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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別多想,只是單純地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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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郁無涯所言,薄昭就停留在小恒山外接應。

二人平安回往蒼梧宮,直奔扶光殿。

謝聽雲依舊泡在那個木桶裏,與離去時對比,他的膚色更加蒼白,魂難鎖魄,已瀕臨破碎。

雲晚急忙將靈骨遞給薄昭:“靈骨我取來了,快些給她換上。”

薄昭小心接過,瞥了眼她灰撲撲的眉目,囁嚅道:“換骨需靜心靜氣,怕是……”

雲晚了然,“我不打擾你,我在外面等著。”說罷也不做逗留,直接轉身離開,順便把門帶緊。

她在門外左右踱步,擔心驚擾到薄昭,也沒敢偷看。

等待的時間焦灼而漫長,西方將暗,一場艷霞迅速澆落,雲晚站得腿麻,剛在臺沿上坐下,兩道身影匆匆趕來。

“晚晚——!”

雲晚忙不疊起身相迎。

李玄游李玄明兩兄弟跑得氣喘籲籲,沒等她開話,兄弟倆人直接抱了過來。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李玄游來回打量她,眼眶微微泛紅。

兩人的神情讓雲晚有所觸動,“不過才一個時辰,哭什麽。”

李玄游擦幹濕潤的眼角,尷尬的笑了笑。

對他們來說當然是一個時辰,可是對雲晚來說卻是切切實實的一個多月,更別提魔界危機四伏,這一個時辰比一年都讓他們難捱。

“我走的這段時間,沒出什麽亂子吧?”

李玄明搖搖頭,道:“我們都躲在蒼梧宮,山外的爭鋒波及不到我們,不過……”他頓了下,語氣跟著沈重不少,“魔界已大肆入侵,加上無極老兒幫扶,一些小門小派都投暗了。當下尚且堅守的僅剩蒼梧宮和凈月宗了。而且不久前有人發來密報,說墨華準備夜襲凈月宗。”

凈月宗……

想到傻白惡女配,雲晚的手不禁緊了緊。

她定了定心神:“其他兩大門派呢?”

“三清觀向來不摻和四山的事,對此還沒有表態;至於逍遙宗的那夥劍修向來瞧不上其他三大宗門,更看我們蒼梧宮不順眼。他們倒是準備攻打魔界,但肯定不會和我們聯手。”

劍修多是心高氣傲之輩,如今讓他們與一個無名小門聯手,自是不願。

雲晚頷首,靜靜思襯片刻,拍了拍李玄明的肩膀:“先別想這些,等謝聽雲想來我們再想辦法。”

李玄明聞聲嘆氣:“你有所不知,墨華的那顆損丹早已完全修覆,這些日子又四處尋找天靈地寶充補,實力早就不似當日,加上魔界徒眾多,我只怕……”

“沒什麽好怕的。”雲晚平靜的打斷他的顧慮,“他的修為,實力,全部都是掠奪而來,哪裏有半點是自己的本事?與其擔驚受怕,倒不如快些召集人馬。”

此言有理,李玄明的心又暫時放回到肚子裏。

“可以進來了。”

門自內打開,薄昭小聲沖三人招呼。

雲晚早就等候多時,聽聞此言,趕忙沖入其中。

謝聽雲已經被他安置回了床上,薄衣下的身軀看起來格外削瘦,因氣血虧損嚴重,連發絲都是黯淡無光的。他沒有醒,但魂魄穩固,沒再四處游離,這讓雲晚長長的松了口氣。

她握緊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冰冰涼涼,讓她又是一陣心疼。

“骨肉契合需要一些時間。”薄昭怕雲晚過度擔心,耐心解釋說,“尊上身骨並非凡人,最多一夜就能康覆如初。”

畢竟是自己的靈骨,怎麽著也比原來的好。

以他的天姿,用不了多長時間,那些失去的修為會重回他的身體裏,到時候就算墨華來了,也不足為懼。

薄昭看出雲晚想要和謝聽雲獨處,不顧李玄明李玄游反抗,生拉硬拽的把他們帶了出去。兩人一走,偌大的宮殿瞬間寂靜滿地。

雲晚跪坐於床邊,指尖摩挲過他的眉毛,又劃過漆黑的眼睫,之後停留在高挺的鼻尖。

也不知修仙者昏睡時可否有夢魘。

如若有,她會不會出現在他的夢境裏。

“謝聽雲。”雲晚慢慢把腦袋埋入他懷間,聽著那有力的心跳,閉上眼睛說,“……我想你了。”

