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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愛的重量3-林渣男悔悟中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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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叭老膿痰,正正落在林少穆的粗麻布衣上。

那麽醒目,刺眼。

一句“東亞病夫”,曾經在東晁遇難的那幾晚上,時刻灌進他耳朵裏,攪得他腸子肝肺都撕痛得想要怒吼。

屈辱,沈重的屈辱感,讓他恨不能立馬跳起身,扭斷東洋婆子的脖子,讓她把那些侮辱人的字眼兒通通吞進肚子裏去。

可是……

“老板娘,求求您,別打了!阿穆他只是幫我忙,沒有做什麽的。別打了,您別生氣了,我們真的什麽也沒有。您要打壞了他,誰還幫我們挑菜擔水送夜香,您又不是不知道,現在東晁人都不願意幹這種粗活兒,要麽要的價錢就特別高……”

當靜子的聲音一響起,他所有的不甘,憤怒,窩火,屈辱,就像爆掉的汽球一樣,哧一下,沒了。

“死泥腿子,再讓老娘看到你敢動手動腳,老娘打斷你的手!聽到沒,東亞病夫,大聲點兒回答!你他媽每天吃那麽多肉,力氣都留哪兒去了,夜裏偷搞女人去了嗎?我他媽叫你大聲點兒——”

到底是見利忘義的(女表)子,一聽到“價錢”兩字,一觸及利益可能受損,立馬轉了性兒,一腳踢倒林少穆,終於收了藤條。

林少穆連聲作揖,伏低做小,告饒認錯,又順從地大聲叫了幾句“我是東亞病夫,我絕不再碰廚娘”,還嗑了幾個頭。

老板娘終於解氣兒了,又踢了幾腳,回頭叮囑靜子說,“別怪我心狹了。要不是看在向大爺的份兒上,我才不會收這種來歷不明的亞國狗。又是養在咱的後院,如果居心叵測,鬧出什麽妖蛾子,咱們店裏的人都得跟著賠命,那就不是幾個錢能解決的問題了。萬一不小心碰上什麽亞國的革命黨,間諜特務什麽的,你教咱怎麽活啊?”

嘰哩呱啦一堆,狠辣之中,也不乏混跡於亂世的女人悲酸。

靜子溫柔勸慰,也再三保證林少穆連大字兒都不識一個,哪會是什麽革命黨。

老板娘才嘀咕著不滿,離開了。

靜子回頭便去扶林少穆,沒有註意老板娘回頭的一眼裏,充滿了羨慕妒嫉恨。

沾著消毒水的棉球,一點點輾過被鞭條抽得紅紅紫紫的傷口,疼得人一縮,口裏噝噝作痛。

可不知為什麽,林少穆卻覺得這一頓打換來的一切,比立大功升職還舒心。

似乎這前後五六年,他都活得渾渾噩噩,整日裏衣香鬢影,風花雪月,或陰謀詭計,劍走刀峰,那些權勢在手,官場亨通,通通變得可笑嘲諷。

在這間混滿了油餿味兒,光線陰黯的廚房裏,在女人已經有些粗糙的指腹間,他的心,得到了從未有過的安定,和滿足。

她低著頭,一點一點地為他清理傷口,素凈的衣裙,看起來是那麽不起眼,可是教周遭的一片烏漆抹黑一襯,便是一抹讓人暖到心坎兒裏的溫暖色彩。

當她微微靠近時,她發鬢頸項間,飄出一股他極熟悉的淡淡馨香,蓋去了廚房裏的濃重油煙味兒。

突然之間,讓他憶起了,當時年少,為她的回眸一笑,情竇初開,心頭狂跳。

低垂的粉頸,從微敞的領襟處延出,雪白粉膩,竟是說不出的風情萬種,怎樣迷人。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已經有多久,沒有這樣認真仔細地看過她了。

其實,不是他不願意,而是因為,不敢。

很可笑吧!

