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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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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或叢戎縱馬,用智慧和勇氣為民族為親人浴血沙場,他們或化身平凡農夫,或濟世救人,或隱姓埋名歸隱山林。

或穿起儒裝,傳授後人,先賢之經典,前人之典範,讓正義流淌在世間的角角落落裏。

艷陽高照之下除了血腥的殺戮,還有爭相鬥艷的群芳,有了血的澆灌才能彰顯艷麗多姿,有了滄桑的歷練,才能從容不迫的處事不驚。

在某邊垂小國,有一個知府老爺,正在為前幾日莫名的死屍坐立不安。雖說戰亂年代死人和莫名其妙的失蹤都是正常的,可是那幾具殘留的屍體太過詭異。

某縣一個偏遠的小村子,只有幾戶人家,由於遠離繁華區,這裏一般都是普通百姓,世代以耕種為業。

有一對老夫妻相依為命,唯一的兒子上戰場打仗去了,也早已經戰死了,目前兩老人孤苦無依,租種一片糧食地,除了自己家的基本都繳給官府了,連年的戰爭弄得百姓苦不堪言稍微年輕點的,都被抓去打仗了,村子只剩下老弱病殘。

某天早上,老婦人開門去倒垃圾,卻發現自家的草棚旁躺著三具屍體。三具屍體全都沒有頭顱,渾身血液似乎被抽幹了,而且大腿上白骨外露,老婦人看到後驚聲尖叫。

很快,村子裏的人都起來了,村民們看到那三具屍體立刻上報知府,知府縣衙的大老爺周老爺聞言立刻派人將三具屍體運回。

派去的人在村子周圍好幾裏都沒有找到屍體的頭顱,周圍村子也沒有哪戶人家丟失人口。村民們很快就平息下來,但是縣衙的周老爺卻坐立不安。

仵座檢查完屍體後匯報說,屍體是被人砍掉頭顱而死的,屍體上沒有中毒跡象,除了小腿肚子上的肉都沒了,露出白骨來之外,並無任何的體征。

仵座的匯報並未讓這位周老太爺相信,周老爺看了一次又一次那三具無頭屍體,來回的在自己的書房徘徊,不時的凝眸苦思,提起筆來在紙上寫著什麽,偶爾又眉頭緊鎖,扶案沈思。

他的貼身護衛見周老爺如此愁苦,於是試探性的問道:“老爺可是為那三具無頭屍體而煩惱。”

周老爺的貼身護衛是周老爺進士及第後認識的,年輕人為人處世大方得體,心思細致周到,而且有一身好武藝,才華和人品都被周老爺賞識,這才納在身邊做貼身護衛。

汪護衛跟隨周老爺多年,對周老爺唯命是從,一方面因欽佩周老爺是難得的清官,能夠為民做主,另外一方面,周老爺對人慷慨大方,為人心慈善良,對汪護衛家人更是照顧有加。

汪護衛多次為了周老爺身處險境,而且多次救過周老爺的命。

周老爺和汪護衛四目相對,兩人相互對視了許久,彼此都從各自的眼神中看到了信任。

周老爺對著汪護衛點頭,表示他信任汪護衛。

汪護衛同時眼神堅定的對著周老爺點頭,表示自己絕對忠誠於周老爺。

眼神是心靈的窗戶,古人常說眼神通透為人不藏私,眼神看人躲閃不定,為人陰險奸詐,不可信耐。

汪護衛和周老爺通過一瞬間的四目相對,已經知道彼此的人品,和心意。平時的照顧和守護不能看出一個人在生死面前的抉擇。更何況周老爺要交付的東西,遠遠超過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全家福祉。

周老爺原本是大戶書香門第家的長子,其家族在當朝有些勢力。他剛出生就被全家捧在掌心,家裏在他很小很小的時候就請來當時最有名的夫子教授他詩詞歌賦。

周老爺從小聰明伶俐,被家族寄予厚望,可是在他十歲那年父親被人陷害,家族幾乎被滿門抄斬,他被偷偷送走,從此隱姓埋名,在一個老家丁的陪伴下艱苦的度過了少年時光。

因其真實身份不能被揭穿,於是在科考中故意降低自己分數,剛好得償所願在偏僻地方當一方父母官,以此度日。

又因其經歷了奸人陷害而深受孤苦貧寒,因此他對奸人貪官恨之入骨。在經歷了人生的坎坷後,他也漸漸看淡了人生情仇,專門結交一些奇人異士,研究那些大道之理,丹藥之妙。

周老爺常年累月的秉持著善良正義之心,只為造福一方生靈,同時不斷的結交天下間的奇人異士,在一次偶然的與道友出游時遇到了一位白發蒼蒼的老道長。

老道長慈眉善目,一派仙風道骨,看不出老道長年紀有多大,但見他白眉白須白衣,臉頰紅潤,儼然一副鶴發童顏的氣派。

老道長四處雲游天下,偶然路過一座山,見亭子上似乎有幾位身著道袍的人在喝茶聊天。於是老道長提步上前,一一問好。

眾人見老道長鶴發童顏,談吐間透露出飄逸灑脫,為人不高傲,和大家暢聊甚歡。這位周老爺也在一群道人中間,周老爺見老道長長相不凡,並且言談間隱隱透出一股仙氣。周老爺頓覺心生敬畏,於是對著老道長三拜道。

“老人家,看樣子您也是我道門中人,不知老人家在何方修行?”

