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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一十八回家去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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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郵局取回來。

他不緊不慢地收拾著茶具,果然就聽林晚梔十分雀躍地道:“那我們去城裏吃早餐吧, 順便逛逛城裏。”

“好。你先去準備吧,我清洗好茶具換身衣服就可以出門了。”宋雨澤同意道。

“那我去換衣服了。”林晚梔說著就回房間去了。

一二十分鐘後,他們陸續穿戴整齊地回到了客廳裏。

林晚梔來的時候除了身上穿的一套衣服,再沒有任何東西。看到她全身上下穿著他挑選的衣服、鞋子,還將它們穿得那麽漂亮,宋雨澤的心情一下就愉快起來。

他打開了門,站在門口微笑著等她出來。絢爛的朝陽映在他身後,令他整個人看起來像在發光一樣。

馬上就要去寄筆記本了,她寄出的是對喬瑞亞至關重要的證據,也是她自己一份解脫的希望。林晚梔的心情也在悄然發生著變化。

車子在朝陽和晨風中朝城裏駛去。

一路上,林晚梔透過車窗仔細地觀察著這個美麗的小村莊。正如宋雨澤所說,這裏十分僻靜,四周群山環繞,房屋稀稀拉拉地建在山腰,或者山腳下,可見村民並不多。通往城裏的道路也狹窄而曲折,仿佛一條由村民雙腳走出來的山間小路。

看她四處張望,宋雨澤介紹道:“這個村莊只有40多戶居民,他們大多數人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裏,以農業為生,也就是你看到的那些農田。所以,這裏民風純樸,生活節奏也慢,差不多就像我們中國人常說的世外桃源。”

“哦……”

世外桃源不就是與世隔絕的地方嗎?

林晚梔下意識地抱緊了手裏的筆記本,仿佛抱著自己逃離這裏的全部希望。

宋雨澤沒有騙她,他們到達城裏的時候剛好8點。

雖然今天是工作日,但路邊的咖啡館到處都是吃早餐喝咖啡的人,而每個人臉上的表情又都是那樣輕松自在,仿佛絲毫不擔心上班遲到似的。

可見這裏的確是一個十分適宜生活的城市。

宋雨澤一邊找地方停車,一邊看了看時間,說道:“郵局要到9點才開門,我們先吃早餐吧。”

他將車停在了大路邊,路對面就是一家大型的露天咖啡館。車門一打開,夾雜著濃郁的咖啡香氣的空氣便撲鼻而來。

林晚梔情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氣,心情也瞬間被這種氛圍感染,變得愉悅。

宋雨澤帶著她朝對面走去,同時介紹道:“這是城裏最大的一家咖啡館,已經有上百年的歷史了。我帶你去嘗嘗。”

正說著,一輛轎車突然像發了瘋似的疾馳而來。

看到車子正對著自己,林晚梔一下就嚇傻了,楞在了那裏。就在千鈞一發之際,只聽宋雨澤大喊一聲:“小心!”

幾乎就在同時,一股強大的力量將林晚梔推了出去,接著便是刺耳的剎車聲響起。

當被推得摔倒在地的林晚梔回過神來時,只見宋雨澤倒在了車頭,身下滲出殷紅的鮮血。

“大叔!”林晚梔幾乎撕心裂肺地喊出了這個稱呼,然後拼了命地爬起來,朝他飛奔過去。

轎車裏的司機下來了,正在喝咖啡的人也紛紛跑了過來……

“大叔……”林晚梔嚇得大哭,邊哭邊去扶宋雨澤。

“丫頭,”宋雨澤的鼻子和嘴裏也流出了鮮血,卻艱難地說道:“去找喬瑞亞……去找喬瑞亞……”

鮮血順著他的嘴角流下,流到了她的手上,衣服上。林晚梔的腦海裏情不自禁地浮現出一個念頭:他要死了。

“不!不……”她被眼前的情景和自己的想法嚇得手足無措,只會拼命地搖頭,哭喊:“大叔,你不會有事,一定不會有事……”

如果不是為了推開她,他就不會被撞倒了。

都是她害了他。

是她害他逃亡,害他背井離鄉,甚至害他客死異鄉……

她不要他死,不要一輩子背負這個罪過!