她是他名媒正娶的妻子,他竟然不敢看,害怕過多接觸。

似乎每多看她一眼,他就會控制不住自己,迷戀上她始終如一的清新味道,也就愈發地覺得自己骯臟汙穢,醜陋不堪。

最終演變到,他只能用完全相反的態度去面對她,折磨她,好像故意醜化了她的形象,他才會覺得心理平衡,他倆才夠相配。

“靜子,對不起。”

他突然握住她的手,聲音微微哽咽,看向她的雙眼,可是她又躲開了。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就真的不肯……看我一眼?!”

她掙開他的手,起身要繼續幹活。

他追上前,從後方將她緊緊抱進了懷裏,一只手撫上了她高高聳起的肚子,立即感覺到掌下的跳動,他驚喜地叫了出來。

“靜子,你感覺到了嗎?我們的寶寶,在踢我。靜子,你瞧孩子都願意回應他的爸爸了。你就不能好好考慮一下,別再拗下去了。”

她扒開他的手,開始勺水,重新幹活。

他奪過勺子,搶過了活。

她又走開,他亦步亦趨地跟上,繼續勸說,“靜子,我知道我過去太混帳,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可以不原諒我,但是也不用在這裏受委屈,給人做牛做馬,還被打罵。

那個老板娘,老是給你介紹什麽將軍少佐的,鐵定沒安好心!你就是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咱們的孩子想想,難道你希望孩子出生在這種不幹不凈的地方,未來他怎麽能成才。”

突然,靜子站住了,她側轉過身,一半面容被陽光打得極亮,一半卻藏在暗影裏。

可是她的目光,一下子讓林少穆感到自己似乎又說錯了什麽,自慚形穢,極為不安。

“我在這裏,沒受過什麽委屈。我也沒有做牛做馬,做完這些冷面,我就可以休息了。老板娘雖然兇,但是她從來沒打罵過我。除了每月的月餉,她還送我牛奶和蜂蜜,給孩子補充營養。”

聽到這裏,他一下僵在了原地,隱隱地明白了一些事。

這裏都是東晁人,沒有像在林家時那麽明顯的種族歧視。

這裏雖然混亂,女人們也喜歡勾心鬥角,但是對靜子,卻是好的,常常送靜子補身子的好東西,似姐妹般照顧。絕不會像在林宅時,被妹妹林雪憶像傭人似的使喚,表面上妯娌親昵,骨子裏林雪憶卻端著千金小姐的架子顯擺優越感,真心鄙視靜子的東晁人出身。

在這裏,靜子幹活有月餉,平日幫了那些姑娘,不僅有報酬,還獲得尊重。她自食其力,光明正大地過日子,問心無愧,根本不怕別人說三道四。

這個看似不堪,對靜子來說,卻更自由,更受尊重,更平等,更有自我存在價值的簡陋小廚房,比起錦衣玉食的林家那樣的金絲鳥籠子,讓她更覺得安心舒心。

靜子繼續說,“我在這裏幾個月,將軍們有意,但從沒強迫過我。孩子出生後,這裏的確不適合我再繼續待下去。不是因為這裏不堪,而是因為我不能再給老板娘添麻煩。人幹不幹凈,是看心,不是看環境,衣著,外表,職業那些東西。未來,辛苦一點兒也沒關系,我相信我能照顧好自己的寶寶,讓他長大成才。”

這是林少穆第一次,認真聽靜子說出這麽多話,表達了這麽多的內心想法。

她的眼神極亮,那是絕對自信的表現。

她再不會用那種小心翼翼的眼神看著他,筆直的光,直直插進他的浮淺薄弱,將那些無聊的面子和虛偽,都撕了個粉碎。

林少穆,你真是個渣!