那老道長微微一笑,上下打量了一下周老爺,眼神中綻放著神光異彩,他對著周老爺微微點點頭。

周老爺對老道長的表情很納悶,他內心一驚,疑惑的看看老道長,心道:“呀,這老人很不一般,似乎能看透人的內心,剛才被他一看,瞬間覺得自己已經空了,渾身沒有一點隱私,自己的過去未來和現在竟然全部都在老者的眼睛裏。”

老者的一個眼神讓周老爺瞬間不自在起來,周老爺剛要開口問話,那老者呵呵一笑,道:“委曲求全藏深山,歷經生死了大願,一心為民父母官,懲惡揚善苦命人。”

周老爺一聽,頭上的大顆汗珠立刻滲了出來。他聽完四句話之後差點就跌倒在老者面前。並不是四句話道出了他的生世讓他震驚,而是老者說話的感覺,總是一副讓一切臣服的灑脫,在那股力量面前,一切都如夢幻泡影。

人世間的愛恨情仇和私心雜念在老者的那股神秘力量面前都被輕輕的化去,化空,只剩下一顆透明的心在懺悔和自責。

人生在世追求富貴榮華,長生不老,周老爺已經淡去了富貴之心,榮華之望。卻唯獨對長生不老難以釋懷。

周老爺想到此處,十分恭敬的對著老者鞠躬,並且理了理自己的思緒,請了一下嗓子,開口說道:“老人家……”

“哈哈哈”那老者立刻大笑三聲打住了周老爺的問話。

老者輕撚須苒,擡頭望了望背後的青山,但見山路蜿蜒崎嶇,一直通向山頂,又見山路邊野花燦爛,陽光正好,老者微微點頭,暗道:“該出現了”。

說完,老者轉過身來,面帶笑容,那笑容似乎能融化寒冰,是那樣的具有親和力。

在場的幾個道人雖然都自認為修為不凡,可是他們在老者面前竟然瞬間無條件的臣服起來。

老者見眾人對自己所散發出來的氣場並不反感,反而恭順起來。老者瞬間心情也大為愉悅。

要知道,修道之人,自持一家之言,一個個都認為自己的是對的,雖然同為道蹤,但是又各成一派,每個人都不肯對其他人表達讚賞和認同。

表面上相互之間的謙和和虛假的彬彬有禮,全都是粉飾自己的法寶,在華麗的外衣下都是一顆自大,自以為是的自私自利。

老者看了看在坐的所有人,依舊樂呵呵的笑著,可是老者一眼過去,再坐的都是怎樣的人,以及他們身上發生了哪些左右命運的大事,老者都一清二楚。

洞悉人生若探囊取物,預知未來如伸手拈花,一切恐怕除了早已預料,那就只剩下果然如此了。老者的眼神通透而銳利。

老者對再坐人員已然了若指掌,於是緩緩地朗聲說道:“春花秋果,冬雪夏陽,世間之事唯有萬物互長互養,何來那長生不老,切莫因貪心而迷失了自我。”

周老爺一聽,驚出一聲冷汗,如果剛才是略感驚訝,此刻則成了五體投地的佩服。

他要問的話,他自己還沒有問出口,老者卻早已回答了,周老爺心想:“面前這位若不是神仙之身,那必定是得道高人,一定要抓住機會,和這樣的高人多多的交談。”

“自己隨有心如道門,可是身為命官這是完全不容許的,自己還有老婆孩子,還不能因為自私而拋棄他們,更不能就此遁入空門,只能多多的接觸,眼前這個老者一定要好生相待。”

這位清官周老爺唯一的嗜好也就是跟隨世外高人,學那出世之法,好對紅塵做個了緣之人。沒想到追尋一生的奇跡竟然在此遇到,他別提有多開心。

周圍人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說什麽?剛開始一看老者的氣派紛紛恭敬禮讓,如今卻見老者自言自語,竟然同時透來了鄙夷之神光。

老者見眾人果然無法破那識障,依舊沈迷於自我陶醉之下。於是哈哈大笑起來。

只有這周老爺明白此中玄機,但也不好道明,人都是自私的,看到那好的東西,誰不想占為己有,誰又願意把長生不老的希望公之於眾。

眾人此刻見那瘋老頭又開始哈哈大笑,於是開始用鄙視和嘲笑的眼神看待老者。

老者也不在意,依舊哈哈大笑,那笑就像傳說中彌勒佛的笑一般:“大肚能容容天下所不容之事,笑口常開笑天下可笑之人。”

這一次的笑聽起來聲音不大,但是卻能深入每個人的心,再坐的每個人也都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奇妙感:那就是一切都很滑稽很可笑,不管痛苦還是開心,不管榮華富貴還是財色權貴,總之,世間一切的存在都是可笑和荒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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