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冰雅和陶逸飛的生活又慢慢回歸正軌，這邊喬氏夫婦的生活還是一成不變。

淩晨五點多，睡夢中的喬喆皓一個轉身壓到了受傷的右臂，疼痛迅速擴散開來，刺激著他全身的神經，他咬緊牙關還是喊了出來。

天還沒亮，他摸索著開了臺燈，又摸索著尋找他的煙和打火機，未果。

昨天，葉春妮根本就沒有給他買煙，為此，兩人還有了點小小爭吵。

他感到口舌無味，心裏好像有小蟲子在啃噬，不覺煩躁起來：原來這兩年他的煙癮已經大到這樣的地步了，不到一天而已，竟然已經難以忍受了。

他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進到衛生間，鏡子裏的他額頭上泛出滴滴冷汗，後背也涼颼颼的，許是剛才壓到右肩的緣故。

快速地刷牙，抹了一把臉，他感覺比剛才清醒了些，可心口上那小蟲子爬來爬去的感覺依然沒有緩解分毫。

難受……

他回到病房裏，葉春妮蓋著外套蜷縮在沙發上，小小的一只或說一團。

她仿佛很喜歡這樣蜷縮著的睡姿，在小床上如此，在大床上亦如此，都不害怕會痙攣。

平時屋裏有什麽動靜她很快就會醒來，可剛才自己又是喊疼又是洗漱，她竟然沒有一丁點兒反應，睡得倒是蠻香的模樣。

她的頭發淩亂地散落在臉上，有幾根還蓋在她那並不濃密細長的睫毛上，喬喆皓伸出手想要給她撥開，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來。

她的眉毛突然緊縮在一起，像是做了極可怕的噩夢，表情也很是扭曲。

喬喆皓抱著右臂，用腳狠踢了一下沙發，果然，她驚恐地睜開睡眼，眨了幾下眼睛，又反映了幾秒，才看清眼前的喬喆皓。

還沒等她開口，喬喆皓冷冷說道：“去給我買煙。”

葉春妮從沙發上坐起來，揉揉眼睛，理理頭發，大腦暫時停擺，好像沒能理解他的意思，直勾勾地盯著他。

“沒明白我的意思嗎？”喬喆皓“啪”地一下把屋裏的燈打開，他側著臉，半明半暗。

“好。”

這次，她學乖了。身體是他自己的，生活也是他自己的，自己一個外人何苦要跟他據理力爭、自尋煩惱？

快速地洗臉刷牙，披上外套，揣好錢包，她往樓下奔去。

雖然此時樓道依舊燈火通明，不時有人進進出出，但外面還是黑漆漆的。葉春妮摁了一下手機，5:43。

竟然這麽早？當然，這個早只是相對而言。

在農村的時候，五六點鐘起床是常態。

即便後來和喬喆皓同住，他有時也可能早早醒來，抽支煙，然後在她身上揮灑著他年輕的活力。

她總是會在疼痛和驚恐中醒來，看著壓在身上的他，不管不顧地橫沖直撞。有時候，她晚上也會噩夢連連，只不過，夢裏的自己也是這樣懦弱，不敢生氣、不敢叫喊、不敢反抗。

這個點，零零星星的有幾家小店開門了，鮮有客人。葉春妮跑了差不多一條街，問了幾家小店，才發現喬喆皓經常抽的煙。回去路上，她帶了早飯。

喬喆皓急不可耐地撕開包裝盒，抽出一根夾在嘴裏，拿起打火機快速點燃，動作流暢熟練。

猛吸幾口，喬喆皓感覺好像身上沒有那麽乏力了，心裏癢癢的感覺已經消失，連右臂傳來的疼痛都減輕了不少。

很多人都說“飯後一支煙，賽過活神仙”，其實，醒後一支煙，才真正提神醒腦、飄飄然兮。

葉春妮站在床頭櫃前，打開粥的蓋子，往他旁邊推了推。

“醫生說用藥這幾天不讓你抽煙，待會過來查房的時候，肯定會說的。”這句話憋了一路，她還是說了出來。

“你不會開窗通通風啊？”喬喆皓白了她一眼。

早已想到了他的態度，也早已熟悉了這樣的態度，葉春妮走到窗邊，正要打開窗子，又回來給他拿了件大衣披在身上。

她的動作輕柔，大衣加身的負重感還是讓他有些微痛覺，他抖落掉大衣，抓著煙和打火機往洗手間走去。

葉春妮站在遠處，悵然若失地晃晃頭，撇撇嘴，又把揭開的蓋子重新蓋回去，自己拿著包子啃起來。

二十分鐘後，喬喆皓從洗手間裏出來，神色如常。他早上胃口很好，喝了一大碗粥，還吃了兩個包子。

葉春妮去洗手間的時候註意到垃圾桶裏有五個煙頭，笑著搖頭：原來煙癮是這樣可怕的東西。

七點多的時候，喬國峰和喬佳情過來了。喬國峰把兩人打發出去，和喬喆皓談了半個多小時。

葉春妮這才記起來公司的危機並沒有解除，只是事情變多了，她的關註點早已轉移到喬喆皓身上了。

醫生查房後，葉春妮靠在在沙發上，不停打著哈欠，眼睛也紅紅的。喬佳情提議讓她先回家休息一下，自己在這裏陪著哥哥。

喬喆皓沒有表態，靠在床頭上不停發著語音，聽語氣像是和楚風等人在聊天。

“哥，你聽到了沒？我說讓嫂嫂先回去休息一下，你看嫂嫂在等你表態呢！”許是感受到葉春妮一直瞄著喬喆皓，喬佳情上前奪過喬喆皓的手機，俏皮地說著。

“去啊，我又沒攔著她！”語氣生硬，帶著一點不耐煩。

“你看你，什麽態度？嫂嫂辛辛苦苦照顧你，你就不能客氣點、溫柔點？”喬佳情把手機扔床上，撅嘴說道。

“我什麽樣子你不清楚嗎？”

“你也知道你萬年不變撲克臉啊！”

……

兄妹倆鬥嘴的樣子，葉春妮感覺很溫馨，她以前和哥哥、弟弟也是這般。

喬喆皓真的有太多張面孔了，面對著佳情和楚風等朋友和在自己面前完全不同，雖然臉上也沒什麽笑意，可眼裏是有內容的。

葉春妮大概太困了，坐在出租車上微微閉上眼就睡著了，直到司機師傅把她喊醒。

拍拍頭，付了錢，下車以後的葉春妮邊往門口走著邊從包裏找鑰匙。

前方不遠處，一個身著灰色大衣圍著粉色圍巾的女生往她這邊看過來。葉春妮心裏暗笑：旁邊的這戶，終於見到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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