這一次,他再不能理直氣壯,也說不出話,只能看著她回過身,勺水,繼續做她該做的、能做的事。

那樣瘦弱嬌小的背影,突然漲滿了他的眼,讓他覺得自己真是渺小得可悲。

……

海邊別墅

清晨,別墅花園裏,傳來悅耳的笑聲。

輕悠正在秋千上,直吆喝著十郎“再高一點”。

嚇得周遭一幹傭人,醫生,護士,還有產婆等等,愁眉苦臉,戰戰兢兢。

織田亞夫打完一個電話,從屋裏出來,就看到這滿院子人的一副苦瓜臉,只有秋千上的女人樂呵得像剛剛升起的太陽,不由失笑。

他走上前,將秋千慢慢停了下來。

女人帶著著一顆肉球,撲進他懷裏,他感覺那東西著實是個大大的障礙,成為兩人之間光明正大的“第三者”,真是越來越不怎麽討人愛了。

“亞夫,今天你忙不忙,我想去聖瑪麗教堂做禮拜。上周去,我認識了一對夫婦,他們好有趣好有愛呢,他們的寶寶也有五個多月大了。他們打算要入教,要讓新生寶寶接受洗禮。”

看那小眼直放光的模樣,他就知道這小惡魔又要出難題了。

心裏無奈嘆息,雖然最近這孕婦病是好了不少,沒有再動不動就無理取鬧,可突然迷上個信教,一天到晚拉她不是去天主教堂,就是去基督教堂,做禮拜,一起唱聖歌,聆聽教誨。每頓飯的時候還要大家一起跟她做禱告,光是跟神父懺悔,都能磨上半天時間。

不然就佛堂,道觀,各種廟宇。搞得南雲衛都笑話他,快成了教派百科全書了。

“寶寶,乖,我最近可能會很忙。你讓十郎陪你去,至於受洗禮的事,比較覆雜。我聽說基督教也分幾個派別,如果你信錯了,很可能鬧出教派糾紛。”

“啊?教派糾紛。”她詫異地低叫出聲,一臉懵懂,等著他解釋的模樣。

他無奈一嘆,暗罵自己蠢得挑起這種愚蠢的話題,又不得不解釋。

“你不是說想跟著信基督教?基督教也分新教派和舊教派。像艾伯特和安德烈他們,信的就是舊教派。但你說的那兩夫妻去的禮拜堂,信的是新教派。新教派也是由於在原駐地受到舊教派的排擠,才跑出來在殖民地上發展他們的信徒,以擴大他們的教派勢力,向舊教派叫板兒,教派糾紛就是這樣來的。

要是你信錯了,未來萬一跟艾伯特他們鬧矛盾,不是很麻煩。所以,咱們還是不要拉幫接派,做中立派最好,你想交哪裏的朋友都不會鬧原則上的矛盾……”

如此,叭啦叭啦,女人被男人一頓洗腦後,暫時消停了。

過了沒幾日,卻又有了新情況。

這天,織田亞夫很迅速地解決了公務後,打算和妻兒到利順德大酒店吃新出的菜品,算是全家打打牙祭,讓常時間憋在屋裏的小女人放放風。

嘩啦嘩啦的咕嚕聲,在他打開車門時就傳了出來,女人的手沒先伸出來,卻是一個金色的軲轆先轉了出來,金軲轆正拿在女人的左手上。

他不得不伸出雙手,托著女人的手臂,將人扶了出來,攬進懷裏。

女人立即獻寶似地跟他說,“亞夫,你瞧,這是什麽?”

織田亞夫走遍大江南北,游遍世界各地,卻真是沒見過眼前的金軲轆,上面嵌著紅白藍綠各種寶石,做得粗中有細,形制古樸,還綴著一個漂亮的天青石綴子,顏色靚麗,確實惹女人眼。

可是吧,再怎麽惹眼可愛,你一個進大飯店吃飯的淑女,手裏一直拿著這種一看就像是小孩子玩的軲轆轉轉兒,怎麽看,怎麽古怪不搭調兒。

“誰給你的?”

