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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五十章在清醒中痛苦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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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沒有經過本人允許下,陶逸飛的慶祝派對定在晚上九點鐘。

楚風聯系不上喬喆皓,盛高揚也沒成功,便幹脆地把他舍棄了,畢竟他最近煩事纏身,肯定不想融入這樣熱鬧的氛圍中。

派對當然也沒有邀請高冰雅,兩人分手後,從未出現在同一場合中。這點,再怎麽大大咧咧的楚風還是能拎得清的。

這一陣子,這群人好像集體抽風了,雜七雜八的事情特別多。圈子裏的人越來越少,聚的次數越來越少。

因為事業、因為感情、因為家裏安排,其他人都忙得焦頭爛額,只有自己還在原地踏步。

也不對,照理說,自己現在的狀態才是最好的:有吃有喝有玩有樂,家有懷孕的嬌妻,公司有能幹的老爸,難道不是人人稱羨的生活嗎?

楚風釋然一笑,又多找了幾個人參加派對。

在飛機上半躺著的陶逸飛心情覆雜,不到三個月,他媽媽多次催他回來,他卻硬生生扛到現在。

除去在國外上學那幾年,這是離開上海最久的一次了。

這次的地產項目公司很重視,他父親對他寄予厚望,先後派來幾批人盯緊項目落實。

陶逸飛雖然很快融入當地圈子、玩得歡騰,卻沒有忘記此行目的,項目進展順利,等商廈和豪華辦公樓落成,便會在當地烙下他們公司難以磨滅的印跡。

這是父親的期待,也是他的使命,他已經圓滿完成。

而與此同時進行的所謂療傷,他自覺也恢覆得差不多了。

從每天不聯系高冰雅會難以入睡,到現在一連兩個多月不聯系卻吃得下睡得著,這是新的習慣。

想起她,心裏多少會有點難受;不想她的時候,他還是瀟灑如舊的陶逸飛。

他要回來了,回到他自小生活的城市,回到他歡快過、沈迷過的城市,回到他愛情由生到滅的城市。

路程過半,他心裏竟然湧起了些許期待,又帶有些許膽怯。

他應該可以和設想的一樣,做個不問情事的單身漢吧?

小安和葉春妮在電影院裏看喜劇片,沒心沒肺地笑著,仿佛回到在別墅裏的時候,兩人靠在沙發上看電視,也是笑得這般肆無忌憚。

小安一時有些感慨,摟著葉春妮的胳膊,把臉貼過去說道:“春妮,說起來你是我在上海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朋友。以後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等你發達了我去蘇州投奔你。”

葉春妮鼻子有些發酸,握著她的手道:“你也是我來上海第一個朋友,有時間我會過來看你的,你也可以去找我啊,反正又不遠。”

“春妮……”小安把腦袋往她身上蹭著。

“專心看電影啊……”

這個時候,葉春妮不喜歡煽情,所有心情的起伏都可能會把心裏正在施工的防線毀掉,只身對著屏幕笑得歡樂。

再過兩天,她就要去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開始一段新的生活了。

可能她會一直孤單地走下去,可能她會結交到新朋友。

這個時候,她想起了多日未曾聯系過的夏憐清,決定臨走前跟她見個面,道個別。

這個城市裏,總歸還有幾個對她始終友好的人,不是嗎?

喬喆皓的外婆臨終前希望把她的骨灰帶回國內,和幾年前因為腦溢血過世的外公合葬在一起,這件事情任家兩個女兒自然會完成。

從病房出來後,喬喆皓與任姿潔的現任男友Matthew第一次會面。

帥氣儒雅的中年大叔讓見慣了帥哥的喬佳情都忍不住多看幾眼,暗暗感慨保養有加的伯母人到中年也是魅力不減。

人們都說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Matthew定然不會把喬喆皓當做仇人,主動打起招呼,熟絡地喊著他的英文名字。

喬喆皓冷眼掃過,忽略掉對方伸出的手,徑自往前方走去。

眼瞧著尷尬的因子在空氣中蔓延,即將籠罩住所有人,喬佳情上前輕握住Matthew的手,禮貌地跟他問候了幾句。

一行人從醫院出來的時候,紐約正值淩晨兩點十分,喬喆皓阿姨安排了兩輛車,喬喆皓必然選擇了不與Matthew同車。

任姿潔和姐姐正處在喪母的悲痛中,沒有留意也沒有心情關照他的情緒。

下車後,Matthew很自然地攬著喬母的肩膀往院裏走去,喬喆皓雙眼微瞇,蕩出更深的敵意。

如果不是喬佳情及時拉住,喬喆皓要在淩晨四處找酒吧,後來只是去便利店買了幾包煙,被她一路拽著回到阿姨家。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還是無法適應媽媽已經做了別的男人的女人。

盡管在他的心裏,早已把喬母視為一個拋棄孩子的狠心母親,卻從來沒有忘記過幸福的一家三口的畫面。

喬佳情折騰了太久,也操心了太久,躺在喬喆皓表姐屋裏的大床上,不久便會了周公,睡得香甜。

喬喆皓單獨有個房間,一進屋便鎖了門,只開著床頭昏暗的小臺燈,抓了把椅子放在陽臺上,悶頭抽煙。

夜晚很安寧,長長的星河很美。

他靠在椅子上,長腿搭在臺子上,長久地凝視著深邃的夜空,眼裏聚集起水氣,慢慢凝結成水珠落下。

以這樣的姿勢,以這樣的情緒,他逐漸合上勞累的雙眸,指間夾著的半支煙一點點燃盡,煙灰落在地上,被風吹散。

風勢漸長,寒意讓他清醒,略微扭動便從椅子上跌坐在地,丟掉煙蒂,他往柔軟的大床上爬去,卻再也沒能睡著。

但凡閉上眼,那些夢裏出現的畫面就不斷在眼前回放,折磨著他已經足夠脆弱的神經。

他不敢閉眼,靠在大枕頭上,煙一支接連一支,抽到惡心,抽到想吐。

腸胃空空,肚子咕咕叫著,沒有任何想吃東西的欲望。

過去的一天裏,他只喝過一小碗盛天美準備的小米粥,在飛機上也盡數吐掉了。

饑腸轆轆並不能帶來什麽好處,除了愈發難受的胃和愈發清醒的意識。

明明想在昏沈中逃避,明明想在痛苦中忘卻,此刻卻在清醒中痛苦著,那些快要把他折磨到瘋掉的畫面和聲音還在繼續著。

從單薄的田園風窗簾望出去,分明能感受到天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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