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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圍獵6-再戰黑熊,揀到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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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走了一柱香時間,突然,一隊士兵從側方跑了出來,正撞上在前面開路護送所有人的張大帥,個個驚慌失措。

教那隊士兵一沖撞,眼下這剛死了人又有不少傷患,氣氛本就低糜,張大帥立即發了火,揮起鞭子就抽,可奇怪的是那些士兵似乎是被什麽嚇破了膽兒,此時竟然不怕張大帥了,抱著腦袋,大聲吆喝著“快逃”。

“混帳東西,誰敢逃我他媽現在就斃了他!”

砰砰砰,幾聲槍響就幾個兵倒了下去,登時嚇得那些人再不敢跑了,全一臉鐵青地瞪著他們來時的後方,直打哆嗦。

後面的普通人們一見這仗勢,全嚇得縮成一堆。心下對於這張大帥的印象,已然差到了極點。

這時候,一個渾身是血的士兵跑出來,肩章上有杠有星,儼然正是這隊士兵的領隊,看到張大帥時,也是一臉慌恐,還沒有失去軍人的基本素質,立即上前跪稟:

“大帥,屬下無能。黑瞎子被我們找到了,卻出來了兩只,一公一母,咱們的槍根本打不穿那黑皮,兄弟死傷太多,實在拿它們不下,只有……但那兩只黑瞎子似乎不依不饒,這,這一路上就追來了……”

隊長話音未落,就聽到一人聲嘶力歇地慘叫,眾人朝那聲源處望去,飛出一物砸在後面的人群中,落下時,驚得人叫馬嘶,立即空出一片空地。

輕悠此時坐馬上處於隊伍的中後部,正要探脖子看五米外的空地上是何物什,亞夫突然翻身上馬捂住了她的眼睛,在她耳邊低語,“別看!”

遂勒轉馬頭,要從旁邊繞道離開。

“亞夫,發生什麽事了?”

有男人在,輕悠並不像其他人那麽驚慌,加上她之前還親手射殺了兩頭老虎,膽兒算是養肥了些,扭著腦袋想要看個究竟,就被男人斥了一聲。

這眼睛蒙著看不見,但聽覺很敏銳,她立即知道了事實。

那掉在人群裏的東西,正是一個士兵的半截身子,被什麽野獸給生生撕裂了開,還沒死透,嗷嗷慘叫著,別提有多恐怖了。

四周的奔逃聲,女人們的駭叫聲,馬匹的驚嘶聲,充斥在耳邊,情勢又陷入一片亂,比之前被老虎襲擊只有過之而無不及。

“亞夫,咱們快走,這裏留給他們這些土匪兵。最好都被黑瞎子吃掉得了!”錦業驅馬前來,低聲地興災樂禍著。

黑瞎子?就是黑熊!

“大家別著慌,有張大帥在此,一定保各位平安回營。”耿副官安撫混亂逃離的眾人,可惜沒人聽他的話。

“放肆,擠什麽擠,沒看到咱家夫人在這裏嘛!哎喲——”

就這逃命的節骨眼兒上誰睬你什麽夫人不夫人啊,照撞不誤,反正仗著人多,不報覆白不報覆。

輕悠好不容易扭出半只眼,剛好看到緊跟在張大帥身後處於隊伍前列的小百合,被狂逃的人們驚了馬,整個人從馬背上摔落了地,幸而有士兵相護倒也沒傷著,但臉上那塊黑紗終於落了地。

“哎喲餵,我的媽呀,嚇死人了!”

跑過的人窺見一眼,低嚷著竄得更快了。一片兒人交頭接耳,很快就把小百合夫人有多醜、有多可怕,傳得人盡皆知,完全是借機洩憤,痛打落水狗。

“乖乖的家夥,之前還以為是個天仙兒,沒想到比熊婆子還可怕。”

“她臉上那道劃痕就跟被黑瞎子摸過的,眉骨都裂了!”

“嘖嘖嘖,這麽醜的女人,張大帥也看得上,真他媽奇了!”