男人第一個是追溯禍頭子,立馬掐掉。

女人似乎立即感覺到丈夫的不悅,嘟起嘴說,“我自己求來的。那位高僧大師也是我去佛院時,巧遇上的。得,你別拿那副周圍都是間諜特務的有色眼光瞧人,我給你保證,這東西絕對是神器。”

嘩啦嘩啦,金軲轆十分配合地轉動兩下。

女人小眉毛直抖,一副便宜撿到寶的模樣,剎時惹得男人放聲大笑。

同時,更引來了周遭其他客人們的頻頻惻目。

不管這行為在如此高檔的用餐場合裏,是否合適,但就男人出眾的形貌和氣質,就是教周遭男人嫉恨,女人激動,也沒人敢上前多說半句。

“亞夫,你別笑啦!人家是說真的。”

“嗯,我相信這是、蒸、的。”

“討厭啦,這不是什麽轉軲轆,真正的名字叫轉經筒,這是西藏得道的活佛特別加持過,比你我加起來的歲數還多幾百倍的神器!”

夫妻兩嘀嘀咕咕,終於進了單獨的包廂,眾人才憤憤又不舍地收回了眼光。

那時,沒人註意在陰暗的角落裏,有一雙充血的眼眸,妒嫉的怒火幾乎要噴出來。

這一頓大餐,女人是吃得很盡興,且吃完後還嚷著以後要常來。

不過對男人來說,五臟六腑是享受了,耳朵遭受了嚴重的荼毒。

因為整頓飯,女人都在念叨關於藏傳佛教的神奇事跡,以及被極度浪漫傳說化的布達拉宮裏的和親公主的故事,末了還立志說一定要去西藏見見傳說中的神奇活佛。

織田亞夫完全哧之以鼻,可又不能表現,只能說,“你不是見過活佛了麽?這轉經筒就是活佛賜予的,給你這玩藝兒的應該就是活佛了。”

輕悠立馬反駁,用一種“你根本不懂咱們這奧妙”的專業眼光看男人,“當然不是!這神器只是那位老喇嘛代表活佛布道,送給我這個有緣人的。”

說著,又有些得意地挺胸脯,讓男人變了臉色。

話說,酒足飯飽思淫一欲。

男人的眼光一下粘在女人自打懷孕後,又豐腴了一大圈兒的胸脯上。想想沒懷時就已經很惹人心,他這都吃素快幾個月了,對於正年輕氣壯的男人來說,夜夜抱著不能吃,真是件極折磨人的事兒。

現在,這一被挑起,就搔心得慌,眼神一下變得黯沈無比。

不過,現在公眾場合,場地也不適合施展,他只能悄悄摁下沖動。

開始引誘純潔布道的小綿羊,“寶寶,你說你還收集了一些西藏佛教的資料,不如咱們現在回家去研究研究。”

終於得到丈夫的關註和承認,輕悠高興得不得了,點頭如啄米,挽著男人的手就要回家。

邊走,又邊說,“亞夫,你不知道啦,以前我聽小叔也常提起藏傳佛教,可神了呢!他都去過,說要是有生之年有機會,一定還要去。聽說,那裏是人去了就不想走的神聖之地。我也好想去看看啊,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織田亞夫耐心地應著,邊走邊問,等到一上了車,就露出了大灰狼的獠牙。

“亞,亞夫,你幹嘛,我……哦,哈哈哈,好癢哦,討厭不要舔那裏……嗯……”

“寶寶,醫生說,四到六個月,可以適當運動運動。”

“啊?你,你不是想,想要……”

“想。我想要吃你這只小肥羊,已經很久了。”

“哦,哈哈哈,你好壞。”

