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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迷失本心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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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迷失本心了 (1)

秦雲璋斜睨了孫一一眼。

孫一縮了縮脖子,“但這字條至少說明,皇後娘娘如今是平安的。”

“這字條什麽也說明不了。”秦雲璋冷冷說道,“只能印證了寫這字條的人是多麽的卑劣無恥。”

孫一張了張嘴,上前一步,“奴才這就把這字條燒了去!”

秦雲璋卻擡手按在那字條上,“等等……朕似乎想到了什麽……等朕捋捋。”

……

王洛璃在家中等了兩日,卻沒有等到朝廷,或是聖上有任何的反應。

她未曾想到女子之間這種勾心鬥角的威脅伎倆,在朝中的男人看起來,是幼稚且可笑的。

她只覺自己一計不成,二計還是不成!簡直倒黴透了!

“流年不利,諸事不順。先前以輿論之力施壓,可竟被聖上下令禁止議論,朝廷一抓人,自然嚇得百姓不敢亂說!這壓力沒用,聖上不是愛惜她嗎?怎麽如今連她的死活都不在乎了?那可是她用慣了的金針,聖上不會沒見過,或是認不出那是她貼身佩戴的東西?”王洛璃在自己的閨房裏打轉,一面踱步,一面嘀嘀咕咕的說著。

丫鬟幾次欲言又止,她琢磨著,小姐這會兒的樣子,真像是書上說的那種“走火入魔”。她想勸小姐,別鉆了牛角尖。可轉念一想,小姐都已經要“走火入魔”了,如何還能聽得進她的勸呢?丫鬟索性閉了嘴,只盼著她家小姐能自己醒悟過來。

“呵!”王洛璃忽的一拍腦門,“我怎麽這麽傻!幹嘛用這些吃力不討好的法子,分明有更簡單的法子呢!”

丫鬟臉上一喜,“小姐想通了?不跟自己過不去了?”

王洛璃笑瞇瞇的點頭,“想通了!”

丫鬟舒了口氣,“就是嘛,憑借小姐的本事,想贏得旁人難以企及的地位,也挺容易的一件事!小姐再苦讀幾年,定然能高中!莫說一甲了,就是考中進士,小姐也是我大夜朝頭一位女進士!到時候,普天下都知道小姐的大名了!”

丫鬟兀自高興,她跟著小姐入宮的時候都聽說了,皇後娘娘要改制。

日後她們這樣的小丫鬟都會改成聘任制,她們都是自由身。主子可以挑她們,她們也可以挑主子,她們還能去讀書,去經商……只要有本事,去幹嘛都行。

王洛璃的目光卻冷冰冰的落在了她身上,“你說什麽呢?誰說我要去考科舉了?那是她推行的政令!她的想法,憑什麽得到那麽多人的支持?憑什麽受那麽多人的推崇?我偏不!”

“可小姐不也是借著科舉的機會,才能回到北境來的嗎……”丫鬟看到王洛璃帶著冰渣子的目光,立即閉緊了嘴,再不敢多吐一個字。

“煽動百姓,以死威脅……這些都是笨辦法,毀了一個人的法子,分明有更簡單的!”王洛璃讓丫鬟逮來那只灰鴿子,她寫了一張字條,叫這鴿子送去王家別院。

丫鬟忍不住好奇,好奇中也帶著驚怕,“小姐最簡單的法子是什麽?”

王洛璃此時心情似乎特別好,面對丫鬟的問題,她竟好心的答覆道,“你說,把一個女人打暈了,扔在妓院裏,她以往有在好的名聲是不是也全然毀了?這是不是最簡單省力的辦法?”

“可是小姐……”丫鬟驚訝的看著她。

王洛璃瞇了瞇眼睛,“雖然這法子有些小人了,可我本身就是女子,不是君子。何必依照二爺爺他們那套!他們的法子也不見的就君子了。”

“小姐當初從南境回來的時候,分明是帶著一顆不甘屈居人後的心……為何現在……”丫鬟小聲咕噥道,“小姐您是不是已經迷失本心了?”