“都跟你說了張大帥那廝也是山裏出來的,審美觀扭曲了不是,這就叫,蛇鼠一窩兒!”

“切,依我看,應該是一丘之貉!”

“這山裏的野豬也只配得上找只山雞罷了!”

眾人邊跑邊調侃,頗有些革命樂觀主意精神了。

“媽呀,這得多大的膽量才敢跟她睡一塊兒,這半夜起來要是不小心瞧見非被嚇死不可!”

總之,不能直接罵張大帥可恨,這最惡毒洩憤的話就全落在小百合身上了。

相較於眾人的驚醜,輕悠更多的是震驚。

小百合,竟然是百合子!

雖然時隔四年,她還是記得很清楚。後來十一郎告訴她,當時亞夫為了平息她的怒火和悲傷,毀了百合子的容,又迫她打掉了一個六個多月已經成形的男嬰。

可百合子怎麽會跑來亞國,還成了張大帥的情婦?

她看向亞夫,發現男人正緊張地盯著前方草叢橫生的密林,尋找出路,似乎根本沒發現剛才的異恙。

在她離開後,百合子身上還發生了什麽事?怎麽會淪落到做人情婦了?

她應該早就認出自己了,卻沒有任何表示?

不,不是沒有表示,不然就不會有六姐的事兒了。

很顯然,百合子做了東晁的女間諜!

百合子在預謀什麽?

越想,輕悠越不敢掉以輕心了。百合子深厚的城府和狡詐多端的心計,她當年領教了個十成十,印象深刻,那絕對是血淋淋的教訓。

這次百合子出現在亞國,還是她的家鄉,明明認識她卻佯裝不識,故意背後使黑手欺負錦紜,不知道背地裏又在醞釀什麽可怕的事。

百合子還勾結了林家、沈百通,一個是軒轅家的商業競爭對手,一個是半個自家人,這樣錯綜覆雜的內在關系,要說沒什麽,恐怕沒人會相信。

她心口一緊,捏緊了拳頭,暗暗發誓,一定不能讓百合子的奸計得逞,傷害自己的家人,更不能讓四年前的悲劇又重演。

“啊,熊,熊來了!”

“天哪,好大的黑熊,黑熊啊!”

“他爺爺的,子彈竟然都打不穿,快逃啊,快逃啊!”

前方突然竄出一道小山似的黑影,一下就把行在前方連人帶馬的撲下了,那就像一只象一腳踏斷幾根兒小竹筷兒,不費吹灰之力,真正的泰山壓頂,毫無活路可言。

亞夫急勒馬韁要調頭,輕悠看到那黑色小山頭部用力甩動了兩下,直起身時,一只馬頭連著筋皮被扯了下來,熊頭又一甩,馬頭一下砸到他們近前處,馬眼兒都還沒閉上,血水塗了一地綠葉。

這情形看著實在駭人,若不是亞夫抱著她,她恐怕也尖叫起來了。

可惜他們座下的馬兒沒那麽好定力,一下就被同伴死亡的畫面給駭得,嚇得揚起前蹄,嘶啦啦地尖叫起來,立即就引來了前方黑熊的註意,黑熊扭頭朝著他們這方放聲狂吼。

嗷嗷嗷——

輕悠嚇得瞪大了眼,看到黑熊獠牙亂生的尖長嘴裏,血淋淋一片,掉著連皮的筋骨碎沫子,龐大的身體足有三人高、兩人寬,胸口還有一搓月亮形的白毛。

之前在營地上,她就聽老獵手們提過這種熊,叫月亮熊。長年在深山裏活動,並不常出來。古早時,還被獵人們稱為山的保護神,一般情況下獵戶都會主動繞開,絕對不會去招惹它生氣。

因為在傳說中,山神發怒,村莊盡毀。

眼前雖然不至於村莊盡毀,可在沒有能夠對付其厚重毛皮的槍械前,人類就只能成為它的嘴下亡魂,除了逃,別無他法。

……

“亞夫,快走啊!”