“大叔,你別死!我願意和你在這裏相守一輩子,只要你別死!”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林晚梔一把拉起宋雨澤,將他的腦袋抱進了自己的懷裏。

宋雨澤的眼鏡被撞飛了,狹長的雙眸卻依然帶著溫和的笑容看著她,他似乎還要說什麽,嘴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來。接著又擡起了一只手。

“大叔……”

淚眼朦朧的林晚梔不知他要幹什麽,見他的手停在自己臉旁,連忙將臉湊了過去,然後又用手把他的手捂在自己臉上。

宋雨澤笑了,接著緩緩閉上了眼睛,滿臉是血的臉上充滿滿足。

“大叔!”林晚梔再次撕心裂肺地哀嚎。

很快,遠處傳來了救護車的警報聲……

三百七十九什麽都不記得了

AGD集團的股東大會開得十分不順利。因為,喬公爵讓喬瑞亞代他宣布了一項規定:為了集團順利度過眼前的困境,在股價恢覆到原來的水平之前,董事會成員誰也不許私下拋售、轉讓公司股票。

對這個規定最不滿的就是喬傑米。作為公司大股東之一,父親奪去了他的副總裁之位,他本想通過大量收購股票來取得公司的控制權。

這下他的如意算盤徹底落了空。

喬傑米氣得大聲提出抗議,還慫恿他的心腹們一起大鬧會場,不一會兒,會議就無法正常進行了。

喬瑞亞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面對他們的憤怒,只是平靜而又理直氣壯地說道:“這個規定是總裁親自決定的,如果你們有意見,可以直接去向他提出!”

他心裏仍記掛著林晚梔的消息,根本沒有心情在這裏和他們扯皮。

說完後便叫助理將其他的通知直接發放給每個股東,宣布會議暫時停止。

“問題還沒有解決,不能停止!”喬傑米再一次抗議,並及時跳出來阻止他離開會議室。

喬瑞亞被他攔在會議桌邊,也有點火了,吼道:“走開!有什麽問題你直接去跟爸爸說,我沒有心情聽你們廢話!”

他說著就想走,喬傑米卻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惡狠狠地問:“一定是你讓爸爸這麽做的,不是嗎?”

他們的爭吵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註意。

有人在一旁問道:“怎麽又吵起來了?”

有一些早已和喬傑米達成股票轉讓協議的股東也對這個規定感到不滿,在一旁幸災樂禍地看起熱鬧來。

“不是!”喬瑞亞不屑地看著哥哥,“你以為我像你那麽卑鄙嗎?”

這個決定父親完全是站在公司的立場出發的,跟他毫無關系。他甚至都沒有想到這一點。

喬傑米卻不信,咬牙切齒地警告道:“喬瑞亞,你想讓我翻不了身,想打倒我,然後再徹底取代我在AGD集團的位置。我告訴你,別做夢了!只要我還活著一天,你永遠也別想騎在我頭上!”

“哼!”喬瑞亞徹底惱了,怒吼道:“滾開!”

接著,他用力一推,擺脫了他的糾纏,然後又整理了一下衣服,大步走出會議室。

喬傑米還想撲過去,卻被列昂及時擋住了。

走出會議室,列昂提醒道:“少爺,雖然劫持的事只是虛驚一場,但現在大少爺顯然急紅了眼,我們要小心他狗急跳墻啊!”

喬瑞亞邊走邊看手機,頭也沒擡地問:“有沒有林晚梔的消息?”

“還沒有。”

……

加護病房裏,宋雨澤換了一身病人服,鼻下置著氧氣,一條腿被打上了石膏,閉著雙眼靜靜地躺在床上。

床邊,林晚梔愁眉緊鎖,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

她已經守了整整兩天兩夜了,而在這4、50個小時裏,宋雨澤還一次都沒有醒來過。

他被撞得很嚴重:肝臟破裂,再加上右腿粉碎性骨折。

醫生告訴林晚梔,他們已經給他骨折的腿部上了鋼板,但傷勢太厲害,後期恢覆的效果還很難說,讓她做好病人可能會變成殘疾的準備。

那本準備寄給喬瑞亞的筆記本也在病床的床頭櫃裏整整躺了兩天了。

林晚梔不是沒有想起它,甚至問到了離醫院不遠的地方就有郵局,但是,她現在有些猶豫了:宋雨澤被撞成這樣完全是因為她。如果她寄出筆記本,喬瑞亞真的找了過來,要把她帶走,宋雨澤該怎麽辦?