“看守的人裏,有一半都是我出錢安排的人手,即便二爺爺不同意,想來對付一個女人,他們也夠了。”王洛璃臉上的表情已經失去了當初的清純美好,她若對著鏡子看一看,便不難發現自己年輕的臉上竟不知不覺添了許多細細的皺紋。

“小姐,姑爺來接您了!”外院忽然來了一個丫鬟,滿臉喜氣的說道。

王洛璃卻楞了一楞,像是一時沒反應過來“姑爺”是何許人也。

“呵,對了,我怎麽忘了,我早已經嫁人了,不再是待字閨中的小姐了。我如今可是沈夫人呢!”王洛璃瞇著眼睛長長吐了一口起,“他不是秘密進京的麽,怎麽忽然上門來接我了?”

“小姐快收拾下往前廳去吧,老爺在陪著姑爺喝茶呢。”外院的小丫鬟笑嘻嘻說。

王洛璃心裏卻徒然泛起了嘀咕。

她揮手叫外院的丫鬟走了,自己在閨房裏打著轉。自己拿出那金針威脅,就像石沈大海,沒有在朝中激起一點點浪花。

聖上對此更是毫無反應,她甚至不能確信那針囊是否已經呈到聖上面前。而如今被密詔進京的沈世勳卻突然來接她了。既是密詔,那就是不能現身,不能讓人知道的。他來王家,也就暴露了行蹤……會不會是聖上故意叫他來的?聖上莫非已經猜到什麽了?

秦雲璋還未有別的動作,王洛璃卻已經微微慌了神。

外院的丫鬟再來請的時候,她非但沒有收拾打扮,準備回夫家。卻是脫了外頭衣裳,躺回了床上。

“告訴我爹,我身體不適,頭有些疼,今日怕是回不了沈家了。過兩日我好些了,就自己回去,不必叫他再來接。”王洛璃悶聲說道。

外院的丫鬟楞了一楞,有些為難的看著她近旁伺候的大丫鬟,“姐姐……您勸勸小姐,這怕是不合乎規矩吧?”

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如今她都是沈家婦了,因為趕考才回來娘家小住。如今夫家上門來接,她賴著不走,算怎麽回事兒?分明剛剛看她還好好的。

492 博弈

“小姐,怕是老爺夫人也不能答應呢。”貼身大丫鬟勸了一句。

王洛璃背過身子,面朝裏頭,“我病的起不了身,他們不同意,就把我擡著扔到門外吧!”

王洛璃擔心,倘若她真是被懷疑了,憑著沈世勳對皇後娘娘的那點兒心思,她回了沈家,不是就變主動為被動,落在沈世勳的手裏了嗎?她可不覺得沈世勳會因為她是他的妻,就會護著她!

倘若沈世勳知道,陸錦棠不能動不能說,“假死”了那麽幾天被順利的運出宮,都是她針灸封穴的功勞……沈世勳得生吃了她吧?

這麽想著,王洛璃就委屈的想哭。她打小就比旁人優秀,是長輩們眼中最有出息的女孩子,她曾偷聽祖母說過,憑她的姿容相貌才學,是可以做皇後的!

可是還沒等她長大,就有一個受萬眾矚目的皇後出現了!她一直以為,終有一天,自己可以取她而代之。

卻沒想到,那位皇後根本不等她長大,不等她長到可以與她匹敵,就做了一件又一件讓天下震驚的事情。那位皇後活的那麽有聲有色!好似她的一舉一動都會讓百姓褒讚不已……可是那個位置應該是給她準備的呀!她都想了好多年,也一直是照著那個標準來要求自己的呀!

為什麽到頭來,她卻離那個位置越來越遠……終於嫁為人婦,她的郎君也算是在大夜朝跺一跺腳,大地都會震三震的響當當的人物了。她也被京都裏的小姐妹們艷羨不已了,可婚後的日子卻不想她想的那般……為何她逐漸發覺,自己的夫君心裏也藏著那個奪去她皇後之尊的人?

