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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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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苑一只手在衣袖遮掩下,握得很緊。

“不過看娘子如今過得那麽舒坦富貴,想必是又嫁到了好人家,想想也對,娘子這樣的人品,當年已經讓三少爺一見鐘情,念念不忘,更不提這些年的風情覆覆見漲。莫說是男人了,便是那一日,我偶爾之下見到娘子,都覺得心跳加速了。”

“其實,當年有件事情,我一直沒想明白。”

邢苑緩緩開了口。

“我與青衣侯之事,究竟是誰出賣的?”

閩岳一向是為所欲為的性子,又舍得大手筆去。

那時候,邢苑還不懂得,為何事事都這般湊巧。

她想要的,總會在第一時間送來。

她失落時,閩岳就在她的身邊,和言相向。

尚以後,都是緣分註定。

後來,經歷了過多的事情,才明白。

所謂的天時地利人和,不過是可以用銀錢打通的關節。

為了可以攏絡她的心,這些在閩岳眼中又算得上什麽?

“娘子一定已經想到了,出賣娘子的人便是當年的我。”

冬香的笑容有些苦澀。

“娘子當年少年無知,我又何嘗不是若此,無論娘子信不信,我也沒有想到,事情會鬧大成這樣,差些害得娘子的性命。”

“所以,你見著我沒有死,很驚訝?”

“娘子,若是你知道我當年做了多久的噩夢,不是夢見你,便是夢見三少爺,就不會過於憎恨我。”

冬香忽而站起身,走到邢苑身邊。

“娘子,讓我去族長那裏供出你要與青衣侯私奔之事的人,是青衣侯本人。”

閩岳每每來見邢苑一次,都要上下打點。

好處拿的最多的人,就是冬香。

她曾經想過,每次一貫錢,等邢苑甘心而去之時,自己已經存下私蓄。

那麽,她的妾室位置坐穩,又可以有錢傍身。

兩全其美,再好不過。

不曾想到那一日,閩岳來時,沒有去尋邢苑,而是找的她。

冬香有些受寵若驚,青衣侯溫和而笑,笑容令人怦然心動。

她妒忌邢苑,非但霸占了三少爺的心,還能夠博得青衣侯的青睞。

這樣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何德何能,不過是仗著一張好看的臉蛋。

閩岳將一張銀票輕輕推到她的面前。

冬香的手指都在發抖,銀票上頭是一百貫的數字。

她只以為是要從中周旋,推波助瀾,打包票地拍胸擔保。

閩岳卻是邪氣一笑,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冬香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用手掏了掏耳朵。

“沒錯,我是讓你三日後,去杜家族長那裏告發邢苑,犯了七出之罪。”

冬香的聲音都抖了:“那個可是不得了了,三少奶奶的下場會如何?”

“她不會如何,有我保著她。”

閩岳的眼睛瞇了瞇,他不過是等得有些心煩意亂。

等一個守著癆病鬼丈夫的夫人。

手段用了這許多,邢苑還在思前想後,不舍得這個,不舍得那個。

他在她的心裏,居然和一個癆病鬼,是相提並論的。

閩岳不甘心。

“你放心,有我在,我如何會虧待她,非但她會過得錦衣玉食,榮華富貴,便是你,我也會幫你一把,她走了,你便是杜三少的妾室,有了我做靠山,他不會再有正妻的。”

冬香心動了,她甚至覺得自己是在做一件利人利己的好事。

幫了邢苑,也幫了自己。

“這一百貫只是第一筆錢,待事情落實,你還有另外的一百貫賞錢。”

冬香徹底臣服,她在杜家做一輩子的大丫環都不得這麽多錢。

連夜,她按著閩岳的授意,暗地裏,背著三少爺,背著老爺太太,直接去見了族長。

她是三少爺的貼身丫環,最好的人證。

至於物證,閩岳都替她準備好了。

當她拿出有著青衣侯印記的帕子,上頭一抹暗色的血跡。

族長氣得已經全身發抖,白胡子一顫一顫,厲聲喝罵道:“Y婦,Y婦,沒想到我們族裏出了這樣的Y婦!”