很快,車內的氣溫節節高升,無奈空間太小,不利發揮,憋得男人女人都有點兒小內傷,到了別墅後,男人直接抱著女人去了曾經的那片沙灘。

這一夜,星光燦爛,銀河迢迢,轉經筒在夜風中叮鈴作響,仿佛都在敘說著那個亙古走來的愛情神話。

纏綿的愛語,就是歷經千百輪回,萬年時空,也不曾消褪她的力量,悄悄在宇宙時光的盡頭,默默守侯著有情的人兒,祝福這一刻的幸福擁有。

潮來潮去,晨曦冉冉時,女人偎進男人的懷裏,講了一個淒美的故事。

“在佛前求了五百年,只求今生的一次回眸。亞夫,你說這位情感豐富的大活佛,是不是生錯了身份呢?多可憐啊。他寫了那麽多情詩,該多愛那個姑娘。可惜他就是個活佛,還不能還俗,不能跟心愛的姑娘在一起,真是太遺憾了。”

男人不以為然地笑笑,“懦弱的男人才會被命運擺布。身份地位只是為了實現人生目標的一種手段,他自己沒本事,不值得同情。”

“討厭,人家說的那麽感性,你就會掃興。”

“呵,掃興了?那,為夫給你助性。”

又是一番潮起浪湧,愛意纏綿,直至太陽高懸,男人才意猶未盡地抱著女人回了屋。

女人迷迷糊糊地抱著男人手臂,還講了一個不著邊的故事,說有一位母親為了救自己命在垂危被所有醫生都宣布束手無策的孩子,背著孩子,一路跪拜到喇嘛廟,見到了活佛,活佛感念母愛博大無私,孩子的病也奇跡般地好了。

亞夫不以為然,覺得那根本是無稽之談,專門騙他們這些信徒的。

也不便戳破女人美好的想法,隨口應下有朝一日便帶女人去西藏見識活佛,便去了司令部。

但為免女人過度沈迷於迷信,一天到晚胡思亂想,織田亞夫給輕悠弄來了一臺最新的無線電電報機,教會了她發電報,情況終於大幅轉好轉。

當輕悠終於成功發出一條消息,不消一會兒就收到了回信時,看到小紙條上代表的信號含意,激動得熱淚盈眶。

織田亞夫心疼地抱著輕悠,安撫說,“你五姐很聰明,第一個學會發。以後應該會有更多的人會發電報,你也可以跟他們說說近況,互相了解一下。”

書信,加上即時電報,已經能夠大至彌補無法聽到聲音,見到人的遺憾了。

“亞夫,謝謝你,我很開心。真的!”

她撲進他懷裏,眼角卻掛著水珠。

他知道,雖然大家都沒有說,可是那則斷絕父女家族關系的新聞,已經成為她心頭的傷。

對於這暫時無法解決的矛盾,她沒有告訴任何人,連多一句感嘆都沒有。

他更多看到的,還是她的笑容。

所以,她那些莫名其妙的孕癥,也只是她用來發洩心中的不安難過。她瘋狂購物,往家裏送禮物,仍沒能收到父母的音訊。她只能寄情於其他的事物,越是古怪,越是能分散她的註意力。

她任性,愛粘著他,愛提些古怪又無理的要求,他都知道,理解,心疼和包容。

而他能為她做的,卻已是如此微不足道。

“寶寶,一切會好起來的。”