那是不倫之戀!她的夫君,對著她這麽一個才貌雙全的絕代女子不愛,不珍惜!卻在暗地裏默默思念著那個他根本不應該惦記的人?

“哼!我不服!我不甘心!”王洛璃躺在床上卻了無睡意,她越想越生氣,抓了枕頭狠狠的扔在地上。

大丫鬟嚇了一跳,忙奔裏間而來,“小姐怎麽了?”

“可有信兒傳回來?我叫他們辦的事兒,他們辦得怎樣了?”王洛璃冷冷的問道。

丫鬟楞了一下,像是沒反應過來。

“就是扔去妓院的事兒!”王洛璃瞇著眼睛,說道“妓院”兩字之時,她眼中迸發著興奮的光芒。

丫鬟啊了一聲,看了看外頭的天色,“小姐,這還不到黃昏呢……”

打暈了扔妓院,這不得等著月黑風高才能幹嗎?小姐怎的越來越心急了呢?

“璃兒,你哪裏不舒服?母親請了大夫來了。”王家夫人的聲音從院中傳來。

王洛璃嚇了一跳,連忙拽過被子躺了下去。

王夫人先一步進了屋子,坐在床沿上,看著自己的女兒,“沈太守已經在外頭等了你很久了,你哪裏不舒服?他說沈家有頂好的名醫……”

“我不想回沈家。”王洛璃蒙著頭,悶聲說道。

王夫人嘆口氣,“來人,服侍小姐更衣。”

“阿娘!”王洛璃掀開被子,又氣又急,阿娘這是要把她往火坑裏推呀!

“不想回沈家,那是要與他和離?”王夫人問道,“若是要和離,只要你自己想清楚了,阿娘絕不攔著。我王家不是連個女兒都養不起。”

“不……不是。”王洛璃垂著頭,她如今能被太後的娘家人,和二爺爺等人看重,讓她一個小姑娘做這麽大的事,看重的不是她,而是她背後可以依仗的沈家的勢力和財力。

如果她與沈世勳和離了,沈家的錢財不能再由著她隨意的花用,二爺爺他們也會小瞧了她!

“既不是要和離,那就沒道理賴在娘家!”王夫人說完,長嘆一聲,“阿娘知道你心氣兒高,不甘人後,可沈太守已經頂頂不錯了,聖上只有一位,皇後也只有一位,能做到當今皇後那般的,世間的女子又能有幾人呢?”

“阿娘別說了!”王洛璃憤憤打斷,怎麽連自己的阿娘都開始誇那個賤人了?只要過了今晚,一直不見蹤影的皇後娘娘被人從妓院裏找到!她的名聲就徹底毀了,日後再也沒有德高望重的皇後,沒有受人崇敬了陸先生了!

王洛璃雖不情願,卻還是勉強的梳洗打扮,換過衣服,老老實實跟著沈世勳,回了沈家別院。

一路上,兩人坐在馬車裏,沈世勳時不時的看她一眼。

她卻一直背著臉,看著窗外,不曾理會他。

……

“聖上,沈太守送信兒說,沈王氏原本不願回去,但這會兒已經跟他回了沈家別院,沈家的家仆在寸步不離的盯著她。”孫一進殿,躬身對秦雲璋說道。

秦雲璋手裏,輕輕握著那只布袋子,布袋裏頭排列了大大小小各種尺寸的金針,“王家的家譜找來了麽?與太後娘娘的族譜一起比對。”

孫一拱手說,這事已經交由內務局悄悄在查了。

聖上已經有懷疑的人,卻不好在為確信之前發兵,即便是包圍一個官員的府邸,總要有合適的理由才是。否則豈不落人話柄?

