實只是想提醒一下汐姮。小殿下年紀小,不比他們活了數萬年,她行事手段雖雷厲風行,卻還是少了幾分成熟穩重,比如這一次,她的確震懾了魔族,還把他們嚇得不輕,但是卻忘記了這些魔族的秉性,他們只會對她臣服,但是會將陰暗的一面發洩到他們能踐踏的人身上。

也就是說,如今淪為階下囚的凡人,以及謝涔之。

若是一不小心弄出了人命,那便不好了。辛合提醒過後,汐姮等天亮就立刻起身,隨手抓了幾瓶傷藥當做借口,起身去找謝涔之,果然在路上碰見了幾個魔族在對著凡人發洩怒火,汐姮一出現,他們便立刻收斂老實了。

汐姮快步闖進謝涔之的住處。

果然看見他在裏面,她按照辛合說的,把藥丟到他懷裏去,直截了當道:“先處理一下傷,稍後跟我走,去找出昆侖的天劫石。”

“砰——”

瓷瓶沒被接住,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汐姮皺眉。

汐姮對面,秦姣渾身緊繃,掩在袖中的掌心滿是冷汗。

打從她變成了謝涔之的樣子,便不得不硬著頭皮暫時撐下去,她惴惴不安地在屋子裏坐了一夜,眼看著天色漸亮,離障眼法消失的時間越來越近,還沒想清楚是坦白還是強行裝下去,便被被這破門而入的聲音嚇了一跳。

她一看見汐姮,第一反應就是害怕,還沒做出反應,就看見汐姮朝自己扔了藥瓶。

秦姣原本是能接住的。

可是她實在是太害怕了,下意識抖了一下,手上原本接住了這瓷瓶,卻沒能握住。

看著滾落在地的瓷瓶,以及汐姮微微蹙眉的神情,秦姣心底一沈。

她暗暗叫道:“完蛋了。”

誰知下一刻,汐姮忽然朝自己走過來,很自然地彎腰把瓷瓶撿起來,嘲諷道:“突然想起來,你廢了右手,左手也斷了根手指,倒是個連瓷瓶都接不住的廢人了。”

“成了廢人,還要與仙門中人私下牽扯不清。”

汐姮一邊嘲諷,一邊抓起秦姣的左手。

秦姣渾身緊繃,無法說話,只能垂著眼睛沈默。可這副模樣落在汐姮眼裏,仍是那副冷淡從容的樣子,一如從前。

汐姮不想與他再浪費時間。

她只想快些結束昆侖的事,然後便去與赤言和衛折玉他們會合。

“昨日辛合給你送了神族的藥,按理說,你的左手應該恢覆了。”汐姮扯開他的衣袖,看了看他的手,看見上面的傷痕,她伸手去碰,面前的人卻猛地抽回手,冷淡地往後退了一步。

秦姣一邊大著膽子甩開汐姮,一邊冒著冷汗,心道這障眼法哪裏經得起觸碰,滿腦子只有“要是被發現就完了”。

可是方才汐姮靠近她的時候,秦姣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她現在假扮的人,是謝涔之。

以謝涔之的視角看汐姮,很奇怪,明明這公主看起來還是很可怕,可是又好像不太一樣。

如果說,秦姣眼裏的汐姮是高貴冰冷的,令人畏懼臣服,那麽此刻的汐姮,分明顯得有些惱,態度也不好,舉手投足卻又如此熟稔自然。

他們相識相伴的日子,是這麽的長。

就算反目成仇,兩不相幹,可獨處之時,還是原形畢露。

方才汐姮靠近的一剎那,秦姣聞到她發間的香氣,想起謝涔之身上,好像也曾有過類似的冷香,他們似乎喜歡同一種氣味。

所以他們曾經……應該感情很好吧。

秦姣心裏五味雜陳。

她緊接著又覺得困惑,昨日汐姮顯然是有些誤會了,謝涔之斷不可能說出真相,那麽,這個神族公主方才提及昨日之事,為什麽看起來完全不生氣?好像也沒有誤會她和謝涔之的事?

為什麽不誤會呢?

她是太篤定沒有此事,還是全然不在意?

秦姣心底一片冰涼,思緒混亂,像是一團亂麻——死到臨頭了,她還在可笑地猜測汐姮和他之間的事。可除此之外,她還能想什麽呢?她根本無力反抗,她遲早露餡,接受審判。

汐姮此刻突然不再說話,那雙上挑的銳利雙眼,一瞬不瞬地打量著她。

目光尖銳得幾乎刺穿她。

許久,她冷道:“你不是謝涔之。”

“謝涔之呢?”

果然。秦姣想,再相似的偽裝,也瞞不過最了解對方的人。

秦姣慘然一笑。

她低下頭,緩緩跪下,做出一個臣服的姿勢,終於能將所知道的一切,全盤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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