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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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鑒寶雅舍的包廂內, 那群老頭終於從震撼中回過神,道袍老頭眼神熱切地拉住李愛國的袖子,“李愛國, 你這幅畫出嗎?多少錢都行, 條件隨你開!”

李愛國如夢初醒, 想起這畫的來歷,不自覺看向羲音。

他知道自己的圖是贗品, 那麽真跡是哪裏來的, 幾乎不用懷疑。

“這畫兒不是我的, 不賣。”李愛國把頭搖成撥浪鼓, 堅定拒絕道。

道袍老頭還待再勸,羲音開口了, “家父遺物,不賣。”

一聽這話, 眾人雖有遺憾,但終究沒再強人所難。

人家都說了是父親的遺物, 他們再強買強賣, 那也太不是東西了。

只有道袍老者不死心, 又問了一句, “真的不賣嗎?只要我有的,都可以給你。”

羲音笑容不變,說出的話卻一步不退, “不賣。”

道袍老者失魂落魄地走了, 眼鏡老頭看著他背影,對羲音說道:“他這人急性子, 說話不中聽, 但對松溪先生的一片崇敬之心卻是真的, 還望小友別跟他計較。”

羲音回了個微笑。她要是想計較,那老頭就該上她的追殺名單了。

那人應該慶幸他對松溪先生的狂熱追捧,這一點讓羲音對他有著比別人更高的忍耐度。

“雖然不賣,但是可以借給你們看,拍賣會之前還給我就行。”她提高聲音說道。

道袍老頭唰地轉過身,速度快到羲音怕他閃了腰,臉上的表情不可置信,“真的?”

羲音擡手,微微欠身後退,把《春游圖》周圍的空間讓出來,一群老頭頓時喜形於色地圍上去,嘰嘰喳喳地討論起來。

經過了開頭的風波,李愛國出盡風頭,悄悄跟羲音又許諾了好幾個覆雜又難做的菜式。

後半程大家忙著鑒賞古畫,心平氣和地交流心得,羲音對他們的交流不感興趣,又懶得出去,就窩在墻角的沙發上玩游戲。

不多時,一陣松木香氣接近,道袍老者在羲音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來。

羲音視線緊盯著屏幕,沒有分出一絲註意力給他。

他也不惱,與之前的急性子暴脾氣判若兩人,他的語氣小心翼翼,甚至帶著點討好地問道:“那個,羲小友,你說……松溪先生畫上的怪誕之處,都是小女孩塗鴉之作。你可知……那個小女孩,是松溪先生的什麽人?”

羲音這才百忙之中掀起眼皮看他一眼,隨即視線又轉回手機上,“你問這個做什麽?”

道袍老頭清了清嗓子,小聲道:“前些年出土的天韶皇朝宗譜上記載,松溪先生和夫人膝下無兒無女,因此,有關《春游圖》中小女孩的猜測眾說紛紜,有的說是松溪先生長兄家的孩子,有的說是仆婦家的孩子……我就是好奇,來向小友求個答案。”

羲音打游戲的手頓住,游戲人物的血刷刷地掉,好半天,僅剩一絲血的時候,羲音才重新動作,反殺了對手,然後退出游戲,語氣冷淡地開口。

“養女,入不了皇室宗譜。”

“可……松溪先生出身的平南郡王府家譜中也查無此人……”

他的話音終結在羲音森冷的視線中。

“關你屁事!”原本雖然冷淡,至少禮貌的小姑娘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狠狠瞪他一眼,起身就走,留下道袍老頭在原地一頭霧水,不知道自己那句話犯了對方的忌諱。

四樓的走廊錯綜覆雜,羲音腳下生風,悶頭亂走,等心裏的氣消了才停下來。看到旁邊有個露天的陽臺花園,她推門進去,習慣性找了個被花木掩映的角落躲起來。

這時候,天道才小心翼翼地在識海裏出聲。

【那什麽,你別太傷心。】

羲音這會已經消了氣,理智回籠。

【無所謂,本來就是我犯了錯。】

那個時候,家族榮譽重於一切。羲家當然不會容忍自家家譜上有一個罪孽深重的……妖。

【多想點開心的事嘛,至少,你養母從頭到尾都沒怪過你。】

羲音並沒有覺得被安慰到,反而想起養母因為自己差點被家族除名,更氣了。

就在這時,羲音耳朵一動。

有人來了。

露臺花園的門被人打開,對話聲鉆進羲音的耳朵。

“剛才看到火珩君了,”女人語氣刻薄,“看樣子火家那個病秧子還活著,命可真夠硬的。”

“命硬有什麽用,這輩子都不能築基,要是我,還不如死了幹凈。”一個男聲附和道。

“妙彤,哥,小點聲。在外面呢,當心隔墻有耳。”這次開口的女人聲音很柔和。

她的提醒起了一定作用,那幾人沒有再說話,只聽到露臺上的座椅被拖動的聲音。羲音能察覺到對方的氣息,五個人,三男兩女,都是築基。

幾人坐下後,那個叫妙彤的又開口了,不過這次聲音小了很多,“病秧子運氣可真好,離家出走竟然沒死在外面,叫姓姬的撿了回去,真是晦氣。也不知道仗著那張臉勾引了多少男人。”

之前勸阻他們的女人聲音柔柔地說道:“佑川哥哥和火家大哥是朋友,替他照顧妹妹也是應該的。”

妙彤嗤笑一聲,“喲,叫得真親熱,還惦記著你的佑川哥哥呢?木嘉月,姓姬的有什麽好,散修出身的泥腿子罷了,你到底看上他什麽,被拒婚兩次還念念不忘?”