他在心裏默默說,只要再過段時間,他調來開封的軍隊,把亞國拿下,就可以還她一個闔家團圓,在這個中秋之夜。

……

此時的滬城,雖然沒有因之前的那場奪城大戰,回到國民政府手中,但也在民間造成了極大的沖擊力。

加上全球漸漸高漲的反帝呼聲,東晁統率方面不得不做出讓步,恢覆了部分占領前的秩序法規,基本保證了兩方平衡。

這時候,國民政府的新總統先舉活動,鬧出了一則令人震驚的大醜聞。

參選人中呼聲最高的丁世琨議長突然被抓,而抓捕地點竟然還是應天府當地最有名的秦淮河畔的尋芳地,落了個裏子面子全丟光。

當這起赤果果的賣國求權、勾結外敵的叛國事件,終於公諸於眾時,更是震驚了國民政府的朝野上下,一眾官員等也跟著被罰落馬,郎當入獄。

才剛剛興起的選舉活動,狼狽告停。

在人心將要惶惶四起時,姜嘯霖發表了一通絕對振奮人心的通告,這則通告隨著電波,就像盛夏夜的一股清涼的風,吹過亞國人民一直倍受戰火煎熬的心,達到了空前的精神統一。

“我僅代表我自己,不是大總統,不是富家子弟,只是你我他中的一個平凡人,一個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片黃土地,身體裏流著漢人血,黃皮膚,黑頭發,黑眼睛,學過知乎者也,也知道禮儀廉恥的華夏兒女,炎黃子孫的身份,向我們萬萬兄弟姐妹同胞們呼籲,起來吧!站起來吧!我們寧願站著流血死,也不能跪著流淚生。打倒帝國主義,自強,則國強!”

這一句口號,再一次被大總統姜嘯霖提出,仿佛也終於重獲新生,徹夜響遍了神州大地。

這時候,人們終於忘記了第一次叫出這個口號的飛行女英雄,也忘了之前的那些捕風捉影的新聞八卦。

而在姜宅,姜母拿到三子送來的電報,微微濕了眼眶。

電報的內容,正是輕悠發來專門向姜母致謝問好的,同時,也祝賀姜嘯霖再不用擔心競選的問題,成為亞國不可動搖的國民大總統,危難時期真正傑出的領袖人物。

同時,衛將軍也收到了輕悠的電報,還有老煙葉子,以及治風濕頭疼的特效藥。

秦素和宋美晴等人還在悄悄商量,應滬兩地的封鎖線,在大總統正式連任時,終於又重新開通了,就想借著機會,去滬城看輕悠。

依然沒人知道,在大總統辦公室裏,姜嘯霖只能悄悄打開自己的暗閣抽屜,看著抽屜底壓著的兩張照片。

一張,是偷拍的單人照,她笑得很燦爛,完全一副心無城府的小姑娘狀,誰能想到就是這樣的她,回頭就能化身為無所不能的女英雄,救他出槍林彈雨,第一次翺翔長空。

第二張,是兩人唯一的合照。她還是笑著,可是那笑容有心人一看,就能看出那僵硬和不自在。

可是,他就更愛第二張。

那時,王秘書長擔憂地說,“嘯霖,這軒轅家又弄臺什麽發報機,你就不怕,他們暗中又搞什麽鬼,萬一……”

他說,“一個織布商人能搞什麽?!你就這麽鄙視我國民政府的保密工作能力。”

王秘書長張了張嘴,也沒啥再說的,只能走人,去安排大總統的就職晚宴。

當晚,宴會廳裏,衣香鬢影,斛籌交錯,輕聲笑語不斷。

出席宴會的官員們驚訝地發現,今晚的政府晚宴,似乎多出了不少正值茂齡的年輕姑娘,其中不少人都是留過洋、喝過洋墨水的新星人類,席間動則口出流利多國語言,為整個宴會,增添了一抹別樣的風情。

二樓,虛掩的窗簾後。

姜家的三位相貌相似,氣質卻各有千秋的男子,並立於前,各自一杯紅酒,遠遠地眺望著樓下的情景。

話題,永遠離不開女人。

姜少言的眼睛裏早就綠光閃閃,準備躍躍欲試,一逞數月未展的男性雄風。

瞄了半晌,終於挑中一顆粉紅小草莓,轉身就向大哥告退,準備進攻。

卻突然看到姜嘯霖遞給了二弟一份資料,上面還夾著一張女人照片,旺盛的八卦之心蓬勃跳動,立馬湊了過去。

“陳欣怡,嘖,這麽淑女的名字啊。哥,你怎麽老給小二介紹這種舊式女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喜歡的應該是像軒轅輕悠那種難以馴服像野馬似的新潮女人。咦?小名茶茶,倒是挺可愛的。在英國伯明翰女子學校就讀,愛好?騎馬!”