她很困,栽在他胸膛裏直接睡去。

燭臺上的明火不住燒灼,火苗見底時,謝聽雲垂放在身體兩邊的手輕輕勾了勾,緊接著睫毛顫動,傾流出一抹幽暗,他緩緩睜眼,先對著頭頂呆滯片刻,然後目光下移,看向了雲晚。

他只看見她烏黑的發絲與一株翠綠朱玉簪,這顆腦袋也不知在胸前壓了多久,讓他憋悶的很。

謝聽雲沒有移開,擡起手放在她頭頂,指尖下滑,慢慢捏住雲晚的耳垂,觸感細嫩柔軟,他一下子笑了起來,暖意直達眼底。

“謝聽雲……”

雲晚翻了個面,不自覺呢喃著他的名字。

謝聽雲眼角耷拉,擡指撤去她臉上的靈印,這才好好地端詳起她。

容貌依舊明媚,寂靜時也令世間百花黯然。

謝聽雲小心翼翼撫摸著她的臉,胸膛炙熱,任何時候都沒有此刻滿足。

琉塵總說世間因果自有定奪,那時他尚不能領悟,今日恍然明了。

她從一個人間來到這一個人間,也許就是應他而來,知他孤寂,便迢迢赴往,從此之後也讓他有了掛念。

謝聽雲饜足的嘆息一聲,雙臂收攏,將她整個人都箍在懷裏,用力之緊,像是要把她嵌入神魂。

雲晚哪裏會感知不到,她渾渾噩噩的睜開眼,男人那淺綿的呼吸就撲灑在耳邊,雲晚頓時驚醒,一個激靈繃直了身體,呆呆地對上了他那雙幽黑的鳳眼。

雲晚先是楞了一會兒,張了張嘴,沒想到話還沒出來,淚水先從眼眶滾落。

她伸出手用力地擦了擦,結果淚珠子越擦越多,委屈也忍不住,隨著眼淚一同洶湧而出。

雲晚重重在他胸口打了一巴掌,“我以為你死了。”

謝聽雲捂著胸膛悶哼,“再打我便真死了。”許是昏迷過久,他的聲線幹啞異常。

雲晚抽了抽鼻子:“我去給你倒水。”

她的屁股剛離開位置,手腕就被男人抓住,接著用力一拉,她整個人都墜到了他身上。

“不用。”謝聽雲緊盯著她的嘴唇,梗起脖子親了過來。

那兩瓣幹澀的嘴唇在她唇上摩挲,舌尖長驅直入,立馬吻得雲晚呼吸不上。她不由拽緊謝聽雲胸前的衣襟,隔著輕薄的裏衣,身體也變得滾燙。

雲晚被親得頭重腳輕,耳邊只剩下他喉結滾動的聲音。

一番糾纏後,謝聽雲才依依不舍松開,他依舊盯著她的雙唇,望著那紅潤濕瑩的唇瓣,低聲說:“這樣就夠了。”

雲晚抿了抿嘴唇,又不輕不重地在他身上拍了一把。

謝聽雲抱緊她,“晚晚。”

“嗯?”

“我很慶幸,來到我身邊的是你。”

雲晚知道他在說什麽,抓住他衣角的手用力緊了緊。

良久才擡起頭:“那……你從一開始就認得我了?”

謝聽雲抖了抖睫毛,暗光從他眼底滑過,“也許吧……”

他回答模棱兩可,想到魔界與他相處的這段時日,雲晚氣得鼓起腮幫:“要是這樣,你幹嘛還和我收錢?你故意的是不?”

謝聽雲承認是有那麽幾分故意的成分,卻也不全然。

當初為了讓清虛清尊收他為弟子,謝聽雲強行剝離邪魂,因手段盲目,自然也牽扯到其他魂魄,後來雖有暮塵珠,但被傷及的魂魄也不能修覆。因此他忘記了在魔界發生的許多事情,漸漸地,竟連她的臉也跟著模糊起來。

然而不想忘的,哪會真的忘記。

在她三番五次和他討價還價時,在他身中情毒,俯身在他耳邊說“謝聽雲,我會救你的。”的時候,他就篤定是她。

“人死魂入六道,魂死六道難存。”

倘若她死了,無論如何他都能在花山霧找到她的魂魄,然而沒有,他在花山霧游離七日,始終沒有找見她的絲縷氣息,那一刻謝聽雲就明白,雲晚是因果之中的一環,所以他什麽也不說,靜靜等待著既定的命數。

