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言在晚飯後推了老爺子出來的散步。

最近老爺子的腿是好多了。有時候，還能在外面走上了一陣，實在覺得累了，這才坐上輪椅。

這其實都是阿言的功勞。

每天下班後都不厭其煩地給莫老爺子按摩，哪怕是開著很足的冷氣，她也弄得一頭的汗。

晚飯後，她總是和老爺子出來走走的。平時，老爺子都是一個人在家，幾乎也很少出門。

周末的時候，莫建川一家會過來，又或是許沐白有空，也會帶著孩子過來，老人喜歡熱鬧，兒孫們在一起，心情也會很好。

成霜去劇組已經兩個月了，而且現在又是天氣最熱的時候。

前兩天，成霜還給阿言展示了一下自己生的痱子，紅紅的一片，又癢又痛，每天衣服都濕透幾回，能擠出水來。

阿言心疼，但又幫不上忙。

推著莫老爺子剛到小區門口，就聽到有人叫，阿言停下腳步，原來是盧天澤和他的父親。

偶爾，盧天澤或者是他的父親會過來看老爺子，每次都帶很多東西。

這一次，也不例外。

盧天澤把車開到莫家門口，盧爸則下車幫忙推著莫老爺子往回來。

盧爸這人性格很爽朗，一路上總是樂呵呵地跟老爺子說著小時候的事。

老爺子記性不錯，很多細小的事情都還記得，盧爸爸也會哄老爺子開心，一路上總能聽到他們的笑聲。

“莫爺爺，這是我爸去年弄的那個農場裏結的葡萄，還有一些無公害蔬菜，您要是吃著喜歡，讓弟妹給我打個電話，喜歡什麽菜，我就讓農場那邊給送過來。”

盧天澤把水果和蔬菜都放進冰霜裏。

莫家他常來，小時候是跟著爺爺，後來爺爺去世了，便跟著他父親一起來。

“你們父子倆有心了。”莫老爺子笑著點頭。

盧爸是那種特別感恩的人。

盧天澤也是一樣的。

當初，盧爸生意失敗的時候，沒有任何人幫忙，想要東山再起，是莫老爺替他介紹了幾個人，他也很能抓住機會，才有了現在的家業。

有了錢，盧爸也從未敢忘記當初雪中送炭的莫老爺子。

盧爸也常教育盧天澤，做人，有錢沒錢，有文化沒文化，有一點得明白，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以盧家現在的財力，更多的人是錦上添花，但哪及當年給他雪中送炭的莫老爺子。

盧家父子聊了一陣，天暗下來之後，也就離去了。

阿言照舊是在老爺子休息前替他按摩，弄得一頭的汗水，剛上樓去洗澡，莫老爺子就接到了傑哥的電話。

“老爺子，有件事得跟你請示一下。”電話那頭，傑哥說話也很小心。

老爺子靠在床頭，輕輕地搖著扇子，這種大熱的天氣裏，他還是不太喜歡空調，仍舊覺得蒲扇的自然風更舒服些。

“今天我接到成教授保姆的電話，說是成教授生病了，希望家屬能過去一趟。但是，這事我沒敢跟霜霜說。之前，成教授打了好些電話，霜霜都直接掛斷，沒有接。”

“什麽病？”老爺子沈默了一會兒，才問道。

“聽說，是精神方面的疾病。好像，之前還鬧過一次自殺……”

自殺？

莫老爺子心裏還是咯噔一下。

畢竟，他的兒子差不多就是自殺的。

“你先別跟小宇說，我跟阿言商量看看。小宇現在拍戲忙嗎？”

“忙，已經連著拍了好幾個大夜，他的臺詞又多，每天光是背臺詞都不容易。我瞧著他最近也是一直掉頭發。等這部電影結束了，他也真得好好休息一下了。”

“行，我知道了。你照顧好小宇。等我跟阿言商量過後，阿言會給你打電話的。”

莫老爺子掛了電話，沒有直接去叫阿言，已經是晚上了，就算今晚商量出結果，也辦不了什麽事。

他想讓孩子好好休息，省得帶著心事也睡不好。

第二天一早，莫老爺子在吃早餐的時候跟阿言說了成瑜的事。

阿言對成瑜沒什麽好感，畢竟她沒給過阿言什麽好臉色。更何況，過往的那些事，都是因為成瑜的出軌搞出來的。

但是，她始終是成霜的媽媽，不管她做錯了多少事，她對成霜是極好的。

“爺爺，要不我先過去看看情況。不管怎麽說，這種時候還是得有親人在身邊。霜霜那邊肯定是走不了的，而且霜霜就算知道了應該也不會去。”

“你不恨她嗎？”老爺子並不意外，但還是這樣問了一句。

“我沒什麽恨不恨的，她不喜歡我也正常，要是我兒子找了個條件那麽差的媳婦，可能我心裏也會不高興。我只是有點替爸爸可惜。爸爸那麽好的一個人，應該幸福的。”

阿言沒敢再往下說，怕戳了老爺子的心。

“你是善良的孩子。行吧，你去一趟，我讓建川那邊派個人跟你一起，不然你人生地不熟，在國外也很麻煩。”

