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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緩兵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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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磬忍著笑意,真拿他當三歲的孩子不成,這樣見不得人的私下交易,如何會上報。

要是刑獄司整個卷進來,落到眼前這兩位大人頭上,還不知有沒有渣滓可剩。

既然,當他會相信,他自然不會點破。

幾杯水酒過後,楚知州又著人將冬香讓邢苑查看過的一箱子東西,原封不動地搬了上來。

“本官知道邢娘子已經過目了,不過那一次有些匆忙,不如邢娘子再看上一回,沒準就會找到些線索了。”

邢苑不會拒絕,打開箱蓋,一件一件地看。

她看得很仔細很認真,剩餘的人,除了段磬端著杯酒,其餘的連眼睛都不肯多眨一下。

“楚大人為何就信了那嫌犯的話?”

邢苑看過一半時,輕聲問道。

“不是從宮裏頭傳出來的秘聞嗎,自然不會錯的。”

楚知州嘴稍快,一下子就說了。

尹雀咳嗽一聲,使了個眼色。

邢苑當是沒看見,繼續看她的物件。

段磬反而是暗暗吃了一驚,沒想到董宓越說越玄乎,這寶藏居然都牽扯到宮中秘聞,真正是為了保命,什麽沒臉沒皮的話都說了。

尹雀是個聰明人,如何也就相信了?

“這些物件,奴家已經都看過了,奴家想問問,是否還有私藏沒有拿出來的,興許還有那麽一兩件。”

楚知州很是幹脆,讓人把大牢裏的冬香給提了出來。

幾日不見,冬香整個人又邋遢又憔悴。

一眼瞧見邢苑成了座上賓,容姿款款,恨不得撲上來就要撕咬她。

奈何身後被兩個人高馬大的衙役壓著,手臂都快被扭斷了,哪裏還有那功夫,要是眼睛裏放刀子,邢苑怕是這會兒都千穿百孔了。

“罪婦冬香,本官且問你,這箱子中的東西,你可見過!”

楚知州一派官腔。

威嚇冬香是綽綽有餘了。

“大人,民婦冤枉,民婦冤枉啊。”

楚知州一臉不耐:“閉嘴,本官且問你,這些東西可都是當年你從杜家捎帶出來的。”

冬香聽他的呵斥,身子往後縮了縮:“是,都是民婦捎帶出來的。”

“除了這些開去,可還有其他的?”

冬香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似的:“都在這裏了,再沒有其他的。”

“當真!要是有半句不實,立時大刑伺候。”

邢苑都有些聽不下去,她的手在一條編織的如意絳上略微停頓,絳子從她指縫中滑了下去。

旁人都沒有註意到的細節,段磬多看了她兩眼。

邢苑立時裝成什麽事兒都沒有,安心聽審。

冬香又哭又喊的,楚知州見委實問不出什麽,揮了揮手,將人又給帶下去。

轉頭對邢苑說話時,又變了一張臉孔,客客氣氣地說道:“邢娘子,說是都在這裏,再沒有其他的。”

“這會兒都是憑借的燭火燈光,不如明日白天,到太陽底下再看看,沒準會有蹊蹺。”

楚知州不疑有他,連聲誇讚:“還是邢娘子想得周到,便是如此,就在此處客房將就一晚,明日再繼續勞煩。”

婁儒藍始終沒有再開過口,邢苑有意無意回避開這個人的視線。

總覺得這個人有些來頭,比楚知州更加難以應付。

筵席撤下,楚知州親自將兩個人送到房中。

段磬見這意思,就是讓他們兩個共處一室,難不成還想再試探一下兩人的關系?

邢苑見旁人都走了,才想要開口。

段磬的手指豎在嘴邊,做個噤聲的舉止。

他走到窗臺前,忽而將窗戶推開,聽得外頭哎喲哎呦兩聲,然後是慌亂無章的腳步聲匆匆離開。

“好了,說話吧。”

“門外會不會有人?”

“沒有。”段磬的耳力驚人,尋常人的呼吸哪裏瞞得過去。

邢苑深吸一口氣道:“我這樣也不過是緩兵之計。”

“我瞧著,你方才好像忽然想到什麽?”

邢苑點點頭:“其實,是有一件東西,算是從杜家帶出來的,可是卻不在那個箱子裏頭。”

“那又在哪裏?”

“在我屋中。”

正是那一日,冬香送來,讓她見了觸景生情的荷包,裏頭的東西,想必冬香早就翻過,覺得不疑有他,才當成是個信物。

冬香壓根就想不起來,要不是她今天見到了用相同手法編織的如意絳,也委實想不起來。

“裏面未必就有貓膩,我是有些奇怪。”

“奇怪什麽?”

“為什麽每個人都認準了三少爺會知道這個秘密,而且將這個秘密告訴了我?”