只是他比較傻。

明明無極宗一開始就想把她送到他身邊,但是他卻從未關心過,就連名字都懶得知曉。若他早些時候多留意一點,也許他們不會錯過這麽久;也許也不會讓她在外吃苦這麽久。

“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謝聽雲嗓音低淺地說,“若是能早些愛你就好了。”

雲晚神色一恍,忍不住抱住了他。

兩人一直抱了許久,然而比起感情,雲晚還有跟重要的事情和他說,可是看著他還有些蒼白的嘴唇,那些話始終都難以出口。

雲晚表現得唯唯諾諾,謝聽雲哪會看不出她眼底的那點不安與忐忑。

“琉塵出事了。”

他很平靜地說出這幾個字,讓雲晚陡然一怔。

謝聽雲就像是早有預料,臉上連半點的驚楞都沒有。

雲晚嘴唇動了動,垂下睫毛,半天只低低地嗯了一聲。

沈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謝聽雲早就知道,從琉塵舍棄那顆蛟珠,他就看見了他的結局。

“我與琉塵相識了三百年……”謝聽雲喉結滾動,不知是在安慰她還是在安慰自己,“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性子,那個人看似閑雲野鶴的,其實比誰都要好爭孤傲。”

同門的那段歲月裏,每次謝聽雲做壞事,保準也有琉塵的一份,只不過他聰明,善於把自己從責任裏拋開,直到做了玉徽院的掌門,才有所收斂。

琉塵身中奪魂煞的時候他也不是沒有想過,像他這樣的人該如何熬過去,然而他過得很好,並未像謝聽雲所想的那樣陷入偏執。如今想起,也許那時候他就安排好了自己的結局。

“所以……”

“我知道。”雲晚捂住他的嘴,“你別說了,我都知道。”

她眼瞳酸澀,每每提到琉塵都難受得厲害。

好像只要不提醒她,她就能告訴自己師父還活在玉徽院,能安慰自己師父並不是自願赴死的,哪怕是自欺欺人,她也想騙過自己。

謝聽雲沒有說話,用力把她的手攥握在掌心。

雲晚揉揉眼睛岔開話題,緩慢地將把他昏迷後發生的事情敘述一遍,轉而道:“墨華勝在魔兵上,我想著,既然我們團結不了其餘修士,為何不把其他種族聯系在一起呢?”

謝聽雲瞇了下眼:“你想與妖族練手。”

雲晚重重點頭,“據我所知,妖族也遭受過魔界迫害,我相信他們很樂意與我們一同對付墨華。可問題就是……”

“裘不殊是當今妖王。”

雲晚一陣訝異。

“很意外?”謝聽雲笑著捏了捏她的耳朵,“你想什麽我都知道。”

雲晚結結巴巴地:“這……這你也知道?”

謝聽雲嗯了一聲,道:“妖族幾個大妖都對裘不殊唯命是從,他雖然不回妖界,卻和妖王沒什麽兩樣。你只需找到裘不殊,若成功勸說他,妖族自然也會聽命你。”說罷掀了掀眼皮,“至於如何勸說,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裘不殊……

雲晚曾在黑市和他有過一段淵源,這只狐貍難纏,又善於攻心,勸他並非易事,不過……她願意嘗試。

打定主意,雲晚不確定地問:“你確定讓我去?”

“嗯。”

雲晚繼續逼問:“可是你的身體還沒好,你舍得讓我走?”

謝聽雲撩了撩眼皮,“我不舍得,你就不走了?”

……說的也是。

雲晚撓撓頭,仍然有些不放心:“那你……”

“我準備閉關幾日。”謝聽雲打斷她,“靈骨初回體內,還有些許不適應。”

他找回了自己的靈骨,這說明日後也不用再有所顧忌。只要閉關幾日,他就能重新突破到以往的修為,屆時……他要找墨華拿回自己所失去的。

謝聽雲的眼角劃過一絲冷厲,又很快掩藏,“我會命薄昭與你一起,若勸說無果,你便立馬回門,不必與他糾纏。”裘不殊是正兒八經的商人,若難以契合,說再多也是徒勞。

雲晚頷首承諾:“嗯,我知道。”

謝聽雲彎唇輕笑,面容再次變得柔和,“上來睡會兒?”

還沒等雲晚罵,他又說:“別多想,只是單純地睡覺。畢竟我大病初愈,沒餘力。”

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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