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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咬住就不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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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漸漸恢覆時,輕悠還不能相信自己仍活著。

經歷了那樣一場可怕的變故,她的精神肉體都耗損怠盡,睜不開眼,只隱約聞到一股淡淡的藥香,連身體的感官都是麻木遲鈍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猛地驚醒,痛苦地叫出聲,“不,不要……放過我……”

一個溫柔的聲音輕輕響起,安撫她,給她餵了甜甜的蜂蜜水,滋潤過幹澀的喉管,讓她終於感覺舒服了一點兒,雖然身體仍然毫無力氣,甚至仍能感覺到下身那處絲絲的疼痛。

“別怕,已經沒事了。”

她聽出那是個女子,說著生硬的漢語,應該是為對應上她昏迷時不自覺說出的母語,下一刻,她意識這是個東晁人,渾身立即緊繃起來,眨了眨眼,終於看清了當前的情形。

純正的和室,頭頂是一盞四方玻璃面繪櫻花的西洋燈,散發著柔和的白光,映亮整個四方的空間,淡綠色的拉窗,連著白紙隔扇門,日光透過白紙變更加柔和,反射在明亮的疊席上,讓整個房間散發著和室獨具的清爽怡人的氣氛。

她身側還放著一個畫樣極精致的睡屏,上面竟然用金線繡著飛翔的鳳鳥祥雲,運筆畫風正是東晁常見的江戶風格,一個深棕色的雲杉小幾上,放著疑似藥箱的木盒,還有一個冒著淡淡霧色的白瓷壺,旁邊配有同色小碗,該是她剛才喝的蜂蜜水。

這一應器物,無一不透露著尊貴典雅的氣息,絲毫不會讓人懷疑,她身處的必然是一處富貴人家。

“小姐,您醒了?還有哪裏不舒服的可以告訴我。”

直子輕聲說著,撫過女孩淩亂的發鬢,那眼裏的同情和了然卻讓輕悠呼吸愈發沈重。

“這裏,是哪兒?”

直子溫和地笑笑,“這裏是荻宮光德親王府,您現在很安全。您,呀,小姐您這是做什麽,您身上還有傷,不能……”

“走開!不要碰我——”

輕悠現在完全無法忍受跟那個魔鬼相關的任何人事物,她咬牙撐起身,發現自己渾身刺裸地躺在綿被裏,大吼著要衣服,只想立即離開。

……

那個時候,在距離輕悠二十米不到的另一間寬大的和室中,正在進行一個小小的外科手術。

俊美的男人赤著上身,靠在漢式的香樟木蛇首圈椅中,右手支頤,左手自然垂放在支起的左腿上,手中拿著那把已經取下洗凈的銀色小刀,指腹輕輕摩挲著刀柄上的白十字紅色盾牌標志,他眉眼微瞌,面容線條柔和,仿佛睡著了。

但,當身旁穿著白大褂的洋大夫每換一次手上的手術用具時,他都能精準地詢問相關問題,讓洋大夫很是驚異,男人擁有純正的英語發音,對話十分流暢,且男人的博學廣識和深謀遠慮,令人佩服。

“這麽說,在你們的女王帶領下,加上貴族們的示範,所有平民都接受了疫苗種植,那可怕的黑死病就從此消失了?呵,這真是個偉大的創舉。不過,艾伯特,就我所知,亞國早於你們一千多年前就擁有這種麻醉劑的使用記錄了。”

“殿下您說得很對,可是亞國的醫術停滯不前,尤其是對外科手術的發展十分落後,且囿於古老思想的束縛,說開膛破肚的手術是對人的一種極大的不尊重。事實上,早在一百多年前,一位偉大的俄國醫學科學家尼古拉博士敢於打破陳規,將乙醚麻醉應用於野外戰場,使得傷員死亡率下降九成……”

男人微瞌的眼眸霍然睜開,一抹精光劃過,他回首看到肩頭的縫合手術已經完成,整個手術使用了微量的麻醉劑,毫無痛感。對此,他向擡頭的艾伯特醫生點頭表示十分滿意其醫術。

艾伯特又取出了一支針管,解釋道,“雖然這把瑞士的維式軍刀保養得很好,不過它在殿下您身體裏留存時間太長,為保險期間,我必須為您打一針破傷風針。”

