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我們打過一架。”賀樓煜蹙眉：“只能說，變幻莫測，巧中奇巧。他的每一個連招的使用都是你不敢想象的。而且，很久沒見了，聽說更厲害了。要說應變能力，我不是人高居全服第一，也不為不可。就好像是，游離的預判是一把世界上最精巧的鑰匙，能夠預測判斷到所有的變數，做出最明智的抉擇。”他頓了頓，道，“而我不是人的應變能力，就是世界上最無解的鎖，能夠變成最堅韌的防禦。你說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鑰匙，要打開世界上最厲害的鎖，是哪個更有優勢？但願游離自求多福，能夠給你贏到那個裝備吧。”

莫朝遙撇了撇嘴。賀樓煜是帝國家族族長，帝國家族與IF已經簽下大戰協議，不死不休。那麽賀樓煜跟IF家族是死對頭關系。而賀樓煜今天特意來看比賽，還希望懷清自求多福。可見他跟“我不是人”的仇恨有多麽深刻了....

長安城的天氣越來越陰霾，一朵殘雲略過宮闕的頂端，一只北歸的候鳥略過天穹的一邊兒。好像什麽旨意忽然令下，瞬間打開了局面——

懷清與“我不是人”兩人騰空而起，大戰拉開序幕！

莫朝遙註意到一個微小的細節，含元殿的側殿一雙纖細的手推開了門珩，一個美艷的宮女NPC引著路，恭敬地垂著頭。後面出來了一個男人，他龍袍在身，靜靜地觀望著含元殿之巔。那個男人是李世民。

奇怪，李世民也來看比賽？一個NPC也跟玩家一樣有好奇心和湊熱鬧的習慣，還是這個李世民壓根就不是系統NPC，而是一個真人NPC，甚至是個GM？

如果是個GM...那還真心帥啊。

想了想又覺得不大可能，李世民那裏可以領取任務，不可能是個真人猜對。莫朝遙決定先拋開這個問題，將目光投向含元殿之巔的戰場上頭。

懷清揚手掌控一縷紅光，瞬間點燃半邊的天空。

“我不是人”一動不動，輕輕點著手指，慢慢在空中抓起一絲透明的虛空，他手所觸及的地方都扭曲了數據圖像，看起來就像是——虛架在空中的水流。

“這是什麽....?”莫朝遙開口問賀樓煜。她剛一開口只覺得窒息的感覺幹澀在喉嚨裏頭，幾乎發不出聲音，“這...咳咳咳，這怎麽了？”

賀樓煜側首看了一眼：“你知道火的燃燒因素嗎？”

“咳咳...什麽？”莫朝遙覺得十分難受，呼吸都有點困難，喘著氣才發現周圍的圍觀群眾都有點這樣的情況。

“火的燃燒因素之一就是助燃物，一般指氧和氧化劑。游離這麽大面積的使用元素傷害，燒了半邊天空，正在消耗游戲裏還原在空氣中的氧氣。”賀樓煜解釋道。

“可是以前並沒有覺得有這麽難受，今天覺得喉嚨好痛。”莫朝遙不適應得揉了揉喉嚨。

賀樓煜瞇神：“因為我不是人的熟悉使用的是水，你仔細看他手上液體化的水。這附近沒有湖泊溪流，最大的水源就是大明宮後宮的太液湖，但是太遠了。所以他現在消耗的是空氣中的濕度，也就是水蒸氣。現在空氣中的水分都漸漸聚集在他的手中，你才會覺得呼吸難受。”

莫朝遙的化學就沒及格過，腦子暈乎乎，問“這是怎麽做到的。”

“冷凝液化。”賀樓煜笑了笑，“一會你就可以看到一場水與火大戰。”

懷清與“我不是人”已互相對立僵持了一陣，“我不是人”擒拿著天空中的水液，一半是霧氣升騰，遠遠看去就像書裏說的“氣蒸雲夢澤”裏頭走出來的仙人一樣。而另一頭的懷清更像是“辭君一夜取樓蘭”那有血有肉並且英勇的戰神。

“我不是人”引一道水渠遮天蔽日而上，只見他縱身一躍，袖袂翻飛，如暴雨般的水滴急速落下，講懷清掌控的火焰愈逼愈弱。懷清拂袖揚手，空氣熱浪翻滾，耀眼的紅光反扣回去，火焰和水流一撞，迸濺開無數霧氣，飛散像陰霾的天空。陽光從陰霾的雲彩後頭如同利劍一般刺下，霎時流動起各色的光彩。

莫朝遙黑線：“這個與其說是打架，我倒是覺得有點像.....水幕電影。”

遠遠的聽不見細碎的聲音，卻驀然聞聽懷清一聲怒喝，驟然沖身向前，所有火焰聚集於掌上。莫朝遙太熟悉這個，孤魂。雖然“我不是人”等級很高，操作很好，但是現在兩人都是白板裝備，只要挨了懷清這一掌，“我不是人”不死也半殘。