錦業一看這情形,驅馬上來擋在前面給他們直打手式。

“走不掉。”

亞夫的目光掃向了黑熊身後十米處的方向,那裏正有一道黑影在叢灌中起伏,全然是那士兵所說的夫妻熊中的另一頭正往這裏趕來。

看這個方位,兩熊與他們正好在一個等邊三角形的對角上,距離同等,要是同時發起進攻,必是泰山壓頂。

“反回去!把它們引到士兵那兒去。”錦業又道,剛才的情形他也看到了,嚇得臉色卡白,冷汗直下。

“不行,太危險。這裏是它的地盤,它們在林中的行進速度不是我們趕得上的!”

惹起了黑熊的報覆心,若是不在這裏解決掉,勢必跟著人蹤,要是引到了營地上,營地裏更多的都是老弱婦儒,那死傷會更重。光是一味的逃,並不能解決根本問題。

錦業傻眼了,“那,那怎麽辦?”

亞夫微瞇著眼,一片沈凝,瞪著前方不足二十米處的黑色泰山,渾身流動著一股震懾人心的氣勢,讓看著他的人都莫名地跟著沈下了心來,穩住了心跳。

“艾伯特,把你的獵槍給我!”

“啊,這個,只剩三發子彈了。”

“夠了。”

艾伯特的馬術相當不錯,剛才混亂逃跑時他一直緊跟著他們,且還臨危不亂地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跑得丟三拉四,這保命的家夥都背在身上。

在亞夫接過槍時,他突然將輕悠抱起,扔給了艾伯特,輕悠嚇得低叫一聲又立即捂住嘴怕嚇著黑熊了,驚愕地瞪向亞夫。

亞夫深深看她一眼,只說,“我殺過熊。你跟艾伯特先走!”

根本不給她反駁的機會,手一揚,馬鞭抽下。

“不,我不走,既然你殺過,讓我留下又怎麽樣啊!亞夫,你個混蛋,你要不給我回來,我就帶著你的娃嫁給姜愷之——”

錦業哧笑,“七妹夫,你可聽好了。咱們要是不回去,哎哎,你搞什麽啊,餵——”

話沒完,錦業也被亞夫抽了馬屁股,馬兒撒蹄子就跑,也是早被黑熊那可怕的兇煞氣息給驚得,一時半會兒根本控制不住,很快就跑得不見蹤影了。

當他們一走,黑熊嘶吼一聲,就朝亞夫撲騰過來。

而從另一方跑來的那只熊,卻在同伴的嘶吼聲中,朝著輕悠和錦業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

……

話說輕悠含著淚,一路邊罵邊叫。艾伯特直嘆氣,說他們回頭是去找援軍,不是逃命,她才勉強止住了心頭的慌急害怕。

沒跑多久就看到了逃散過來的士兵,輕悠一見人就大叫“救命”,可那些士兵一聽前面有黑瞎子,調頭就跑,根本不理他們。

輕悠急了,待艾伯特的馬速稍減,就不管不顧地跳下了馬,多得她靈活的身手沒摔著,可把艾伯特給嚇壞了,急得也跟著跳下馬去。

“給我槍,我要去救人,我未婚夫還在那裏,他一個人對付兩頭熊!”

輕悠剛捉住一兵,那兵自也認得她就是今天的殺虎女英雄,立即扔了槍,連身上掛的子彈匣全給了輕悠,輕悠運氣好,拿到的還是剛剛配給的俄國沖鋒槍。

她撥開了安全栓,子彈上膛,心下定了定,轉身要跟艾伯特回去。

這時候她終於明白,在這種人人自威的亂世,真的只有靠自己。

要救亞夫,必須她親自去。

哪知一回頭,“啪”的一巴掌落在她臉上,打得她一頭霧水。

“你這個蠢女人,你竟然把亞夫君一個人留在黑熊嘴裏!你這沒良心的蠢女人。”

