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誰了？”牛大娘漫不經心的問道，心裏並不好奇這些事情。

“碰到大哥了，大哥還讓我晚上去他家吃飯呢，你說稀奇不稀奇？”

“有啥稀奇的，還不是你大哥瞧著咱們的日子過得比以前強了，想拉攏拉攏關系嘛！”牛大娘並不意外她大哥的做法，畢竟前些日子她嫂子才來她家借了一吊錢，自己當時可是好好的神氣了一把呢。

“你別瞎說啊，我大哥才不是這樣的人呢，都怪他那媳婦不懂事，以前她可沒少給咱們白眼看，看我今天去他家怎麽給他白眼回去。哼！”牛全有想起以前的事，就覺得窩火，這次非要揚眉吐氣一番。

“你這時候知道我受她的白眼啦？那你年輕怎麽不好好過日子，也讓我跟著你享享福，人家都說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看咱家是好竹出歹筍，就你這熊樣，幸好咱兒子不像你，娶個媳婦又這麽能幹，我這才能到老了享幾天清福。”牛大娘白了牛全有一眼，埋怨著說道。

“你這娘們就是這樣，哪壺不開提哪壺？我年輕的時候再沒本事也沒餓死你們娘幾個吧，我要是生在富貴人家，說不定我還不要你呢！”牛全有砸吧著嘴嫌棄的說道。

“是，你是沒餓死我們娘幾個，就是苦了我那剛生下來一個月就送人的孩子呀！”牛大娘說著說著，眼眶濕潤了起來，眼淚也跟著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原來這牛全有年輕時，是個一點兒也不正混的人，整天還喜歡喝酒賭博，當年好不容易和牛大娘兩個人成了親，性子收斂了一些，成親之後又有了牛大山，但也過了幾年安生日子！

可好景不長，牛全有又沾染了賭博的惡習，家裏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這時的牛大娘還懷了孕，又帶著年紀還很小的牛大山，整日裏還要去田裏幹農活，可沒少遭罪。

牛大娘生老二那年，又逢災年，莊稼收成很不好，還要上交朝廷一部分，結果家裏的口糧都成了問題。

看著嗷嗷待哺的倆孩子，牛大娘和牛全有是愁的要命，特別是老二，因為是剛出生，牛大娘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也沒多少奶水，可老二除了吃奶，也不能吃別的東西湊合，最後在老二差不多三個月大的時候，還是牛全有熬不住了，偷偷的背著牛大娘把老二給送了出去。等到牛大娘發現的時候，人家帶著孩子已經遷走了。

這算起來都是二十幾年前的事情了，可卻一直是牛大娘心中的痛，最後有了牛小冬之後，牛大娘因為身體的原因，也沒再要孩子，心中卻一直牽掛著這個和自己無緣的孩子。

現在牛大娘覺得家裏的日子比以前好過了，心裏總想著去尋找這個孩子，這會兒聽到牛全有說的這些話，又莫名的想起了從前的事情，心裏頓時覺得難受，控制不住的就哭了出來。

“你看你，我咋說你來著，這孩子送都送走了，這都過去這麽多年了，現在再哭還有啥用？”牛全有其實心裏也是埋怨自己的，畢竟那是自己的兒子，若不是家裏實在是揭不開鍋了，自己是無論如何也不舍得把兒子送給人家的。

“還不都怪你，你還不讓我說話啦？”牛大娘哭哭啼啼的說道。

“祖母，你別哭了，湘兒給你呼呼，就不疼了！”湘兒看到她祖母哭，單純的以為祖母身上疼，抓起牛大娘的手，嘟起小嘴巴，就開始呼呼了。

“湘兒乖，祖母不疼，你好好吃飯吧！”牛大娘一臉欣慰的看著旁邊的湘兒，心想這老二的孩子也該有湘兒這麽大了呢，心裏越發的難受了。

“好了，本來好好的一天，快被你哭煩了！”牛全有吃好了飯，站起身子，氣呼呼的說道。

“還不是你個死老頭子先提起的，都怪你！”牛大娘抹了抹眼淚，紅著眼睛說道。

“今天晚上，你就不要做我的飯了，晚上我去大哥家吃，你要不要去？”牛全有問道。

“我才不去呢，大嫂子只怕見到我又要生氣了，我才不去自討沒趣呢，我和湘兒在家吃就好了！”牛大娘蹙著眉頭說道。

“那也行，去了也是喝酒，也沒你們娘們什麽事兒！我走了，好久沒回來啦，出去串門了，到飯點兒我就直接大哥家了。”牛全有擦了擦嘴巴說道。

“八年不回來一趟，回來了也不去田裏幹活，你現在咋這麽懶呢？”牛大娘一摔筷子，站起來說道。

“我早上看過了，這田裏的活，大山都幹的差不多了，要下地也明天再去吧！我這在外面風餐露宿的，回到家你也不讓我舒坦兩天！”牛全有嘟嘟囔囔的抱怨道。

“走吧，走吧，反正我也指不上你，現在我是看見你就心煩的要命！”牛大娘擺了擺手，不耐煩的說道。

“哼，走就走，你以為我看見你就喜歡啊！”牛全有走之前，還不忘叨叨一句。

牛全有一路哼著小曲，一路走，沒多大會兒就走到了村裏常聚人的地方，大家都剛吃過早飯，得空的人就都來到了這裏聊天。

“這些日子，你跑哪兒去啦？我看你要是再不回來，村裏人都快不認識你了呢！”遠遠的，就聽到大喇叭馬二花對著牛全有喊到。

“我出去賺大錢去了，難不成我走的這段日子你還想我啦？哈哈……”牛全有走到地方，笑著開玩笑。

“去你個死鬼，凈占我便宜，小心我告訴你家女人，讓她好好管管你！”馬二花瞥了牛全有一眼，佯裝生氣的說道。

“大山他爹啊，現在你家出了個會賺錢的兒媳婦，你不在家享享清福，出去瞎跑啥呀，我看你是有福不會享！”村裏一人笑呵呵的說道。

“她能賺錢是她的，我賺了的話，用起來不是更方便嘛！”牛全有心想看來村裏人，並不知道自己是被他兒子趕出去的，嘴上依然笑呵呵的回道。

“這你就傻了吧，你兒媳婦賺的錢就是你兒子的，你兒子的還不是你的啊！看來找兒媳婦真的得睜大眼睛找啊，像大山找了個能幹的媳婦，全家都能跟著享福。”那人又接了一句。

“你才傻呢，懶得理你！”牛全有被說的有些生氣了，扭頭就準備走了。

“哎哎，別走啊，這剛來，還沒說幾句話呢，急什麽啊？”馬二花一看牛全有要走，忙說道。

“我要去我大哥家，沒空和你們瞎聊天，走啦！”牛全有頭也不回的走了，心想這村裏人說話怎麽都開始怪裏怪氣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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