頓時,姜少言來勁兒了。

“喜好騎馬的姑娘,現在亦不少見,但也不多見。而且還得了英國馬術獎,真真是罕見。”

他的腦子裏立即開始幻想出另一幅“騎馬”的畫面,絕對銷魂,尤至猥瑣。

“不過,這妞兒看起來怎麽好像有點兒面……”

姜愷之卻擰著眉頭,將資料一把塞給了姜少言,“三哥,你有興趣你拿去泡吧!我還有事兒,先走一步。”

姜少言拿著資料,看到後面的一串光鮮亮麗的家世背景後,立馬又“咦”了一聲,眼中的綠光淡了一點兒,多了幾絲參謀官的詭異。

這時,姜嘯霖半側身喚住了弟弟,“愷之,你不過來看看,陳欣怡已經來了。她家在伯明翰有大型蒸汽機廠房,也投資了國內的不少工廠。家人都信基督教,兄長們和姐姐的婚姻都非常幸福,如果要娶她的話,就得信基督教。”

姜少言一聽,跳了起來,“搞什麽鬼?娶個女人暖床罷了,還得信什麽鬼教派,太窩囊了。”

姜嘯霖和姜愷之同時看了姜少言一眼,眼中都寫著“你就是沒救了的種馬”的信息。

對。

姜少言嚷嚷的主因,基督教徒是不能離婚的,更不能外遇啊找情人啊各種清規戒律。

不然,會被所有人譴責。

他還怎麽去偷腥?!

旦凡信教者,婚姻都比不信教者,幸福美滿,且離婚率也是低於不信教者數倍。

姜嘯霖不理姜少言,只對姜愷之說,“真的不看一眼再走?”

姜愷之僵在原地,握緊了拳頭。

姜少言又叫,“啊,我知道為什麽這妞兒看著眼熟了,好像,笑起來有點兒像輕悠。餵,老三,你真不瞧瞧,就是下面那個穿粉紅公主裙的娃娃。喲喲,連年齡也跟輕悠一樣,二十三歲還沒許配人,應該也是有些脾氣的新時代女性吧!”

姜少言的聲音明顯充滿了誘惑性,回頭接到大哥眼神,立馬把姜愷之拉了回來,撥開了窗簾,指向真人。

姜愷之瞇著眼睛去看,看清人時,心有一瞬間,緊窒得像無法呼吸了。

可是再一眼,那感覺便消失了。

他甩開了哥哥的手,說,“她不適合我。”

姜嘯霖卻說,“保密處的人已經調查過了,她被家人保護得極好,讀的是全女子學校,沒有任何戀愛經驗。你想要她如何適合你,那就得看你自己的能耐了。”

姜愷之霍然轉頭看向大哥,姜嘯霖卻看著樓下的人兒,趁著周人不註意,偷偷拿了酒兌在了自己的飲料裏。

似乎在她的教派裏有禁酒日,也許今天就給碰上了。

這般調皮的模樣,讓男人們不約而同地憶起了另一個女子。

似乎,真的有點像。

“愷之,人不可能一輩子抱著夢想過日子。如果你不選,我這個做兄長就必須負起為姜家傳宗接待的責任,加入基督教,娶她為妻。”

兩兄弟同時驚訝出聲,姜嘯霖卻看著樓下的小女人,微微勾起了唇。

姜少言叫出聲,“哥,你大他整整十二歲,一輪哪!你就不怕輿論說你老牛啃嫩草。”

姜嘯霖橫過去一眼,“你玩過稚兒還少了麽,哪一個不是比你小上一輪的!”

姜少言立即失言,回頭遁走。

姜愷之開口了,“哥,如果你喜歡,就娶吧!我的事,你們不用再操心了。”

說完,他轉身離開,再沒出現在宴會上。

屋裏只剩下姜嘯霖一人,他一口飲盡了杯中酒,微瞇的眼眸似也浸出了淡淡的水澤酒紅,凝住樓下那個粉紅的身影,緩緩牽起了唇角。

茶茶!