如果他不挺身而出,現在躺在這裏的就應該是她。

她忘不了他滿嘴是血還對著她微笑的情景,忘不了他自己生死未蔔卻讓她去找喬瑞亞的情景。

她也知道,無論宋雨澤曾經做過什麽,那都是因為她,因為對她無望的感情……

天又亮了,一縷晨光從窗簾的縫隙中透出進來。

林晚梔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坐得麻木的四肢,走到窗邊去拉開窗簾。

大概是6、7點鐘的光景,太陽正從雲層中奮力地往外爬著,醫院一半被朝霞籠罩,另一半卻還處在朦朧的晨光中。

樓下已有清潔工在打掃了,還有兩三個病人在做運動。其中有一個病人身邊站著一個女人,大概是他的妻子。她手裏捧著水杯,一邊看著丈夫,一邊在和他說著什麽。兩個人臉上都露出了笑容,很是愉快的模樣。

宋雨澤原本也應享受到這樣的幸福啊!

林晚梔心裏發酸,忍不住回過頭去,病床上的宋雨澤仍一動不動地躺著,清瘦的臉龐沒有一絲血色。

第三天了。

他今天會醒過來嗎?

她在心裏問自己。

嘆了口氣,她轉身進衛生間打水給他擦洗手臉。

“大叔,早上好。”林晚梔一邊輕輕擦拭他的臉龐,一邊柔聲說道。

沒有回應。

接著是擦手。

他的手也更瘦了,手指顯得更細更長。

林晚梔輕柔而仔細地擦著,不知不覺眼淚就的掉了下來。

這雙手本應跟泥土和植物打交道,本應培育出最美麗的花草,可現在……

“對不起!大叔,真的對不起……”她忍不住哭了,眼淚越流越多,滾燙的淚珠滴落到宋雨澤的手上。

突然,宋雨澤的手指輕輕動了一下。

林晚梔正握著他的手,見狀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連忙去看他的臉,又看到他綿密的睫毛也在微微抖動著。

他醒了?!

“大叔!大叔……”林晚梔驚喜地叫了起來。

片刻後,宋雨澤果然睜開了雙眼,看了看她,又靜靜地打量周圍……

“大叔,你終於醒了!”林晚梔無比激動,立刻按下了床頭通知護士的開關。

“請問……你是誰?這是哪裏?”宋雨澤突然開口,聲音十分微弱。

林晚梔怔住了,“大叔,你不認識我了嗎?”

“你?你是?”宋雨澤微微蹙起了眉頭,似在思索什麽,目光卻茫然而困惑。

他真的不記得她了?!

怎麽會這樣?

林晚梔正驚訝,護士趕了過來,先翻著宋雨澤的眼皮看了看,又開始查看一旁的儀器,然後才用英語問道:“先生,您感覺怎麽樣?”

宋雨澤茫然的目光又看向了她,只是默默地看著,什麽都沒有說。

大叔被撞傻了嗎?

林晚梔的心驟然揪緊,不安地道:“醫生,他好像……好像什麽都不記得了。”

三百八十少爺小心

護士出去叫來了醫生。醫生又是一翻檢查、詢問,然後還帶宋雨澤去做了腦部CT掃描,得到的結果卻是腦部沒有明顯受傷。

林晚梔被叫到了醫生的辦公室,那位胖乎乎的醫生神情嚴肅地說道:“女士,我很抱歉地通知您,病人可能因為腦部受到震蕩,或者精神受到刺激,導致暫時性失憶了。”

暫時性失憶?

林晚梔不由得一楞,立刻問道:“那他大概什麽時候能恢覆記憶?”

