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車的空間不大，但至少安靜，無人打擾。

成霜從後座上拿了瓶水遞給肖安，自己也打開水喝了一口。

“肖安，你應該也知道，我結婚了。我老婆叫紀言，你可能對這個名字沒什麽印象了，但……”

“我記得。”肖安打斷了成霜的話。

“我只是沒有想到，這個紀言是我認識的那個紀言。我也好幾年沒有見過她。這個世界好像真的挺小。”肖安感慨了一句。

“確實，世界挺小。另外，還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你找了天澤要沈行做安保，天澤並沒有透露你的隱私，只是因為沈行是天澤的小舅子。這個世界，果然不太大。”

肖安聽完這話，嘆了口氣，“所以，我跟沈行的事，你們也都知道了？”

“知道一點點，但那不重要。我想知道的是，你的女兒，是不是沈行的孩子？”

成霜沒有拐彎抹角，話都說得這麽明白了，大家都是聰明人，不需要那些虛的。

“沈行也知道孩子的事？”肖安沒有直接回答是或者不是，但她這話，似乎又像是給了個答案。

“他不知道。沈行坐過牢，出來還沒有多久。我不知道你找他做什麽，但如果是為了孩子，大可不必。他什麽都給不了你，反倒會成為你在圈子裏發展的阻礙。

你應該知道，這個圈子沒有什麽秘密，只有秘密會不會被廣而告知而已。

如果你是為了感情，我沒資格阻止，但我只想說，你到今天這個位置不容易。走下坡很快，但要想再爬上來，可能就像登天一樣難。”

成霜的話發自肺腑，畢竟都是同一個公司，他自然也是希望人家好的。

“霜霜，我能問一個問題嗎？”肖安想了想。

“你說。”

“你說走到現在的位置不容易，其實你也一樣。在最當紅的時候，公布自己的另一半並不是明智之舉。為什麽？”肖安看著成霜。

成霜笑了笑，“我和她的故事太長。”

“像網上說的那樣？我以為，那只是公司編的故事。”肖安有點意外。

“不是故事。我和她嘛，其實比眾所周知的還要再曲折一些。我小時候被人綁架過……”

成霜的話一出口，肖安就僵住了，她並不想打聽別人的隱私，而且還是這樣的。

“對不起，我……”

“沒關系。當初幫我從綁匪那裏逃出來的小女孩，就是我現在的老婆，我也找了她很多年。

綁匪在逃十幾年，前一陣落網了，而且案子很快會開審，這也不是什麽秘密。

也許，過些天，你會從網上看到相關的新聞，這不算什麽。誰還能沒些經歷呢。”

成霜的話讓肖安沈默了好一會兒。

是啊，誰還沒些經歷呢。

放眼整個娛樂圈，又有多少人完全是幹幹凈凈，完全沒有瑕疵。

沒有，一個都沒有。

不是說這個圈子不幹凈，而人啦，或多或少都會經歷一些不好的事。

只不過，當你是素人的時候，那些事不被放大，而你是明星的時候，那些事就被人放大、誇張、添油加醋，就成了另一個故事。

世人也不在意真實是什麽，只要夠吸引人，夠狗血，他們就喜歡。

“我找沈行，其實……”肖安似乎有些說不出口。

“霜霜，你是個很好的人，也很坦誠，在圈子裏口碑也很好。你主動來問我，還跟我說你的事，我不應該隱瞞你什麽，我知道，你是關心你的家人。

我認識沈行的時候也就認識了紀言。那時候，我不知道他們什麽關系，像兄妹，但好像又不止於兄妹。霜霜，我說這個沒有要挑撥你們夫妻感情的意思，就是覺得，有點羨慕。”

肖安的表達好像很矛盾，她似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表達什麽。但是，成霜卻聽得很明白。

那時候，沈行喜歡阿言，但也可能不是完全的男女之情，也有兄妹之情，估計沈行自己也沒弄清楚。

但無論哪一種，成霜還是嫉妒。

“羨慕有一個人可以對自己她，也羨慕彼此再嫌棄，但有事的時候，總不會看著不管。

沈行是個挺有魅力的人。雖然讀書不多，人嘛，有時候也挺流氓的，但他對女人其實挺不錯。

那時候在酒吧駐唱，女歌手，難免會被喝醉了的客人占點便宜，又或者是有些客人明明沒喝醉，卻裝著喝醉來揩油。這都見怪不怪，我自己也很清楚那是什麽地方。

有的歌手，無論男女，除了唱歌之外，還會陪酒，甚至陪客人出去。

夢想很昂貴，也想堅持夢想，但首先還要活著。這好像很矛盾，但就是這樣。

也有客人看上了我，想出錢包我，但我不願意，好在對方也沒有強求。

不過，有些喝醉的人，或者是裝著喝醉了，湊上前來想要行茍且之事，在那種地方女人很難保護自己。

沈行是在我受欺負……”肖安停頓了一下，把臉埋在了掌心，這是她第一次跟人說自己的經歷。

雖然，她覺得，成霜可能早已經知道，但親口說出來，當時的難受勁雖然過了好幾年，還是湧上了心頭。

成霜遞了張紙巾給她，但她其實沒有哭。

“那天晚上，沈行帶我去了紀言那裏。我對紀言的印象其實挺深刻，她那時候又黑又瘦，後來我才知道，她在送外賣。

那天晚上，她什麽都沒問我，只說了一句：再難的事，挺過去了，就沒事了，別想不開。

說實話，我那時候覺得，她有點站著說話不腰疼。但前一陣看了你們的經歷，我覺得，自己當年好膚淺。”肖安笑了一聲。

成霜沒說話，安靜地聽著。

“那件事之後，沈行差不多每天晚上都會來聽我唱歌，每次我唱完之後，他便走。

我知道，他是怕我受欺負，總還會送我一段，看到我樓下了，才回去。

那時候，我真的很感激他。差不多一個星期之後吧，他再送我回去的時候，我便說請他吃宵夜，他也沒有拒絕。

男女之間吧，很多事就是這樣開始的，我們也不例外。我那時候並不知道他是做什麽的，但我知道，他很招女孩喜歡。至少，他來酒吧喝酒的時候，常有女孩跟他搭訕。

我也知道，他跟其他女孩偶爾也會出去開個房。他沒說過喜歡我，我也沒權利要求人家怎麽樣。

後來，有一次，我們在一起吃飯，喝了些酒，也就發生了本來不該發生的事。

但是，我說不該發生，不是說他強迫了我，是我主動的，而且我們當時都很清醒。

這種事，其實也不算什麽。只是真正發生了之後，心頭就會生出獨自占有的那種想法來。

見不得他對別人笑，也見不得他跟別的女孩親近，這大約就是愛情吧。

但是，那時候的我們，談什麽愛情呢？不過是心照不宣地滿足彼此生理或者心理的孤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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