百合子揚手又是一巴掌,卻被輕悠一手截住,用力一推,她退後幾步穩住身子,微躬著腰身,披頭散發地瞪過來,那左眼角上劃裂眉骨的猙獰刀傷,一直延伸到左耳後,此時近處看著,愈發可怖。

“百合子,”此時四下人都在逃竄,有幾個散兵,模樣看似百合子的自己人,輕悠迅速判斷出情勢,也不掩飾叫地小百合的真名,“現在不是你我算帳的時候,救亞夫第一。”

百合子咬牙沖上前,似乎想搶輕悠的槍,輕悠身子一側讓其撲空,哪知百合子竟然迅速回身抓住輕悠的頭發,疼得輕悠呲嘴,暗忖這女人也學了幾手,立即警惕起來不敢小窺,見招拆招。

兩人一來一回竟然過了三四招,並未戀戰,最後雙雙全力一推,不分勝付地各退了兩三步才穩住。

“我沒功夫跟你打!”

艾伯特適時騎馬過來,伸手將輕悠拉上了馬背。

百合子也喝斥人騎來了馬匹,追上了他們。

兩駕齊趨,百合子投來的眼神又銳又利,再沒有掩飾仿佛輕悠搶了她心愛物什的妒嫉恨憎,狠抽長鞭,馬首越過了輕悠。

才跑出沒多遠,就聽到遠處一聲震山嘶吼,輕悠心口竄過一抹涼意,不敢想象。突然發現斜側方有草木抖動,她急忙提醒艾伯特。

大概只有亞夫知道,艾伯特也是叢林中生存的好手,之前他告訴輕悠說在雲貴川三省行醫並不假,只是沒細說曾在雲南的熱帶雨林裏,還有阿壩藏民區的冰雪地帶,都駐留過不少時間。對於寒熱林中的情形,氣候,動物特色,都有不少經驗。

遂一聽警告,艾伯特就減慢了馬速,緊盯著輕悠提示的那個方向。

百合子卻以為對方馬匹載兩人力量不及,抽快了馬鞭想要盡快趕到剛才獸叫的地方救人。

嗷——

突然斜次裏沖出一道小山壓頂似的黑影,直直撲向百合子的人馬,嚇得緊跟在後的幾個士兵紛紛落了馬,百合子到底也是經過專業訓練過的間諜,身手不差,在黑影竄出來時就順勢跳下了馬,當她爬起身時只看到馬兒被黑熊的巨嘴一口咬斷了背脊,嚇得臉色一白,舉槍就射。

可憑他們幾只狙擊步槍,火力弱小,哪裏敵得住。

當眾人不敵時,後方響起一串激烈的槍聲,似乎打疼了黑熊,黑熊沒敢再突進,回頭朝後方狂吼一聲。

正是端著沖烽槍狂掃的輕悠。

黑熊的註意力一被引開,輕悠立即吆喝逃路。

“快,快走。”

“我的小姑奶奶,你這招真是太帥了!”

“帥個頭啦,百合子那個小心眼兒女人,一定不會幫我們的。快離開這裏!”

果然,當黑熊被他們引開,百合子又上了馬,沖她冷笑一眼,就跑了。

“瞧,真的跑了。”

“願主保佑她!”

“艾伯特,你太瑪麗爹了啦!”

“什麽是瑪麗爹?”

“切,就是聖母他爹。”

“怎麽能這麽說呢,我可是神父,不能見死不救的。”

“就是魔鬼,你們也要救啊!”

“地獄的魔鬼,那也是從天堂迷失墜落的天使,人人本質都一樣,都是迷途的羔羊,像那位夫人,正是我們神父應該好好引導教化的可憐孩子。”

艾伯特一邊說著,一邊在胸口畫十字。

輕悠直翻白眼兒,“那你剛才為嘛不救了她一起上馬,還跑?”

