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霜，怎麽啦？”阿言輕輕拍了拍成霜的臉，“你別嚇我！”

阿言是真沒有想到，自己就職第二天，就會遇到這麽棘手的事；

成霜的額頭上出了汗珠，微微皺起來的眉頭正在表達著他身體上的痛苦。

阿言摸了摸成霜的額頭，不燙，反倒有點涼。

“霜霜，你別睡，說話呀。”阿言有點慌，甚至覺得是不是自己把黴運帶給了成霜，不然怎麽會才到他身邊，他突然就變成這樣。

慌忙之中，電梯門打開了。阿言一手扶著成霜的腰，一手緊緊抓著他的另一手搭在自己的脖子上。

成霜雖然看著挺瘦，但體重並不輕，這會幾乎整個身體都靠著阿言，幸好她還有把子力氣，不然比她高了許多的成霜，她一個人可是真的弄不動。

阿言把成霜扶進房間之後，在手機裏最先翻出來盧天澤的電話。

她沒有打給傑哥，或者是經紀人雪姐，因為在阿言看來，盧天澤會更有辦法。

“他應該是胃病犯了。你找一找抽屜裏的藥，先給他服下，我馬上過來。”盧天澤在電話裏說道。

阿言在床頭的抽屜裏果然找到胃藥，又忙去廚房燒了熱水，回來這一折騰，等她端著熱水回到臥室，成霜已經在床上捂著肚子蜷縮成一團。

“霜霜，很疼嗎？”阿言幾乎是撲過去的，慌忙中拿藥的都有點抖，比自己生病了還要緊張。

“霜霜，咱們先吃藥，吃了藥就不疼了。”

阿言扶了霜霜起來，讓他靠在自己肩上，這才把藥塞到他嘴裏，然後又試了試水的熱度，確定不燙，這才給他飲下。

成霜生病的時候倒是很乖，讓吃藥就吃藥，讓喝水就喝水。雖然看著挺痛苦，但他沒吱聲。

越是這樣隱忍著，阿言就越覺得心疼。

“霜霜，來，咱們躺下。慢點！”阿言試著想把成霜放回床上，但他卻不肯。

也不知道是貪念阿言身上的溫度，還是覺得這樣靠著會更舒服，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抓著阿言，輕言道：“別動！就一會兒！”

阿言果然沒動，就那樣任由他靠著。

額頭上的汗水不斷地湧出，他的手都有點涼了，阿言心裏挺打鼓，明明才給盧天澤打了電話沒多久，她總覺得時間過了很長。

“霜霜，冷不冷？”阿言一邊問，一邊拉了被子起來把他連同自己一並蓋上。

被子下面，她的手緊緊地握著成霜的手，似乎想用自己手上的溫度來溫暖他。

成霜被阿言抱在懷裏，他的頭靠在她的脖頸，偶爾還會下意識地蹭兩下，彼此的肌膚就那樣輕輕地摩擦著。

“你好暖和……”他的嘴裏溜出來這麽四個字，身子也就往阿言身上貼得更緊了些。

阿言覺得此時的成霜就像暴風雨中的流浪狗，想在風雨交加的壞天氣裏尋找一點溫暖。

曾經，她就是暴風雨中的流浪狗。

阿言抱著成霜，想起了自己剛從養父家裏逃出來的樣子。

十歲的孩子，沒讀幾年書，認識的字也不夠多，她也不知道應該去哪裏，但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一定要活下去。

又冷又餓的夜，哪怕是春色撩人，她也無心去欣賞，哪怕是春花幽香，她也只覺得那香味讓肚子更餓。

她在一個又一個垃圾桶裏尋找，只求可以找到果腹的食物，而根本顧不上那些食物是不是已經變質，吃了會不會鬧肚子，甚至死亡。

有一天夜裏，她在垃圾桶裏翻了一盒沒有拆開的餅幹，興奮得都顧不上手上多臟，多惡心，連忙撕開了就往嘴裏塞。

餅幹太幹，而她吃得又太急，太狠，沒吃幾口，餅幹就堵在喉嚨裏，下不去，也吐不出來。

她被卡得整張小臉通紅，除了努力地捶打自己的胸口，以緩解疼痛，她不知道還能怎麽辦。

那一次，她以為自己會被卡死，死在骯臟的垃圾桶邊，直到第二天有人路過發現她早已僵硬的屍體。

然而，她的命真的很大。

在不知道給胸口捶了多少下之後，卡在喉嚨的東西總算是下去，但卻卡得喉嚨火辣辣地疼。

她跌坐在地上，掉在一旁的餅幹還剩了大半，肚子依舊很餓，但她卻不敢再吃。

她想哭一場，想找媽媽，找自己的親生父母。可是，她連自己是哪裏人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如何去找。

那一夜，下了雨。

春夜喜雨，本是高興的事。

可是，於阿言來說，只不過是在原本就慘痛的命運裏再加上些雪霜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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