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喬喆皓果真沈默了。

冷凝的空氣中迸發出心碎的因子。

葉春妮早已熟悉也習慣了喬喆皓的靜默不語，可這樣的時刻她多希望喬喆皓可以有力地反駁她，哪怕語氣很差，哪怕脾氣很沖。

可他只是狀似平靜地盯著她，漆黑的瞳眸好像有風暴旋起，旋即又恢覆到冷靜，或者說他在竭力壓制下去什麽。

葉春妮把玩著手指，緊張卻淡漠，低垂著視線，嘴唇上咬出青白的痕跡，朝沙發走去。

“你分明知道她的話不可能全部都是假的，為什麽還要問我？”喬喆皓頹然地坐在床上，疲憊不堪的面容，好像經過了一場激烈的心理戰。

“我只是在盡量找些能夠相信你的理由，找些能說服自己可以不在乎這些的借口。很明顯，我失敗了。其實……算了，就當我什麽都沒說沒問。”葉春妮背對著喬喆皓，竭力保持著平靜，努力挽起的嘴角帶著心酸的苦意。

“什麽叫算了？你想說什麽？”

“這些事我們之後再說好了。你睡了一上午現在應該餓了，不知道小劉現在出發了沒，我打電話催他一下。”葉春妮囁嚅地阻止了話題，走向床邊拿起手機。

今早已經為昨晚的爭吵懊惱不已，現在不能重蹈覆轍。

喬喆皓一腳踢掉了鞋子，慍怒的表情昭然若揭：“每次都這樣，有什麽話不能講清楚麽？”

“我說了改天我們再說，你明天要手術，我不想要破壞你的心情……”葉春妮體內委屈在流竄著，依然盡力忍耐著，甚至扯起了一絲比哭還要難看的微笑。

“你以為現在沒有影響到我的心情？你以為從昨晚到現在沒有影響到我的心情？”喬喆皓幾乎是吼出來的。

淩亂的發遮掩著她已經變了顏色的臉頰，葉春妮攥緊了手機，低頭小聲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爭執的所有問題都不是她的錯，只是究根結底在翻舊賬的都是她，葉春妮此刻只想息事寧人。

喬喆皓前一秒還火冒三丈，那憋悶在胸口的洶湧怒意好像具備吞噬萬物的能力。

可只要看到她站在他面前垂著頭手足無措的委屈模樣，就好像迎面潑來一盆冰水，澆熄了他的怒火，心裏也仿佛被狠狠抽過幾鞭子，立馬覺得自己差勁極了。

走上前輕輕環住她，喬喆皓已經戾氣全無：“抱歉，我又發脾氣了。你應該明白，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要解決問題……”

靠在他胸前，葉春妮鼻頭一酸，眼裏的水氣好像找到了凝聚點，立馬變作豆大的淚珠滴下來。

“好了，別哭了”，喬喆皓摸著的發，細聲安慰，“我知道那些過往讓你一時難以接受，可它擺在面前了，我總是希望一次性解決掉。只是睡了一覺而已，誰想到睜開眼麻煩能找上門來，根本不給我喘息的空間。你想問什麽想說什麽，想鬧想發脾氣我都接著兜著，不逃避不發火，行不行？你別哭了，哭根本不能解決問題。”

“她是誰？你醒過來那天上午她來過……”葉春妮從他懷裏掙脫，順手抹掉了淚水。

只是掉了幾顆珍貴的金豆子，葉春妮又變成軟糯的哭音，她的喉嚨有些沙啞，從昨晚到現在哭太多。

“就是你想象的那種關系，交往過一段時間，大概一兩個月……”喬喆皓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端起一旁的水杯猛喝了一口，隨後補充道，“和董依依分手後的第一個，在陶逸飛的派對上認識的，我那天喝醉了。”

視線定在葉春妮臉上，時刻觀察她的反應，他不甚清楚是否該講得更詳細些，其實對於孟悠悠他當真覺得沒什麽可說的，更不敢說太多。

“喝醉了？”葉春妮勾唇，“那你的意思是，你們認識的當晚就發生了關系？”

喬喆皓一副無奈又隱忍的表情，就知道說多錯多，不說就會變成掩飾，撓著發麻的後腦勺，幹笑了一聲：“喝太多，記得不太清楚，大概吧。”

葉春妮只是苦澀地翹翹唇，沒有講話，澄澈的視線好像能看穿他的心底，讓他心虛地發汗。

喬喆皓心裏徹底沒底，根本琢磨不透她的心思，索性都講了：“其實也不能說是一夜情，我們之後保持了一段時間的關系，算是男女朋友。有一些共同認識的朋友例如陶逸飛、楚風他們，所以以那樣的關系出席了不少場合。但其實當時還年輕，貪圖歡樂，彼此之間並沒什麽感情的。分開的時候很幹脆，沒有拖泥帶水。”

他搜腸刮肚地尋找著合適的詞匯解釋，小心翼翼的姿態，是跟領導匯報也從沒有過的好態度。

“分開後我們從未聯系過，一直也沒見過。是陶逸飛要出國了，在會館籌備了歡送會，沒想到孟悠悠後來出現了。不是我主動湊上去的，我根本都沒有搭理她，她一跟我講話我就離開會館了，盛高揚他們可以給我作證。我後來喝得有點多就回別墅找你了。”

喬喆皓一定沒有管理好表情，前所未有的可憐兮兮，像只平時囂張跋扈無法無天但被訓斥過後求原諒的寵物。

“為什麽？”葉春妮靠在桌前，淡淡擡眸看了他一眼，不怒不喜，撇撇嘴問道。

“心裏難受。”喬喆皓眸子黯淡，深深嘆了口氣，“我原本在盡最大努力想要放下你，可那晚格外想你……”

他的聲音低沈又醇厚，好像靜謐場合中奏響的大提琴。

葉春妮臉色沒有之前那麽緊繃，撩起眼簾盯著他，仿佛在鼓勵他說更多。女人果真是聽覺動物……

喬喆皓立刻接收到她的訊號，深情款款地繼續說道：“楚風摟著他老婆挺著大肚出現，身邊圍了一群艷羨的男女，我想到你和孩子，唏噓我們再也無法同時出現在那樣的場合向世人展現我們的幸福；陶逸飛這趟出國是追逐高冰雅的腳步，勇氣可嘉，我難免想起你，是我沒有那樣的勇氣又誤會你心裏早已沒有我才會錯失你；後來孟悠悠出現，我也能想到你……”

“我們又不是同一類型的女人，為什麽要聯想到我？”葉春妮輕皺著眉頭嗆聲道，很傲嬌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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