越是站的高的人,就越要謹言慎行,高處不勝寒,聖上的一舉一動都有一大群言官盯著呢。

“最早的王家,應該都是瑯琊王氏,後來又多了幾個堂口,太後娘娘出身清河王氏,歸根的話……”秦雲璋瞇眼在腦中思量,帝王與世家,不管哪朝哪代似乎都是相互掣肘,卻又相互倚靠的關系。

太宗皇帝當年就是靠著世家的力量才坐穩了皇位,可是從明宗那會兒,帝王就想要從世家手裏收回一定的權利。

到了他這兒,他許多政令的推行,修河道,減賦稅……多有世家的阻力。

王家大族若是真謀劃了太後中毒,又擄走了他的皇後,他可真的好好籌謀,該如何應對。帝王與世家對弈,那真是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聖上,餘將軍求見。”殿外的宮人忽然稟道。

秦雲璋皺眉,心頭卻松快了幾許,好在世家對軍隊的掌控力已經越發的削弱,讓世家雖在朝堂興風作浪,卻不敢動真格。

“讓她進來。”秦雲璋揮手說道。

餘葉梅進得殿中,拱手說道,“末將在皇後娘娘指導之下,組建了‘特種兵部隊’,該部隊的偵察小組在京都布防監控之中,發現了一些異常。”

493 人到手,我們走!

秦雲璋一時沒反應過來,“特種兵?”

“哦,娘娘說,就是專門執行特殊任務的兵種。”餘葉梅拱手說道。

秦雲璋不由瞇了瞇眼,難怪世家要防備他的皇後。倘若他不是與陸錦棠一路風風雨雨走過太多。單憑她在軍中的影響力,自己也得防著她。

她親自選出來女將,還跟女將折騰出“特殊兵種”,有幾個女子能大膽到她這樣的程度?

“偵查小隊發現,清河王氏在京中活動頻繁,有結黨之嫌。原本太後駕崩,國喪之中,當休樂縞素以示敬重。聖上尚未脫去素服。可清河王家人,卻從從胡人手裏買了許多貌美的胡姬悄悄送人。”餘葉梅沈聲說道,“反倒是先前一直有學生拜會的王京之王大人家裏,閉門謝客門庭寥落。”

秦雲璋心裏咯噔一下,有什麽東西似乎要破土而出。

這原本是不怎麽起眼的事情,餘葉梅手裏的偵察小隊,卻發現了,非但發現,還這般重視起來,串聯在一起。

“娘娘原本的意思是,讓他們在京都偵查,以便鍛煉他們的偵查能力,保護朝堂安穩。可是近來,末將把偵查的消息稟告於娘娘,卻沒有收到娘娘的任何指示。”餘葉梅舉目,詢問般看了聖上一眼,“可是娘娘近來太忙?”

秦雲璋定定看了餘葉梅好一陣子。

他忽然揮手讓人退出大殿。

“皇後信任你,朕信任皇後,此事知道的人不多……”秦雲璋緩緩說道,“皇後不見了,至今下落不明。”

餘葉梅聞言立時一驚。

“就在太後駕崩停靈之時。”秦雲璋又說,“有流言說,太後之崩皇後難逃幹系,你覺得皇後會不會是畏罪潛逃了?”

“那不可能!”餘葉梅連敬稱都忘了,厲聲說完,才發覺自己失禮,“聖上息怒,皇後娘娘絕不是那種人!難怪先前聖上下令,讓軍中人來京控制流言!必是有人陷害娘娘!”

餘葉梅渾身的氣勢都有些變了,她在殿中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踱來踱去走了數步,好似這裏不是聖上的金殿,而是她的主帥大營一般。

“求聖上調派大內高手給末將,末將一定找到皇後娘娘!”餘葉梅咬牙說道。

秦雲璋取來兵符,賜給餘葉梅,“這是可以在京都調令禁軍的兵符,禁軍將領中多有世家子弟。朕對他們不放心。”

餘葉梅接過兵符,深深的看了那兵符一眼,聖上是擔心他們會兵變嗎?

如今聖上把兵符交給她,是全然相信她嗎?