“我可愛的小丫頭,咱雖要布道傳教,也得先保住自家性命,再說你還在我馬背上,保護你也是我的責任之一。咱們殺了熊,就能救更多人,這是主的旨意!阿門——”

唉!明明就是有私心嘛,還說得這麽冠冕堂皇。這信教的只要有不好解釋,不好說明的,通通扔給主,多麽方便、多麽正大光明的借口啊!

突然,一道震天價響的爆炸聲傳來,兩人同時回頭,就見剛才黑熊的方向拂來一片飛沙走石、斷枝破葉,顯是有人動用了炸彈。

而這裝備了炸彈的人,不做他想,必是已經跟上來的張大帥等軍人。

正在這時,一聲槍響從前方傳來。

輕悠看到了那抹身影,大叫,“亞夫——”

艾伯特狂催馬鞭朝那方沖了過去。

就近時,馬還沒停下,輕悠已經迫不及待地跌下馬,滾到了一塊大石後,對著熊屁股又是一陣猛射。話說,這一打還真一個準兒,立即就把熊引了回來。

她想,雖然熊皮厚,可是屁股肛門兒那裏,肯定也厚不到哪裏去吧,要是打準了,還是很管用的。

得,輕悠這法兒完全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運氣好給她撞上了。

沖烽槍的準確率遠遠低於機關槍和狙擊步槍,可是撐不住它子彈多,散射出去總有那麽幾個能打中的。

黑熊換了方位,轉身朝輕悠這方沖來,輕悠立即看到黑熊瞎了一只眼,顯然正是亞夫所做的。

她腦中靈光一閃,明白了亞夫的目的。

“笨蛋,你們跑回來幹什麽。”

“能不回來嘛!你只有三顆子彈,就算你是神槍手,可也不能槍槍都中吧!”

艾伯特很快繞到了亞夫這方,拿出止血的藥粉就往亞夫身上抹,手腳麻利地開始包紮。

亞夫看著輕悠以沖烽槍的兇猛火力,暫時壓住了黑熊的進攻,心頭還是又急又氣,想等到成功脫險後,再教訓這臭丫頭一頓。

遂又托起獵槍,沖了過去。

“餵,還沒好呢,你沒子彈了呀!”

“還有一顆!”

“什麽?”

就一顆了?!乖乖的家夥,難怪他身上到處是傷,他們離開後,他到底是怎麽活下來的啊?!

那熊的身量高度,人要是被拍上一下,立馬成肉泥了!

艾伯特再一次在心裏暗嘆,織田亞夫不是人!

正想著肩頭突然被人一拍,嚇了他一大跳,當他看清來人時,立即大喜。來人還不是一位,身後還帶著一個頭兒偏小的,兩人眼底銳光崩閃,同時沖了出去。

亞夫好不容易繞到輕悠那方,輕悠急道,“亞夫,把它引到後面,我剛才來時看到那邊坡上有塊大石。”

輕悠手一指,亞夫看到到那塊在山體崩塌時露出來的石體,只要用木頭撬撬就能滾下來。

遂一點頭,就搶走了輕悠手上的槍,扔給了在逃跑時失散的十一郎,下令讓另一個小個子保護輕悠撤退,所有危難交給他們男人解決。

“夫人,我是十郎,請跟我走。”

“你,剛才在山坳裏的時候……”

“我是少爺剛調來保護您的。”

嗷嗷——

哪知亞夫他們沒能引動黑熊,黑熊就瞅上輕悠這方,似乎只認準了傷它屁股的兇手,非要報仇雪恨似地沖了過來。

輕悠急中生智,就朝那大石上跑去,此時艾伯特已經騎馬上去了,十一郎宛如猴子一般也竄了上去。亞夫拿著沖烽槍,想要將黑熊的註意力移轉過來,可惜還是沒成。

“十郎——”

黑熊一個巴掌,將擋在輕悠面前的十郎給拍飛了出去,撞在那大石下裸露的石壁上。

十一郎見狀,眼眶充了紅,開始瘋狂撬動那大石,同時還要註意角度和方位。

輕悠揪著心窩子,胸口喘得炸裂般地疼,知道成敗就此一舉,雖然手腳都劃傷了,還扭到了,也顧不得那些疼,直往最佳陷阱裏沖。因為知道身後還有一個他,她就什麽也不怕了。

“快,快撬下來!”