“這個……”醫生有些為難,“這個不太好說,有些病人可能兩三天就恢覆了記憶,但有些病人可能需要幾個月,或者幾年,有些……可能一輩子也恢覆不了。”

“那我朋友呢?他會是哪種情況?”林晚梔又不甘心地問。

宋雨澤是個孤兒,現在和董家也徹底決裂了,要是他一輩子恢覆不了記憶,那她不是要照顧他一輩子?

喬瑞亞怎麽辦?!

“抱歉,我沒辦法給您準確的答案。”醫生抱歉地道。

怎麽會這樣……

林晚梔不知自己是怎麽走出醫生的辦公室的,也不知自己是怎麽回到病房的。

病房裏,宋雨澤仍靜靜地躺著,卻戴上了眼鏡,一雙眼睛像初生的嬰兒般好奇地打量著一切,表情有些無辜的模樣。

林晚梔走到床邊坐下,他的目光便轉到了她身上,表情卻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

她自己也曾經失憶過,知道這種感覺。林晚梔有點不忍面對他,伸手拿過一個蘋果,說道:“大叔,我給你削個蘋果吃吧。”

說著就低頭削起蘋果來,削了一下她才想起他還不能吃東西

蘋果已經削開了,再放回去也不好,而且她也不想楞楞地坐在那裏和他大眼瞪小眼,便只好繼續削著。

宋雨澤一直默默看著她,也不出聲。

一個蘋果削完,林晚梔擡起了頭,尷尬地道:“我忘了你還不能吃東西。”

她自己也毫無胃口,拿著那個蘋果一時不知該怎麽辦了。

“謝謝。”宋雨澤突然開口道。

謝謝她?

是她害他變成這樣的啊!

看到他臉上清淺的笑容,林晚梔鼻子一酸,眼眶瞬間就熱了,“大叔,是我要謝謝你。”

“你放心,從現在開始,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直到你康覆為止。”她又哽咽著說道。

就在這一刻,她做了個決定:宋雨澤是因為她才變成這樣的,所以她要負責照顧他,直到他康覆、生活能自理為止。

至於喬瑞亞……

看著手裏正在氧化發黃的蘋果,林晚梔的視線漸漸變得模糊。

剛才宋雨澤接受檢查的時候,她特意在醫院的電腦上查看了一下A國的新聞資訊,沒有看到喬瑞亞被綁架的消息。說明他還平安,她也就放心了。

她決定利用轉寄的方式把筆記本寄給喬瑞亞,同時還附上一封信給他,告訴他,自己可能沒辦法回到他身邊了,讓他不要等她。

心痛得像刀割一樣,林晚梔終於還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突然,宋雨澤伸出手來,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說道:“別哭,別哭。”

“嗯,我不哭。”林晚梔這才想起他的存在,連忙胡亂抹去眼淚,又擠出一絲笑容來。

……

一天後,林晚梔和高中同學花花取得了聯系,將自己手寫的一封信和筆記本一起寄給了她,然後請她幫忙轉寄給喬瑞亞。

此時的A國,喬瑞亞仍沒有放棄對她的尋找。

得知他們乘直升機去了其他國家,他立刻扔下手頭的工作,親自飛往當地。

遺憾的是,由於宋雨澤偽造了新的身份,他什麽也沒有查到。

站在某五星級酒店總統套房的窗前,俯視著眼前的城市,喬瑞亞氣得十指緊握,兩腮的肌肉咬得繃緊。

列昂在一旁勸道:“少爺,咱們已經跟這邊的海關和移民局打過招呼了,一有消息他們會立刻通知我們的。”

喬瑞亞不語,只是眉頭蹙得更緊了。

林晚梔跟宋雨澤走了已經10天了,這麽長的時間裏,他們完全可以飛遍全世界,只盯著這一個國家有什麽用?

可惡的宋雨澤,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帶走了他的女人!

除非不被他抓到,否則他一定親手殺了他!

見他半晌不出聲,列昂又提醒道:“少爺,飛機已經準備好了,咱們是不是該出發了?”

“嗯。”喬瑞亞應了一聲,轉身便往門口走去。

誰知,就在他踏出房門的剎那,一聲槍聲突然響起。

他畢竟是訓練有素的拳擊手,對危險有著敏銳的直覺,立刻側身躲避,那發子彈果然挨著他的額角飛了過去。

“少爺小心!”