男人的好奇心似乎不壓於五歲孩童,又就“破傷風”這一名詞進行了一番深入淺出的了解。

艾伯特十分耐心地為之解惑,因為他開館月餘,當地人由於思想民風不同,能夠接受外科治療的人很少。而今能獲得這位權傾一朝的親王親睞,他自然知無不言,樂意之致。

此時,艾伯特完全無法料想在未來的十二年裏,他為光德親王織田亞夫提供的醫療知識,為東晁帝國征服隔岸相望的那個古老的大國提供了多麽巨大的助益。可以說,沒有艾伯特,便沒有東晁帝國遠征軍強大完善且具世界先進水平的醫療後勤體系。

兩人正療得投入時,突然傳來一陣嘈雜,打斷了談話。

織田亞夫十分不悅,朝靜立在隔扇門外的女仆詢問。

“殿下,好像是您帶回來的那位小姐已經醒了,想要離開,直子小姐正在勸說,但是……”

黑眸微瞇,他從圈椅中站起了身,女仆立即為其披上外褂,他揮開為自己系帶的手,走出了房間。

“殿下,傷口縫合好後一周內最好不要沾水,也不要劇烈運動啊!”艾伯特十分敬業地囑咐著病人,但那位尊貴的病人是否有聽到便不得而知了。

……

“讓開,我要離開這裏,不要擋著我。走開走開——”

輕悠跌跌撞撞地在和室裏亂闖,發現這房子大得離譜,無數個可移動的拉窗和白紙隔扇門,組成大小不一的方室,都分不清哪裏是走廊,哪裏是正室,宛如迷宮,弄得她昏頭轉向。

她毫不客氣地推開殷情勸護的直子,直往外跑,死命拉開一道道隔扇門,終於看到了綠色蔥郁的庭院,遠遠的紅頂琉璃墻,隱約在繁盛的櫻雲翠枝中,讓她心神一震,沖了出去。

卻一下撞在一堵黑墻上,她伸手撫撐時,冰冷的指間碰觸到溫熱柔韌的肌膚上,似被火灼了一下,身子立即往後彈,還是晚了,腰間就被一股大力擒住緊縛在黑墻上動彈不得。

掙紮推攘的小手一下將松松披覆的黑色褂衣撕扯下來,露出了男人的蜜色胸膛,結實緊窒的曲線充滿了純男性的力與美,從掌心傳來的熱力有種蓄勢待發的強悍,嚇得她一擡頭,對上那雙森亮駭人的怒眼。

“蠢貨,你以為你還有幾條命!”

“放開我,你這個魔鬼,魔鬼——”

那張俊美的臉撲入眼中,輕悠只覺得惡夢仍未醒,為什麽這個表裏不一的瘋子還在這裏,她厭惡,難受,下身的疼痛提醒著那場可怕的經歷,她現在只想逃離這一切。

女孩瘋狂地尖叫撲打,已經失去理智,她眼底裏的血色像要與他同歸於盡,推不開他,竟然張嘴就咬,像頭已經被逼到盡頭的小獸。

那模樣,可恨,可氣,又可憐。

周人看著這情形都驚呆了,還從來沒有哪個女人敢這樣對待他們俊美尊貴宛如神砥般的少主人。

十一郎趕來,伸手就要拉開輕悠,卻被織田亞夫的眼神打住。

“殿下?”

“替我送艾伯特醫生回館。”

織田亞夫只下了這道命令即俯身將發瘋的小獸夾在臂下,轉身走下木階,離開了自己的起居和室,沿著卵石小逕,越過叢叢修竹,來到一幢臨水和室。

驀地,右胸口又是一疼,他低頭,看到那排編貝細齒正咬在他的胸口上,一雙腥紅的大眼死瞪著他。

這丫頭,前世是鱉投胎的麽?咬住就不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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