終於到達地點,輕悠大叫,朝上方打手式。

十一郎咬牙和艾伯特一起,大吼著將大石撬了下來,沙石碎響,大石力撥千斤地滾落下來,直直砸向黑熊高大的身軀。

而在黑熊直立起的身影下,正是輕悠嬌小的身子。

“輕悠,快過來。”亞夫大叫。

“我……”

糟了個大糕啊,她的腳被碎石卡住了!

亞夫一見這情形,就知道出問題了,端著槍就朝陷阱地沖了進來。

上方的十一郎和艾伯特看到這裏,嚇得大叫,“少爺——”

“亞夫君——”

砰砰砰砰砰——

沖烽槍激烈地爆響聲過,突然就沒了聲兒。

沒子彈了!

眾人心頭大駭。

只看到,黑熊朝兩人直直撲下,亞夫在那一瞬間撲到輕悠身上。

同時,巨石滾落下來,正中熊背,卻沒將黑熊壓下,只是砸傷了黑熊的後腿,黑熊這一撲似乎沒有撲到人,傷痛激得它爆發出更兇猛的野性,直起身就朝地上兩人撲了過去。

亞夫在這一瞬間迅速轉身,獵槍中的子彈推入彈膛中。

輕悠扭頭就看到大張的血口朝他們撲來,順手摸著一塊石頭就朝熊眼砸去。

這也不過是眨眼的功夫。

砰——

一聲槍響伴著一聲來不及發出的動物哀鳴。

撲咚一下,龐大的黑色熊體撲倒在地,揚起滿地的枯枝爛葉,撲得輕悠迷了眼還一陣猛咳,心慌意亂地大叫。

“亞夫,亞夫,你怎麽樣了,嗚嗚,亞夫,你別嚇我啊!”

她好不容易爬起身,就去拖男人的身體,跟剛才一樣,男人的下半身就被壓在熊頭下了。好在熊嘴側向一邊,沒咬著什麽東西。

可是他緊閉著眼,臉上無一絲血色,全身都是被抓傷的口子,嚇得她眼淚直落。

艾伯特跑來,急忙摸出一個嗅瓶子,“別急,他剛才被震昏了,應該沒事兒。只是暫時的……”

說著,男人咳嗽兩聲,轉醒過來。

“輕悠……”

“我在,我在這兒,我沒事兒。嗚嗚,你嚇死我了,亞夫,我錯了,以後我再也不擅自行動了,我一定都聽你的,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嗚嗚嗚……”

剛才那千均一發之際,他護著她,直面黑熊,她的石頭分散了一下黑熊的註意力,他最後那記獵槍彈終於射進了熊最脆弱的眼睛,透穿熊腦,使得黑熊終於命喪槍下。

在腳被卡著時,她真的覺得末日降臨,沒想到他竟然還沖進來替她擋去一切災難。

這其中需要多大的勇氣,沒有經歷過的人永遠不明白。

而從這一刻起,她終於知道,自己在這個男人心裏,有多麽多麽重要。

連他醒來睜眼的第一句話,問的都是她的安危。

為了這樣的愛,還要什麽義氣,還要強撐什麽面子。

輕悠抱著亞夫哇啦啦地大哭起來,劫後餘生的男人們也著實松了口氣。

……

“亞夫,你做什麽?”

男人終於從熊頭下脫身,一直摸著腰腹,似乎在找什麽東西東西。

“我的芙蓉荷包掉了。”

“掉了就掉了,回頭我再給你心疼個。你別動,你傷口都在流血呢!”

