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霜笑著捏了捏她的臉，“要剁手，那也是我來。論打架，我比你在行。”

阿言摸了一下自己臉，沈行從前也捏過她的臉，她覺得不舒服，總像是有什麽東西留在了臉上，洗上幾遍好像都覺得不幹凈一樣。

在洗浴中心做按摩師的時候，她也被男客人揩過油，那就更是覺得惡心，仿佛那些人的手就是治不好的病毒，回家之後都得洗上很多遍，再消個毒，弄得身上都是消毒水的味，她還是覺得有毒。

但成霜不一樣，成霜的手很細膩，也很溫柔，還帶著淡淡的香。

她喜歡……

她覺得，可能是因為成霜是下面那個，她從心理上覺得他們可以算是姐妹，也就無所謂性別。

當然，這只是她自己的想法。

不過，成霜若是知道她心裏這麽想的，估計老血都得氣得吐出來。

“霜霜，你真沒……”阿言還是有點不放心，又問了一句。

“沒有。我能讓別人占便宜嗎？現在放心了嗎？”

阿言點了點頭，立馬又問，“那你為什麽心情不好？”

成霜想到這個，微笑的臉就沈了下來，阿言見狀，覺得自己還是多話了，忙又道：“我不是好打聽，就是有點擔心你。”

成霜覺得阿言很單純，在經歷了那麽多事之後，一個人怎麽還能這麽單純。

不，應該用盧天澤的話來說，是傻透了。

阿言走了之後，成霜躺在床上，想著郵件裏記錄的那些事。

阿言沒有上完初中，就輟學了。學校的解釋是，她的成績本來就不好，又是在福利院長大，沒人管，也沒放心思在學習上。

而福利院那邊的說法是，阿言自己跑了，至於去了哪裏，他們也不知道。

那時候，阿言跟著嬸嬸逃到沿海城市討生活去了。

那一年，阿言也不過十六歲。

初中都沒有畢業的阿言，註定也沒法找到什麽好工作。跟著嬸嬸在一個小工廠裏兩班倒，掙到的錢不多，每天像臺機器一樣，除了工作就是睡覺。

阿言後來跟盲人夫妻學了按摩手藝之後，去了洗浴中心工作，那裏的工資高多了，但不規矩的客人也很多，因為受不了客人動手動腳，阿言沒幹幾個月就辭職了。

再後來，去餐館打工，因為包吃住，花費也就少些，但餐館幹的時間長，而且沒什麽休息日，後來她累病了幾天，再回去工作，餐館就說另外找到人了，她便失去了這份工作。

生活在底層的人，其實找尋工作的機會大都是在底層。因為處的圈子就是那樣，自己能幹的事也就那麽點。

嬸嬸生病住院的時候，阿言還沒有找到新工作。天天在醫院裏跑，也就聽說了「試藥員」這個工作。

為了替嬸嬸籌錢治療，她選擇了以身試藥，因為那個來錢比較快，而且收入也高。

阿言在醫院做護工，是在做「試藥員」的間隙。護工的工資還不錯，只是伺候病人的活兒，也不那麽簡單，給人端屎端尿天天有。

如果是可以自理一點的病人，那會輕松一點。但也有病人脾氣不好，或者把身上的病痛發洩到護工身上的。

她也曾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掉過眼淚。眼淚流下來，自己擦幹，然後再笑著迎接第二天的太陽。

回到樊城之後，阿言在酒店做過清潔工，再後來便去了潼城，做過快遞員，也送過快餐，之後存了點錢，便買了個二手車，開起了網約車。

阿言自己覺得生活是一步步走向更好的，她甚至想過，如果能遇到一個好好過日子的男人，她也想談一場戀愛，然後結婚，生個自己的孩子。

可是，她沒能遇到那個能過日子的男人，卻等來了黃皮的再次出現。

阿言雖然還沒有再見過黃皮，但只要想起那個男人，她就渾身不舒服。

那個男人曾經摸過她，她只要想一想就覺得惡心，覺得當初那一板磚就應該把他給拍死。

所以，她想到成霜可能被某只鹹豬手摸過，她就特別想替成霜打抱不平，想剁了那只手，想讓那個人徹底消失。

幸好，幸好只是她誤會了。

這夜，阿言回想著從前的過往漸漸入睡，而成霜卻因為郵件裏提到的那些事，抽了好幾支煙。

盧天澤能查到的只是阿言的經歷，而對於阿言的心路歷程是無從知曉的。但看這些經歷，也大約能猜測一二。

所以，盧天澤說他們不是一路人，確實一點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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