“若有發現,不計一切代價,救出皇後!”秦雲璋沈聲說道。

餘葉梅拱手領命,“末將曉得!”

……

陸錦棠嗅著今日的飯菜似乎格外的香,各種調理放的比平日裏更足。

調味料濃郁的時候,容易遮蓋住其他的氣味,但是飯菜一入口,細心的人還是會發現不對味兒。

陸錦棠悄悄吐了口中的菜,再去細聞,那異味又沒有了。也許是她太過多疑?

女人的直覺有時候也是來的毫無根據。但她覺得自己被關在這裏這麽久了,王京之他們也該有所行動了吧?

陸錦棠在屋子裏看了一圈,想找一找有沒有什麽趁手的武器,日後睡覺了也好塞在自己的枕頭下頭。

她還沒瞧見什麽趁手的東西,卻聽窗外的有輕輕的腳步聲。

陸錦棠把盤子裏的胡餅扔在桌上,將那只瓷盤捏在手中,悄悄來到窗邊。

“王家的人在外頭,裏頭是自己人。”

很小的說話聲,陸錦棠聽的有些迷惑。什麽王家人,自己人?

她還沒想清楚,窗戶的閂子就被人掌震斷。

陸錦棠想都沒想,本能的把手裏的盤子,朝那人頭上砸過去。

咣當一聲。

盤子應的真是準,她被震的虎口生疼,手中的盤子直接拍碎,又從那人頭上,掉到了地上。

她順手抄起身後的凳子又往那人身上砸過去。

那人的頭約莫是鐵做的,盤子竟沒將他砸暈,倒是把他惹惱了,“下手真黑!”

他飛起一腳,踢向陸錦棠的肩頭。

陸錦棠功夫不行,靈敏尚可,她側身一躲,把凳子扔向那人。

那人踢開了凳子,伸手抓她脖子。

“快點,王家的守衛發現了!”外頭也起了打鬥之聲。

陸錦棠心下狐疑,“你們不是王家的人?”

也是,王家的守衛整日看守著她,若是想把她怎麽著,走門就行,何需爬窗?“你是什麽人?”陸錦棠便躲便推倒身邊一切她能推倒的東西,拿得動的都朝那人砸過去。她準頭是極好的,那人總得閃身避開,拖慢了動作。

“都給我住手!”院子裏忽然傳來女子一聲厲喝。

可打鬥的聲音卻並沒有停歇。

陸錦棠往門口沖過去,那人終於撲上來,一把鉗住了她的脖子。

陸錦棠臉漲的通紅,卻猛地伸手,在他肩窩裏一戳。

那人肩膀驟然一酸。

陸錦棠沒有針了,不然封住他的穴道,讓他的胳膊都擡不起來!

那人右手脫力,猛然換了左手。

只是那人卻不知道,陸錦棠是為了分散他的註意力,此招卻並非為了脫身。

在他只顧防備陸錦棠的時候,後腦勺卻被人用木棍狠狠敲了一下。

他身形都是一顫。

“夫人您沒事吧?”把陸錦棠救下的,竟是王家的少夫人。

她見那人後腦勺上,有殷紅的血留下來,頓時慌了神,手裏的木棍都咣的扔了。

那人眩暈了一下子,擡手摸了摸後腦勺,他瞧見血,怒啐了一口。

陸錦棠撲上去撿地上的木棍。

木棍卻被他先一步,一腳踢開。

他伸手抓住陸錦棠,“別多事,人到手,我們走!”他朝外頭喊了一聲。

王家少夫人,嚇的白了臉,卻還是撲上來,死死抱住他的胳膊,“你放開她!放開!”

那人防備了陸錦棠,把她的雙手反剪在身後。卻不防備王家少夫人敢咬人。

她下嘴極狠,那人怪叫了一聲,擡掌就要拍王家少夫人。

494 調虎離山,王閣老應該懂吧?