“不行,我必須找到,一定在附近。”

“亞夫,一個荷包有什麽重要的。我都說了……”

他盯著她,表情十分嚴肅,不容置喙,“不行。這是你送給我的第一件禮物——訂情信物,不能替代。”

她表情一愕,慢慢浮起一團紅暈來。心裏又酸,又疼,又不好意思,又感動得無以覆加。便拭了淚水,將亞夫推給艾伯特,說一定幫他找回來,這人才沒再執拗。

憑著剛才逃跑的路線,輕悠一點點朝後找回來,這時候那十郎也醒了,立即上前來扶住她,低聲說了句“夫人小心”,倒是機靈的,幫她解去了腳被扭傷的不便。

兩人就聊了起來。

“你是十一郎的哥哥?”

“不是。”

“咦?”不都是數少的年長嘛?

輕悠扭頭看去,雖然臉被虎花了,不過這個十郎的五官生得很是清秀,在接到她疑惑探詢的眼光時,還有些羞澀地躲開了,跟十一郎的性子倒有些相似。只是這身子板兒,明顯瘦弱了很多。

“我是他,弟弟。”

“哦,你們家是倒著排的?”

“不是。”

似乎有什麽隱情,輕悠便沒再追問。她記得之前在對付老虎時,十郎悄悄在旁邊保護她免受豺狼的傷害,功夫相當了得。

基於愛屋及烏的心理,便也接受了亞夫沒打招呼就給她安了一個隱形帖身保鏢的事。

“咦,那是什麽?兔子麽?”

突然,一個黑白的東西從眼前竄過,輕悠立即追了上去。

不過那東西卻沒兔子的速度,幾下就被她追上了,十郎想要動手,她立即喝止,眼睛興奮地大睜開。

“夫人,你小心啊!那是什麽東西?”

“沒事兒,它還小呢,它不會傷人。”

“那是什麽?”

“也是熊的一種啦!”

“啊,那怎麽行,您小心啊!”

“別別,小聲點兒,別嚇到它。”

亞夫那方發現輕悠走離了眼光,立即大叫。

可此時輕悠就掂上那圓滾滾的小家夥了,這幾日打獵,雖然打了兔子,可沒一只鮮活的,這會兒見了這般稀罕的動物,就起了心思,說什麽也舍不得放開。

那小東西似乎特別害怕,一個勁兒往深灌裏鉆。

輕悠聽到亞夫叫聲,不想再等,忍著腳踝子疼,縱身撲了出去。

不想十郎突然大叫,“夫人——”

也跟著撲了過來。

輕悠這會兒註意力都在懷裏的小肉球上,壓根兒沒意識到自己剛才那一撲,替自己揀回了一條小命兒。

而撲在她上方的十郎心臟卻瘋狂地跳動著!扭回頭朝某個方向看去……

與此同時,一聲野獸嘶嚎從他們頭頂上傳來。

眾人擡頭一看,原來是另一頭夫妻熊追來了,沖出草籠子時站在坡上立起龐大的身軀,就要沖下來。

眾人全部僵住,亞夫大叫著就要沖過去,可惜明顯來不及,十一郎擡起沖烽槍沖上前,艾伯特催著馬兒就要上前去擋。

然而,有一道人影比他們都要快地沖了上去。

與此同時,四面八方都響起了槍聲。

那騎士一揚手,向黑熊扔出一物,黑熊張嘴就銜住了那東西。

眼神兒稍好的都能看到那東西屁股下,火花跳躍,緊接著就聽一聲轟隆炸響,輕悠只覺得有什麽東西兜頭散下,濕膩膩的,濃重的血腥味兒彌漫開,等她一擡頭,就看到半截熊尖嘴,才升起一股後怕來。

亞夫跑過來,將人從地上抓起,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狠罵:

“你腦子被狗吃了是不是,叫你不要跑太遠,你還給我跑。該死的,那荷包再重要也沒你重要,你知不知道?你這個笨蛋,蠢禍,真是笨死了。要不是四哥出現得及時,就你變成死狗熊了!”