第二天,打扮得一身簇新,才染了桃花胭脂的邢苑被族長命人,用麻袋套頭,從杜家拖走。

杜家出了醜事,又是族長親自問審。

無論是誰,想要幫襯一把,都是無能為力。

冬香見三少爺急的吐血,尚在自我安慰,等邢苑走後,她會安心伺候好三少爺。

只要他活著一天,她就會盡忠一天,

直到,三少爺在第三天的一早,雙腿一蹬。吐出最後一口氣。

直到,她趕著替三少爺操辦喪事,沒有趕得上見到邢苑最後一面。

只有一連串的泡沫,漸漸破滅。

還有閩岳發青的臉色。

她還抱著僥幸之心,戰戰兢兢得去找閩岳,討要另一百貫的賞錢。

閩岳操起桌上的茶杯,沒頭沒腦,沖著她的腦袋砸了過來。

避讓不急,砸的她鮮血長流。

冬香將那個頭發撥開,低下頭來給邢苑看。

傷口到如今,還猙獰得像一條蟲。

“我才知道,三少奶奶,也就是娘子你,並沒有被青衣侯所救。”

閩岳當天就回了天都,雖說,因為他侯爺的身份,杜家拿他這個奸夫沒轍,他也再待不下去。

豬籠被扔下池塘,瞬時間,烏雲密布,大雨滂沱。

老天爺仿佛被扯出了個巨大的傷口,雨水傾瀉而下,無休無止。

這場雨,整整下了五天五夜。

等三少爺的頭七做完。

才有人想起來,要去池塘打撈邢苑的屍體。

“結果,雨水使得水位上漲太快,連娘子的屍首都沒有尋見,都說是被暗流卷到外河去了,也沒人願意花費精力去尋找。”

杜家隨意拿了些邢苑的舊衣裳燒一燒,再往荒坡上就地一埋,就算是做了個了結。

無父無母的孤女,非但犯了Y賤之罪,還害得夫婿因此病情加重,一命嗚呼。

這樣的結果,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那你方才說,三少爺不是因為聽到我所犯之事,病情加重死的,我不要聽其他這些有的沒的,你只同我說,到底是誰害死了他!”

邢苑聽冬香絮叨半響,都不說出重點之詞,一把抓住了冬香的手腕。

她掐得太緊,冬香吃痛想要抽手都不能夠。

“我說過,你莫要騙我,否則我不會饒了你的。”

“那一天晚上,三少爺都有按時喝藥,他同我說,他萬萬不能倒下的,因為你還等著他去救你,他相信你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冬香根本不會忘記,三少爺好似換個了人,眼睛都比往日裏明亮許多。

說話時,依然很溫和,見她縮在角落裏,還安撫她,說三少奶奶一定不會有事,讓她不要擔心著急。

“娘子,你說這樣的情景下,怎麽會睡了一個晚上,就說癆病加重死了。”

邢苑沒有回答,她當時還被關押在族中祠堂內。

沒有親眼所見,親耳所聽。

若是只聽冬香的一面之詞,又覺得過於單薄。

“如果真是若此,當年,你為什麽不提出異議?”“當年,我已經嚇得驚魂未定,三少爺一死,你就被族長定了沈塘,我見不到你一面,青衣侯又走了,我找誰說去,我能找誰去問!”

冬香說得激動起來。

“娘子,我本沒有期望你會真的信我。”

她只是想當面把這件事情,找個有幹連的人說出來,否則一輩子就守在肚中,直到腸穿肚爛。

邢苑擡起眼來,冷靜看著她:“如你所說,嫌疑最大的人,便是青衣侯閩岳。”

“我不敢說是侯爺。”

你不敢,我卻敢。

邢苑躲了閩岳幾年,怕了閩岳幾年。

甚至,當著段磬之面,被閩岳欺淩,敢怒不敢言。

如今卻不想再躲,不想再退了。

“我不久前,才見到了他,要是能夠早些遇到你,便能親口問他一問,告發我與他通奸,雖說沒有那個實處,我卻也是起了那個心,那麽害死我的夫婿又是為了什麽!”

冬香吃了一驚:“娘子,娘子又遇到了青衣侯爺?”

邢苑等得就是她這一驚,眸光發亮:“你已經將話說到這一份,來日我當面與他對質之時,必然請你在場,做個見證。”

冬香不知是在猶疑還是在擔心,過了半響,才勉強點了點頭。

隨即,起身說叩擾太久,要告辭回家。

邢苑親自,送她到了院門口。

冬香回過頭,沒有看邢苑,而是看了看院子:“娘子這個住處真是好。”

“不比你們住在城中,我這裏不過是鄉下地方。”

“這個院子,怕是買了地契也要幾百貫錢的。”

冬香留下這句沒腦沒腦的話,才算走了。

青靈從頭到尾,只進屋來添了一次茶水,半個字沒有提。

這會兒,才輕聲問道:“姐兒,她的話是什麽意思?”

邢苑笑了笑:“她這話很是有意思的。”

青靈撇了撇嘴角:“反正,我見她說話時,眼珠子亂轉,不像說的都是真話。”

“三分真,七分假。”邢苑目光遠眺,“管她真假,有人要來蹭飯,我卻知道是真。”

青靈歡喜地一拍手道:“是段都頭來了,那才好,我去生火做飯。”

段磬說到就到,一眨眼就到了邢苑面前:“這是在特意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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