“她可是王家的少夫人!”陸錦棠猛喝一聲。

那人徒然洩了掌力,將王家少婦給推開了。

王家少夫人見自己的身份有用,又撲上來抱住陸錦棠,“你們休想帶她走!是老太爺叫你們來的?我已經命人去請太夫人和老太爺了!不能讓老太爺的英明一輩子,老了老了卻犯了糊塗,晚節不保!今日我就是拼了性命,也不能讓他一錯再錯!”

王家少夫人嘶聲說著,眼淚都急得淌了下來。

那人一聽王京之也被驚動了,更為惱怒。

“他們不是王閣老派來的!”陸錦棠著急說道。

那人急了,對王家少夫人也不再手下留情。

他扼住少夫人的脖子,將她拽開,擡腳踹到一旁。

他反手一掌拍向陸錦棠的胸口。

陸錦棠躲閃不及,撞在門上,心道完了!

卻有一枚短箭破空而來,噗——正紮在那人掌心之處。

那人的掌力沒打在陸錦棠身上,短箭穿他手而過,倒是有濃腥的血,撒了陸錦棠滿臉。

王家少夫人又驚又怕,身上還疼,她擡眼向外看去。卻見一身戎裝的女子,翻身從屋頂躍下。

“娘娘,末將救駕來遲!”

餘葉梅一面喊著,一面又射出幾只短箭,她手中拿著一只精巧的小弩。可三箭連發。

王京之被人攙扶著趕過來時,院子裏已經亂成一團。

地上有人死有人傷,他的孫媳婦也躺在地上,陸錦棠蹲在她身旁,在她身上掐按。

那在大夜朝赫赫有名的女將,正在這窄仄的院子裏與人搏殺。

不多時之前,還安然靜謐的院子,此時卻猶如煉獄一般——也許在他決定用非常手段達成目的之時,他已經將王家置於煉獄之中了。

“這……這是怎麽回事?”王京之臉色大變,“都……都住手!”

可院子裏並沒有人聽命與他。

反倒越來越多的人,湧入院中,餘葉梅身單力薄,倘若不是她功夫卓越,只怕早就倒下了。

她低吼一聲,又連發三箭,趁著逼退敵手這功夫,她驟然躍起,猛地向天空射出一只幽蘭色的煙花。

這是孔雀藍的信號彈,猶如戰時的狼煙一般,是求助的信號。

那些圍剿她的人,見她放出了求救信號,更是痛下殺手。

王京之捂著自己的心口,踉蹌倒退了數步,“不對不對……事情有變,這不是我的計劃!不是!”

院子裏的情況已經全然超出他的控制,局面根本不在他預料之中。

王家家仆見他臉色極差,也顧不得自己害怕,忙架起他們家老太爺就往外跑。

“我王家孫媳還在裏頭……”王京之欲哭無淚。

王家人打算棄了別館而去,才發現這別院外頭,早已圍滿了身帶兵器之人。

大夜朝兵器是有管制的,這麽多人,真刀真槍,莫不是要造反嗎?

王京之甩開扶著他的家仆,擡手指著領兵之人,“你是什麽人,為何身帶兵器圍在我王家別院外頭?”

那人呵呵一笑,“王大人,一家人怎麽還說兩家話呢?我們是王家人呀!”

王京之楞了一下,天光昏暗,他看不清那人的臉。

他皺起眉頭,“你……”他忽然擡手指著那人,“你是清河王氏,太後娘娘的侄子王炳霖?”

領兵之人呵呵一笑,“王閣老眼神好,還記得小侄啊!正是,我清河王氏,日後就要成為世族之首了,今夜一過,整個大夜朝,都會在我清河王氏的帶領之下,更為昌盛繁榮!”

王京之身子顫了顫,指著王炳霖的手都在顫抖。

“王閣老年紀大了,待會兒大戰起來,怕傷了您,您還是往一邊兒歇著吧,這裏是年輕人的戰場,你們幾位閣老的戰場已經過去了。你們沒能打出個漂亮的勝仗,就看著我清河王氏如何取得最後的勝利吧!”