第272章 如果真的承受不住，那就安靜地死，沒人會為你掉一滴眼淚

這是阿言第一次出國。

相對於第一次出國的新鮮，她更驚訝於成瑜的變化。

也不過兩三個月而已，成瑜瘦得都有點脫像。

“怎麽是你？”成瑜對於紀言的出現，顯然是不滿意的。

她大約以為，自己都快死了，怎麽也該兒子來看看。

可是，等來的是她不太喜歡的兒媳婦。

“嗯，是我。聽說你幾天都沒有怎麽吃東西，要不要先起來吃點東西再談？”阿言心平氣和，並沒有在意她眼裏的敵意。

保姆把剛剛做好的粥端了上來，阿言接過去，舀了一勺子吹了吹，想親自餵她，哪知道成瑜突然一推，那碗粥全都倒在阿言的身上。

粥還有點燙，阿言只覺得被粥附著的地方都有些火辣辣地疼。

保姆趕緊幫忙收拾，阿言先去了衛生間整理了一下，然後換了一件衣服。

出來時，臥室裏邊倒掉的粥已經清理幹凈了，站在床邊的是莫建川的秘書。

“成教授，我是莫總的秘書，咱們以前見過。莫總這次沒有親自來，但莫總有句話讓我捎給你，如果你真的承受不住，那就安靜地死去，沒有人會為你掉一滴眼淚。”

阿言正好聽到這話，雖然覺得莫建川對一個病人這樣說，是有些過份了，但想想成瑜幹的事，再想想用瘋狂工作逼死了自己的莫建國，她對成瑜又同情不起來。

“你們……都想我替他償命，都想我死。又不是我讓他死的，是他自己……他自己不想活了……”成瑜拼命地嚷道。

“所以，你下次如果再自殺，可以再狠一點。成先生就算再忙，也會幫你辦理後事的。但如果不想死，那就別折騰，省得給別人添麻煩。”

莫建川這位秘書也是個狠人，兩三句話就讓剛剛嗤牙咧嘴的成瑜不敢再造次。

阿言假意咳嗽了一聲，那秘書也就站到一邊。秘書敢這樣說，肯定是莫建川授意的，知道阿言太善良，搞不定這個強勢的女人。

阿言請了秘書出去一下，然後關了門，坐在了床邊。

成瑜看她的眼神仍舊帶著嫌棄，不過，阿言並不在意。

“成教授，不管你喜不喜歡我，我都跟霜霜結了婚。霜霜現在很忙，確實來不了，所以能來的只有我。

如果你覺得這樣鬧一鬧，霜霜就能依著你了，那你恐怕就想錯了。他不是爸爸，不會無底線地縱容你。

人這一輩子，能遇到一個無底線縱容你的男人，那就跟中了彩票一樣。

可惜，你怎麽就不珍惜呢？好好吃飯，好好配合醫生的治療，至少，你還有兒子。不要弄得點兒子也沒了。”

“我沒病，不需要醫生，我也不需要治療。”成瑜一聽到醫生，立馬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成教授，我不管你聽不聽得懂，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配合醫生的治療，把身體養好；

二，讓我送你去精神病院。當然，你如果想選擇後者，我也是很樂意的，畢竟，那樣更省心。”

精神病院這幾個出來的時候，成瑜徹底就瘋狂了。

撲上來前來就抓住了阿言的頭發，阿言始料未及，讓她這一抓，整個頭皮都覺得要掉下來。

“送我去精神病院？憑你？你是什麽東西？哪裏來的野丫頭，蠱惑了我的兒子，現在還敢送我去精神病院，我要殺了你。”

成瑜掐住了阿言的脖子，但是，因為她最近都沒有怎麽吃飯，所以力氣倒是不大，看著動作有些嚇人，但力道不足。

阿言一把扯開她的手，頓時就把成瑜給按在了床上。

阿言還是有把子力氣的，她可不是什麽弱不禁風的小姑娘。

保姆聽到動靜沖進來，就見阿言頭發散亂，而成瑜則被按在床上，動彈不得。

莫建川的秘書也進來了，見這情況，立馬把保姆給拉了出來，關上了門。

阿言喘著粗氣，她沒想到第一回跟女人打架，居然是自己的婆婆，這要說出去，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多麽惡毒的兒媳婦。

“忘了告訴成教授，我是在垃圾堆裏長大的孩子，如果別人不把我當人，我也一樣不客氣，不信，你就試試。”阿言緊緊地捏著成瑜的手，弄得她有些疼。

差不多有幾分鐘的時間，外面響起了敲門聲，阿言估計是秘書在外面，便叫了一聲「進來」。

“紀小姐，莫總的電話。”秘書把電話遞給阿言。

“大伯，什麽事？”阿言這才從床上下來，撩起自己散亂的頭發。

“她的態度怎麽樣？”

阿言看了一眼趴在床上的成瑜，這會兒倒是老實多了。

“也就那樣。我已經把醜話說在了前頭，選哪條路，就看她自己。”阿言這話是對成瑜說的。

“她那個人，不容易服軟。就算是明知道自己錯了，但也會把錯誤都推到別人身上。那邊的事，你看著辦，如果實在拿不定主意，再給我打電話。”

“知道了，大伯。”

阿言把電話遞還給秘書，然後再次走到床邊，看著床上的成瑜道：“把最愛你的人折騰沒了，開心嗎？”

這是一句靈魂的拷問。

成瑜一直趴在那裏沒有動彈，差不多十來分鐘之後，突然「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阿言不知道她這又是哪一出，秘書走到阿言身邊，低語道：“保姆說，她最近一直做噩夢，總是叫著莫警官的名字。有時候，早上醒來，還會跪在地上，像是在謝罪一樣，保姆覺得有些嚇人，這才聯系了國內。”

“人家說，久走夜路必闖鬼。若是問心無愧，怕什麽？又怎麽會做噩夢？”

阿言這話是說給成瑜聽的，她此刻哭得很傷心，看著又有幾分可憐。

這一通折騰下來，成瑜總算能心平氣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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