跟在他身後的列昂也明白了是怎麽回事,連忙一個箭步上前,將他拉進房間,然後又及時關上了房門。

槍聲越來越密集,顯然保鏢們加入了戰鬥,正和對手拼殺著。

列昂反鎖了房門,喬瑞亞開始打電話報警。

正在這時,竟有一發子彈射穿房門,飛了進來。

列昂知道大事不好,連忙喊道:“少爺,看來對方的實力遠比我們強得多,我們得想辦法逃出去!”

喬瑞亞沒有被他的話幹擾,沈著地報完警,然後才走到窗邊,打開窗戶查看地形。可惜,總統套房在58樓,跳下去肯定是不可能的。

又環視了一下四周,他提議道:“我們爬到下一層,然後從那裏逃走。”

話音剛落,只聽“啪”的一聲,房間的門鎖突然被人打了一槍。好在,門鎖夠結實,這一槍還不足以令它報廢。

盡管如此,守在門邊的列昂還是嚇了一跳,立刻也舉起槍來,一邊死守房門,一邊說道:“少爺,您快走,我掩護您!”

這些人除了是喬傑米派來的,還能有誰?

喬傑米想要的是他的命,他走了,他手下這些人反而更安全。

這麽一想,喬瑞亞便快步走進了臥室,一把扯下床單,將它撕成兩條做成繩子綁在窗戶上,然後順著它爬了下去。

5、60層樓的高度,離地面足有一百多米,要說完全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他一面小心翼翼地往下攀爬,一面註意房間裏的動靜。

就在他雙腳剛在57樓某間客房的窗戶上站定,樓下正好傳來了警車的聲音……

三百八十一誰都不許過來

醫院樓下的花園裏,林晚梔將宋雨澤推到了一朵剛綻放的玫瑰花前,柔聲問道:“大叔,你還記得這些花草嗎?曾經他們是你的全部,你每天都和它們呆在一起。”

宋雨澤輕輕搖頭:“不記得了。”

他的雙眼看著玫瑰花,臉上卻毫無表情。

已經半個月過去了,他的情況卻似乎絲毫沒有好轉。

林晚梔不禁嘆了口氣,走到他面前蹲了下來,正想跟他說說過去的事情,突然,心裏一陣惡心想吐的感覺。她連忙起身,跑到一旁的垃圾桶邊去吐。

可是,幹嘔了好半天,卻什麽也沒有吐出來。

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一開始她還以為是自己吃壞了東西,現在發生的頻率越來越高,再加上大姨媽沒有準時來,她不得不懷疑自己懷孕了。

要是真的懷孕了,就是喬瑞亞的孩子。

那本筆記本花花才幫她寄出,也不知道喬瑞亞有沒有收到。

現在宋雨澤的情況還沒有好轉,要是自己又懷孕了,那該怎麽辦?

林晚梔暗自發愁,捂著胸口一轉身,卻剛好撞上宋雨澤來不及躲避的目光。這目光全然不似這段時間的呆滯和茫然的狀態,而是十分覆雜,仿佛充滿了心事。

她不由得怔了一下,再想細看時,宋雨澤突然眸光一閃,又恢覆了之前的狀態。

難道是她看花眼了?

林晚梔有些納悶地走過去,猶豫了半天也不知該怎麽開口,只得推著他繼續散步。

……

喬家莊園。

正是每個月一次的家庭聚會日,喬家一家老小除了喬瑞亞以外,全都聚到了莊園裏。

自從生了那場大病後,喬公爵的身體狀態明顯大不如前了。盡管如此,作為一家之主,他還是拄著手杖,端坐在起居室裏。

在他身邊,大夫人和兒媳一起逗弄著喬家的小孫女,大人孩子不時發出一陣陣開心的笑聲,看起來愉快極了。

另一邊的喬傑米卻一聲不響地坐著,既沒有上前和父親說話,也沒有跟妻子和母親一起逗孩子,只是低著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二夫人母女也靜靜地坐著,但喬薇安畢竟性格活潑,坐了一會就忍不住問道:“媽媽,二哥怎麽還不來啊?還有林晚梔,他們到底什麽時候來?”