“你這是謀逆!是造反!當今聖上乃是難遇的明君,既有大志,又不急功近利!你,你們這些鼠輩!”王京之氣得大罵。

清河王家那人卻哈哈的笑起來,“王閣老如今誇他有為,不覺得諷刺嗎?當初是誰跳出來反對他的政令,反對的最厲害的?要說幫了我清河王氏,給了我們莫大助力的,就是您呀,我的閣老大人!”

“老夫……兢兢業業一輩子,惟恐對不起父老鄉親……老了老了,卻被你們這些小人利用了!我雖反對聖上讓女子為官的政令,卻覺他是位曠古明君!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造反!你們……你們這是拖著老夫淪入萬劫不覆的泥坑啊!老夫跟你們拼了!”

王閣老人老心卻不軟,他顫顫巍巍的幾乎都走不穩道了,卻還從一旁家仆手中奪過一柄利刃,呼喝著向清河王氏的那子侄輩兒的王炳霖砍了過去。

王炳霖甚至連多餘的眼神都懶得給他,手腕一翻,就把他的兵刃給挑到了一邊。

“你們都是死的嗎?孔雀藍的信號已經放了出去,禁軍不一會兒就來,還不把閣老扶到不礙事的地方去?若是打起仗來,誤傷了閣老,你們誰擔待的起?”王炳霖厲喝一聲。

王京之卻甩開要扶他的人,指著王炳靈的鼻子,“你知道禁軍快來了,就該俯首認罪,聖上是仁厚之君,定然會念在你是太後娘娘子侄的份兒上,留你一條生路。”

那王炳霖聞言哈哈大笑起來,“王家叔叔真是老了,難怪老派的瑯琊王氏漸漸還不如分支發展的好,瑯琊王氏沒落了,就是沒落在你們這種沒有宏圖大志的人手裏!”

王京之瞪著眼,氣得臉都鼓脹著。

“為什麽餘將軍能找到這裏?且還是一個人找到這裏?為什麽王閣老您會率先被懷疑?不過是引蛇出洞罷了!”

“你是故意引餘葉梅來的?”王京之驚訝道。

清河王氏擡手指了指天空,“看見剛才那個孔雀藍的信號彈了嗎?即便餘葉梅不放,我也會替她放!”

“你這是什麽意思?”王京之只覺如墜冰窟,渾身都冷的僵硬了。

“調虎離山,王閣老應該懂吧?餘葉梅為了救皇後娘娘,會招來禁軍。禁軍一旦趕赴這裏,皇城空虛,清河王氏就可趁機控制宮廷!到時候……”他哈哈笑了幾聲,“大皇子不是現成的新帝嗎?”

王京之怔怔的看著清河王氏那得意的嘴臉。

495 什麽叫聖上不見了?

“老臣……老臣對不起聖上!老臣辜負了聖上的信任!竟幫了你們這些人!老臣愚鈍!聖上說的不錯,老臣已經老糊塗了!老糊塗了!聖上呀!您當初就該賜死老臣,何必留著老臣跟您作對……”

王京之跪地大哭,王家家仆正要扶他起來,他卻突然間自己就從地上爬了起來,疾奔向一旁的石墻,一頭向石墻上撞去。

“攔住他!”清河王氏厲喝一聲,“留著他還有用呢,朝中許多文臣清流都是他的學生,他要死了,那些文臣鬧起來也是夠讓人頭疼了。”

王京之畢竟年紀大了,他的腳步慢,被人一把鉗住,扶上了馬車,帶離了這裏。

餘葉梅體力漸漸不支之時,救兵終於趕到了。

聽到院子外頭喊打喊殺的聲音,餘葉梅像是重新被註入了一股力量,她的潛力爆發出來,將圍在她身邊的數十人,一個個斬殺與刀下。

“娘娘!”餘葉梅沖進屋子,陸錦棠仍舊蹲在王家少夫人的身邊,滿頭大汗的在她身上掐按著。

“娘娘快走吧,外頭情況不明,末將只有把握救娘娘一人!”餘葉梅為難的說道。

陸錦棠看她一眼,“救兵不是已經到了嗎?不能扔下她,她背叛了自己的家人,為了救我。”

餘葉梅皺起眉頭,她這會兒也發現了王家少婦人的臉色不太對,且陸錦棠似乎在極力救她。

“她受了傷嗎?”餘葉梅疑惑道,但看起來也沒有外傷,莫不是內傷?

