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孔蘭生各自握著手中的杯子，陷入了尷尬的沈默。

如他所說，因為阿修羅的遺禍，地獄十殿現在忙開了鍋，無暇去管酆都的事情，酆都大帝按理說該是對郁壘避之不及，不知這種危險情況下會不會開口讓郁壘去參戰。

“孔……陽泉，你想怎麽辦呢？”

“就算酆都被拆了也與我也不相幹，但是清兒必然和朱厚照一同趟這趟渾水，我不想看著她被朱厚照利用。”

“利用不利用的，但清兒是心甘情願的，你們當年一定是有什麽誤會吧……”

他把臉轉向一邊看著窗外，欲言又止，看來還是不打算說，那就等以後再說吧……

“這會兒你該回去了，郁壘該著急了。”

“嗯，你自己多保重，有什麽消息再及時共享一下。”

我不想打車，一步一步走回了家，路過被破壞的建築和街道依然覺得揪心。

暮色沈降，猶如我心。

回到公寓裏換掉了有些灰塵的衣服，又等了一會兒郁壘才從外邊回來，他也是一身灰塵，進門先換掉臟衣服。

“恭喜你，完成了作為鬼差的第一個任務。”

“姜憶告訴你啦！”

“地獄的消息傳的很快。”

“你這是去哪了？”我接過郁壘的臟衣服，扔進衛生間的臟衣籃。

“我和神荼去了趟西北幹旱之地，有個阿修羅逃到那邊被發現了。”

“逃得這麽遠……對了，今天陽泉告訴我，朱厚照在遮末羅洲，酆都的情況你肯定已經知道了。”其實聰明一點的阿修羅還是找個人多的城市，隱藏在人群中才不容易被發現吧。

郁壘摟著我坐在了沙發上，說：“隨他們去，遮末羅洲隱居了很多鬼怪，酆都稱之為羅剎，以朱厚照的天賦，蠱惑他們跟著他一起進攻酆都也不是什麽難事。”

“我也只是有點擔心逄月清。”

“那是她自己做出的選擇，比如你，如果我要去拿了酆都大帝的位置，你還願意站在我身邊麽？”

郁壘瞇著眼睛看著我笑，目光凜冽而危險。他的笑容已不同往日，他作為阿修羅王進攻閻浮提的記憶已經找了回來，有那麽一瞬間，我以為他沒有在開玩笑。

“我願意。”

“所以，你不必再為逄月清擔心，就算有什麽後果，她也早就做好準備了。”

“嗯……”

看起來，郁壘也不打算出手幫酆都大帝了，但我隱約覺得，以我的倒黴，一定還會被卷入其中。

入夜，饑餓感襲來，郁壘帶我去了度朔山，我也不想頓頓都去鐵圍山的飯店吃。一層的酒窖改成了接近現代的廚房，竈臺上放著一只長得很奇怪的動物，像是雞但是有三個頭、三個翅膀、六條腿，看得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是啥……”

“我找人抓的敞鳧鳥，你的食物。”說著郁壘就把鳥放在水槽裏，把鳥頭揪了下來，看得我一陣緊張。

“這東西能吃麽？”

“無妨，沒毒，地獄的食材多少會長得有些奇怪，不去細想就是，人間不也有不少奇怪的食物麽？我見也有人吃蟲子，倒是和地獄的鬼怪沒什麽兩樣。”郁壘邊說邊拔鳥毛，很快就收拾幹凈了。

“我能幫點什麽忙麽？”我心虛地說。

“不必，看著這些你又該緊張了，你先上樓等一下，這鳥肉熟的非常快。”

“嗯。”

外面還是日月同輝的光景，離子時還早得很，我到院子裏轉了轉，吹吹風。

也許因為可以吃地獄的食物了，我突然意識到院子裏不知名的植物好像很多是可以吃的，有些奇怪的五顏六色的果子，也許是水果？為了防止中毒我一會兒還是問問郁壘。

我在院子中漫步，想起了郁壘陪我練功的時光，隨手變出一把冰劍，劍尖旋舞著雪花，漫不經心地舞起劍來。雖然經歷過幾場大戰，法力夠了，但我的動作還是有些笨拙。也許應該練習一下武術強化一下動作。

郁壘喊我，我把手中的冰劍散作冰屑，小跑著跟他去吃飯。

沒有餐桌，就在一樓大廳的茶幾上吃，各拿一副碗筷，碗裏是看起來很正常的米飯，菜是一葷一素，紅燒那個什麽鳥肉塊，還有一個不知名的青菜。切碎了看起來倒和普通的雞肉沒什麽區別，我做好心理準備開始吃，和雞肉味道有些像，但是肉質不一樣，吃起來還不錯，但是依然，沒有想象中的味道重，這就是地獄飲食的特點吧。

“我也應該學做飯。”

“等你先適應了吃，咱們再說做的問題。”

“真的這麽快就熟了，這鳥是從哪兒抓來的？”

“度朔山上就有很多可以吃的動物，因為這裏的鬼怪飲食都不多，所以山裏飛禽走獸很多，只是你不去密林中是見不到的。其實地獄除了十殿之外的其他山林田地，也是有鬼在種植糧食，養殖家畜，但是地獄的東西，成熟的特別快。”

我想起之前在勝金洲見到過去世的爺爺奶奶，現在的我可以和他們一起吃飯了，但是不行，不能讓他們知道，讓他們擔心。

飯吃到一半，敲門聲響了起來，我突然警覺起來，若是神荼，按他的性子應該不會敲門，但以我的察覺力，除非打開妖眼，否則感知不到有訪客來了。

郁壘早就察覺到是誰，說了聲“請進”。

門打開後，我看到一個黑衣的少年，這不是鴉麽？他似乎比上次見到的時候長高了些。

鴉沒有進門，站在門口雙手作揖說：“鬼帝大人，酆都大帝有請，有要事相商。”

“你先去覆命，我吃完飯隨後前去。”

“是。”鴉說完就變成了烏鴉的形態飛走了。

我有些吃驚，看來朱厚照的事情已經火燒屁股了，不然酆都大帝已經知道郁壘就是當年的阿修羅王，一定會避免和郁壘接觸。

“一會兒去麽？”我問郁壘。

“嗯，你隨我一同去，雖然你已經很強了，但仍需提防酆都為了牽制我而打你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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