邢苑作為當事人都完全被蒙在鼓裏。

這一個一個的後來人,反而一口咬定了不肯松口。

“三少爺臨死之前,服侍在他身邊的人是冬香,怕是同冬香說了些什麽,否則旁人又如何會知曉。”

“我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他和我提過類似的事情。”

“興許他說的比較隱晦。”

“興許,他盼著我一輩子都不會想起來,他死了,我也死了,這個秘密就帶到地底下,大家都太平。”

邢苑嘆了口氣道,她委實不喜歡住在這裏。

不知怎麽會想起,上一回住在這裏的阿貞,盡管已經連根從肉中拔除,留下的傷疤用手一按,依然隱隱發痛。

段磬很熟悉此處,這樣的客房,不過一間屋子,要是住兩個人,轉身都有些不便。

床鋪也實在不大,兩個人要是並頭躺了,一雙手都不知該往哪裏放才好。

這樣的安排,只有尹雀那個促狹鬼想得出來。

看似是行了方便,其實是要惡心他們倆。

“你要是累了,就先睡。”

“那你呢?”

“我在窗前坐坐就是一晚了。”

邢苑在床沿坐下來,根本沒有絲毫的睡意。

“我要是說,看著今天三個人的那樣嘴臉,我倒是有些期盼明天眼睛睜開,閔岳已經到了揚州府,你會怎麽想?”

“我會想,你如何同我想到一起去了。”

段磬的手,微微用力,按住了她的肩膀:“也可能,你睡了一覺,夢中想起其中端倪,你不願意同他們糾纏,我隨時能夠帶你出去的。”

邢苑想一想也是,連黑皮都能出入自由的地方,哪裏能夠真的束縛住段磬。

“這件事情了結,我想搬個去處。”

“你喜歡哪裏都好。”

段磬緩緩蹲下身來,與落座的她,齊眉平視:“你便是想離開揚州都可以。”

“你如何舍得?”

“我如何不舍得?”

兩個人靜默了望著對方,好一會兒,齊齊笑起來。

“我們還真是苦中作樂。”邢苑聽了段磬的話,沒有吃宴席中的酒菜,腹中饑腸轆轆,有些有氣無力地捶了下他的肩膀。

“他們還用得著我們,應該不會在酒菜中下毒。”

“不是下毒。”段磬挑起一道眉,“酒水中,有些貓膩。”

“不是下毒,哪裏還來得貓膩?”

邢苑見著段磬嘴角不自禁流露出的一絲邪氣,突然明白過來:“他們身為朝廷命官,會做這樣齷齪之事?”

“不一定是他們兩個,你忘記還有個尹雀師爺?”

師爺,便是用來做這些見不得人,見不得光的事情。

“我們真的被下了藥,也不能替他們找出寶藏。”

“要是被下了藥,在衙門中,做出那樣的事情,男未婚女未嫁,就是一個把柄,一個軟肋,我們為了要臉皮,就必須被他們任意拿捏。”

安排共居一室,也是同個道理。

段磬一手撐在床沿,撲在她耳邊,低語道:“其實他們不知,你就是最好的春yao,有你這個人在,哪裏還需要那些廢物。”

邢苑的臉燒得緋紅,咬著嘴唇,邊笑邊要推他。

這個始作俑者卻板著臉,好生正經的模樣。

邢苑的手指落在他的劍眉處,細細地揉了揉,隨即沿著挺直的鼻梁一路往下。

“刮了胡子,露出本相,有沒有讓你失望?”

“我是有些嫌棄。”邢苑同樣咬著他的耳朵道,“嫌棄你生得太好,以後怕是還要惹了那不知名的桃花,讓我煩心。”

“到底是誰在惹桃花?”段磬笑著回道,抓過她的手,一根一根親吻她的手指,“手指頭那麽軟,好似摸在臉上都能融化了一樣。”

邢苑被他親的有些情難自禁,將紅唇湊過去索吻。

段磬的手搭住她的後背,將她大半個人都擁在自己懷中,聲音低得一條線,慢慢從耳廓鉆進來:“一點都不給我們安生,窗外又有人。”

邢苑往他懷中縮了縮,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這些年都忍下來,偏生遇到他,只要稍許的觸碰,就能讓她全身酥麻發軟,恨不得化身成藤蔓柳枝,纏繞在他身上,緊緊跟隨。

段磬根本是連頭都沒有回,隨手摸下邢苑的耳墜子,反手彈出了窗口。

就聽到一聲壓住聲的呼痛。

段磬低聲說道:“還不把東西給我拾回來。”

邢苑聽他的語氣熟稔,已經想起那個聲音的主人是誰,方才還想到了,卻這麽快就到了眼前。

她推開段磬,一只手將衣襟理了理。

黑皮已經笑嘻嘻地站在窗外,探頭探腦往屋裏打量:“段都頭,邢娘子,好興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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