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了母親去酒店，成霜坐在車上一直悶著不說話，阿言也不敢開腔，只是時不時地回頭看他一眼，神色之間都是擔心。

兩個人回家之後，成霜往那沙發上一躺，整個人都不動彈。

阿言在旁邊看著，想說點什麽，但又不知道如何開口，也就一直站著，像個做錯事的小朋友。

“阿言……”良久，成霜叫了一聲，阿言忙走到沙發邊，蹲下身來。

成霜把一只手臂搭在額頭，問了一句：“你說，兩個人說好了共度一生，為什麽走著走著，其中一個人就變了心呢？”

阿言一聽這話，腦子裏第一反應就是渣男盧天澤暴露了。

要給盧公子解釋一下嗎？

可是，現在給盧公子打了掩護，這渣男要是再犯怎麽辦？

都說出軌只有零次和無數次，這可有點難為阿言了。

如果這會兒給盧公子落井下石，霜霜會不會更傷心？

但長痛不如短痛，既然早晚要挨這一刀，那還不如一次痛個徹底。

阿言在腦子裏來回組織了一下語言，還沒開口，成霜又問：“你要是喜歡一個人，答應與他生活一輩子，你會中途變心嗎？”

啊？

這個問題怎麽突然就到了她的身上。

“霜霜，我還沒……沒喜歡過誰。”

成霜翻了一下身，用手枕著頭，正好與蹲在沙發邊的阿言對視。

“你不是說喜歡我嗎？”成霜問。

“我……我是說過，可是我說的……不是……”阿言一慌，嘴就不聽使喚。

她想說她的喜歡不是男女那種喜歡，是姐姐對弟弟或者是好朋友的那種喜歡，沒有別的非分之想。

“是我長得不好看？”成霜眨了眨眼，那長長的睫毛閃動，她便在他的眼睛裏看到自己的樣子。

阿言一時失神，沒能回答。

“看樣子，說我長得好看，也是騙我的。”成霜嘆了口氣，原本失落的心情有點雪上加霜的意思。

“我沒騙你。”阿言忙道。

“那是覺得我身材不好？”成霜突然從沙發上起身，站在阿言面前。

阿言心想，你那身材要叫不好，別人還要不要活。

這叫她怎麽回答呀？

說身材好吧，又怕成霜誤會她饞他的身子。

畢竟，《風塵客》熱播之後，不少人饞成霜的身子，男的、女的都有，年紀也不分大小。

“霜霜，你到底怎麽啦？”阿言收拾起腦子裏那些爛大街的想法，站起身來。

“你抱我！”成霜突然像個孩子似的，伸出雙臂。

“啊？”阿言楞了一下，這畫風轉得是不是太快了一點。

“昨晚不是還想開車過來抱我嗎？怎麽，又是哄我的？紀言，你可以呀，從頭到尾沒一句實話。我對你掏心掏肺，你就是這樣騙著我、哄著我玩的？”成霜突然發了脾氣，阿言有點慌。

也不管這孩子鬧的是什麽，但她能感覺出來，成霜心情真的很差。

來不及細想，阿言撲上前抱住了成霜的腰，她覺得成霜的身子顫了一下，隨後他的雙手緊緊地摟住了她的脖子。

“我知道，我不該跟你鬧。跟你比，那麽多爛事都扛過來了，我這點事，又算得了什麽。可是，阿言……”成霜嘆了口氣，又叫一聲，“阿言。”

“我在，我一直在。”阿言忙應道。

“除了你，我不知道我能跟誰說。”

阿言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背，“沒關系，咱們家霜霜怎麽鬧都行。”

阿言沒敢問，她也不知道到底是盧公子那頭的事，還是家裏的事，亦或是都有，但她能感覺到，成霜此刻心裏的痛苦。

她的手一直在成霜的背上輕輕地拍著，成霜則摟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她也沒敢推開，更沒敢掙紮。

“阿言，你怕嗎？”成霜又問了句沒頭沒腦的問題。

“怕什麽？”阿言長長地吸了口氣，問道。

“所有的，不好的事。”

“也怕。不過，後來發現，怕也沒用。該來的早晚還是會來，怕也躲不過去。”

阿言此刻想到的是黃皮，或許早晚黃皮會找到她，雖然沈行說他會想辦法。

“你說得對，怕也躲不過去。”成霜雙臂緊了緊，阿言真覺得自己快要窒息而死了，便道：“霜霜，能不能松一點，我快喘不上氣了。”

成霜這才意識到，自己真的摟太緊了。

松開阿言之後，成霜跌坐在了沙發上，雙手抓了抓頭發，低著頭說道：“我爸，去世很多年了，我是我媽一手帶大的。但是……”

他吐了口氣，雙手搓了一下臉，“今天偶然間得知，我爸的死可能跟我媽有關系。人家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即便是不愛了，就要讓對方消失嗎？”

“霜霜……”阿言坐了下來，她在慶幸不是盧天澤那個渣男爬墻被發現，但這個事更大，她要怎麽勸，要怎麽安慰。

她開不了口，既勸不了，也安慰不了，只得緊緊地抱著他，聽著他的心跳聲，也讓他感受到自己心臟的跳動，仿佛那樣就代表，她會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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