林晚梔失蹤的消息,喬瑞亞還沒有告訴家裏。喬傑米雖然知道,卻不屑於提起。因此,喬家還沒有人知道這件事。

聞言,二夫人連忙看了看丈夫,又對女兒使眼色,小聲說道:“你二哥現在代替父親和大哥管理公司,工作很忙,就算沒有時間過來也很正常。”

正說著,門口突然傳來了腳步聲,聽聲音似乎來了不少人。

大家一陣好奇,都忍不住看了過去,只見,喬瑞亞一臉嚴肅地帶著數名警察走了進來,手裏還拿著一本筆記本。

見這情景,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喬公爵第一個發問:“你這是做什麽?!”

“爸爸,喬傑米指使人在國外追殺我。”喬瑞亞做了個手勢,幾個受傷的保鏢立刻走上前來,他又指著這些人說道:“您看,他們都是為了保護我而受傷的,還有人死了……”

“你胡說,我根本就沒有指使人追殺你!”喬傑米暴跳如雷地喊了起來,一張白胖的臉瞬間就變得通紅。

抱著孩子的大夫人和兒媳也情不自禁地站起身來,兩個人臉上都露出緊張。

“我胡說?”喬瑞亞冷笑一下,將手裏的筆記本舉了起來,“這是拉伊莎生前寫的日記,裏面清清楚楚地記錄著你怎麽指使她來陷害我,還有你派人威脅她不許向人透露的事。現在我已經可以肯定,就是你殺了她!還有妮可!”

“天哪!”二夫人驚呼出聲,立刻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喬薇安也驚恐地睜大了雙眼。

喬傑米驚駭地看看筆記本,又看看喬瑞亞,嘴唇抖了起來。

除了派人追殺喬瑞亞,他也一直在派人尋找宋雨澤,卻沒想到,這個筆記本會這麽快落到喬瑞亞手裏。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喬公爵突然出聲,邊說邊用手杖重重地敲擊地板。

其實他早就想到了是這麽回事,只是一時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喬瑞亞還沒來得及解釋,警察們走了出來,徑直走到喬傑米面前,說道:“喬先生,我們懷疑您和拉伊莎小姐的案件有關,請您跟我們去警察局配合調查。”

“不!這是誣陷!他在誣陷我的兒子!”大夫人將小孫女往兒媳手裏一塞,猛地沖到了兒子面前,像一只發了怒的母雞般指著喬瑞亞大吼:“你們要抓就抓他,而不是抓我的傑米!”

孩子被她吼得哭了起來,喬薇安也嚇得躲到了母親身邊。

此時喬公爵倒像恢覆了鎮定,被科羅溫扶著緩緩站起身,走到了這些人面前。

他剛拄著手杖站定,正在開口說什麽,突然,喬傑米猛地撲過去勒住了他的脖子,又用槍指著他的腦袋,惡狠狠地警告道:“誰都不許過來,否則我就殺了他!”

喬公爵本來就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被他一勒,立刻喘了起來,臉色也因為喘不過氣而發紅發紫。

“喬傑米,你放開爸爸!”喬瑞亞大喊。

科羅溫也急得想要沖過去,但喬傑米的槍口正對著主人,他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站在一旁幹著急。

喬家的其他人都被喬傑米的舉動驚呆了,目瞪口呆地楞在那裏。

警察也及時掏出了槍,對著喬傑米警告道:“喬先生,你現在還只是涉嫌謀殺,如果你對你父親開槍,那謀殺的罪名就再也跑不掉了,我勸你不要沖動!”

“開槍,你讓他開槍!”被勒住脖子的喬公爵艱難而又憤怒地喊道:“喬家出了這樣一個兒子,是整個家族的恥辱,也是我的過失,我還有什麽臉面活在這個世界上!”

“傑米,你不要胡來……”大夫人終於回過神來,一邊伸手做制止的動作,一邊聲音顫抖地請求。

喬傑米一一環視每個人,臉漸漸變得扭曲起來,怒吼道:“你們給我看清楚,我才是喬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我才是未來的喬伯爵和AGD集團總裁!他算什麽,只不過是一個下賤的中國女人生下的野種!”