羲音原本心情不大好,聽到他們說話只覺得吵鬧,正在想怎樣合法地讓他們閉嘴,此刻突然聽到姬佑川的八卦,不僅不煩躁,甚至好奇地豎起耳朵。

“金妙彤,”先前附和她的男聲聽起來有些生氣,“別亂說話,就姬佑川那種出身,我妹妹看上他是他的福氣。”

金妙彤嘲諷地哼了一聲,卻也沒有繼續說什麽。

另一個男聲可能覺得氣氛過於劍拔弩張,於是主動開口,想把話題轉回去,“聽說前段時間,姬佑川從趙隊長手裏搶了個冰系單靈根的天才……大概火曼君的病情加重了吧。”

言下之意,姬佑川搶冰靈根修士是為了給火曼君治病。

誰知話題並沒有朝著他期望的方向發展,金妙彤不屑地說:“什麽天才,少給她臉上貼金了,霆軒哥肯要她是擡舉她,不然就憑她的出身,也配進我們首都隊?可別臟了我們的地方。”

原本只想聽姬佑川的八卦,現在不僅沒聽到,自己還被提起來拉踩,這能忍?

就在這時,另一個男聲又火上澆油了一把,“我怎麽聽說那是個體修,現在體修幾乎絕種,大概隊長覺得挺稀罕的,收進來當個吉祥物吧。”

這話一出,幾人哄堂而笑,快活的笑聲在露臺上飄蕩。

羲音就在他們的笑聲中站起身,從花叢上方露了顆頭出來。

面對著羲音這個方向的男人最先看到花叢上面出現一顆人頭,駭然之下彈跳起來。

“木嘉輝,你幹什麽?”金妙彤被他突然的舉動驚到,不耐煩地問。

木嘉輝慌亂之下指向花叢,正要開口,卻發現花叢之上空空如也,仿佛剛才看到的人頭只是他的幻覺。

其實,羲音只是恰好彎腰拍打裙擺上沾的灰罷了。

其他幾個人也隨著他的動作,將目光投向花叢,然後,就統一目睹了一顆人頭從花叢下冉冉升起的景象。

“什麽人?”金妙彤二話不說,手中突然出現一根長鞭,鞭身如游龍,攜帶著淩厲的風聲向羲音的臉抽來。

羲音微微偏頭,躲開攻擊的同時,雙指夾住鞭梢。定睛一看,才發現這鞭子是由金屬零件以特殊手法煉制而成,不僅像皮鞭一樣靈活柔軟,上面還遍布倒刺,這一下若是被抽中了,哪怕不死也要脫層皮。

尚未看清是誰就直接下殺手,這才是羲音記憶中那些修士的做派——

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令人厭惡。

金妙彤見自己一擊不重,鞭梢還落入對方手中,使勁抽了兩下,沒有抽動,另一手怒而掐訣,金屬性的靈力化作細針,向著花叢激射而去。

見此,羲音沈下臉來,也不顧鞭子上有倒刺,握住鞭梢狠狠一拽。金妙彤的鞭子是她的本命靈器,感覺到上面傳來的拉力,她不僅沒有松開,反而條件反射地握緊。

就這一下,她隨著鞭子上傳來的拉力飛了出去,速度極快,在在半途反超自己射出的針,撲跌在花叢上。

幾乎同時,背部一陣刺痛,此前她自己射出的金針一根不剩地全數紮進了她自己的肉裏。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旁邊幾人尚未反應過來,金妙彤就已經不省人事地趴伏在花叢裏。

拿了一血的羲音笑著丟開她的鞭子,陰陽怪氣道:“呀,我沒想到都築基了,反應還這麽慢呢。竟然被自己的靈力打傷了,她的修為是嗑藥嗑出來的嗎?”

眾人這才如夢初醒,一個穿著金黃色衛衣的男人手中掐訣,數十道鋒刃瞬間毫不留手地貫穿羲音藏身的花叢。

如今才是初春,花叢剛發出的新芽被他削得亂七八糟,幾十道鋒刃交錯著刺穿羲音原本站立的位置。

然而,他的攻擊連羲音的裙角都沒挨到。早在他靈氣出體的瞬間,羲音就鬼魅般地出現在他身後,擡腿想踢他腦袋,擡到一半想起阿娘說過,女孩子穿裙子的時候不能岔開腿,於是又放下,轉而一巴掌拍在他後腦上。

金衛衣的法咒剛剛結束,後腦就猝不及防被巨力拍得向前撞去,撞碎了此前眾人圍坐的茶幾的玻璃桌面。

若非身上長輩給的防禦法器分去了大部分力道,這一下他大概率是要腦震蕩進醫院的。

連對方的路數都沒摸清,就被拿走了兩血,剩下的三個人心知自己不是對手,不敢輕舉妄動,迅速背靠背聚攏在一起,警惕地看向羲音。

“你究竟是誰?竟敢在天玄拍賣場鬧事!”

羲音拍翻了金衛衣之後就沒有再移動,背著手站在原地,好似剛才悍然出手,瞬間拿下兩個人頭的人不是她似的。

“有沒有搞錯,倒打一耙啊你們。吶,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講的,怎麽能說是我鬧事呢?我這叫正當防衛,正當防衛你們懂不懂啊?”

三人:……

正當防衛他們懂,可這人說話的味道怎麽怪怪的。

木嘉輝很快回過神來,又問了一句,“你到底是誰?”

此時,地上的金衛衣終於度過最初的眩暈,□□一身,試圖爬起來。

羲音上前一步,一腳踩在他背上,聽到咚一聲,才開口道:“吶,我就是你們剛剛說的,已經絕種的吉祥物體修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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