“亞夫……”

“閉嘴!不準叫我。這次我絕不會原諒你,你這個笨蛋,你到底要我操多少心才滿意。你懷裏抱著什麽東西?給我扔了?剛才你就為了這個,我叫你也聽不到。”

說著伸手就來搶,懷裏的小東西嚇得也不掙紮了,還往輕悠懷裏鉆。

輕悠可舍不得了,這既然都吃了一頓排頭才抓著懷裏的小東西,哪裏舍得放啊,兩人當即就搶了起來。

一人抱頭,一人逮腳,搶得那小家夥兒嗷嗷直叫。

於是,當錦業找來的後援張大師趕到時,眾人就看到小女子正跟大男人搶著一只小熊貓,邊搶邊鬥嘴兒,吵得頗為喜樂,完全不像剛剛經歷過生死大戰的樣子。

“不不,我就要它。”

“放手,再不放手我就拿槍斃了它。”

“亞夫……”

這爭得不可開交時,十郎的介入才終於平息了男人的怒火。

附耳說完後,亞夫臉色沈到底,朝後方看去,那裏張大帥騎馬過來,馬上還坐著小百合,不知道這兩人什麽時候匯會的。

“你沒看錯?”

“屬下敢以人頭擔保。”

十郎攤出手心,裏面霍然是一顆子彈。

亞夫接過看了一眼,便收了起來。

“喲,輕悠,你剛才不顧死活抓的就這玩藝兒。不黑不白的,什麽東西?”

“四哥,你不知道,這叫大熊貓!別看它現在像小豬似的小,要長成年了,可有這麽大,可愛極了。早前我在圖書館的《水經註》裏看到過介紹,它喜歡吃竹子。怎麽會跑到這裏來呢?”

輕悠抱著小熊貓可樂呵了,這才幾個月大的小家夥肉墩墩的,雪白的身子,就只有眼睛和四肢是黑色,而且還有些怯生,縮在輕悠懷裏就不出來了,就像個小肉球。

跟著軍隊來的女人們看到,也驚奇開了,紛紛跑來看稀奇。

亞夫瞧著女人有恃無恐的模樣,鼻子重重一哼,轉身就走。

輕悠忙跟上去,叫著人,男人死不回頭,她才走兩步就“哎喲”了一聲,一半裝,一半真。

織田亞夫只喝斥十一郎等人,輕悠癟著嘴兒由十郎扶著追上去。

“亞夫,等等我,我知道我剎了,可是……可是剛才人家真不知道嘛……亞夫,你等等我,哦,我腳好疼……”

“十郎。”

十郎一聽令,立即要抱輕悠,被輕悠揮開。

“亞夫,我不要別的男人抱。”

那頎高的背景明顯僵了一下。

本想幫忙一手的軒轅錦業,捂嘴偷笑,躲開了。

十一郎騎了馬來,亞夫正準備上馬。

“亞夫,你要丟下人家嘛!”

剛踏上馬蹬的一只腳,就僵住了。

“老公……”

抓著馬鞍的手差點兒滑掉。

旁人被那聲膩死人的叫喚,給驚得抖落了一地雞皮。

輕悠抱著小熊貓撲上前,不輕不重地撞上男人的寬闊的後背,還故意蹭了蹭,嘀咕了一句什麽,旁人拉長了耳朵也沒聽到,可男人冷酷至極、無情至極的臉色,終於有了松動。

“軒轅輕悠,你這個笨蛋!”

他回頭大罵一聲,將女人連熊貓一起抱上了馬,自己躍上馬背,打馬離開。

一路上,眾人還能聽到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互嗆。

回營時,已是夕陽西下。

淡淡的晚霞映在懷中女人沈睡的小臉上,紅紅粉粉,格外可愛誘人,連她懷裏的那只圓滾滾的小熊貓,看起來也不那麽礙眼了。

——亞夫,有你在,真好。

睡著前,她吻著他的臉頰,柔柔地笑著說。

他心裏暖暖的,卻又滿是矛盾。因為知道,也許在不久的將來,若她知道一切真相,她可能會對他說出完全相反的話。即便如此,他亦甘之如飴,絕不後悔選擇了這條最難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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