“你給我閉嘴!”喬公爵不知是哪來的力氣,突然一聲厲喝,然後掄起手杖對著身後打了過去。

三百八十二我並沒有失憶

只聽見“砰”的一聲,喬公爵的手杖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喬傑米的頭上,他頓時痛得松開了手。

正在這時,喬瑞亞迅速上前,一腳踢了過去。警察們也及時上前逮捕,幾個人很快就把喬傑米控制住了。

喬公爵一邊喘著粗氣,一邊用手杖重重地敲擊地板,並喊道:“給我把他抓起來,他做了那麽多壞事,應該受到懲罰!”

“老爺!”大夫人沖過去抓住了他的胳膊,淚流滿面地請求:“請您饒了傑米吧,他只是一時糊塗,並不想傷害您的啊!”

“是嗎?那他對他弟弟所做的呢?對拉伊莎所做的呢?這樣的人饒了他只會給這個世界帶來危害!”喬公爵一把推開她,大義凜然地站在那裏。

大夫人又撲過去抱住了兒子,哭天喊地:“傑米!我的傑米……”

喬傑米的妻子也哭了,將頭埋在孩子身上,發出嗚咽的聲音。

“大哥流血了!”縮在母親身後的喬薇安拉了拉母親的衣角,驚恐地說道。

喬傑米的頭上確實流出了鮮血,是被父親那一手杖打的,可見父親那一下有多麽用力。鮮血像一條小溪,從他的額角順流直下,一直滑過眼睛、臉龐,又從下巴滴到地上。

他雖然被警察左右控制,脖子卻倔強地梗著,像一匹剛被征服的野馬。一只眼睛已經被鮮血染紅,卻和另一只眼睛一起瞪得老大,就那樣帶著仇恨和怨毒地看著父親和弟弟。

見他瞪自己,喬瑞亞走了過去,看著他一字一句地道:“傑米,這是你應得的。”

……

中午,林晚梔照顧宋雨澤吃完午飯,一邊收拾碗筷一邊說道:“大叔,我今天買了西瓜和櫻桃,你想吃哪……呃……”

突然又是一陣反胃,話還沒說完,她就捂著嘴沖進了衛生間。

望著她慌忙奔走的背影,宋雨澤清亮的雙眸暗了下去,眼底默默湧起一絲心疼。

孕吐越來越厲害了,不僅將剛才吃的東西全吐了出來,連膽汁都差不多吐出來了。半晌,林晚梔扶著洗手臺站起身,靜靜地看著鏡子裏自己的臉。

這是一張懷孕5周的孕婦的臉,蒼白而憔悴……

看著看著,兩行清淚忽然從她瘦了一圈的臉上流了下來。她連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哭出聲。

懷孕的結果已經檢查出來3天了,在這3天裏,她無時無刻不在掙紮,不在煎熬。

這是她和喬瑞亞的孩子,她想保住他,現在的情況卻並不允許她這麽做:宋雨澤還沒有恢覆記憶,腿也還不能下地。她得盡心盡力地照顧他,沒有多餘的精力照顧自己和孩子了。

沒有人知道她有多麽想念喬瑞亞,多麽希望他能告訴她該怎麽辦。她真的好累,感覺快要撐不下去了……

盡管不想哭,林晚梔還是忍不住抽泣起來。怕被宋雨澤聽到聲音,她打開了水龍頭……

良久,等她從衛生間出來時,宋雨澤已經把碗筷收拾好,放到一邊去了。

他指了指病床邊的椅子,對她說道:“丫頭,坐下吧,我們聊聊。”

丫頭?林晚梔聽得一楞。

從車禍發生後,宋雨澤還從來沒有這樣叫過她。

他要跟她聊聊,聊什麽?難道他想起什麽了嗎?

她順從地在床邊坐下,心裏充滿了困惑。

宋雨澤深深地看著她泛紅的雙眼,又說道:“丫頭,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這話……

林晚梔詫異地朝他看去,倏地,從他平靜的目光裏,她看到了某些熟悉的東西,不禁又是一怔,立刻脫口而出:“大叔,你恢覆記憶了嗎?”