“她懷孕了!只有月餘,適才被那人推到,又踹了一腳動了胎氣。好在這會兒孩子已經沒事了,不過她氣弱體虛,情緒也太過緊張,得把她帶離這裏。”陸錦棠焦急說道。

餘葉梅張了張嘴,急促的向外看了一眼,把她帶離這裏,談何容易?外頭情況不明,單聽聲音,戰況當是非常激烈。

“娘娘稍後,末將去外頭看看情況!”餘葉梅拱了拱手,飛快出了屋子,她躍上房頂,往外頭看。

外頭簡直亂成了一鍋粥,禁軍來了,可與禁軍廝殺抵抗的也是禁軍。

難怪聖上說,禁軍裏頭有不少世家子弟,並不全然忠於朝廷,如今看同一軍中,自相殘殺還真是讓人心寒。

“王將軍,不好了!”

忽然有一道聲音,在嘈雜紛亂之中,鉆入餘葉梅的耳朵,她立時凝神細聽,惟恐聽不清楚,還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躍近了些,她蹲在一棵樹的枝頭上。

“稟將軍知道,聖上不見了!聖上不在宮中!”那人急道。

騎在馬背上的王炳霖聞言一句怒罵,“不是把宮中守衛都換作了世家子弟嗎?不是已經控制了宮中局勢嗎?什麽叫聖上不見了?那麽一個大活人!他身邊伺候的人呢?不見了,就沒有一點線索嗎?”

餘葉梅在枝頭上,聽得楞住。聖上不見了?

世家果然背叛了聖上,可如今看來聖上也並未全然落於被動。起碼是並未落於反叛者手中。

“控制住大皇子和二皇子,派兵繼續尋找聖上!務必要找到!還有這裏,一定要控制住局面,抓住皇後!不得有閃失!”

“回稟將軍,宮裏只有提前被禁軍保護起來的大皇子,二皇子也不見了。”

“什麽?!”

餘葉梅在枝頭聽得清清楚楚,清河王氏的震驚憤怒,她都聽的明白。

她也聽到了聖上的反應,聖上不見了,而且帶走了二皇子。也就是說,聖上對他的反叛早有預料,早就做好了準備!

而聖上沒有先一步有所行動,一定是為了穩住這些人,以力求皇後娘娘平安無事吧?

餘葉梅不由回頭往院子裏看了一眼,從她的位置剛好可以透過窗,看到守在王少夫人身邊的陸錦棠。

能夠在這麽危機的時刻,卻臨危不亂的搶救一個孕婦,保住那孕婦肚子裏的孩子……娘娘的心態,娘娘的仁愛,不由叫餘葉梅更為敬佩。

如此壓力之下,就連她適才都有些發揮不利,可是娘娘一個手無寸鐵,甚至根本不會內功的人,卻比她這擂臺上的擂主,還有著強大不可撼動的心,她看似柔弱卻又叫人覺得堅強。

餘葉梅深吸一口氣,縱身從樹上躍下。

在她落地之時,忽然瞧見一隊身著禁軍軍甲的人馬,異軍突起,居然越過圍墻,攻入了這院中。

餘葉梅心下一緊,這是叛軍,還是援軍?

“先救娘娘!”

餘葉梅聽出了說話人的聲音,心中立時一松,“廉將軍!”

廉清回過頭瞧見黑暗中的她,“餘將軍,我等來晚,叫你久等了,娘娘沒事吧?”

“娘娘在裏頭,沒有受傷!”餘葉梅說話的時候,有一個禁軍的小吏,以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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