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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八章她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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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春妮雖然態度堅決地讓喬喆皓把簽好的保證書放在值班室,卻並不認為他會真的可以做到,做好了他推門而入的準備。

一連幾個小時,葉春妮都沒讓護工踏出病房一步,拉著昨天一直在喋喋不休的護工從各個話題切入,懷孕生產的各種經驗和案例也咨詢了不少。

有個人在,她心裏能多少得到些安慰。

至少不必擔心獨自面對喬喆皓那張臉會驚慌失措,建好的心理防線全部崩塌,用狠心和冷漠鑄成的表面堅硬的高墻會一觸即碎。

但聊天的幾個小時裏,她臉上帶笑,卻沒有一刻是真正放松的。

哪怕例行前來為她測量的小護士敲門,她都感覺到一陣陣心悸,迅速換上一副冷臉,做好了戰鬥的防禦。

門被敲開過幾次,她焦灼等待的那個人並沒有出現。

即便還在繼續聊天,她臉上的笑容漸漸地僵硬起來,情緒越發低落,心裏眼裏落滿了恐慌。

她開始覺得喬喆皓是在敷衍她。

他媽媽上午還來過,他們通話時他說要馬上過來,他本人還在蘇州。

一句話而已,他都親口承諾過了,卻不願意盡快寫了送過來。

念及此處,她臉上笑意全無,全身披上了冷漠的外衣。

護工阿姨嘴巴裏還在說著懷孕趣事,爽朗地開懷大笑,在她聽來是嘲諷和譏笑。

她還是那個會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傻瓜,還在不管不顧相信他說的話。

只是口頭上的保證,說說而已罷了,她就傻到會相信了。

情急之下,迫於無奈,那份保證不過是為了安撫她情緒的緩兵之計,如果換成別的條件他可能也會一口答應。

電視劇裏不是常常這麽演的嗎?

苦水稀釋在血液裏,悄然流入五臟六腑,那一點點的難受慢慢入侵在積聚。

失落的心情就像等待一個承諾卻沒人能給,逼他給了卻永遠都做不到。

是她錯了,錯得離譜。她竟然會傻到想要在他身上寄托期待,還指望他能夠辦到。

想從他身上獲得的,有真的實現過麽?

在他身邊時想要的的一點垂憐、一點疼愛、一點真心,離開他後想要的徹底放手、互不幹涉,都像是陽光下的彩色泡泡,瞬間了無蹤影,全部都是她癡人說夢。

中年護工阿姨心裏默嘆這是個有些神經質的孕婦,一天裏又是把前來探望的人趕出病房,又是自己爬到窗臺上卻下不來,前幾分鐘還歡快地和自己打聽著懷孕生產的事情,現在又變成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眼睛定定地不知在看些什麽。

她在醫院可有足夠經驗,不會讓自己陷入危險境地, 幫她倒了杯熱水放在床頭,借故要去洗手間離開了一會兒。

葉春妮木然地靠在床頭,雙手捧著小腹,眼睛裏一陣陣地飄過潑墨的雲朵。

她做了那麽多次嘗試,最終還是以失敗而告終麽?

輕輕的叩門聲響著,她的心倏然收緊,是喬喆皓?他沒有食言嗎?

可,這樣溫柔的叩門聲,不是他對她時的作風。

葉春妮立起身子,用於倚靠的抱枕從床上滾落下來,她顧不上彎腰去撿拾,攥緊被角,狠狠吞咽一口,清清嗓音道了聲請進。

西裝革履的男人拎著公文包,雙手遞上名片,說出此行意圖,緊接著把喬喆皓親手書寫的委托書和簽好字的財產贈與協議交給她。

信封啟開後,映入眼簾的保證書的內容竟然真的和他上午所言一致,連違背保證出門被撞的條目都寫了上去。

葉春妮好像突然失聲,張開嘴巴也沒能發出聲音,喉頭難受地哽咽著。

心臟被丟進一個微型攪拌機,電源接通後,在高頻運作著……

喬喆皓私人印章沒有隨身攜帶,簽字後按了手印,紅紅的印泥像血,一條一條手紋刻下了他給她的承諾。

他們之間是這樣就此了結了麽?

如果說離婚協議和離婚證代表著她和他的結束,這張承諾則是徹底了斷了他和腹中孩子的關系。

她眼眶微微濕潤了,像一汪在微風中蕩漾出水波的泉。

保證書的邊角處已經被捏皺,還沾了些她指間沁出的汗液。

寥寥兩行字加上一個簽名,她看了數十遍,每看一遍都像是把心重新放進了攪拌機,一點一點被攪碎成泥。

律師輕輕咳嗽以示存在,葉春妮從長長的麻木中清醒過來。

她方才又在想些什麽,不過是實現了他的諾言而已,她便要心痛到無以覆加的地步了?

律師詳細解釋財產贈與協議的條目,是那盆能徹底澆醒她的冷水,木訥的神情轉瞬化作冷漠,手裏的保證書折起來塞回信封放在枕下,撩起唇角請律師出門,順便把這份協議還給他的委托人。

律師以為自己的意思沒有表達清楚,微笑著講著抱歉,想要再來重覆一次。

張樂迪買了晚餐送來,遵從葉春妮的意願把律師先生送到了樓下,並警告他不要再來。

保證書張樂迪沒有親眼看見,只是從葉春妮口中聽說了這樣一個東西的存在,煙火燃放在他的心裏,難以言說的歡快。

中午食量還是正常的,但到了晚上,葉春妮胃口差極了。

張樂迪特意購買的清淡營養餐,她沒吃幾口便停筷,怎麽勸都不願多吃一口。

晚餐後,她還發起了低燒,張樂迪涮了毛巾一遍遍幫她物理降溫,強制性讓她多喝熱水將體內毒素排出。

他打算離開已是淩晨,走之前聽到熟睡中的她還會輕咳,又去買了燉鍋,連夜熬煮了冰糖雪梨水,天還沒亮又送過來。

張樂迪不知道的是,葉春妮在他走後很快咳醒,開了燈把一直放在枕下的保證書看了一遍又一遍,蒙上被子哭出聲響。

她越發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思了,這幾個月夢寐以求的不就是離喬喆皓的生活遠一點最好此生不相見麽?

可是他拿著生命起誓的保證就攥在手裏了,他們之間從此刻開始徹底永久地斷開了,她不應該感到釋懷、滿足乃至開心麽?

那絞成了爛泥的心怎麽還會不停地粘合起來,被再一次丟進了攪拌機,讓她飽受反覆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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