希望你不會令我失望,成為新亞國未來的開國國母。

……

姜嘯霖的連任,使得亞國政壇重組的新內閣煥發出無限生命力,而隨後公布姜嘯霖和陳欣怡即將訂婚的消息,也成為上流社會一時津津樂道的八卦。

那時,向真琴正坐在舅老爺面前掩面低泣,向老爺子劫後餘後,聽著新聞,看著報紙,也頗為感慨,卻沒像以往那麽火爆,動不動就義憤填膺。

“老舅,你真不為我做主嗎?我們幾十年青梅竹馬,我的青春都給他了,他竟然翻臉不認人,說離就離,回頭竟然還故意娶一個跟軒轅輕悠長得那麽像的女人。他就不怕丟盡姜家的臉嗎?!”

向老爺子斥了一聲,“你別瞎說,什麽像軒轅輕悠。這丫頭哪裏像了!姜嘯霖娶的是陳家丫頭背後家世,他父親信教,背後有一大幫子資產豐富的民主愛國人士,可以支持姜嘯霖統一亞國。而這個丫頭在英國留學的許多同學朋友,在未來二十年,也將成為亞國的風雲人物。你呢?你能幫他什麽?咱們向家已經沒落了。退一萬步不說,要是沒有軒轅輕悠,現在你也沒那機會跟你老舅我哭敘。”

向真琴吃了一驚,才聽老管家說起向老爺子被救的事。

“行了,別哭了。就算咱沒人家風光,但也不代表咱們就低人一等了。憑咱家的勢,還怕給你找不著更好的新夫婿。你就別再想著那個負心漢!姜家的人,除了愷之還像個樣子,沒有動不動就變節,其他都不是什麽好貨!”

彼時,正在玩銷魂的騎馬游戲的某位二少,打了幾個大噴嚏。

只是此時不知,收服這匹風流種馬的新時代女性,現在何方?

托了這一陣喜訊的影響,應滬兩地終於又迎來了和平通關。

不少戰時逃散的人們,紛紛往返兩地,尋找失散的親人朋友。

軒轅家的人也終於等到了這次機會,在拿到了政府額定的三個探親名額後,錦業帶著妹妹錦紜和弟弟小八,到了滬城,探望已經數月未見,只靠著信件和電報小紙條通訊的輕悠。

這一日,可謂輕悠數月來最開心的日子。

……

一大早,接到哥哥姐姐弟弟發來的電報通知,輕悠就起了床,張鑼親人們愛吃的東西,還特意將屋裏的擺設等等煥然一新。

在窗口望了又望,門口等了又等,若不是太陽太大丈夫不準,她就要撐著小傘到路口去等著了。

終於,盼星星盼月亮似地看到了長長的海濱大道上,出現了那輛熟悉的勞斯萊斯轎車,輕悠大呼一聲,“亞夫,他們來了。”

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由十郎扶著跑出了屋子。

男人從報紙中擡起頭,立即跟了出去,在下石階時將女人及時抱住。兩人鬥著小嘴兒,迎向了遠到而來的親人。

“小七兒!”

“姐,姐,哇噻!七姐,你是不是在衣服裏藏汽球了,好大個兒哦!”

小八一嚷嚷,讓差點兒淚奔的親人見面場,立馬揚起笑容。

太陽很大,親人的笑臉很亮很亮,濕潤了輕悠的眼眶。

和亞夫回視一笑。

他沒有騙她,只要耐心等著,相逢的這一天總會到來。

有時候,選擇並不是放棄,那也是另一種得到。

“亞夫,孩子取名兒了嗎?”

席間,錦業突然提起此事。

夫妻兩都楞了一下,面露尷尬。

亞夫的軍務繁忙,被孕癥折騰壞了,心裏已經不怎麽期待這個麻煩的臭小子的降臨了。故而,取名字什麽早就拋之腦後。

至於輕悠,從那則新聞發布後,就一直沒法敞開心地過日子,更沒有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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