他的神情變得和從前一樣了!

聞言,宋雨澤輕輕垂下了目光,低聲說道:“對不起,我之前騙了你,其實……我並沒有失憶……”

“什……麽?!”林晚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之所以裝失憶,是想用這種方式把你留在我身邊。這段時間我仔細想過了,現在我已經成了廢人,沒有辦法再照顧你,強行把你留在身邊對你不公平。所以,你還是回去找喬瑞亞吧。”宋雨澤依然低著頭,聲音十分低沈。

看得出來,他對於自己的欺騙行為感到愧疚。

林晚梔卻聽得一陣心酸:他為了她才變成這樣,現在卻要她離開他。

她才下去的淚水又一次湧了上來,“大叔,你是因為我才變成這樣的,我怎麽能扔下你一走了之?”

“不關你的事,是我執意要把你帶到這裏來,才會發生這一切……是我自己咎由自取,你不用感到內疚。”宋雨澤終於擡起了頭,臉上寫滿誠懇,“丫頭,去找喬瑞亞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你不是……已經懷了他的孩子嗎?”他又小聲說道。

林晚梔不由得又是一楞,她並沒有告訴他這個消息,他卻已經猜到了。

她的臉頓時開始發燙,卻仍堅決地搖頭,“不,大叔,我不能丟下你!”

起碼現在不能。

“你是在同情我嗎?”宋雨澤的目光移到了自己受傷的腿上,臉色一下陰沈下去。

出於愧疚心理,這段時間林晚梔一直在回避談論他的腿。見狀,心裏一慌,連忙胡亂解釋道:“我、我不是同情你,是感激你……你為我付出了那麽多,又在生死關頭救了我,我理應感激你、報答你!”

其實,宋雨澤沒有說錯,她的感激也是帶著同情的成分的。

他本身就是一個孤兒,無依無靠,現在又變成這樣,叫她怎麽能不對他產生同情?

之前她是恨過他,但經歷了這次生死關頭,她對他怎麽也恨不起來了。

宋雨澤突然不再說話,氣氛陷入了沈默。

林晚梔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連忙站起身來,指指還沒有送出去的餐具道:“我先把碗筷拿出去。”

說完便立刻起身,端起餐具走了出去。

正午的陽光很燦爛,照得窗外的綠葉亮閃閃的。

林晚梔放下餐具,默默走到了窗邊。她的心情沒有因為那些蓬勃的生命而變得輕松,相反地,只感到無盡的絕望:她想回去,想回到喬瑞亞身邊,可生活卻偏偏將她和宋雨澤綁在了一起。

……

宋雨澤沒有再提起讓林晚梔走的事。

半個月後,他的肝部完全愈合,被準許出院,回到家裏休養腿傷。

盡管腿還沒有好利索,但回到家裏的宋雨澤好像變了個人似的,不僅及時找人安裝了電話、電腦,還經常讓林晚梔推著他去小溪邊散步,有時甚至帶上漁具,坐在輪椅上釣魚。

漸漸地,林晚梔也習慣了這種悠閑的鄉村生活。如他希望的那樣,他釣魚的時候,她就在一旁畫畫。

不知不覺,天氣進入了秋天,山上的樹葉開始發黃,隨風飄落。天空卻湛藍湛藍的,沒有一絲雲絮。

林晚梔一身孕婦裝,挺著若隱若現的孕肚站在小溪邊,將這副美麗的秋日景象畫在了面前的畫夾上。

在她身旁不遠的地方,已經能勉強走動的宋雨澤坐在一張折疊椅上,雙眼一會看看水面,一會又看看她。偶爾也伸著脖子朝大路的方向張望。

當林晚梔不經意地回頭,撞上他的目光時,他總會露出一個清淺而幸福的笑容。

每每這個時候,林晚梔的心裏總是一陣酸澀,忍不住用沾滿顏料的手摸摸肚子。

還有三、四個月,孩子就要出生了,可他的父親還不知道他的存在……

嘆了口氣,她為自己的作品畫上了最後一筆。

正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久違了的,熟悉的聲音:“林晚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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