便看“我不是人”長腿一擡，淩空一腳朝著懷清踹去。懷清預判之精準，還未及“我不是人”的身前，便堪堪打住，擡手一掌便要按像對付天庭！

“我不是人”姿勢飄忽，歪身一個巧妙的推手，將懷清一掌不容置疑地推了回去。那瞬息之間，火焰驟然散開，原來這是懷清早已預判到的！他早猜到對方會用推手來擋這一招，所以掐準時間讓烈焰爆炸開來造成傷害。

可“我不是人”的速度奇快，抖袖便在一個呼吸的時間裏，漫天雨霧便迅速匯攏，與烈焰相抵糾纏。元素瞬間具化，化成一紅一藍兩條巨龍，咆哮奔鳴，糾纏撕咬沖天而起！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哄鬧聲音。這，實在是太精彩的一戰了。

懷清招招緊逼，勢頭越來越強。而“我不是人”見招拆招，幾乎不用思考的時間，光影之間竟已幾十個來回，二人實力相當，誰也不肯松弛半步。水霧焰火裏頭，瞧得眾人眼花繚亂，加上呼吸的急促與空氣的冷暖交織，好似一場奇幻的電影。

“實在服了。”賀樓煜忽然道。

“嗯？”莫朝遙疑惑。

“你夫君跟我打架的時候雖然也用了實力，但是並未像現在這樣認真。說不定他心裏覺得，我還夠不著讓他全力以赴。今天所見果然不同。”訕訕笑了一聲，賀樓煜自嘲，“以前和另外那個混蛋打的時候，他也沒有今天這麽用全力。難怪是看不起我了。今天這一戰，說不定角逐出來的不再是什麽神策軍職業的第一第二，而是全服幾十萬人的第一第二了。”

“啊....”莫朝遙恍然。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這本來也沒什麽奇怪。她完全沒有幻想過，有一天懷清成了全服總排行的第一，那她就是第一夫人...會有什麽感覺。輸贏難分，不過這樣想起來好像輸贏也沒什麽關系了。都是虛擬的浮雲。

再看那頭，雙龍騰入晦暗的雲層裏頭，一時凝華成雪落在含元殿的金闕之上，又被火焰沖成迷霧。好似一年四季世界各地的季節都在這一份熾熱和一份寒冷裏頭瞬息萬變。懷清與“我不是人”雙雙騰地而起，虛空中馭龍速掠，廝殺如雲霧裏頭。

竟然看不見了！

人群裏傳來失望的聲音。

“竟然還不註意一下觀賞度，這麽多人在看呢，怎麽就沖進雲裏殺去了。”莫朝遙揉揉脖子，仰頭看了看，忽然一根叫做“商業頭腦”筋霎時通了....

她賊兮兮一笑，召喚出了正在睡覺的圓溜溜。

【雲霄傳音：如花】“觀眾朋友們，兄弟姐妹們，叔叔阿姨爺爺婆婆們。想知道後事如何嗎？想知道兩大大神廝殺之後，誰能夠獲得勝利嗎？不要一千金，不要五百金，只要10銀，只要20銀，現場全息還原世紀大戰帶到你的眼前。視覺盛宴，不容錯過。諾亞方狗，只有一只！”

莫朝遙騎著化成龍三太子的龐大嘲風，喜滋滋的收座位費。

賀樓煜飛身一掠，騎上了圓溜溜的脖頸。圓溜溜對賀樓煜沒什麽好印象，不滿地低聲吼叫了一聲。莫朝遙一看，湊過去，伸手。

賀樓煜掏出10銀。

莫朝遙：“你是特殊身份，收你1金，不用謝。“

賀樓煜：“.......無恥。”

最後收足了幾十個人的“參觀費”，莫朝遙的兜裏鼓鼓囊囊的，心滿意足帶著幾十人的觀光團一起騎著自己心愛的圓溜溜騰空而起，看世紀大戰去了。

圓溜溜揮著巨大的翅膀，在大明宮的地上投下陰影，一個旋轉飛上天空，一頭鉆進陰霾的雲彩中去。眾人剛剛進入雲裏，便覺奇異的冷暖風浪襲來。遠眺而去，雲層裏頭電閃雷鳴，兩個修長身影騎著水火兩條元素長龍，正是拼得你死我活的情況。

莫朝遙掏掏口袋，看到裏面有一堆小喬和趙浮易送的零食。咳了咳，大聲道：“各位親們，我這裏準備了酸梅湯、臘肉丸子、五香瓜子和小板凳。5銀贈送水果拼盤，歡迎大家搶購哈！”

賀樓煜：“你一定是想賺錢想得喪心病狂了....”

莫朝遙故做矯情地捂臉：“吐艷~你不要戳穿銀甲嘛~”

那話音剛落，遠處在閃電和雲朵裏頭搏鬥的二人力道撞擊在一起，一層摧枯拉朽的火光和水霧呈擴散狀，在天空中崩炸開來。

莫朝遙高喊一聲：“諸位游客！有情況，趴下！”

大家連忙佝僂身體趴下，便覺得那無盡的力道從頭上似一把利劍一樣斬斷空氣遠去，一直披靡向天空的盡頭。

果然好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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